離凡三君的手下盡喪,這時既不能擠,拼亦無望,人也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出盡所有奇招異式都攻不開四面八方的人牆,他們明明知道那些人牆僅是一個農米耳的身影,但每個人影都打向他們如山一般的實力。 
三人衣冠不整,身法遲鈍,被壓得滿眼亂冒金星,功力已成用盡之勢。 
七個老人這時感到非常奇怪,黃袍老者詫異道:「他不擒不放,為的是什麼?」 
儒服老人歎道:「六弟注意,你們不要認為他對我們那樣有禮,那是此子因看出我們並非超凡的死黨,否則我們將與三君同樣遭遇,他現在是要將三君的心膽驚破才肯住手,可能他不會在目前殺死三君!」 
青袍老者大異道:「那是為了什麼?」 
儒服老者歎道:「原因可能不止一個,但能看出的卻有一點,那是他要借三君的頹唐活活去瓦解超凡手下群雄的鬥志!」 
農米耳真的如儒服老人所料,他在三君真氣不繼之餘,乘隙點了三人穴道,立將三君定住不能移動,看去真如三尊木偶。 
他扑打一下身上的塵灰,面帶冷笑地朝著三君叱道:「憑你們想奪我姓農的霹靂撾?真的不自量,我本待賞你們一個痛快,但又可憐你們還有一大心願未了,哈哈,如果我存一點偏心,將你們之中二人除了,也許剩下的就可得到紅雲仙女的青睞!」 
三君口雖能言,但卻緊閉著不開口,這對都羞愧得低頭不語。 
農米耳又是冷笑一聲道:「你們之間誰是真正的面貌?」 
三君仍舊不答!也沒有互相顧盼! 
農米耳大笑道:「也許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三條軟骨蟲,我也不必管這些雞毛蒜皮事,但你們要記著,哈哈,哪個作了超凡的女婿時,可別忘了請我吃喜酒。」 
如貓戲鼠,他盡情玩弄了,接著又道:「我不阻止你們仍替超凡賣力,因為你們是被美色迷惑的,然而,下次卻要提防再落我手。縱死不了,那有比這次更好受的。」說完,順手拂出一股勁風,竟將三人穴道同時解除,大聲道:「滾罷,帶語超凡,叫他多準備人頭!」 
三君恢復活動,如逢大赦,含羞急竄而去。 
白俊帶龍太華急將屍體扔入泥沼!三老則走近農米耳身邊道:「剛才那七老又來了。」 
農米耳笑道:「這七人看來都無邪氣。」說完和三老迎去。 
儒服老者手捧紫龍劍,迎面就大聲道:「恭喜又解除一個障礙了!」 
農米耳一面將三老介紹,一面拱手道:「前輩趕來有何指教?」 
儒服老者鄭重道:「老朽等趕來決非因這把寶劍,而是另有重要事情向少俠進言。」 
他說著將劍遞過道:「大敵當前,少俠非此不可,請接下此劍,算是老朽贈送如何?」 
農米耳慨然接過道:「晚輩將來定必奉還,請問前輩有何指示?」 
儒服老者道:「少俠可知已遭兩大勢力圍困嗎?」 
農米耳道:「雷池派在前,超凡大帝在後,這是不問可知的。」 
儒服老者道:「雷池派已知少俠從這方來了,現己傾全力在沼澤西面佈陣,去必被遭困。」 
農米耳道:「但晚輩是非去不可。」 
儒服老者歎道:「以少俠等人之力,殺退雷池派一方尚無問題,但據估計,亦非數日數夜不可,然而也須打個精疲力倦,可是,當少俠等將近勝利之際,恰好是超凡這方動手之機,試問少俠在那時怎能經得起更強的勢力圍困?」 
農米耳聞言一震,急問道:「超凡的勢力如何?」 
儒服老者道:「除其本人不算,大概要超過老朽兄弟二十倍!」 
貫天道長大驚道:「超凡的全部勢力都來了?」 
儒服老者道:「而且在諸位背後!」 
無人頭陀合十道:「老施主的指示如何?」 
儒服老者道:「大師,依老朽之見,諸位不如向沼澤南面暫時避開目前當面銳勢,徐圖應放之策。」 
透地法師道:「南面有四座火山,百日之內,全為熔岩火窟,即神仙也無法落足,我們之間也許能飛過兩人。但餘者怎麼辦?」 
儒服老者道:「老朽之意,並非要諸位穿過火山,而是有一非常秘密之處可以暫住!」一停又道:「諸位如拔身空中一看,定見南面沼澤十里外毫無草木生存,觸目全為沸騰的紅色泥漿,從古以來就沒有一個武林人敢向南方去冒險,但在四十年前,老朽為了要練一種藥丹,必須在熔岩裡覓取主引,因之冒險去過火山邊緣一次,那還是火山爆發最弱的一期,誰料竟迷失歸路,十日之內,無法出險,同時又適逢火山全部爆發,熔岩簡直如海潮氾濫,被迫無奈,冒死向這泥沼逃避。」 
農米耳道:「那紅色泥漿可以落足?」 
儒服老者道:「不能,簡直連踏一下都不可,唯獨冒出騰騰熱氣之處倒是個想不到的生路,不知者認為那是比火還燙的氣體,實際上那竟是冷的,後來才知,那是陰泉被火山所迫而噴冷氣,且噴射之力甚大,諸位可借一股股噴泉之力,提起輕功踏登縱越。」 
農米耳道:「之後怎麼辦?」 
儒服老者道:「超過七十里時,保證你們會發現一處世外桃源,那兒有小山。四時花草不謝。八節果實常存,山並不大,方圓約二里,突出於紅泥沼之內,有洞有隙,居住並無問題。」 
農米耳道:「多蒙前輩指引,但那也不是長久之計,因為晚輩還有不少同仁失去聯絡。」 
儒服老者道:「老朽本擬送少俠一程,但又怕引起前後兩面的疑忌,同時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待作,關於少俠方面的人物,老朽也許能通一點信息。」 
農米耳拱手道:「那就更感激不盡了。」 
七老一致拱手告別,不循原路,繞道而去。 
農米耳領先縱出,回頭道:「我們不能再停了,請三老斷後。」 
龍太華和白俊立即跟著縱起,踏著蘆葦直朝南奔。 
確只十餘里,腳下已感到熱氣蒸人,未幾蘆葦走盡,舉目只見一望無際的紅泥翻騰,簡直是煮粥的一般。 
農米耳看到紅泥翻騰中真有一股股白氣噴出,有大如石柱,也有小如竹竿,高的三四丈,矮的最少有七八尺,最近的相隔數尺,遠的距離數丈餘,一股一股的衝起,毫無停歇的如筍如林,配著紅色泥沼,美妙至極。 
無人頭陀猛地拔身而起,足點氣柱,感覺比踏水還穩當,一點又起,交替縱去,大叫道:「大家快來,確實無害,」 
農米耳帶著眾人如法炮製,去勢如飛! 
