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直生扭身又回頭,帶他一個勁朝山下走,穿過樹林,他又指道:「無人大師就在那竹林後立等大俠前去。」 
聲落人現,竹林裡冒出無人頭陀,只見他神態肅穆,道:「恩施主,冷風完了!他的手下人在昨天都完了,這是他臨終遺贈給你的『百丈飛爪』和『羽翼鼓風衣』!唉,臨斷氣還不忘你感化之恩。」 
農米耳聞言甚為憤怒,熱血沸騰,流淚大叫道:「吳直生只說他被困?」 
無人頭陀道:「那是貧僧未當恩施主之面的隱忍之言。」 
他說完遞過兩件東西。 
農米耳痛哭失聲,咽哽的道:「大師請代我保存,他死在什麼人手中?」 
無人頭陀歎聲道:「真正下手之人還是他的九個侄兒,幫兇只有兩個番僧,冷施主到了那種困境還不忍下手殺手,他僅只將兩個番僧除去,貧憎趕到時,他已僅餘一口真而九天孫逃走不見了,顯然是得手之後退走的。」 
農米耳急急道:「兩位道長聽說被敵引開了?」 
無人頭陀道:「那是吉爾吉斯派全體所為,貧僧當時也和兩道在一塊,因為知道有詐,獨自向一條溝中找去,不出一里就發現冷施主躺在地上。」 
農米耳立催道:「大師快帶路,兩道長必須先找到,相信已遭圍困。」 
無人頭陽轉身養出,回頭道:「海老施正派人送來消息,貧增遇上即打發他回去了。」 
農米耳一面催促,一面問道:「什麼消息?」 
無人頭陀道:「老施主請你慎防南來異士,據說尚未查出對方真正底細。」 
農米耳道:「這個晚輩也得悉部份事實,那就是大師等所說三個青年和另一女子,三青年共稱『離凡三君』,那女子名『紅雲仙女』,據悉女父才是真正的非常人物,我正想找到海老問問,恐怕只有他才知道這批人的詳細根底。」 
無人頭陀驚訝道:「這批人出現有何企圖?」 
農米耳道:「又是想稱尊武林、掃蕩江湖的野心人物,不過他們先要得到『霹靂撾』之後才會全面展開。」 
無人頭陀歎聲道:「無怪老施主要你當心,現在雷池在前,這批人在後,豈不是危險至極。」 
農米耳道:「打一虎是打,打兩虎也是打,但先得復仇。」 
一頓又道:「大師你老與兩位道長所見三青年真是一模一樣嗎?」 
無人頭陀道:「看來真是,不過世上沒有這樣巧的事,就算同胎出生也難免有所不同,這三人之間,據黃增揣測,其中定有兩個是經過易容的。」 
農米耳啊聲道:「這就符合我想像中的一件事情了。」 
又不說出什麼事情,無人頭陀也不過問,只是吳直生暗暗點頭,忖道:「『紅雲仙女』大概也料那三人中有兩個是偽人,因之遲遲不加決定,同時也暫時利用三青年來對付大俠。」 
奔出三餘裡,前面即為漠地,無人頭陀忽然站住道:「這方面找不到了。」 
農米耳道:「敵人會不會將兩位道長引到沙漠中下手?」 
無人頭陀沉吟一會道:「這很難說,現已起風,沙漠不能看出一二里,同時又無動靜,縱算在這方面,起碼也在二十里遠。」 
正說著,沙漠裡忽然現出兩條人影,農米耳一見大喜,道:「兩位道長回來了!」 
無人頭陀注目一會,歎聲道:「兩個牛鼻子幹得非常激烈,恩施生請看,他們的衣冠不整,手中還持著兵刃,不知敵人追來沒有?」 
轉眼間,兩道已到眼前,農米耳迎上急問道:「二位前輩怎樣了?」 
貫天道長厲色發怒,這時猛插寶劍忿然道:「冷施主被害了!」 
無人頭陀點頭道:「那九個畜生又到這邊來了。」 
透地法師恨聲道:「如沒有他們九人接應,吉爾吉斯派何止被貧道等殺死五人,現在他們真正往高原去了。」 
農米耳決然道:「追上去,請兩位道長回鎮接我弟弟和吳小妹。大師和吳大哥即刻隨我走,看他們九個畜生能不能到達高原。」 
不等眾人開口,長身就朝沙漠行去,無人頭陀嘗過他輕功的厲害,急對吳直生道:「吳施主快追,稍停就追不上了。」 
呈直生施出雷池派的輕功,無人頭陀見他竟毫不遜於自己,不由暗歎道:「此人原來是個特等高手!」 
兩道士不敢再停,同時朝鎮內奔去,豈知尚未入鎮,突在中途發現四個鬚髮如銀的老人,其中還有全身著紅裳的少女,貫天道長急止道:「道友,前面五人有異!」 
透地法師道:「這少女就是喝散三個青年打鬥之人,但不知四個老頭是誰?」 
前後相距甚遠,未幾已被林木所隔,兩道士猜想對方也是入鎮的。他們因了接人之故,恐防發生意外,決心不去探查。 
剛到鎮邊,忽見人群中走出兩個孩子,貫天道長一見大喜,立即招手叫道:「小施主,店中還有什麼東西嗎?」 
龍太華帶著吳小妹迎上道:「沒有什麼,老道爺,什麼事?」 
透地法師急急道:「沒有更好,快隨我們追,令兄已向高原追敵去了。」 
他將冷風死訊告訴後又道:「只怕追不上了。」 
龍太華知道吳小妹不能快,但又不能叫兩個出家人背。只好故作耐煩道:「追也追不上,不如慢慢趕,希望哥已追上敵人,動上手我們就趕得及了。」 
事實如此,兩道士只好作罷,帶著兩小直往沙漠中奔去。 
農米耳心急替冷風報仇,一夜之間追了三百里,無人頭陀一見尚無敵蹤,立知不對,急急叫住農米耳道:「恩施主,敵人哪有你這樣快,天亮啦,可能我們追錯了路。」 
農米耳確見陽光已由東邊升起,猛剎身勢,回頭道:「沙漠中向高原有幾條通路?」 
呈直生有點喘息,總算他未落後,接口道:「這段路程沒有危險區,牧民走的路線不算數,商旅通道共有三條,故人一定不在這條路了。」 
農米耳沉吟一會道:「要是追過頭倒好辦,有沒有三條道路的會合處?」 
吳直生道:「再走百餘里就是莎車城,那裡由東向西的通道,也許敵人會經過那裡。」 
農米耳立又奔出道:「那就趕往莎車城等,吳兄到莎車五里之處就停下放卡,我們不能在城中下手,免使平民受害。」 
呈直生連聲道:「這個小的知道,就是怕他們聞風竄逃。」 
奔到莎車城也不過是早餐時候,吳直生依計沒進城,農米耳和無人頭陀趁空吃過一頓便飯,之後就在東門坐等。 
當農米耳走到城門口時,忽見一個中年人走近道:「公子,給小的一點銀子罷,小的幾天沒吃飯了!」 
說著伸出手掌。 
農米耳見他掌中擺著一條銀龍,急問道:「你是城頭?」 
說著拿出他自己的金龍。 
中年人一見,立即行禮,恭聲道:「幫主,屬於正是。」 
農米耳大喜道:「這邊疆之地也有我們兄弟!你怎知是我到了?」 
中年人原來就是「自立幫」的,聞言恭聲道:「是苟東溪兄弟發現幫主進城的,他不敢露出,因為此城麇集了無數武林,恐防露出破綻。」 
農米耳興奮道:「苟東溪自從離開我以後,迄今未曾會面,幸喜他還安全,老兄弟,你貴姓?此城還有內地來的兄弟嗎?」 
中年人立即將他和無人頭陀等帶到僻靜處,找到一家能觀察城門的民房口坐下,這才答道:「屬下姓林名西德,本城共有兄弟三十二人,在三天前,內地來了不少兄弟,計有索良、卓忠、田天祐、駱萬里、向正道、廖仲謀、馬天星、黃三易,還有仇大使、荀女俠等,他們在一塊等幫主會面。」 
農米耳聞言高興極了,連聲道:「好,好,好,你快去請仇大俠夫婦前來有事商議,並告訴眾兄弟,說我現正要截強敵,暫時不能會面,同時警告他們不許外出,等我事辦完了再去見面。」 
林西德不敢多問,起身就走,回頭道:「幫生請勿離開,仇大俠夫婦一會就到。」 
農米耳點點頭,笑對和尚道:「大師,我大哥仇飛仙夫歸自從銷魂谷沒有讓他們進去,這一段時間我真擔心他們的安全,想不到他們先到這裡來了。」 
和尚笑道:「恩施主的心,也用得太多了。」 
沒有多久,仇飛仙夫婦自一條小巷中大喜走來,原來他們並未住城裡面,荀蘭英搶先奔近,喜叫道:「弟弟,恭喜你啦!」 
仇飛仙追上噓聲道:「輕聲點,城外也住了不少三山五獄人馬。」 
農米耳搖頭道:「小弟喜從何來?相反還失去一位重要的幫手,這事使小弟心痛極了。」 
仇飛仙大驚道:「誰遇害了?」 
無人頭陀歎聲道:「冷風老施主遇害了。目前正在截兇手。」他將一切經過從頭說出,慼然於色。 
仇飛仙夫婦黯然道:「原來弟弟在截擊『九天孫』,只不知叫我們做什麼?」 
農米耳傷感的道:「城外五里只放下吳直生一人在查探。小弟實在放心不下,想請大哥和嫂嫂去協助。」 
仇飛仙道:「吳兄是什麼樣的人?」 
無人頭陀道:「不須問了,貧僧送二位前去一程,免得發生誤會。」 
農米耳道:「有勞大師走一趟更好,我仍在這裡等大師回來。」 
無人頭陀急急帶著仇氏夫婦奔去,農米耳獨自在城門附近守住。 
約有一杯茶之久,忽見城裡擁出一群商人,有駱駝,有馬匹,也有徒步的,但人人都帶貨物,唯獨一個頭帶皮帽的人物兩手空空,說他是武林人,但身上未帶武器,同時帽沿很低,且舉止有點匆忙,農米耳愈看那人愈感不對,立即跟了上去。 
追還不到十丈,突覺背後也有人在追他,回頭一看,居然是他那「城頭」林西德,心知有異,立住等他。 
林西德不時向後看看,接近時急急道:「幫主,前面那人是高原武林,而且是『九天孫』放在城中的十幾個眼線之一,可能他們已看到幫主,他是出城報信的。」 
農米耳點點頭,輕聲道:「你快走開,我已對他留心。」 
林西德佯裝轉向,立即隱去。農米耳又朝那人跟上,且不再掛近距離。 
那人已知不對,似還知道就是農米耳在盯他,早已嚇得面無人色,街道剛走完即放腿狂奔。 
農米耳哪能讓他脫出手去,一看行人不多,舉手就待點出。 
手剛抬起,誰料還有比他更快的,自幾株樹後如風行出一人,電掣般即將那傢伙點翻在地,同時順手一帶,立將屍體摔到一堆荒草裡。農米耳見那人面貌,大喜叫道:「白俊,你從哪裡學到這般好身手?」 
原來那人就是他手下——垣曲城的「城頭」金眼貓白俊! 