七十里並不簡單,人人都不敢大意,好在龍太華和白俊都是輕功極佳之人,跟著並不使農米耳擔心。 
走了四十里,無人頭陀突然在前面大叫道:「恩施主,快看前面那黑點是什麼?」 
農米耳聞聲注目,腳仍在氣柱上縱著,他發現十里之外的氣柱上似也有人在騰跳,大聲道:「那是兩個人影,誰竟趕到我們前面去了?」 
貫天道長接口道:「莫是敵人已知我們的計劃?」 
農米耳立即道:「皇甫老人不會出賣我們,否則他豈肯送劍給我,此外更無人知道。」 
無人頭陀已拚命追去,透地法師亦超過農米耳去接應,二人須臾即到數里外。 
頓飯之時,無人頭陀和透地法師似已踏上那小山腳下,農米耳竟發覺他們追失了不明之人,於是回頭道:「道長,那兩人已上山了。」 
貫天道長道:「也許那山上先有人在,因為發現我們的影子才回頭的。」 
農米耳聞言,認為很有可能,但驚異道:「那是什麼人?」 
貫天道長道:「不要管,上去難道查不出!」 
他們到了山腳,確見該山風景美妙無比,但卻只看到透地法師一人在等。 
農米耳急問道:「大師哪去了?」 
透地法師道:「追上山去了。」 
農米耳招手道:「大家追去,不要讓他們逃脫。」 
到了山頂,只見無人頭陀獨自在花林中亂找亂鑽,簡直似傻子一般,龍太華看了大笑道:「老和尚,你老丟掉一把竹梳嗎?」 
眾人聞言,齊聲大笑,笑得和尚縱跳回頭道:「奇怪,那兩個人明明到了這山頂就不見了!」 
農米耳環掃一眼,見四面山下並無什麼高深的森林,滿山都是花林果木,甚至還有飛禽走獸,也覺該地真屬世外桃源,笑道:「西面有數十里紅色泥沼,現出一線黑隱的可能就是雷池派的根本之地了,東、北兩面連黑影都看不出,可見泥沼之大了!南面濃煙滿天,紅光耀眼,火山爆發範圍真是驚人,三位前輩,請休息罷,那兩人一定是藏到洞中去了。」 
無人頭陀道:「不找出怎行?此處如被走漏消息,我們再無落足之地了。」 
農米耳道:「山頂視界遼闊,四面都可看到,量他逃不出手掌,大師請放心休息。」 
三老都不放心,每個坐一面,六隻眼睛緊緊監視。 
白俊去找飲食,龍太華則摘來一大堆不知名的果實。 
天上陽光已被遮掩,大約又快到午後了,農米耳獨自計劃著以後的行動,他知道自己無所謂,怕的是白俊和龍太華落入敵手,三老許能自保。 
他們吃罷果實,腹中總算充實多了,白俊在山下升起煙火,大家都知道他是在作什麼,好在火山就在南面數里, 
一點火不會使敵人注意,因之農米耳也不去阻止,及至白俊來時,時間過去不少了。 
熱氣自四面八方升起,小山漸漸如雲封霧鎖,及至申時,遠觀已失小山的影子,同時在小山上的也看不見山外一切,這種奇事,使三老和農米耳大感意外。 
無人頭陀歎道:「那兩個人算是逃脫了。」 
農米耳笑道:「他們也不敢出山一步,頂多躲過我們視線而已,除非他們不動,否則仍能知道他們的所在。」 
吃過東西以後,大家就準備找個洞隙過夜,因為他們再也不怕敵人找到這座小山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南面山下不遠處猛的發出數聲大吼,那聲音如同是打鑼的一般。 
無人頭陀第一個叫道:「這是什麼怪物出現了?」 
農米耳急急放出兩隻「飛金蠍』順手一揮,騰身衝起! 
兩隻飛金蠍真的已通靈,其一飛到農米耳身下一頂,又讓農米耳提氣拔升。 
瞬息之間,他已衝出山頂雲層不見,只看得三老莫不稱奇至極。 
南面的吼聲接連不斷,估計相距不過半里,貫天道長鄭重道:「難道這聲音是出自沸騰泥漿之內?」 
透地法師道:「那是沒有疑問的,但不知何物能在這火一樣的泥招生存?」 
無人頭陀道:「恩施主叫我替他保管著冷老主的羽衣,我為何不穿著飛出去看看?」 
貫天道長嘿嘿笑道:「禿驢,你會不會用?搞不好,飛得去飛不問那才是笑話,說不定還摔下泥沼去,那才死得冤枉。」 
和尚自知無把握,笑道:「雜毛,和尚是經不起嚇唬的!我就不去啦!」 
就在這會兒,農米耳忽從霧裡落下,滿面驚異之色,大聲道:「確是個怪物,半里外的沸泥中,竟有兩顆獨角大怪頭,伸出來一丈多高,形似牛頭而稍長,脖子卻跟只菜碗大,互相打鬥,泥漿如海濤洶湧,我真擔心二物爬上山來就不好搞啦!」 
無人頭陀急接道:「那是火蛟,卻沒水蛟長,但比水蛟凶!」 
農米耳道:「我打下一根毒魚刺,那簡直如蜻蜓撼石柱,被彈了回來!」 
貫天道長笑道:「那是洪荒遺物,不易傷害,不過此物不會上來,施主放心。」 
農米耳點點頭道:「這山上的雲霧非常奇怪,離山百丈就沒有了?」 
貫天道長笑道:「不知什麼時候消散,否則我們看不到山外的動靜。」 
突然有個女人的聲音接口道:「非到明晨不會消散,道長,農米耳施主在嗎?」 
米耳一聽是百谷大士的聲音,不禁驚喜道:「師太,我在這裡!」 
百谷大士從霧中出現,這次不似無人頭陀所見的鳩盤婆所化,而是真真實實。 
農米耳迎上道:「老師太,你老從哪裡來?」 
百谷大士歎聲:「貧尼得到兩個忠實的雷池派人回稟,他說有六個不明人物向這最秘密的山上來了,因此貧尼即親自來查探,剛才聞到貫天道友的聲音,才知是自己人。」 
無人頭陀驚接道:「那兩人從哪兒逃走的?」 
百谷大士道:「此山是雷池派第一道秘徑,經常派有忠實之人看守,距諸位十丈之外有一秘洞,外人是很難看出的,此洞由沸泥底下有地底窟道直通雷池派後官秘室。」 
眾人這才瞭然,農米耳立將別後經過說出,同時也問道:「雷池派情形如何了?」 
忽見百谷大士兩眼含淚良久才歎道:「舍弟自盡了!」 
這個驚人的消息,立將眾人震撼不已,貫天道長搶問道:「為什麼?」 
百谷大士轉過頭去,拭了把淚水才接道:「唉!也是他想不開!」一頓又歎道:「他的親信已所餘無幾,他說再無面目見武林人物!」 
農米耳忍之不住,衝口問道:「步青雲呢?」 
百谷大士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安慰地道:「少施主乃性情中人,青雲被貧尼勸說幾次,她現在秘室服孝。」 
農米耳突然忿怒道:「我有斬絕殺盡之能,今後必有替步老前輩報仇之日,師太,你現可領我去見青雲,使她放心守孝。」 
百谷大士領先行出,陪他們走過一處秘洞,回頭向農米耳道:「少施主,舍弟臨終前曾留下遺書。」 
農米耳道:「書上提起什麼?」 
百谷大士歎聲道:「第一件事,他要施主接掌雷池!」 
雷池派的神秘後宮是武林認為永遠無人知道的,而後宮地底秘室更是知道的都不多,誰料竟作了武帝自殺之地。 
農米耳等六人一到,發現第一間大石室中停了一具石棺,靈前圍著四個中年男子,但未看到步青雲。 
百谷大士一見懷疑,立向一個中年人問道:「小姐呢?」 
那中年人面色慘淡,精神頹唐,輕輕的答道:「小姐剛得回報,說是師太已陪農公子來了,她卻帶金萍、丹夢迴後面石室去了。」 
百谷大士急叫四個中年人道:「你們好好侍奉新令主,貧尼馬上回來!」 
她又向三老和農米耳道:「諸位請坐。」 
農米耳道:「師太請便!」 
百谷大士去後,貫天道長傳音農米耳道:「施主,雷池繼承人,你是非接不可。」 
農米耳傳音歎道:「三老已替晚輩答應,晚輩豈敢違命,恐怕另有波折!」 
無人頭陀正待接口說話,忽見百谷大士自後面急急行來,面上竟是驚慌之色,眾人已知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農米耳預感不妙,起身問道:「步小姐……」 
百谷大士等他問完,衝口道:「她……她走了。」一揚手中三個紙封道:「這是她臨走留下的,一封給貧尼,一封給你,另外一封是她昨天外出接到函谷老施主令援的。」說著,遞給農米耳一封。 
農米耳接過打開,只見上面寫道:「米耳,家父遺命,請你接受,同時,念在你我過去之情,六王必須你親手殺之,青雲命薄,難奉箕帚,從此海角天涯,恩怨了了!」 
農米耳慘然變色,再也看不下去了…… 
百谷大士歎聲道:「也許你不知她因何出走吧?……」跟著又遞過一信。 
農米耳顫手接過,封面寫著「請代交農大俠!」 
農米耳看出又是女子手筆,急拆開一看,上書:「農君,天堂島在你我離開時,已遭超凡大帝突破,我不知你現在哪裡?今逢步小姐,請她轉交此信,因為我知道你必去雷池救援,見信後,請火速赴煙雲峰救我父親和大伯等人,念在君已首允婚事,是以不揣冒昧……」 
農米耳突然跳起,大叫道:「這事從何說起……」 
百谷大士知道他是看到「婚事」著急,立即將他在天堂島大會之事說出道:「這不是假的,你當著天下武林酒醉後點頭的!」 
農米耳大急道:「酒醉不省人事,這怎能算我已答應?」 
貫天道長道:「施主,你千萬別衝動,海老施主當初也是愛才心切,其中並無圈套,加之海家又沒人知道你與步小姐的關係,在那麼多的天下武林面前,實在說,你今後也無理由解說,同時也不要掃海家的臉,使海小姐無法做人,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農米耳長聲歎道:「我事先沒有提功控制,以致酒後失德,這事已不堪收拾!」 
百谷大士道:「少施主,貧尼擔心青兒出不了秘道五十里就會被叛逆們截住!」 
農米耳立即道:「晚輩決心去追,你老請派人引路。」 
百谷大土道:「煙雲峰方面又待如何?你不可意氣用事,海家是無過的,一旦有差錯,你將何以對天下武林?」 
農米耳道:「煙雲峰晚輩請兩位道長去救援,大概可擋住一時,同時叫白俊兩面聯絡,晚輩只與無人大師去追青雲,你老請帶太華慎防此地。」 
百谷大士點頭道:「各方力量雖不夠;但也不必多慮。」 
農米耳忽又道:「晚輩還有一件大事忘了稟明你老,晚輩曾在一名叫『花果山』的『大聖洞』裡遇著一位老前輩,據說竟是你老的令尊,」 
百谷大士歎道:「貧尼早已得到消息,他老人家是不會再出來的,少施主,你就快走罷。」 
農米耳在她派出一個中年人領路之餘,又道:「請問師太,有位柴公公不知下落如何?」 
百谷大土歎道:「在突圍之際已陣亡了!如沒有這兩位夫婦捨死相救,貧尼恐亦難與少施主見面了。」 
農米耳黯然一歎,再不怠慢,即刻動身。以急速的行動,也走了半個時辰,一路都是地底奇洞,及至出口,身竟出現於群峰之中,中年人立在懸崖中問道:「令主,小姐可能是由下面谷中這面去的。」 
農米耳急急道:「你快將秘洞封閉,我知道查尋小姐去處。」 
他帶著和尚撲下谷去,耳目兼用,一直追出三十餘里,儘是高峰和沉谷,如不是憑天上的星星來確定方向,他們還以為迷失了路途,這時微聞有了動靜,和尚站住道:「快進入有敵人的地區了。」 
農米耳道:「左側有十幾個人在激烈地奔動,莫非敵人已發現我們的行動了?」 
和尚拔劍側閃大聲道:「無顧無慮,見敵就殺,讓其集中不得!」 
農米耳完全同意他的主張,而且充滿了忿怒,也將紫龍劍拔出,立即循聲追去。 
翻過一處二十丈高的崖壁,和尚發現是十幾個中年大漢,其中有兩人扛著兩隻大布袋,裡面不知裝的是何東西,沉重地夾在中間縱躍,看看就要經過前面的樹林,回頭向農米耳道:「他們幹什麼去的?」 
農米耳道:「管他,這都是雷池派的叛徒,截上去。」 
「這個很容易,他們必走這林邊!」和尚說著,長身拔起,兩個起落就斷住去路,接著大喝:「喂!過來,我和尚等了半天了,準備替你們念超度咒。」 
雙方距離恰到好處,和尚一露面,幾十個大漢莫不聞聲一震,見人更怯,似都認得無人頭陀,眾人緊張地拔出傢伙。 
和尚仗劍迎上,哈哈笑道:「那個扛布袋的休想逃走,若是貴重的東西就乖乖的給我大師傅放下。」 
在前面四個大漢突然大喝一聲,四把長劍如電閃似地快速攻出! 