白俊高興迎上道:「幫主,有你這樣轟動武林的首領,如沒有幾手的兄弟那還像話,屬下近來也有一點奇遇,得了一本名為『天貓功』的秘笈,上面有套『天貓指』,一套『清風身法』!練來真還不錯呢。」 
農米耳哈哈笑道:「那正適合你的字號——『金眼貓』啦!好,將來我再教你一套劍法和內功。」 
白俊點頭道:「屬下知幫主沒有空,否則早就教我了。」 
農米耳道:「你認識此人嗎?」 
白俊道:「認得,他是『九天孫』手下,武功很高,當時我還看到幫主追來的,剛才只想在幫主面前露一手。」 
農米耳一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夠快,夠準,你本來就有良好的輕功,從此有能力跟我走了。」 
白俊笑道:「我遇到仇大俠夫婦與一個大和尚,據說那和尚就是當年三神之一呀!」 
農米耳帶他坐在樹後,詳詳細細的將分手後的經過說出,又道:「現在你的腿快如風。趕快追上仇大俠去,一得消息,火速回來送信。我就在城門口。」 
白俊跳起道:「幫主,每個時辰兩百里。這個我辦得到,你就等消息吧。」說完一蹬腿,真個如清風一般飛去。 
農米耳看得非常開心,忖道:「有他在身邊,今後何愁消息不靈通。」 
城門口這時行人愈來愈多,他雖然看到不少武林人,但沒有一個使他值得留心的,這時已近中午,他就在城門外隨便吃了一點東西。 
身剛起立,迎面發現一個少女立在街邊,觸目不由驚訝,暗忖道:「這女子好深的內功!」 
女子不到二十歲,全身作粉紅色打扮,長相足有八分姿色,僅此已算世上稀有的美人,農米耳見她身側掛著一把古劍,但象沒有發現他似的,立即運動,稍稍易容,故意從她面前通行。 
少女似感一怔,這時才向農米耳瞄了一瞬! 
農米耳裝著有意無意的向她一笑,腳下卻仍向前行去。 
少女又仔細的盯著他背影,一頓之餘,居然跟了上去。 
農米耳聽出她已跟上,心想:「我何不向郊外行去,看她有什麼舉動,總之我不脫離東來大道就得了。」 
心意一決,直朝東走,步履並不緩慢。 
走有十里,後面忽然響起銀鈴聲:「閣下引夠嗎?現在可以藉故開口啦!」 
農米耳暗暗笑道:「好厲害,她已看出我的心啦!」聞言故意一怔,回頭一看,又向四周望望,這才開口問道:「姑娘,你是叫在下?」 
少女冷笑道:「也許你高興,也許你倒霉,何必明知故問。」 
農米耳見她邊說邊走近,拱手道:「姑娘是什麼意思? 
在下一點不懂。」 
少女嬌嗔道:「你故隱內功,行動鬼祟,言語閃避,不懂?哼!」 
農米耳笑道:「姑娘身背寶劍,嗔言厲色,無事生非,莫非有意欺侮善良,居心何在?」 
少女走到五尺之內立住,嬌叱道:「原來你有一張使人喜歡的巧嘴,可惜用錯了地方,今天適得其反。」 
農米耳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向在下問罪啦?不知在下犯了什麼罪呢?」 
少女冷笑道:「在城門口犯了回頭一笑之罪!」 
農米耳大聲笑道:「回頭一笑也有罪?」 
少女嗔言道:「你不該笑中含邪!」 
農米耳搖頭道:「姑娘貴姓芳名,你可能看錯了,在下一生從不惹草沾花。」 
少女聞言更氣,冷笑道:「原來你把我當作路草牆了,這叫『不打自招』,想必你自認有幾下功夫,告訴你,姑娘名叫『執拂』,也許你永遠不會忘記。」 
農米耳知道她要下什麼毒手,裝作不願惹氣,轉身道:「記得,記得,少陪了!」 
忽聽背後冷笑一聲,接著一絲銳勁攻上右腿,力有千鈞,立知少女已暗施指力,想廢掉他一條右腿,靈機一動,順勢向地上一坐,痛叫一聲,面色全變。 
少女一閃到了他的面前,冷笑道:「你記住了,這是輕浮之戒。」 
農米耳裝出強忍痛苦,抬頭道:「姑娘,你怎能對在下施這種毒手?」 
少女轉身冷笑道:「這是你應得之罰,今後如能改過,求到我超凡島來,也許能替你復原。」 
紅影飄飄,瞬息失去背影,農米耳大跳而起,搖頭歎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出身之處探出來,原來她也是那什麼超凡島上的人物,也許是那『紅雲仙女』的妹妹?否則就是她的婢女。」 
拂去身上的灰塵,他乾脆就在當地樹下坐等。沒有多久,忽見那林西德又從城裡出來,農米耳一見,起身問道:「你來又有事嗎/ 
林西德急答道:「幫主遇上一紅衣少女嗎?」 
農米耳道:「剛才轉回城裡去了。什麼事?」 
林西德道:「屬下剛才就是看到她才來的,她與另一個綠衣少女在城中住了兩天了,看來功力奇深,來路不明。」 
農米耳道:「你回去通知眾兄弟,此女來頭極大,千萬不要過問。」 
林西德聞言大驚,轉身就向城裡奔去。 
當此之際,東端路上又如飛奔回了白俊,行動顯出急迫之情。 
農來耳一見迎上,大聲叫道:「有消息了?」 
白俊急急道:「九天孫已到十里外了,還有兩個番僧,但未再向這方前進。」 
農米耳道:「他們在等城中消息,但那人已被你收拾了,我們迎上去。」 
白俊追著又道:「兩位道長和龍小俠也趕到了,還有一個小姑娘!」 
農米耳點頭道:「他們哪有這樣快,那小姑娘功力不高。」 
白俊道:「貫天道長背她來的,聽說在路上還發現四個老人和一個紅衣少女也向這方前進。」 
農米耳急急道:「那我要快下手,免得又生枝節。」 
到達五里處的山上,只見仇飛仙夫婦、吳直生、龍太華、吳小妹都在迎接,但卻不見兩道一僧,農木耳急向仇飛仙問道:「大哥,三老哪裡去了?」 
仇飛仙道:「貫天道長說有不明武林向這方來了,恐怕他們情況不明而插手不平,搞壞你復仇之計,他們三老迎上去了。」 
農米耳道:「以三老之力要收拾九天孫是可辦到,但要不少時間,同時還未必能全部得手,我得前去接應,大哥你和嫂嫂帶他們進城,只留下白俊跟我就夠了。」 
荀蘭英道:「假設你沒有機會回城呢?」 
農米耳道:「天黑前我們不回來,你們即刻向西動身。」 
仇飛仙揮手道:「那你就快走罷。」 
農米耳帶著白俊長身拔起,一直向東迎上去,估計不出五里就可聽到打鬥之聲,回頭對白俊道:「到時你不可出面,但要留心我的動向。」 
白俊道:「幫主放心,大場面我不出手,能收拾的量力而為。」 
其實還不到四里,前面山上就有了非常激烈的打鬥聲,白俊駭然道:「三老在這裡堵住了。」 
農米耳想起冷風對他的信服,不由怒火上升,大喝道:「你不要掩藏了,看我殺給你瞧!」 
全身拔起,超林而過,瞬息登上山頂,白俊已盡所能,但仍舊追不上,這才知道農米耳的輕功依然非其可及。 
山頂是塊大大的平地,十一個人將三老困在中間,看來是剛剛接觸,對方還擺下一個什麼陣勢。 
農米耳不用「霹靂撾」,他一方面怕傷及三老。同時又怕引來那「紅雲仙女」。另一方面他要以真正的實力替冷風報仇,擺手令白俊停止,回頭道:「擇好地形窺伺,我去了。」 
閃電一般撲了出去,既不喊,也不叫,張開十指,抽冷門自劍光繚繞中鑽進敵群,順手撈住一個,「嚓嚓嚓嚓」,立將那人四肢折斷。 
那人只痛得慘叫連聲,但農米耳並不就要他命,摔掉這個又抓那個,依樣施為,快得無法看清,俄傾之間就有五人倒地打滾。 
連三老也都沒看出他的身影,敵方更不要談,一霎那陣勢大亂。 