和尚知道雷池派中沒有一個普通貨,於是也不敢大意,揮劍以六成力接住,立感沉重驚人。 
農米耳早已潛伏到林緣,他見和尚要想收拾這十幾人,估計時間必不短,同時他看出那兩隻布袋似有非常古怪,一進大步跨出。 
當此之際,和尚陡將內勁加強,左手一揮,拍出一掌,阻住左方兩把長劍,右手劍抖起數層劍浪,只一招就將右面兩人劈死在地。 
慘叫聲驚得左面兩人轉身就待逃走,和尚一式「魯陽揮戈」,反劍急挑,又將其中之一透心劈開。 
其餘尚剩十一人,這兩個扛布袋的在內,這時還沒注意到農米耳,同時竟向和尚全力衝來。 
在和尚手牛逃脫的一人見同伴齊到,他又轉身反撲,但正好與農米耳照了面,誰料竟哇哇嚎叫,如瘋又竄。 
農米耳順手折下一段枯枝,揚臂拂出,冷笑道:「原來你是我見過三次的傢伙!」 
那枯枝破空發嘯,竟於三十丈外釘上那人後腦,只射得那傢伙僅叫出半聲就氣斷屍倒。 
事情發展太快,十一人已覺眼前紫色劍影籠罩,慘叫聲接連不斷升起,俄傾之間已無半個活的,連和尚亦覺眼花繚亂,這是農米耳在打出枯枝之餘又展開他偷學的超凡劍法之故。 
和尚直至他殺完了才暗暗歎道:「他的功力現在我也莫測高深了!」 
仗劍奔出,急急走向敵人留下的布袋之前,伸手一探,猛地大叫道:「恩施主,裝的是人!」 
農米耳納劍入鞘,催道:「大師快解,看是什麼人?」 
和尚舉劍急挑,將兩雙布袋打開,觸目又是一聲驚叫道:「不好,是沙沙保和迦羅利兩位施主!都死了!」 
農米耳聞言走近,歎道:「冷風死了,他們也死了,上天為何不原諒他們回頭作好人?」 
和尚道:「他們將死人捆起來幹嗎?似還有用處?」 
農米耳道:「莫非又有第二個乾坤魔出現了?」 
和尚搖頭道:「不可能,莫非六王有什麼鬼計?」 
他一面說,一面將死者埋了,又道:「他們似想由這樹林裡去的,咱們就朝這個方向去探探看?」 
農米耳心情越來越惡劣,聞言就向林內衝去: 
和尚緊緊相隨,知道他不再隱秘形跡了。 
不到頓飯之久,農米耳忽然立住,回頭道:「前面又有雷池派人物了!」 
和尚側耳一會,輕聲道:「他們只有四人,好似在談論什麼?」 
農米耳擺手道:「大師在此替晚輩監視後方,前面之人是在谷中,我去探探就回來。」 
和尚道:「恩施主不打算殺他們?」 
農米耳道:「他們在談重要秘密,我不查清楚不下手。」 
和尚見他去勢甚急,於是拔身隱到一株大樹上,心想:「什麼重要秘密?難道是金蜈天君和雷池叛徒分裂了?」身未坐定,突然一條黑影自枝葉間偷偷地、小心地向這面移動,一見看出是「半天雲」竺全,心知有異,立即傳音過法道:「竺老施主,貧僧請了。」 
竺全聞聲,怔了一怔,似未聽出口音,稍停,他料是自己人,於是向這方接近,及至認出是和尚,驚喜道:「大師在此!」 
和尚打出手勢禁聲,輕輕的道:「咱們的小頭兒也在此,他去摸敵人去了,我和尚在此把風。」 
竺全知他是指農米耳,更加大喜道:「天呀,三莫惹有救了!」 
和尚大驚道:「樂施主遭擒住了?」 
竺全道:「還有司冠新、宰父明!」 
和尚大急道:「被敵擒在哪裡?」 
竺全道:「離此只有五座峰,我是漏網之魚,現在尚被敵人追查。」 
和尚歎道:「是哪一方敵人?」 
竺全道:「六王派,現在只有這樣稱呼他們了,下手的是婆羅門一個老怪婦!」 
和尚道:「那是鳩盤婆,還有什麼消息?」 
竺全道:「消息不利至極,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一大批已被超凡大帝逼上煙雲峰,我們是這一批中敗散的,死了不少,無法知道是哪些人,好在農少俠有個義兄見機及時,他們兩夫婦帶著一批沒有上當,現在不知藏到什麼地方去了!」 
和尚道:「恩施主和貧僧剛才殺了十幾個雷池叛徒,但卻發現他們是運送迦羅利和沙沙保兩位施主的屍體。」 
竺全歎道:「我們這面死的多哩,逃走的又遭遇六王派攔截,迦、沙二人無疑是在攔截中死亡的,目前我知道超凡大帝已和六王派瓜分武林,而所懼的僅只有農少俠了。」 
談話稍停之際,忽見農米耳手提四顆血淋淋的人頭來,他一見竺全,面現喜色,恭聲道:「你老脫險了!」 
竺全訝然道:「你如何知道?」 
農米耳雙手齊舉道:「從這些人的口中聽到的!」 
竺全道:「這是吉爾吉斯派的高手!」 
農米耳道:「是的,他們被派在這裡接應的,但要接應的已被我和大師給收拾了。」 
和尚問道:「人頭提來何用?」 
農米耳道:「吉爾吉斯派有個大的迷信,人死不要緊,人頭不能被敵人取去,我要拿這些人頭去迫其偷放樂天翁等三老出來,否則就申明要將這些人頭丟到大便裡去,這是他們最禁忌的玩意。」 
竺全道:「你連這個也知道了,那確是吉爾吉斯派最感傷心的事。」 
和尚問道:「敵人拿屍體何用?」 
農米耳鄭重道:「鳩盤婆要高手的屍體煉什麼邪功,聽說專取死者骨髓作用。」 
和尚道:「骨髓裡存有死者的『元功』,這妖婦確實殘忍,她竟要煉這種陰功!」 
農米耳道:「原來這是非常邪門!」 
竺全道:「你要找吉爾古斯派現在就走,該派替六王堵住雷池後宮西三座峰,決心不讓武帝和百谷大士逃脫。」 
農米耳歎道:「武帝自盡了,晚輩和大師是由後宮秘道出來找步青雲的。」 
他將會見百谷大土經過說出後又道:「請你領路,我現在能個個擊破就更好,否則準備硬幹了。」 
竺全道:「硬幹不行,怕他們還有人質在手。」 
他又將對和尚說的再說一遍道:「我們的人已成四分五裂!」 
農米耳真感到沒有了主張,跟著他偏向林右而奔,出林就是一座高峰,竺全輕聲向和尚道:「大師,這峰上有一道缺口,我們要從缺口通過去,但缺口兩邊放有明卡,必須同時收拾下來,否則就驚動番僧一批前來,請大師向右面,農少俠左面,我們在缺口中間會齊。」 
和尚點點頭,立向農米耳分開前進。 
竺絲全到了峰下,故意引去敵人視線,他很清楚,敵人看到他是不會有何畏懼的,否則就會向後方遞暗號。 
豈知他剛登到半峰之際,突見頭頂露出一張紅色老臉,一見大異,也感到詫然一愕,他認出那是好久沒有會過的『南口』李醉白。」 
醉老頭向他緊緊地搖搖手,那是叫他當心峰頂的明卡 
竺全示意叫他將頭收回去,立即躍到那堆石後,輕聲問道:「酒鬼,你這獨行其道的為何在這裡?」 
醉老頭歎道:「現在這年頭誰還追遙自在,我是得悉你與三莫惹被擒才來的,但到了這裡卻發現『無影豹』殳芬子和『粉紅蛇』殳美琪兄妹在上面就不敢再動了,這兩人現在是六王的得力死黨。」 
竺全大驚道:「這消息你從哪裡得來的?」 
醉老頭道:「是終南老兒通知我的,還說這兩兄妹的邪功比以前強了數倍啦!」 
竺全道:「終南老兒沒有被困在煙雲峰上?」 
醉老頭道:「他那一套比我們強,雖然被困,但能單獨溜出探消息。」 
竺全催道:「農少俠到了,他與無人頭陀已去收拾明卡!」 
李醉白聞言大喜,精神為之一振,問道:「他要硬搶樂天翁回來?」 
竺全將農米耳的計策告訴他,同時又將農米耳的近來經過說出,之後又道:「他的心情不太好,看勢要擠命啦!」 
醉老頭李醉白聞言招手道:「我背後是直通缺口的秘徑,有他們二人去打通明卡,那是沒有問題的,怕就怕『無影豹』和『粉紅蛇』尚未離開,否則第一關可以通行啦。 
竺全隨其穿行於亂石之間,輕聲道:「第二峰和第三峰有番僧,只要這兩峰不受阻,到了吉爾吉斯派範圍就不怕了,保險會救出樂天翁等人。」 
峰頂現出一條槽,好似被斧頭劈開一般,二人剛進缺口,忽見無人頭陀叫道:「二位才來?」 
竺全問道:「收拾了?農少俠呢?」 
和尚道:「恩施主走前開路去了,此地明卡都已回老家去了。」 
李醉白拱手道:「大師早知我在此?」 
和尚笑道:「那是恩施主察出的,同時還知道有兩個邪門走了不久。」 
二老知道是指無影豹和粉紅蛇,於是相隨其後,直奔缺口西端。 
到了第二峰腳下,陡見前面倒著三個死番僧,年齡有五、六十歲,三人料定是農米耳的傑作,不敢怠慢,立向峰上急奔。 
一路無阻,但沿途不斷發現屍體,同時作得非常乾淨,竟連一點聲音都沒有,這不能不使三位老江湖歎服不已。 
快要到達第五座峰下時,三老忽見農米耳昂立在上峰的道路上,無人頭陀趕緊奔進,問道:「恩施主在此等候嗎?」 
農米耳身前擺著人頭,指著道:「已經通知過去了,他們的首領相信馬上就會下峰來,我們準備談判吧,也許能順利成功,因為剛才去通報的那個吉爾吉斯派人看到這四顆頭非常著急。」 
竺全道:「少俠,你一路手腳雖作的乾淨,但恐其同黨發現屍體?」 
農米耳道:「當然會發現的,但要得一段時間,同時不知是誰下的手。」 
竺全點頭道:「那我們不能耽誤時間。」 
農米耳一指半峰道:「來了,人數不少!」 
李醉白鄭重道:「他們準備搶奪?」 
農米耳笑道:「晚輩防到這一手,你老請看,人頭旁那一大包東西是什麼?」 
竺全忍笑問道:「是糞?」 
農米耳笑道:「假的!這原始山林裡哪兒去找大便,咱們自己也不當時,晚輩找到一包爛泥,遠看不易分別,再加上一點臭味,相信瞞得過去。」 
竺全笑道:「吉爾吉斯派人這個迷信,相信已受累不少,化外人的無知,真是好笑之至。」 
無人頭陀忽然緊張道:「他們將大批高手分開,向兩側抄進啦!」 
農米耳道:「可能有原因,他們未將人頭收回去是不敢動手的,因為這四顆人頭在該派中地位不低。」 
言談間,忽見來談判的僅只一個中年人,這使農米耳大惑不解! 
那人一直行到兩丈處才沉聲道:「哪位是霹靂大俠?」 
農米耳朗聲道:「你有什麼話說?」 
那人看看地上的人頭後接道:「我總首領有請霹靂大俠上峰去談判!」 
農米耳大笑道:「你們已佈置陷阱了?」 
人否認道:「大俠何出此言?」 
農米耳一指四外道:「你們的埋伏已佈置不少,相信峰上更多,不過我警告你們,就算我沒有這四顆人頭在手,亦足夠力量將你們掃盡,走,我倒要看看你們佈置下什麼龍潭虎穴?」 
那人急道:「大俠不要誤會,四周的佈置,只是提防外人闖進!」 
農米耳冷笑道:「我不管你們是真是假,快帶路!」 
竺全立即提起四顆人頭,李醉白則拿起那隻大樹葉包。 
那人拱手回頭道:「諸位請!」 
農米耳招手三老跟進,直朝峰頂傳音道:「諸位前輩,剛才他的話也許是真的,顯而易明,該派恐怕此事對外透露。」 
峰頂上別無他人,只在一處平地上坐著九個吉爾吉斯派老人,農米耳一到,九個老人同時起立。 
農米耳毫不為禮,一到就說:「在下的意見諸位諒已知道,現在只有兩個字,『同意』,或『反對』!」 
為首的老人農米耳已見過,那就是「獨腳紅魔」,他看到四顆人頭並不傷感,但見到李老兒手中那包樹葉時卻面色大變,同時似意會到什麼,他知道,如不答應,那四顆人頭就會與樹葉包並在一塊,為勢所迫,他急急道:「年輕人,無話可說,你將人頭還與老夫,保你能會見樂天翁等人。」 
農米耳搖頭道:「人未放出,你們休想得到人頭,我限你馬上放人。」 
獨腳紅魔大急道:「這不是馬上能辦到的事情,人關在六王手裡,我們還要想法去偷。」 
農米耳道:「你們要多少時間?」 
獨腳紅魔道:「給我一個時辰如何?」 
農米耳道:「好吧,我就在這裡靜候,不過你們要當心,如此峰被困,那就休怪我不守信。」 
獨腳紅魔道:「老夫已派出大批人手,只要諸位不離開此峰即可。」 
農米耳揮手道:「言定就算,你們去罷,現在快天亮了,你們記著。」 