又是兩個倒下,這才使無人頭陀發現是他,大聲對兩道喝道:「我們快撤,替他守住外圍,恩施主到了!」 
這一聲大喝,同時也將敵人驚醒,只嚇得魂飛魄散,駭然大叫,各自奪路奔逃,竟是各顧各,四分五裂。 
農米耳身形加快,這才大喝道:「還想逃嗎?」如風捲殘雲,餘下四個還未逃開十丈,通通又被他全部折肢摔下,只留得慘叫之聲震動四野。 
這種如秋風掃落葉之勢,竟使三老也看得心驚膽寒,莫不張口結舌,駭然發呆。 
農米耳不管敵人如何痛呼大喊,這時如拾零碎一般,一個個提到一堆,硬讓他們痛叫到聲嘶力竭。 
足有半個時辰,地面已滾得土翻草盡,九天孫和兩個番僧已不成人樣,農米耳這才厲聲道:「畜生,現在你們可知道殺叔的報應?」 
九天孫和兩番僧因為是功力深厚之人,雖痛而不暈,這更受盡活罪,但都咬牙不出一聲。 
農米耳不知用的是什麼手法,竟使十一個高手不能用內功止痛,貫天道長看出稀奇,輕輕向無人頭陀道:「野和尚,少施主這手神通非常驚人。」 
無人頭陀搖搖頭道:「等會請問就知道了,噫,兩個番僧想嚼舌自殺啦。」 
忽聽農米耳冷笑道:「番狗,別費勁,你們牙片不能動,想死亦不到!」 
貫天道長恐防有變,揚聲道:「施主,時候不多了!」 
農米耳會意,向東邊山下遙望一眼,拱手道:「三老請回,晚輩太痛心了,還要呆一會。」 
三個出家人不知他還有什麼刑罰要使,互望一眼,聞聲而行。 
農米耳望著三老去遠,這才自地上拾起一把劍,舉手揮舞如風,立將十一人雙腿斬去,冷笑道:「你們如有決心,接上義腿後再向我報仇。」 
說完擲劍於地,竟向東方奔去,似有查看那「紅雲仙女」之心,同時還運功易容,立即變成平凡之貌,白俊在暗中跟上,默默相隨,不敢開口。 
他來時知道山地不多,估計三十里外就是他經過的沙漠,於是走了二十幾里就擇高處向沙漠探望。 
一直等到申時過後,依然沒發現所謂四個老人和那紅衣少女,不由暗暗忖道:「也許距離還遠,也許已由另一條小路過去了,我這樣等不是辦法,還是回城去罷。」他知道自俊在後,僅向他招招手。 
再向沙漠仔細望了一會,沒有動靜,這才轉身,經過打計的山下,他停了一下,喃喃道:「那些傢伙不會自殺的,不看也知爬走了,我沒廢去他們內功,手骨接上勢可代步,但起碼也要數年才能出山。」 
進東門已是黃昏,忽見林西德在一家店前,不等他走近,即奔出輕聲道:「幫工,仇大俠留下話給你,說已發現那紅衣少女和四個老人,大家都悄悄盯上去啦,請幫主快點向西進。」 
農米耳道:「原來紅衣少女真個走另一條路過去了。」 
林西德道:「同時在城中的兩個可疑少女也已不見啦。」 
農米耳道:「那是跟紅衣少女走了,你回去吧。」 
回頭看見白俊已到,急急道:「我們不停下了,你領路,直向西方。」 
乘著秋夜的寒風,二人出了西門,一路上漸漸崎嶇難行,大道都從山狹處通過,夜晚行人更少。遇上的八九都是武林人物。 
白俊對地形也不熟悉,他只知走大道,回頭道:「幫主,這樣恐怕追不上啊?」 
農米耳向兩側山嶺觀察一會,指著右面道:「我們抄山上走!」 
搶先登峰,提功急進,擇定方向,再不問有路無路,回頭道:「當心後面,緊隨我來。」 
一山比一山高,不是奇峰怪石,就是萬古森林,白俊耳聽著虎嘯狼嗥,眼見著絕壁懸崖,他真有點心驚膽戰,而農米耳卻聽如不聞,視若無睹。 
半夜快到了,前面現出一座幽谷,農米耳突然打出手勢,傳音道:「谷中有人!」 
白俊輕輕走近他,低聲問道:「有多少?我沒聽到。」 
農米耳伸手拇指和小指,表示有六個,傳音道:「三男三女,我悄悄探過去。」 
白俊完全相信他的聽覺,心中暗想:「在這谷中停下來的人物,絕對不是等閒之輩!」 
農米耳忽然向左一閃,拔身上了懸崖,觀察地勢,從石隙中慢慢鑽行。 
白俊如影隨行,知道他要居高臨下,未久,谷中出現了火光。 
農米耳漸漸接近一處峭壁的邊緣,回頭警告道:「對方有兩人的聲音我已聽出,那是什麼『君』的曹性青年和遇過的女子名叫執拂,總之都是絕頂高手,稍一不慎,就會讓人家察出動靜。」 
他已知道白俊的輕功到了上乘,因此並不阻止,警告過後,仍讓他緊緊跟進。 
懸崖頂上距谷底足有二十幾丈,伸頭就看到壁下坐著六人,一面三男,坐處下方,一面三女,坐在石上。 
白俊一見,心中詫然,暗忖道:「那三個青年的相貌為何是一樣?」 
農米耳心中又不同,他聽說三青年衣著都相同,但這時卻分青、黃、白三種,青的在右,黃的居中,左邊坐著穿白的。 
紅衣少女滿面含霜,美卻美到極點,在農米耳眼中,這是第三個使他無法批評的少女了,因之他心中暗想:「步青雲活潑而傲慢,海女『四極仙子』穩重而莊嚴,這個卻有點狠辣而冷靜,僅這種個性有比較,其他竟分不出優劣。」 
他遇到那個穿粉紅衣的少女和另一個穿綠衣的有同等姿色,年齡比主人似還大一點,但沒看到四個什麼樣的老人在場。 
耳聽紅衣少女發出冷冷聲音道:「三兄不要認為鳳香說話不近情理,試問三位各行其是是否能成功?曹兄尤其自恃其高,以對婆羅門番僧來說,我們本可利用,但卻被你搞翻,結果僅僅只輕傷一人,從此留下仇恨。」 
著青服的青年移動一下坐姿,面色有點尷尬,只見他接口道:「鳳姑娘,那件事情……」 
紅衣少女不讓他說下去,截斷道:「曹兄,事已過去,不錯也錯了,我是要你在今後作事多加思考。」一頓,又向穿白衣的青年道:「姜兄,你為什麼不約束手下呢?居然讓他們暗襲曹兄僕從,這簡直是窩裡反,今後還能共事嗎?」 
白衣青年竟低著頭,大有不敢仰視之勢,僅口中答道:「區區自知管教無方,昨天已向他們重責一番,不過當晚並不止他們兩人……」 
黃衣青年不等紅衣少女開口,自承過失道:「鳳姑娘,那些東西小兄不僅重責,同時罰他們非探出霹靂大俠所在不能抵罪。」 
紅衣少女瞟了他一眼,面上顯出不屑之情,冷聲道:「聽說霹靂大俠是個詭計多端、千變萬化之輩,從今以後諸兄如不同心協力,只怕三位無法向我爹爹面前收回諾言,三位如無他事,那就請先走一步。」 
三個青年如逢大赦,立即起身,同聲道:「姑娘暫時不走嗎?」 
紅衣少女道:「我的行動請三位最好勿過問。」 
三人碰了一鼻子灰,即刻長身而去,簡直像是一批奴才。 
農米耳看到幾乎笑出聲來,暗忖道:「都是一批軟骨蟲。」 
三青年走後,那綠衣婢女立從身上拿出一包食物,白俊注目一看,見是一包烤雞烤肉,足可抵數日之食,不禁垂欲俗滴,用眼向農米耳看看,意在看他有什麼表示。 
農米耳會心一笑,打個手勢退後,才搞出響聲,同時大聲道:「老白,這裡好香。」 
白俊想笑,忍住道:「定是道上朋友在谷中做餐,老……」 
他不知叫什麼好,農米耳怕他露底,急急打岔道:「快下去看看。」 
領先向谷中落去,循火光撲出。 
「什麼人,不講過來!」忽聞一聲嬌喝。 
農米耳仍朝前走,轉眼即到,一見裝出猶豫道:「原來是三位姑娘,請恕在下冒失。」 
紅衣少女拋去手中食物,自綠衣少女手中接過手帕,邊擦邊立起身來,兩隻水汪汪的秋波直朝農米耳注目,冷冷的道:「二位有何貴幹?」 
農米耳拱手道:「姑娘,在下只認為有道上朋友在此做餐,因此想來叨擾一頓,不料有擾芳駕,務請見諒。」 
他的易容,在紅衣少女那樣注意下也看不出來,相反,那穿粉紅衣的婢女卻非常留心,原因是農米耳仍未換衣服! 