九個老人帶著那中年漢子不敢怠慢,立即向峰左下山,只看得三老和農米耳幾乎笑出聲來。 
竺全道:「該派武功勢力都不弱,可惜有這種迷信卻大大不利,只要對手能控制幾顆人頭在手,豈不是威脅到他的力量。」 
李醉白搖頭道:「這也不容易,農少俠可能還知道控制該派的真正原因,並非只有人頭就行:「 
農米耳笑道:「沒有特別原因,就只有殺他重要人物四個、八個、十二個雙數以上就行,非重要人物他們是不在乎的,這四顆人頭是該派的繼承人或長徒。」 
四人坐到一處岩石上,計算著對間的過去,同時也擔心樂天翁等安全。 
天剛亮.農米耳忽然聽到峰下傳來樂天翁的聲音,急急對三老道:「成功了!」 
人頭陀急接道:「怕有變化,我們迎下去。」 
農米耳領先奔出,直朝北面峰下急撲,回頭道:「先勿將人頭交還,我要迫其送離此峰幾十里。」 
下峰不到百丈,確見樂天翁、司寇新、宰父明三老安然無恙,唯覺吉爾吉斯派九老確十分緊張。 
農米耳不讓樂天翁等打招呼,一閃攔在三人後面,朗聲道:「蒙承將人放出,還請送我們離境!」 
獨腳紅魔忿然道:「憑你現在的名聲,難道毫無信用?」 
農米耳笑道:「我姓農的一旦馬上交還人頭,你們必定立采圍攻之勢,這樣一來,你們有不堪想像的損傷,而我們卻耽誤了時間,試問這種對雙方不利的,你們願不願意,也許這一戰會引出六王的心腹,設若他們發現我的人是你們偷偷放的,其後果如何,你們難道不清楚?」 
獨腳紅魔一想大震,立將面色放和道:「你要離開多遠才算數?」 
農米耳道:「這就得問你們了,欲使你我雙方安全,那就非脫離六王的勢力範圍不可。」 
獨腳紅魔立與其他八個老人商量一陣,回頭道:「老夫送諸位向南走,五十里外大概沒有事了。」 
農米耳揮手道:「諸位領路吧,有事無事在我無所謂。」 
他又回頭傳音眾老道:「他們雖然將我等送出六王勢力範圍,但卻將我們送到超凡大帝的手裡。」 
無人頭陀道:「那怎行?」 
農米耳道:「相信五十里外是個兩不管的地帶,說得嚴重,也許會遭遇兩面夾攻,不過我們尚有時間計劃。」 
這時忽聽樂天翁傳音道:「小子,你這次作得不妙!」 
農米耳聞音一怔,落後兩步傳音道:「不應將你老等救出來?」 
樂天翁道:「不救怎行?六王是拿我老人等三條命作賭注,決心叫你去投降,否則三條老命就得了賬,可是你救得太早了一點,我老人家在那鬼洞裡還有要事未辦妥呀,現在卻要你去辦了。」 
農米耳道:「什麼事?」 
樂天翁道:「步青雲那丫頭也落在六王的手裡啦!」 
農米耳大驚道:「你老看到了?」 
樂天翁道:「看是沒有看到,因為那洞裡有十幾間石室,我們三人被封住穴道後,卻關在最前面一間,以後被擒的都必經過我們的門前,昨夜擒去一個少女,我老人家在門縫裡看到,十分像步丫頭。」 
農米耳道:「你老既被點了穴道,那又有什麼辦法?」 
樂天翁道:「後來又來了一個蒙面女子,看勢是偷進洞的,絕對不是六王的手下,其行動迅速如風,輕功高到絕頂,企圖不明,但司寇老兒猜她是來救人的。」 
農米耳詫異道:「六王另外還擒了些什麼人?」 
樂天翁道:「六王的乾媽你可知道?是她在超凡大帝那方擒到一批高手,準備與超凡大帝爭一長短,這件事情對我們有利!」 
農米耳道:「這又有什麼辦法?」 
樂天翁道:「那女子自進去後尚未出來,假設她是正派人物,我老人家嘴還可以說話,求其方便有何不可?」 
農米耳悶聲不語了,他是在作什麼打算。忽見前面的吉爾吉斯派人已全部停住,估計又有事情發生了。 
無人頭陀搶先行出,幾縱就趕上問道:「有什麼動靜?」 
獨腳紅魔道:「貴方有位朋友在前面與敝派發生衝突!」 
無人頭陀急急又向前行,到達一處林前,舉目只見是一個少女,不禁暗道:「吉爾吉斯派人不認識她,竟將『紅雲仙女』認作我們的人,」 
在他猶豫之下,紅雲仙女卻向其走近,回頭微笑! 
和尚合十道:「女施主是……」 
紅雲仙女不等他說完,含笑道:「大師,不要誤會,能否借步說話?」 
和尚合十道:「女施主僅管指教。」 
紅雲仙女轉身走進林內,等和尚跟到對立道:「請問大師」霹靂大俠可在後面?」 
和尚知不能瞞,點頭道:「女施主要請他答話?」 
紅雲仙女沉吟一下,忽又輕歎一聲道:「不必了,不過請轉告一聲,只說有個姓步的姑娘已被六王擒去了。」 
和尚收聽到樂天翁的傳音,聞言大驚道:「真有其事?」 
紅雲仙女道:「大師已略有所聞嗎?可惜我昨晚沒有找到她被關的石室,否則也無須通知農大俠了,大師,我不是拿救姓步的姑娘來討好農大俠,而是我自悔從前行為不正,現在開始補過罷了。」 
和尚急急合十道:「女施主,千萬別自卑,我和尚也是回頭改過之人,請問還有什麼指教?」 
紅雲仙女道:「其次希望你們快點前進,吉爾吉斯派偷放樂天翁等三老之事,剛才已被兩個非常邪惡的男女看到了,他們也許因有農大俠在此而未出攔截,過一會必引來六王等大批人物追到。」 
和尚連連致謝,合十為禮,急急轉出林緣,回到農米耳身前立將所見所聞說出後催道:「不能耽擱了。」 
農米耳面顯古怪之色,僅點頭而已,但立向獨腳紅魔大聲道:「各位速行,事情緊急了。」 
獨腳紅魔仍不知和尚回來說些什麼,當然也不知紅雲仙女的身份,正色問道:「閣下那位女同伴說些什麼?」 
農米耳道:「不瞞諸位,你們放人之事已被六王死黨看到了,我猜想那是無影豹和紅粉蛇。」 
獨腳紅魔聞言大驚,回身急對另外八個老人道:「老二火速回去,立將本派弟子召回集中帶來!」 
一個穿黑色皮襖的老人應聲回奔,去如電閃。 
農米耳一見哈哈大笑道:「諸位準備全部回家去了!」他這是譏刺之意,誰料逗得獨腳紅魔滿面通紅,可能竟猜透他的心事了! 