紅衣少女側顧綠衣少女道:「焚香,你分給他們一半!」 
農米耳示意白俊,叫他走去接過來,同時拱手向紅衣少女道:「多謝姑娘厚賜了。」 
紅衣少女見執拂目光有異,立問道:「執拂,你看什麼?」 
那少女正色問道:「小姐,咱們『超凡指』除老爺和小姐之外,武林中還有何派何人可解?」 
紅衣少女忽然轉身,口中問道:「你廢了什麼人?」 
名叫執拂的少女走到她的身旁,鄭重道:「婢於廢了一個青年,他穿的衣服竟與當前這個是一樣身材和顏色。」 
紅衣少女沉吟一會,嗯了一聲,即向農米耳問道:「閣下屬中原何門何派?」 
農米耳一見白俊過來,心中定下,提功拱手道:「蒙姑娘下問,在下不勝榮幸,可惜在下毫無門派,僅是武林一無名無聞之輩。」 
紅衣少女回頭對執拂道:「本門指法,只有雷池派後宮秘法可以承受而不傷,但無任何功力可解,你如懷疑,不妨向他領教幾招即可分明。」 
執拂聞命,立即行出,農米耳一見,急向紅衣少女道:「姑娘,在下有什麼地方不對?」 
紅衣少女道:「閣下是否雷池派人?」 
農米耳搖頭道:「聽那位姑娘口氣,在下莫非有所得罪?」 
紅衣少女道:「她懷疑你是她曾經廢過之人,你如果是雷池派的,那就另當別論。」 
農米耳道:「雷池武功,是否任人可傳,在下倒要請教了。」 
紅衣少女忽然向執拂喝道:「回來,雷池後宮三心法不傳外人,武帝只有一個女兒,這位何來後宮心法。」 
農米耳眼看執拂退回,不禁鬆了一口氣,心想:「這次也許能不致鬧僵。」 
他的目的已達,乘機拱手道:「蒙姑娘見諒,在下告辭了。」 
紅衣少女點頭道:「閣下行動雖然可疑,但念在你言語小心份上,去罷。」 
農米耳聞言立感刺耳,陡然轉身道:「在下亦念在姑娘賜食之惠,否則受不了如此態度。」 
紅衣少女突然前進一步,嗔道:「閣下對我態度有何感想?」 
農米耳忿然道:「無異於對待罪犯,姑娘要怎麼樣?」 
紅衣少女嬌叱道:「你敢無禮?」 
農米耳仰天大笑道:「姑娘太將自己看大了,可知在下也不是怕事之人!」說罷,喝聲向白俊道:「將食物擲回去,餓死不吃嗟來食,誰稀罕她的。」 
紅衣少女冷笑道:「送回可以,擲回難恕,閣下太無禮了,應該得點教訓!」 
農米耳本有離開之心,但轉念間又想試探「超凡島」的武功,因此故作鬧僵之語,一見白俊將包裹擲去,立即喝道:「你走開,我不信天下無敵之人,否則還想奪取什麼霹靂撾。」 
他又故佈疑陣,留下餘地。 
紅衣少女聞言一怔,冷聲笑道:「原來閣下竟有雄心奪寶,可見並非泛泛之輩了。」說罷,回頭叱道:「執拂出去,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農米耳一見執拂拔劍躍出,立即朗聲道:「姑娘,你這一命令,未免欺人太甚,竟使一名婢女出來動手,真是目中無人,那就休怪在下不留餘地了,來罷,打了孩子不怕他媽媽不出來。」 
執拂見他出言難聽,不禁大怒,一劍如風點出。 
農米耳估計她的功力決不在三老之上,頂多有幾手神奇劍法而已,於是巧妙的一閃,朗聲笑道:「這招狠而不快,平平無奇,再來。」 
紅衣少女見他身如電掣,不由一震,大喝道:「執佛,用超凡初式。」 
農米耳一愣,暗忖道:「超凡劍法難道分初式、中式、上式、絕式不成?」心念未停,忽見滿眼都是劍花錯落,心知不對,他雖不怕敵劍傷身,但點上也是丟人,身法加電,人影立隱。 
執拂陡覺失去敵蹤,不由大驚失色,劍式急展網形,邊攻邊守。 
農米耳全憑身法奇速之故,他並非有什麼化身之法,叫道:「不行,快而不實,虛有其名。」 
紅衣少女漸漸有點緊張,這才知遇上空前敵手,身不由主,反手拔下背上古劍,緩緩向前迫近。 
農米耳一手不回,閃閃繞繞,足有二十餘招,這才發現執拂的劍又自動式開始,估計她「超凡初式」已告用完。 
於是朗聲一笑道:「姑娘恐怕累壞了,請你休息去罷。」 
「錚」的一聲,他施出一手妙到峰巔的指法。竟將她手中長劍震上半空! 
執拂半臂發麻,震驚如癡,面上竟流下數點清淚。 
紅衣少女大急出手,嬌叱道:「你是什麼人?」 
農米耳哈哈笑道:「在下早已說過是無名之輩,如果先問,也許在下能一道家常,現既動了手,那就談非其時了。」 
紅衣少女又急又怒,劍式如萬矢齊發,叱聲道:「看我『超凡中式』,接不下時再逼你口供。」 
農米耳所料不錯,對方劍法竟真是分成初式、中式、上式和絕式四段,無疑一段比一段深奧與神妙,否則就不稱為「超凡」二字了。 
偷學他人武功是農米耳最拿手的本領,他仗著天資高,領悟快,同時有過目不忘的天才,現在已消化無人頭陀、貫天道長、透地法師、百谷大士等精奧劍法於一身,同時另出心裁,已創下不少絕招異式,今當奇學在前,說什麼他也不會放過偷學的機會。 
眼看紅衣少女仗劍逼近,他暗想:「我量你功力不足,縱算施出絕式,相信亦難來我何。」立即回頭,大喝道:「老白,擲來你的配劍。」 
他也不敢大意徒手,當白俊應聲擲到長劍的,即緊注對方發招。 
紅衣少女一見他竟只用普通長劍迎鬥,心中又驚又氣,驚的是莫測對方武學深淺,氣的是未將她放在眼裡,面含嚴霜,亮式發招,嬌叱撲近,迅快得驚人,與執佛大不相同。 
農米耳觸目識貨,一見大震,搖身急閃,勁貫劍身,謹慎提防。 
紅衣少女有鑒於前,出手就是『超凡劍法』!似已施展全力。 
可惜她因怒粗心,不知將自己武功藏拙。一開始即從起手式攻起,這簡直似在指點農米耳的全套劍法。 
這種良機不再的異數,只喜得農米耳心花怒放,不敢迫急,恐防她不連貫出手,立即佯攻誘導,全神貫注。 
紅衣少女已將初式攻完,一見對方毫無破綻,心中更怒,劍式陡變,劍氣加盛,身法逐次不同。 
農米耳暗暗叫道:「中式開始!」 
料敵如神,即為武林超才,農米耳以一孤獨少年能擠身武林而不滅,且節節上升,一日千里,他就憑著這先天的良知。 
由中式至上式,紅衣少女的劍法辛辣而狠毒,由奇謠而顯明,但愈顯朗則愈精微,在農米耳的感覺裡,真有如入劍山劍海,一陣陣只覺週身似泰山一般負重,他竟由五成功力逐次加到七成。 
非常艱難的他捱過了上式,正當稍吁口氣之餘,突聞紅衣少女大叫道:「爹爹,我不能不用絕學了!」 
聲落。陡然人劍俱化,四面八方全被劍氣籠罩,震耳奇嘯之聲,滿山滿谷似萬丈海濤迫到。聲勢之大,農米耳可說從來未見過,被迫無奈,運起三昧真火,立施通天之目,這才看清對方劍招如滿天星雨向他灑落,週身數丈之外,簡直如遭千萬隻蜂針鑽擊。好在時間不多,只聽其喃喃歎道:「這三招絕式竟有如此威力,只怕是武林獨一無二的劍術了。」 
他恰當紅衣少女三絕式剛過之霎,忽然發出一聲勝利的長嘯,人影在嘯聲中立刻化去。 
紅衣少女在第二式出手即知慘敗,及至三式運完,她竟拋劍閉目,俯首待誅。 
兩個婢女已驚得失魂落魄,良久還未回過神來,及至清醒,舉目已不知敵人之所在,執拂見其小姐之形態,不禁驚叫撲上道:「小姐你怎麼了?」 
紅衣少女微微睜開雙目,不言不語,僅僅只歎息三聲! 
綠衣少女替她拾起古劍,嚇得不敢動問,陪著默默無言。 
足有一頓飯久,這才見紅衣少女流下兩點清淚道:「焚香、執拂,對方雖不殺我,但我自認慘敗,回去罷,非再練數年內功無法再出江湖。」 
執拂大驚道:「小姐,這人是誰啊?」 
紅衣少女搖頭道:「武林似海,異士如沙,我怎麼知道?」 
焚香急道:「小姐,你也得查出他的根底才能回去啊,否則怎麼向老爺說呢,何況老爺要親身出島呀。」 
紅衣少女猶豫再三,又歎聲道:「還有什麼意思在外面再混,霹靂大俠尚未相遇,竟先遭這無名醜漢將我打敗,一旦傳出江湖,只怕老爺的面子都丟盡了。」 
執拂道:「小姐,提防這人奪去『霹靂撾』,那將對老爺真正不利,你決不可回去。」 
紅衣少女點點頭,無精打采似的,擺手道:「也許他是走正西這一方,但今後行動我們卻不可隨便了。」 
三女走後,崖上卻發出兩聲歡笑,忽聽一人道:「幫主,你真學會她的劍法啦?」這居然是白俊的聲音。 
原來農米耳尚未遠離,只聽他歎口氣道:「學是學會了,但也險到極點,我如不將雷池後宮心法作內層護體,外面發出三昧真火,只怕有一百條命也送掉了,這超凡劍法真是厲害至極。」 
白俊道:「那今後不怕什麼超凡大帝了?」 
農米耳搖頭道:「這不可同日而語,我相信那老兒與她的內功修煉絕對不同,如果剛才是那老兒,我的三昧真火只怕與他修煉的真火成就一樣高,這樣我就遇上克制作用了,如再加上他的內勁勝過我,只怕連雷池後宮心法也拒擋不住。」 
白俊大驚道:「那今後遇上那老兒又怎麼辦?」 
農米耳鄭重道:「我要找出這超凡劍法的破解之道才有希望與他動手,否則只有逃避。」 
白俊道:「霹靂撾不能用嗎?」 
農米耳道:「此寶已有『防雷三珠』可以避震,而且這三珠就在『離凡三君』他們手中。」 
白俊感到非常嚴重,問道:「這超凡劍法能破嗎!」 
農米耳道:「每一種武功都有它可破的地方,你要知道世上沒有絕對的東西,所謂『絕技』兩字,那是不容易找出它的缺點罷了。」 
他們說著也向西行,一路上農米耳很少再開口,他似在苦思破解超凡劍法之道。 
東邊剛剛現出曙光,農米耳立即就叫停,白俊在前面不知發生什麼事情,回頭驚問一聲道:「幫主何事?」 
農米耳道:「你的身法不弱,假如我在四面八方撤出幾把砂子,你能避開嗎?」 
白俊有點莫名其妙,問道:「准不准逃出去?」 
農米耳道:「無法逃出砂粒範圍。」 
白俊搖頭道:「屬下不能化為清風。」 
農米耳歎聲道:「我在紅衣少女絕式之下,也就是不能化作清風之故,因之在護身真氣上中了九十餘劍。」 
白俊這才會意,接道:「避既不能,只有抵抗了。」 
農米耳歎聲道:「貫天道長的『洪荒三式』和無人大師的『混飩九式』,是武林最快最準的劍法了,如此較這超凡劍術來說,那真是小巫見大巫,要想抵抗這套劍術,第一就得以快制快,以動制動,而這兩途又以制快為主,假使有一種劍法施出,能夠以同等快速的劍式逐一彈破其如星雨一般的攻來劍點,那就不破自解了,然而世上再沒有比超凡劍法更快的劍法了。」 
白俊哪有他精靈,自然更拿不出主意,於是二人又向前進。 
農米耳忽然想到義弟龍太華,喃喃道:「太華的頭腦可以助我,我可能已成當局者迷啦。」想到即行,急對白俊道:「你莫跟著我了,趕快去找龍太華前來會我,叫他著吳小妹跟著三老走,我為了破超凡劍法,行動難以快速。」 
白俊見他苦思礙了行程,每時不到十里,心中也感到急,立即應道:「幫主不可改道,否則我們來了找你不到。」 
農來耳道:「我沒有心思再管其他的事了,你會罷,愈快愈好。」 
兩人分別之後,農米耳就在一座最高峰上不動了,他盤膝打坐,閉目養神,竟全心全意的放在一種想像的快速奧妙的劍法上。 
中午過後,四周依然沒有動靜,也許白俊還沒追上眾人,農米耳卻一直沒有睜開過眼睛,如一個老僧人定。 
忽然一聲輕嘯起自空中,立即將農米耳驚開眼來,抬頭一看,陡見雲中飛翔著一隻巨鳥。不由驟然叫道:「好大一隻仙鶴!」 
再仔細一看,更使他驚愕住了,原來他看到鶴背上竟還坐著一個威嚴老人! 
巨鶴在高空繞飛一圈而去,長叫漸漸消失,農米耳感道又有什麼異人出世了,暗暗歎道:「樂天翁曾經說過,武林奇人異士多於恆河沙數,這話確是經驗之談。」 
想了半天,一無所得,他感到非常煩惱,同時也感到肚子餓了,於是緩緩下峰,急欲找點吃的。 
秋季的原野,幸喜還有不少山果,但他總感到不能填飽肚子。 
傍晚的時候,僥倖發現了人家,居然在一處山坡上找到一家獵戶,主人客氣的請他吃了一頓獸肉。 
飯後,他向主人打聽前途,得知再走數十里就有座著名的穆斯塔格山了。 
當夜他不願再動,就在獵戶家裡借宿,並且送了他一錠大銀子。 
主人好客,招待非常周到,單獨替他打掃了一間潔淨的木建客房。 
農米耳無心外出,就在房中打坐,安靜的作他內功功課。 
上半夜異常寂靜,他連坐了三節,但在下半夜的丑時之間,他突然覺出屋後的山上有了動靜,正當要出去時,忽見主人全身披掛走到門口叫道:「貴客,請醒醒!」 
農米耳知有了不平常的事情發生,立即開門問道:「大叔,有什麼事?」 
主人是個五十將近的中年人,體材強壯,精幹過人,見問鄭重道:「山後有猛獸出現了,貴客請當心。」 
農米耳所覺也感不似人物之聲,他知道主人不是無名之輩,笑道:「大叔可知是什麼東西?」 
主人鄭重道:「本宅後面這座山,原名拉格齊山,自十年前出現一條巨如大桶一般大的赤蝮,之後就改名赤蝮峰,但赤蝮不久即隱去,直至半月前,在下於峰後趕捕一隻稀有的白虎,誰料追至峰後谷中時,竟發現白虎在那兒僅慘叫一聲就不見了,同時看到谷中紅光閃閃,天呀,那赤蝮又出現了。」 
農米耳道:「此地人屋不多,大概沒有什麼危害?」 
主人急急搖頭道:「貴客,三天前在東北角二十里外有四戶人家被赤蝮活吞了,在下是祖居關係,不捨即刻離開,否則貴客不會見在下於此歡迎啦。」 
農米耳笑道:「此物既然為害,那就非除去不可,大叔我看你的武功不弱,難道不能下手除去嗎?」 
主人歎道:「此物身刀劍不入,而且奇毒無比,在下接近都不可能。」 
農米耳詫異道:「今晚大叔這般打扮,難道不是前去殺蝮嗎?」 
主人道:「不瞞貴客說,舍下在日落前偶然來了一位客人,也是因在下提起赤蝮之故,居然願替附近居民除害。 
吩咐在下於聽到異聲時可去峰頂觀看。」 
農米耳忽有所感,急急道:「大叔,我也是武林人士,你可否領我去見識見識?」 
主人向他看看,猶豫道:「那貴客就得小心了。」他見農米耳文質彬彬,顯然不肯相信他有多深武功。 
農米耳連聲道:「當然。當然,要命的事情誰都不敢反險。」 
主人見他沒有兵器,轉身取來一把虎叉道:「貴客,這雖管不了什麼用,拿在手中多少壯點膽。」 
農米耳含笑接過道:「多蒙關懷了,大叔,現在可以走了。」 
主人領著翻上峰頂,一直朝峰頂登去,回頭又道:「叫聲似較前激烈,莫非那老人已動上手了?」 
一到峰頂,農米耳就看到一個滿面紅光,鬚髮如銀的老人側身立著! 
獵戶急悄聲道:「奇怪,老者並未下召去?」 
老人回頭笑道:「老夫下谷兩次了,那毒物確實難鬥!」 
農米耳聞言一震,暗驚道:「這老人耳朵好靈!」 
老人似看到多了一人,第二次又轉過頭來,目光剛剛觸及農米耳,立即啊聲笑道:「這位年青人貴姓?」 
農米耳知道他是在招呼自己,但因不明對方來歷,不敢直道真名,拱手道:「晚輩苗青,老丈尊稱是……」 
老人大笑道:「原來是大英雄,老弟,你的內功好深,老朽大愚!幸會,幸會。」 
農米耳暗暗一震,忖道:「我只略顯武功,他竟一眼看出我隱藏全部!」上前長揖道:「老丈過獎了!」忽然發現對方似是雲中騎鶴之人,不由更驚。 
這時獵戶上前拱手道:「老人家,赤蝮怎樣了?」 
老人笑道:「那毒物不是純蝮種,乃是蛟蝮的混交種,否則不會有那樣巨大,同時它已通靈,知道保護它自己的死亡弱點,老朽打了它十幾掌,那簡直無傷分毫,這倒是難以除去的東西。」 
農米耳笑道:「老丈可知它的弱點所在?」 
老人點頭道:「在它膽囊部位,只有那地方沒有堅甲……」 
他向農米耳笑道:「年青人,你知道它還能避擋飛劍哩!」 
農米耳會意忖道:「此老似用過飛劍下手,居然沒有成功。」接口道:「那就只有近身而搏了?」 
老人點頭道:「可惜它的力量太猛了,同時毒氣過濃。」 
農米耳笑道:「你老替晚輩掠陣,讓晚輩上去試試如何?」 
老人大笑道:「苗老弟,老朽早就看出你有當仁不讓之美德,豪放不羈的個性,今晚偶遇,真使老朽一見如故。老弟,只可惜你太深沉一點,這也難怪,誰叫武林中小人多啦。」 
農米耳聞言更驚,暗忖道:「他看出我偽裝之處啦!」 
口笑道:「深沉是防小人,同道者自必見諒,老丈你說對嗎?」 
老人大笑道:「對,對,對!老弟,那我們聯手下谷罷,老朽想看看你的真正身手。」 
農米耳拱手道:「請,只怕難得前輩欣賞。」 
老人大笑隨後道:「好說,好說,喂!老弟,這兒有把匕首,當心,莫把蛇膽刺破了,那是難得的寶物,取來可煉透物眼,不管是深水、濃霧、濃塵都可透視半里。」 
農米耳大喜道:「那是武林人物難得的功夫。」 
老人道:「此物太稀少,否則老朽也不致在此地停留了。」 
農米耳愈看他愈覺不是壞人,於是試探笑道:「那不多得,雲遊萬里,總有稍停候鶴之時!」 
老人哈哈大笑道:「好目力,真是有心人,可惜我那老伴向西去了,否則有它來對付這條毒物,那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啦。」 
農米耳見他毫不保留的承認是乘鶴之人,於是亦大膽笑道:「老丈,從此時起,晚輩在你老面前要改姓了。」 
老人大樂道:「莫非改姓農?」 
農米耳身轉長揖道:「請老丈寬恕晚輩隱瞞之罪。」 
老人一把將他拉住,哈哈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你真是霹靂大俠!」 
農米耳連聲道:「晚輩不敢當,今後請老丈多多賜教。」 
老人忽倏鄭重道:「老弟,可知道有一大對手找你?」農米耳問道:「大概不外是超凡大帝?」 
老人點頭道:「你真行,但他的超凡劍法非你所能敵,只要向幾個小子手中拿去一顆防雷珠,你的『霹靂撾』就等於廢物,他的功力可克雷池後宮心法,他的劍術可制你紫龍血的內勁,老弟,你又如何提防?」 
農米耳道:「晚輩現正思索破解他劍術之法,但一無所悟奈何。」 
老人道:「老朽此次出來,就是專為找尋老弟之故,想仗老弟無比智慧來創練一種克制超凡劍術之技。」 
農米耳歎聲道:「其功力倒是無所謂,其劍法之快,那真是無與倫比,今有老丈在旁指點,誠使晚輩增強莫大信心。」 
老人道:「農老弟,老朽自號『太愚』,本與超凡及函谷子是八拜兄弟,因超凡、函谷與老朽在當年探罷海嘯魔島之後,誰料超凡竟偽稱要在超凡島隱居終生,而實際上他是私吞了超凡秘笈起了野心!直至現在,函谷三弟恐還在夢中。」 
農米耳悚然起敬,再施一禮道:「晚輩與函谷老人會過,難道你老從未去過『天堂島』?」 
大愚老人道:「當年有言在先,如不逢武林大亂,咱們永不出山,也許因此之故,函谷並未向老弟提起老朽與超凡二人。」 
農米耳歎聲道:「這個晚輩不敢斷言,惟函谷老人曾遭家變,其弟『金蜈天君』竟大逆不道,居然陰謀廢兄,晚輩以精血將老人復原,目前老人正在西行赴雷池途中。」 
大愚老人激動道:「老弟,你救了函谷,也就等於救了老朽,請受老朽一禮。」 
農米耳慌忙扶住道:「這使不得,你想折殺晚輩啦!」 
老人道:「老弟,你是直爽人,老朽也不固執,那就心領了,但不知金蜈逆弟現況如何,他一定是逃走了?」 
農米耳點頭道:「在動向上看,他有聯合雷池逆眾之勢此去自是一路奔雷池。」 
大愚老人歎道:「這樣說來,雷池亦曾有變故,但這並不嚴重。」接著,他指指谷中又道:「大事過後再談,老弟,先將這毒物除去再講。」 
農米耳道:「可惜怕毀了蛇膽,否則用『霹靂撾』一下就有效!」 
大愚老人急急道:「霹靂撾不可輕用,提防驚動邪徒,現在老朽既知是你老弟,那就輕而易舉了,只要你一下去,該物必定畏縮待斃。」 
農米耳詫然道:「你老不是開玩笑?」 
大愚老人歎道:「物各有克,老弟,你在它的眼裡等於是紫龍復活啦,它不是怕你,它怕紫龍血啊!」 
農米耳哈哈笑道:「有這種事?得了,你老何必勞駕,快請上峰去。」 
老人點頭道:「保你如探囊取物,快去快來!」 