農米耳靈機一動,忖道:「他們如真撤退回去,對六王不過是失去一部分實力罷了,這對我方沒有多大益處,假設能將他們用計拖住,勢必與六王由破裂而衝突這不是對我方有莫大的好處?」想罷又笑道:「諸位如被在下猜中心事,那就完全錯了,六王為人,非友則敵,現在諸位對他們失去『友』字,相反已成敵人,回去難避後患,可能還要引狼入室,同時在武林的聲譽必一落千丈,以在下之見,不若留下以觀動靜,六王如找到貴派頭上,相信以貴派實力何怕一鬥,縱有損失,也不失為武林英雄。」 
吉爾吉斯派人多勇而少謀,農米耳的一番挑動,居然發生了作用,他們雖未表示意見,但卻人人都有振奮之情。 
他們送到一座谷口,獨腳紅魔即大聲道:「諸位,老夫等只能送到這裡了。」 
農米耳向竺全示意,叫他將四顆人頭放在地上,接口道:「有勞諾位相送,咱們雖為仇敵,但在此際並不相逼,以目前而言,假使我姓農的要動手,相信諸位能逃掉的沒有幾人,請回罷,宜速馳援,只怕六王的人馬已不遠。」 
獨腳紅魔將手一揮,用吸力將四顆人頭吸去,立即率領同伴翻身拔起,循原路猛衝回去。 
無人頭陀哈哈笑道:「這一下避免兩面夾攻了,六王要想將這些人一一收拾也不容易。」 
農米耳道:「左側和前面都有紅光黑煙,相信離火山不遠,右面必為超凡大帝的人馬阻住,諸老有何計策通行?」 
司寇新道:「左、前兩方絕對去不得,少俠大概要赴煙去峰,那就只有闖過超凡大帝的關口了。」 
農米耳道:「最好有個隱秘之地作暫時落腳處,晚輩必須回頭走—趟。」 
樂天翁道:「你要去探六王關人的秘洞?」 
農米耳歎聲道:「步青雲被擒,六王何嘗不可將其作為人質?」 
宰父明道:「你怎能知道那洞的方位?」 
農米耳道:「只要有個隱秘之地讓諸老暫時隱藏,晚輩即可和大師同往,要找那洞並不困難,相信有兩個時辰就能查出。尤其他們已有大部分出動了。」 
李醉白道:「少俠最好不要去了,該洞秘密已洩漏,六王一定將所擒之人調動地方了。」 
農米耳道:「調動與不調動沒有分別,總之我都不知道。」 
竺全道:「那就快找地方罷,此處不是談話之地。」 
無人頭陀忽然道:「反其道而行,我們不如向火山一方走,敵人絕對不會疑心我們有這一著。」 
農米耳認為有理,領先向左側奔出,回頭道:「各位盡量掩蔽行動!」 
在晨光朦朧中,眾老隨他展開輕功,半個時辰不到,前面已現出濃煙籠罩,同時感到熱浪襲人。 
農米耳直朝高處縱躍,漸漸發現樹木已呈枯萎之狀,地面上更沒有一根草,心知熔岩地區已到,於是立定道:「諸老請記下道路,山谷中必定已有熔岩流動了。」 
耳中已聞到隆隆之聲,無人頭陀道:「前面有數處小噴火口了,這玩意往往不正常,小火口也好一下就變成大火口,甚至我們腳下也許一霎也有火口突出。」 
農米耳道:「此處地面動得很激烈,我們要不要前進?」 
樂天翁道:「不行,還要前進,我們那老妖婦也在火山口,那要比現在深入得多。」 
農米耳忽見煙塵瀰漫中隱隱看到前途有座高峰,於是朝前走,遙指催促道:「快,那兒有高峰!」 
無人頭陀突然傳音道:「大俠快藏,左側有兩條黑影飄來了,其速奇快,勿被發現。」 
農米耳發現那黑影簡直不成人形,猶如兩團黑影在飄飄蕩蕩,時高時低,全無定性,不禁駭然,立即閃到無人頭陀藏處傳音道:「恐怕不是人吧?」 
和尚鄭重傳音道:「是人,他們施展最高邪功在飛進,恩施主千萬勿動用霹靂撾,那是打不到對方身體的。」 
農米耳道:「什麼功夫?」 
和尚道:「名叫『烏瘴化形』,此功一受強力沖激必散,是散而復聚,人體能無影無蹤,他如反擊,必將『烏瘴』籠住敵人,任其隱身暗襲,真是防不勝防,加上其烏瘴含有奇毒。」 
農米耳忽見兩團煙雲轉了方向,去勢更速,這才出來吁了口氣。 
眾老復聚,樂天翁拭把汗道:「小子,你知道這是誰嗎?」 
農米耳道:「連大師都不識,晚輩更不知。」 
司寇新接道:「我們就是被這東西擒去的,但那時只有一團煙雲,現在卻多了一團。」 
和尚駭然道:「其中之一是鳩盤婆!」 
宰父明道:「一點不錯!」 
和尚道:「練『烏瘴化形』之人,其本身必具非常內功,這樣說來,鳩盤婆的功力亦莫測高深了!」 
農米耳道:「這種邪功有什麼東西可破?」 
和尚道:「破法雖有,但武林中尚無一人練成,那叫做『乾坤一壺』神功,其秘笈已失傳了千餘年,一旦練成這種神功,不唯這種邪功,就是正宗心法練成的一切內功,也能吸收擊盡。」 
農米耳道:「我不想信再無別法可制,否則她又何必怕『大聖洞』中的老人。」說完繼續和眾老朝火山接近。 
到達那座高峰之頂,發現峰上的樹木都是枯的,簡直找不出一片葉子,同時地面上處處冒著煙霧,動搖之態,竟有立足不穩之勢,同時紅光滿天,遍地通明。 
無人頭陀道:「諸位施主,不能再進了,就在這峰上找尋藏身之處罷。」 
農米耳發現峰下的熔岩如河流一般,也知危險重重,於是同眾老找到一處隱秘的崖洞。 
安置眾老後,和尚立刻與其奔回,直往西北面群峰撲進。回頭的速度,真是風馳電掣,如不為避形跡,無疑有一日千里之勢,頓餘飯之久,二人已繞尋了八九十餘里。 
和尚已發現了不少人影,但都不去驚動,因為農米耳不打算殺人。 
他們到達一處兩峰夾峙的深溝中,農米耳忽然將身停住,一頓之下,輕聲對和尚說道:「大師聽到嗎?」 
和尚道:「這大發雷霆的老怪物是誰,居然連鳩盤婆都輕聲相勸!」 
農米耳道:「晚輩猜想就是那另外一團黑煙!」 
和尚急催道:「快回頭,步姑娘被人救走了,可能仍是紅雲仙女。」 
農米耳搖頭道:「聽金蜈天君的口氣,來救的共有兩個蒙面少女!」 