他說完轉身,又往峰上走,見了獵戶笑道:「老實人,此地居民大概人心不壞,他們竟感動天神下降了。」 
獵人不懂他的意思,聞言唯唯應是。 
谷中突然發出顫抖似的異嘯,那聲音似肥豬見了屠戶一般,接著即聲嘶力竭。 
也不過是兩杯茶久,只見農米耳大笑上升,右手握匕首,左手提一個綠油油似豬肚一樣的東西,叫道:「老丈,這算晚輩送給你老的見面禮罷。」 
大愚老人飛快迎上道:「多謝,老朽煉成了有你老弟一份。」 
獵戶知道已將大害除了,不禁大喜之至,同時才明白老人所說天神之意,真將農米耳看得目不轉睛,驚訝至極。 
老人向他道:「老實人,你回去罷,我們不再打擾了。」 
說完拉著農米耳,長身就朝西面峰下奔去。 
農米耳邊走邊將匕首奉還道:「老丈,這把匕首真不遜於自腸,不知何名?」 
老人笑道:「這是天竺婆羅門教的戒匕,也屬該教之寶,你如高興就留下吧。」 
農米耳笑道:「老丈既然割愛,晚輩也有一樣婆羅門的奉上。」 
說著拿出「古佛神鈸」,雙手獻上,又笑道:「不知您老喜不喜歡?」 
大愚老人驚訝道:「你殺了婆羅門教一位高增?」 
農米耳笑道:「持此物者並未死,但卻收拾了另外幾個,總之那些番僧都該殺。」 
老人歎道:「這次武林之亂牽涉太廣了,不知何時才能平靜,這真是大劫到了。」 
老少二人邊談邊行,一直走到天亮,事也湊巧。恰恰遇上白俊帶來龍太華,氣喘吁吁。 
農米耳一見大喜,急向大愚老人介紹,之後再向龍太華道:「三老和大眾怎樣了?」 
龍太華喘息道:「他們又追上海老人等一大批了,大伙聽說你在叫我,都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 
農米耳向白俊道:「你沒說出原因?」 
白俊道:「人多嘴雜,我不敢說,連龍小俠到現在都不知道,不過我會留下一張字條給三老。」 
農米耳笑道:「你作得好,今後可以辦事了。」 
龍太華問道:「到底什麼事?」 
農米耳笑道:「等會再告訴你!」 
又向白俊道:「前途可有森林幽谷?我要找個隱秘地。」 
白俊道:「前途就是穆斯塔格山了,森林幽谷多的是。」 
農米耳笑對老人道:「劣弟太華非常精靈,在頭腦的運用上,他倒是幫助晚輩解決不少困難,我們找個地方慢慢商談如何?」 
老人大笑道:「老朽一見這孩子就知又是未來的佼佼者,好,好,好!」 
農米耳急對白俊道:「你先到前面去選擇,地點愈隱秘愈好,同時要準備吃的,我們起碼有兩天停留,但不要讓外人發現你的形跡。」 
白俊舉步如飛,只看得老人驚訝道:「他得了一部『天貓秘笈!」 
農米耳歎老人的武學淵博,笑道:「是的,這功夫也很出名嗎?」 
老人歎道:「百年前的『天貓神愉』何止出名,幾乎將北京皇城鬧翻了,他是個義偷,不知救活多少窮人,老朽還為了他與官家打得天翻地覆,這是過去的事了。」 
農米耳笑道:「你老在當年這樣轟動,為何武林很少人知?」 
老人大笑道:「老朽與函谷、超凡三人,大概和你有通病,一日三變,每變更姓,只要出了一件事,以後即無人發現那鬧事之人,老弟,你說誰會知道?」 
農米耳大笑道:「這樣說來,晚輩在你老面前決不可易容了。」 
老人笑道:「只要將本來面貌給老朽看一眼,認識廬山真面目也就夠了,當著外人還是易容好。」 
農米耳將本來面目現出,長揖道:「老丈不要見笑。」 
登上一座奇峰,立見白俊來迎,農米耳問道:「有地方了?」 
白俊道:「那地方好極了,是森林深處,裡面竟還有座廟似的遺跡!」 
老人驚訝:「哪有這樣事,高原設有廟!」 
白俊道:「晚輩只是猜想罷了,實際不知是不是廟,因為只有廢墟,然範圍大極了,全是一塊一塊的大方石砌成的,只怕有千百年了,因為墟中的樹木都有合抱那麼大啦。」 
老人歎聲道:「那可能是漢時西域某國遺跡。」 
白俊訝然道:「古西域不止一國嗎?」 
農米耳笑接道:「漢時西域分兩部,一部分為天山北路,一部分為天山南路,天山南路共有三十六國,部分在帕米爾高原。」 
老人暗讚道:「此子竟能博通古史,這又出乎所料。」 
經過幾座山峰,白俊帶領著進入一座大森林,農米耳仔細察看一番,對老人道:「這種原始地帶只怕百年難得見一次行人。」 
老人笑道:「帕米爾高原奧區之廣,那是武林共知之事,以這遍森林來說,連老朽也是第一次才到。」 
森林似海深沉,有時無路可通,非從林梢超過不可,農米耳不知白俊怎能找到那地方。 
林中突然現出奇巖怪石,有與林齊,有如獸伏;視力難達五丈之外,白俊忽然立住道:「到了,再通過這半里岩石就是了,我來到這裡本不想進去,卻為了追趕一支麋鹿,才發現那座廢墟的。」 
老人道:「這可能不是正面,因岩石不是人為的,繞行岩石看看。」 
農米耳笑道:「你老忽起考古之興啦!」 
老人道:「這不止老朽有興趣,凡屬武林人物都會有興趣,因為古西域多奇珍,大部分對武林人物都有益處。」 
農米耳笑道:「你老想在此處獲得稀世之寶?」 
老人鄭重道:「老弟你可知道古時有個大奇人叫王禪的?」 
農米耳點頭道:「晚輩曾讀『錄異記』,上載『鬼谷先生古之真仙也,姓王氏,自軒轅朝代,歷於商周,隨老君西至流沙,週末復歸,居漢濱鬼谷山,弟子百餘人,惟蘇泰、張義不慕神仙,從其學縱橫之術等略雲,不知即王禪否?」 
老人點頭道:「正是他,其人不惟是胸藏天機,道通玄奧,而且是個劍術始祖,所創劍術秘笈,多達九十餘部,無一不是超凡之技,自秦滅六國後,其秘笈被各國隱士推往西域者十之八九,因之西域各國凡獲得者不但視為傳國之寶,且珍藏不用,竟隨時代而埋沒。」 
農米耳欣然道:「老丈是說,凡西域古跡中,有緣者很可能獲得?」 
老人道:「武林中人,往往不惜生命之危,赴西域尋跡訪勝,其意圖莫不在此。」 
白俊接口道:「我們無意中發現這個古跡,那得多費點時間去慢慢發掘?」 
老人道:「機會難得,當然不可放棄。」 
岩石弧形,約有半里,農米耳忽然叫道:「到了古堡裡面啦,這不是人工開闢的廣大石道嗎?可惜朽木落葉充滿其上,只怕清掃都很困難。」 
老人走近歎道:「如果不露出這一小段在外,真還無法分出是堡前大道哩,你們看,石道那面不是岩石高聳嗎?而且石道又是曲折向內的。」 
白俊道:「乾脆放一把火罷,堡裡的落葉更厚哩,否則無法探尋寶藏。」 
農米耳道:「不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何況放火一旦引著森林,勢必焚燒千里。」 
老人笑道:「就是燒也要燒四五天才能化盡。我們哪有這樣工夫,發掘古堡之事放在後面,當務之急還是商量化解超凡劍術之策為重。」 
農米耳目視太華笑道:「太華聽到嗎?叫你來就是為了這個。」 
龍太華急道:「我懂得什麼?」 
農米耳道:「你只要在旁邊聽著,看著,不要亂開口,但不是絕對,開口要有獨到的見解。」 
龍太華會意,點頭道:「這個我知道了,哥哥與老人有什麼想不及的是嗎?」 
大愚老人哈哈笑道:「乾脆說一句,要你專打牛角尖放我們出來。」 
農米耳問白俊道:「你備吃的沒有?」 
白俊笑道:「生的準備不少,尚待燒熟。」 
四人邊說邊行,沿著入堡道路,曲折前進,足足走了一頓飯久,廢墟即現。 
農米耳拔身上到一株大樹上,環視一眼躍下道:「老丈,這廢墟足有二十餘畝寬,靠最後還有座很高石峰!」 
老人也拔升樹上看了良久才下來道:「看廢墟的形勢,此堡確為一古國王堡,以梅花形依石峰而建,工程非常龐大,中央花心是王宮,顯未經後人翻動。」 
農米耳道:「墟中樹木都已古老,居然有數十株之多,以左面那株榕樹來看,最少也是七百多年的樹齡了。」 
老人笑道:「老弟與老朽的看法有同感,惟這附近數百里居然沒有居民?」 
農米耳笑道:「以這種森林,居民無法生存,且多毒蟲猛獸,普通人絕不敢來。」 
說完笑對自俊道:「這古堡確可停留一下,你去找個可避風雨的地方罷,我們還要在廢墟裡面轉轉,看是否曾經有武林人物來過。」 
白俊招呼龍太華道:「我們一同去如何?」 
龍太華笑聲答應,跟著他穿過那些一堵一堵高低不等的頹垣廢墟,曲曲折折的到處繞尋。 
龍太華的那份心情根本不是找住處,一意全放在寶物的索尋上。 
白俊忽然躍上一堵三四丈高的頹垣頂上,立見一座上有頂的大廣庭,四面被樹木圍著,如不近前,真還沒有辦法看到,估計上面走有數層倒塌了,因為第一層的上面有石,似座假山,隨即回頭叫道:「龍小俠,你看垣這面的地方如何?」 