二人回頭走十幾座峰,幾乎被滿佈的敵人發覺,及至看到火山邊緣,農米耳停身道:「大師,我們乘此機會赴煙雲峰如何?」 
和尚道:「幾位老施主不讓同去嗎?」 
農米耳道:「人多行動不便,同時也很危險。」 
和尚知道他有很多顧慮,於是同意道:「只怕超凡大帝的手下佈滿了這方。」 
農米耳道:「能偷過去更好,否則就硬行突破。」說完領先,側轉右面奔出。 
不出七座山頭,他們已發現了超凡島的人物,有明著巡查的,也有不少暗卡,不過在農米耳和無人頭陀的耳目下,都給靈活地躲避過去,一路上或急或緩,盡揀最隱秘處前進,為了怕暴露、走的都是曲折地區。 
一刻不停,逐段深入,愈進愈感困難,對方的關卡真的星羅棋布,凡屬重要的通路秘道都被封守,在農米耳的暗察之下,竟發現都是上等好手。 
和尚叫農米耳特別小心道:「對方的人數哪有這樣多?難怪連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也只有死守不鬥!」 
農米耳道:「雲峰的形勢如何,他們怎能守得住呢?」 
和尚道:「貧僧在四十年前曾經在那峰上采過藥,形勢易守難攻,否則大愚老施主決不到那兒去。」 
農米耳道:「那峰上能容數百人嗎?中原各派加上函谷老人一大批,怎能擠得下?」 
和尚道:「足夠容納一千人,換句話說,沒有那麼多高手才守不住哩,該峰頂形如倒豎的大葫蘆,功力高的不敢搶攻有功力的,守的一人可擋攻的五人,如果有足夠的糧食,那是萬無一失,連水都不須向峰下取。」 
農米耳道:「如此說來,兩位道長赴援也是白費?」 
和尚道:「你怕上不去?」 
農米耳道:「那倒不是,憑兩位道長的功力何愁百丈懸崖,我是說對方一定圍得緊。」 
和尚道:「他們只要能到達葫蘆腰上,峰頂必會開放唯一的石隙,這要看兩道士能否到隙口了。」 
忽然有個輕輕的聲音起自一處亂石中,立將兩人的細語驚停,農米耳順勢一撲,輕喝道:「誰在叫我?」 
亂石中現出一個少女的腦袋,緊張的道:「公子是我!」 
農米耳一見驚訝道:「丹夢,你如何藏在這裡?」 
原來亂石竟是藏著步青雲的婢女丹夢,她見農米耳身後有個和尚,似很猶豫的道:「公子能叫那位大師都進來嗎?」 
農米耳擺手道:「大師是自己人,你有話儘管說。」 
丹夢道:「那也要進來,這兒有個洞,洞外的敵人大多了。」 
農米耳招手和尚道:「大師,這是步小姐的侍女,我們進洞說話。」 
和尚點點頭,同時向亂石裡躍進而入,經丹夢帶路,大家走到洞裡,農米耳未停先問:「另外沒有人?」 
丹夢道:「沒有,我在這兒藏了十幾個時辰了!」 
她忽然眼睛一紅,哽聲又道:「公子,小姐被擒了!」 
農米耳安慰道:「不要緊,小姐出險了!」 
丹夢搖頭道:「公子只怕是搞錯了,你是指六王那次?」 
農米耳大驚道:「又被什麼人擒去了?」 
丹夢歎道:「公子如不怕耽擱時間,不如讓婢子從頭說起。」 
和尚道:「我們正須要詳細情形,同時正為此事擔心。」 
「擔心」二字聽到丹夢耳裡,倒使她精神一振,因之她向農米耳面上多看一眼,似已證實什麼,居然愁眉一展,接口道:「我和金萍隨小姐自離開後宮秘室之後,本想朝內地去作永久隱居的打算,誰料未脫六王範圍就遇著一個豬頭人身的老怪物,小姐還沒動手就被那怪物擒去了,但嚇得我和金萍擠命逃走,好在那怪物並未將我們看重。」 
農米耳見她吁口氣緊問道:「這是第一次了?」 
丹夢點頭道:「我們到這時是發現到處都是敵人,正無處藏躲,豈知就在這亂石裡遇到一位小姐,據她自己說是函谷老人女兒,也是避敵在此的!我們相處了兩個時辰,那小姐非常和氣,待我和金萍十分好,經互相談及之後,她就叫我和金萍不要離開,只說不久就要回來!」 
和尚道:「她也只有一個人?」 
丹夢道:「後來在此洞裡又見到她兩個侍女,一個叫依雲,另一個叫弄月,她沒有說什麼,就帶著兩個侍女去了,後來……嗯,約是去了一個時辰吧,她居然將我們小姐救出來了,聽說幸虧還有一個不知名的小姐全力幫助,否則幾乎被兩團黑煙追上了。」 
農米耳急問道:「第二次呢?」 
丹夢道:「就在公子到來之前不久,我們小姐和那位海小姐及侍女依雲、弄月、金萍都被一陣奇香迷倒,我因出去找水之故才逃脫一難,回來眼睜睜地偷看著一個妖艷婦人,率領四個大漢將小姐等抬走。」 
說到這裡,她似打了一個寒戰,又道:「那香太厲害,我追來聞到一點餘香就暈迷過去,直到公子來對才醒轉,可惜連敵人的底細都不知道。」 
農米耳急問和尚道:「這是什麼邪香,那艷婦又是誰?」 
和尚歎道:「那婦人不知是何來路,唯那邪香則有耳聞,聽說南海最深處有一種名叫『頑石舞』的海底花,其花香似桂,聞者七日不醒,哪怕功力練到何種高度都無法克其迷毒,只有果實能解,實大如桃,干後可予收藏,惟該果極其稀有,得者必冒生命之險才能取到。」 
農米耳聞言大震,這比知道「烏瘴化形」功力還要緊,立對丹夢道:「你在此地太危險,現在跟我走。」 
丹夢曾經以身侍之,舊情永篤,聞言自覺安慰無比,點頭道:「公子要去哪裡?」 
農米耳道:「我和大師將你送到煙雲峰上再去找尋你小姐。」 
和尚首先躍出,小心向前面探路。 
煙雲峰高與雲齊,他們已遙看到,那是一座與群峰完全不同的奇峰,估計尚須一個時辰才能走到,因為他們不敢直進之故,行動非常緩饅。 
日已當中,形跡更難隱秘,農米耳忽然叫住和尚道:「大師,通不過了,左側有人注意了!」 
和尚大驚道:「這怎麼辦?」 
農米耳拔出紫龍劍,急急道:「大師靠近我後面!」 
他忽將丹夢拉到身邊道:「趕快解下你的絲帶,我來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