龍太華聞言躍上,也感詫然道:「這可能是古時宮庭會見大臣開會的地方,不知裡面情形如何?」 
白俊道:「我們下去看看,這是角落外面,右側似有一個大拱門。」 
二人飛身落下,繞進拱門一看,只見什麼東西也沒有了,塵灰倒是厚達數寸,裡面的石柱盤龍,分三排九根,頂住廳頂,看形勢,他們進的是右側,正面還有三個更大的洪門。 
龍太華向白俊道:「這地方正好,我們去找那老人和大哥來吧。」 
白俊道:「小俠去吧,我在這兒打掃一番才行。」 
龍太華一看地方灰塵和落葉太厚,於是走出拱門,提身拔起,到處找尋,同時又不便大聲叫喚。 
大愚老人已和農米耳循廢墟外圍繞到最後面去了,這時正立在一堆高高的石塊上,仰首望著石壁出神。 
龍太華這時剛繞尋到右側林前,突聞森林深處居然發出動靜,不由暗驚,立即偷偷向林裡探去。 
這種聲音是不能逃過廢墟後面農米耳和大愚老人的耳朵的,這時已雙雙向這面撲到,同時也看到龍太華的背影。 
農米耳向老人道:「是四個人向這面來了,對方似非有意而來,可能也是偶然闖入這地方的。」 
老人點頭笑道:「地近雷池,武林際會,此處難免不被武林人物闖進。」 
農米耳駭然道:「此處已近雷池派重地?」 
老人道:「剛進來老朽也被弄糊塗了,現在想起深處大森林就是高原有名的九大森林之一,名叫『天煞林』,甚至是武林視為奇險之境。」 
正說著,忽聽龍太華遙遙大叫道:「原來是三老和海公公。」 
農米耳聞言大喜,立對大愚老人道:「函谷老人來了。」 
大愚老人激動地道:「三弟只怕不知有我這個作哥哥的了。」 
聽口氣,農米耳知道此老還是函谷老人的義兄,笑道:「老丈可識『無人頭陀』、『貫天』道長和『透地』道長?」 
大愚老人點頭道:「老朽認識他們,只怕他們連我這個人到底是何姓名都搞不清楚,也許相貌都忘得乾淨了。」 
農米耳急急道:「你在此勿動,讓晚輩前去迎接。」說罷長身衝出,不到三十丈外就見五人行來。 
函谷老人在前,一見農米耳緊張的問道:「少俠,老朽大哥來了?」 
農米耳拱手道:「大愚前輩正在等你去會面。」 
函谷老人聞言歎道:「快五十年了,老大真還仍在人間,少俠,老朽先一步了。」 
農米耳笑著點頭,又迎上三老笑道:「三位前輩是同海老偶然經此嗎?」 
無人頭陀笑道:「白少施主那張字條力量不少,居然海老施主也認為非來不可了,但卻未料恩主會由這『天煞林』通過。」 
農米耳笑道:「這也是白俊找來的。」 
貫天道長鄭重道:「聽說大愚老施主也來了,同時又聽說『超凡大帝』即為海老施主的二義兄?」 
農米耳點頭道:「這都是真的。」 
透地法師道:「施主想到對付『超凡劍法』的破解之法了?」 
農米耳搖頭道:「現在有三位前輩和海老到來,也許有了希望。」 
說著領路向廢墟中行進,回頭又道:「我們在此發現一座廢墟,據大愚老人說,那是邊疆部落的古時王堡遺跡,久遠未經武林人發現過,不知三老中誰曾來過?」 
三老搖頭歎道:「這座森林廣大至極,作夢也沒有人想及找到這裡來。」 
及至廢墟邊,只見函谷與大愚都在含笑等著。農米耳和三老同時拱手道:「恭喜,恭喜!」 
函谷老人同大愚老人同聲歎道:「五十年離別的兄弟,今日尚能重逢,確實如在夢中。」 
農米耳笑對大愚老人道:「這二位道長和這位大師,相信不要再介紹了吧?」 
大愚老人笑道:「無人大師大概還記得在黑龍江那個裝啞子的人物吧?」 
他提的是六十年前的事情,無人頭陀合十道:「老施主,你就是幫貧增大殺羅剎『十九殘』的啞俠?」 
大患老人點點頭,又對貫天道長和透地法師道:「兩位在高麗海邊大戰矮盜群丑時,自西面殺進的獨臂怪物那個人總還未忘記吧?」 
兩道跳起笑道:「那時老施主不是口說高麗話嗎?」 
函谷老人接口道:「我老大的語言能說七十餘種之多。」 
農米耳哈哈笑道:「這倒是晚輩要學的一門功課,將來得向大愚前輩求教了。」 
大愚老人笑道:「憑老弟的天資,相信毫無困難。」 
龍太華忽見白俊朝這邊趕來,急催道:「地方打掃乾淨了,我們快去吧。」 
農米耳接著向奔到的白俊道:「你回去準備吃的,我們即刻就來。」 
白俊笑道:「吃的也已做好。」 
他看著無人大師笑道:「大師,對不起,可惜沒有酒。」 
無人頭陀哈哈笑道:「將就一點罷,但不能無肉。」 
農米耳叫白俊領路,立請眾老隨行,一齊向那廣廳翻越進去。 
白俊很能幹,僅在短短的時間,廣廳內打掃得乾乾淨淨,而且不知在哪裡搬來一張石桌,八隻石凳,桌上擺著一隻古銅盤,裡面堆上滿滿的烤肉。 
農米耳在眾老入座之際,發現那盤上橫刻著一排古怪的字跡,不禁詫異的向白俊問道:「這銅盤你從什麼地方找來的?」 
白俊笑道:「這廳後十幾丈處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是無意中翻出來的,這些石凳也是那兒搬來的,一個足有三百斤哩。」 
大愚老人也發現盤上的怪字,笑對眾人道:「這是古回文。」 
他指著又道:「西域各部落都以回文為多。」 
函谷老人似亦識得,仔細一看,向大愚老人道:「大哥,這古堡竟是古『薩雷斯』王的古堡!」 
大愚老人點頭道:「薩雷斯在漢代是非常興盛的,但不出五十年竟被哈薩克族祖先消滅了,這古堡可能就是那時摧毀的。」 
一頓獸肉吃得又香又甜,可見大家都是餓急了,食後農米耳在白俊撤去銅盤,掃除雜物之餘,向無人頭陀道:「雷池方向有無消息?」 
無人頭陀搖首首:「百谷大土到前面去了,但無消息傳回來。」 
函谷老人乘空向大愚老人道:「大哥,老二真是起了噁心啦?」 
大愚老人忿然道:「海嘯島下超凡秘笈已被他私吞,當初你還不相信,他現在自稱『超凡大帝』,同時還在搜查你我這幾根老骨頭哩,你那『天堂島』遲早是他毀滅的對象,我的『大愚島』早被他搗毀過了,好在他還不知我尚活著。」 
無人頭陀接問道:「超凡劍法有哪幾點無法招架之處?」 
大愚老人道:「近來我曾偷上超凡島,窺伺他每逢月圓之時的功課,發現他超凡劍法已練到至境,該劍法有三大絕長,一為劍氣發出竟能攻破重池派後宮秘法之效,那是以其超凡內功與劍氣配合的效果;其次是超凡劍法實為天下劍法最快的一種,其每招發出共有三百六十個變式,分四面八方上下攻向敵人,那是非任何快劍可以提防的,這又是其超凡步法和劍法配合的效果;第三,本身內功已到化境,因之我非常擔心其向武林提前發動。」 
函谷老人肯定道:「論內功,農少俠決不怕他,大哥,你可見過農少俠的無上內力?」 
農米耳謙虛道:「海老過譽,晚輩卻不敢當無上兩字。」 
大愚老人道:「老弟,老朽就是知道你服有紫龍血之故才找你的,內功是一切武功之主,經海老三一說,老朽更加放心了,也證實我老眼不壞。」 
貫天道長接口道:「除此依然不夠,必須有一種劍法能抗拒才行。」 
大愚老人道:「這就是我們在此尋求的重點。」 
透地法師道:「要想在短短時間內創造一種能敵超凡劍法的劍法,那是不可能的。」 
大愚老人道:「不須全套,只要能對抗其最後三絕式就行了。」 
函谷老人道:「大哥能否記取那三式的劍訣與變化?」 
大愚老人道:「劍訣不離五行八卦,指扣逆引,無法記取其變化。惟起式快加閃電,劍點如星雨灑落。」 
農米耳笑道:「就算有人同樣施展其超凡劍法,只怕反為其困?」 
大愚老人道:「這是自然之理,他是根據原理苦練而成,決非一日之功,除非有人仗絕頂天資偷學其整套劍法到手,同時反其道而行,也許能脫出其困,但戰勝決不可能。」 
農米耳道:「晚輩曾與其女交手一陣,發現該劍法確是快得出奇,同時已將其劍法記取在心,但察出毫無破綻可攻。」 
眾老駭然一震,同聲驚問道:「有無漏洞?」 
農米耳道:「晚輩不敢斷言,如眾老要看晚輩可試演奉觀。」 
大愚老人道:「老弟先說其概要如何?」 
農米耳點頭道:「該劍法分為初式、中式、上式和絕式四段,內藏狠、準、險、詐、快五『奇』法,以三絕為「正』法,毫無破綻可尋。」 
他說著一躍退離座位,向無人頭陀道:「大師,請借寶劍一用!」 
無人頭陀取下寶劍拋過去,於是大家全神注意。 
農米耳接過劍後,立對白俊道:「你到外面去,提防有人闖來。」 
白俊去後,他毫不思索的立即展開劍式,銀光一閃,霎時劍氣繚繞,為求真切,居然以三成內勁發出,因此五丈內勁風嘶嘶作響! 
由初式至上式,眾老逐次緊張,及至絕式,莫不全為驚色。 
一聲奇鳴,銀光驟斂,農米耳持劍入座,鄭重道:「大愚前輩,晚輩有無漏式?」 
一聲長歎起自大愚老人口中,良久才道:「老弟真乃武林奇才,老朽欽佩之至,所欠只是秘笈中的口訣而已,否則已盡通其玄奧啦。」 
眾老開始打坐靜思,農米耳則傳音龍太華道:「太華,去找幾根手指粗細的樹枝來!」 
龍太華不知他要樹枝何用,應聲奔出。 
農米耳獨自在廳內踱步,兩眼在牆壁地面看個不停。 
龍太華找來了一把枝條,光光的,每根約有兩尺長,他已悟出作何用處了。 
農米耳回頭一看,點頭笑道:「你已猜出我作什麼用了?」 
龍太華道:「只是沒有燒焦,恐怕不能當炭畫啊!」 
農米耳笑道:「我用真火燒焦,邊畫邊燒,不比炭焦方便嗎?」 
龍太華豁然道:「那是好,哥哥準備在地面畫劍圖,還是在牆上?」 
農米耳道:「地面沒有牆壁好。」 
眾老聞聲睜目,莫不驚視,大愚老人問道:「老弟,你想將超凡劍法所走的路子逐式畫出?」 
農米耳道:「另想一套劍法去對抗,晚輩認為非常困難,熟思再三,還是從超凡劍法法理找破解為上,因之晚輩決心將超凡劍法自起手以至最後,逐式以虛實兩線畫出,看看是否真無破綻可找。」 
他以非常熟練的手法分四段急畫如飛,只看得眾老歎服至極,牆上立成一遍似符錄一般的黑錢,在外行人看來,那簡直不知什麼玩意,但在眾老眼中竟看得驚訝不已。 
頓飯之久,四圖全部完成,他摔掉手中餘枝,退開牆壁道:「可惜沒有紅藍二色區別,否則容易多了。」 
五個老人並排立在壁前,一個個聚精會神的向著牆上,繼則不約而同的盤膝打坐。 
農米耳輕聲吩咐龍太華道:「你和白俊輪流在外瞭望,無事不可打擾,我也要靜下來思考啦。」 
龍太華應聲走出,找到白俊當面交代農米耳的吩咐,之後又道:「白大哥,吃的還有嗎?」 
白俊道:「兩天之內大概還夠,但也要多準備一點,以防臨時去找。」 
龍太華道:「我現在就去,同時還要找點泉水回來止渴才行,看勢不止一天兩天可成哩。」 
白俊道:「這森林中哪來的泉水,縱算有水也食不得。」 
龍太華笑道:「只怕沒清泉,難道你還怕中毒,有眾老,什麼毒也會變成甘露,不過我想這廢墟後面的石山上一定有水可找,山峰突出森林,有水就會無毒。」 
白俊聞言有理,急道:「石山近在咫尺之間,我還想上去了望呢,那就我們同去罷,一面找食物和水,一面又可觀察週遭動靜。」 
龍太華笑道:「石山上那來飛禽走獸可找?」 
白俊道:「石山範圍不小,你剛才吃的燒兔肉就是石山上面打到的。」 
二人邊說邊走,曲折的通過廢墟,同時向石山上登去。 
ˍ剛剛翻過懸崖,白俊突然叫道:「小俠快看,南面天空兩只好大的神鷲!」 
龍太華聞言注目,也感驚異道:「距離這麼遠,看來有只老鷹大,那確是世上罕有之物!」 
白俊道:「那一定是什麼異人所有之物。」 
龍太華發現兩鷲只在空中盤旋,漸漸向這方移近,立對白俊道:「你在這兒看住,我去叫哥哥來!」 
白俊道:「不可隨便去打擾!」 
龍太華道:「事不尋常,不能不去!」 
他回到廳內,發現五老仍在靜思,農米耳一人不見,正奇怪,忽聞廳後農米耳在大聲道:「大愚前輩,武林中有誰養著兩隻神鷲?」 
這一聲,立將大愚老人驚覺,只見其跳起道:「在哪裡,是劣弟超凡所有。」 
函谷老人、無人頭陀、貫天道長、透地法師等一致驚醒,都向農米耳出聲處奔去。 
農米耳聽後鄭重接道:「由南面天空向這方飛來了,上面並沒有看到有人坐著。」 
大愚老人走出道:「諸位掩藏著點,那兩隻猛獸已通靈,搜尋人物比什麼都厲害,無須其主人自己看到。」 
農米耳笑問道:「你老那只靈鶴可敵嗎?」 
大愚老人道:「一對一可以取勝,以一敵二就不行,同時老朽不許鶴兒去露面,否則劣弟必追蹤而到。」 
農米耳忽生異想,立即從身上放出兩隻金蠍,道:「讓他們去拚拚看。」 
兩點金光沖空,農米耳輕輕的連吹了數幾聲哨音! 
無人頭陀聞聲驚叫道:「使不得,你怎能放金蠍去送死?」 
農米耳笑道:「鳥類不怕毒?」 
無人頭陀歎聲道:「不怕毒的當然屬白鶴!但鷲也是不怕毒的一種,總之鳥類多數可克毒,同時還有吃毒的,你把金蠍放去,簡直是給神鷲當點心還不夠。」 
大愚老人詫異道:「什麼東西放去了?」 
農米耳笑道:「晚輩承人家送了一對飛蠍,體堅如鋼,奇毒無倫!放出去一試不知有無危險?」 
大愚老人沉吟一會道:「鷲體巨大,蠍身靈活且小,大概無妨。」 
函谷老人即將金蠍破陣之事向大愚老人笑說道:「大哥,金蜈的三絕已遭剛才兩隻飛蠍破壞了,這兩隻毒蟲非常兇猛。」 
大愚老人歎道:「這也是異數。」 
貫天道長突然駭叫道:「大家快看,飛蠍可能迎上了,兩鷲翻滾不停,那是受到攻擊啦!」 
大愚老人陡然現出駭異之狀,注目不瞬,忽又回頭對函谷老人道:「老三,你看怪事嗎?」 
函谷老人驚注兩R神鷲,良久搖頭道:「兩隻神鷲顯出憤怒痛苦之勢,那是什麼東西?」 
大愚老人歎道:「老三的功力進步不多,比起老二來相差太多了。」 
他又向農米耳等問道:「哪位看出原因嗎?」 
無人頭陀接道:「海老施主尚且看不出,問貧僧和兩個雜毛更不行。」 
他又向農米耳問道:「恩施主如何?」 
農米耳笑笑道:「兩隻蠍兒爬在兩隻神鷲的巨頭上,正在用尾巴使勁叮!」 
大愚老人哈哈笑道:「老弟,說真的,老朽只看出蟲兒在什麼地方哩!」 
眾人聞言齊大笑,都知道他還沒有看出蠍兒的攻擊之勢。 
農米耳忽又叫道:「神鷲滿頭流血了!」 
無人頭陀詫異道:「蠍子叮上不流血,血從哪裡來?」 
農米耳笑道:「神鷲痛急了,大概是想用爪將蠍兒攫掉,不料竟將它自己的頭都攫破了!」 
日色西沉,距離足有十里,大愚老人暗暗佩服他的目力,急急道:「老弟,快將蠍兒收回來,兩鷲發出鳴聲了,提防召來我那二逆弟。」 
農米耳聞言取出鐵管,正待去吹,但忽被海老人急止道:「不可,哨音強勁,提防我二哥循聲找來!讓蟲兒自己罷手為妙。」 
大愚老人道:「那我們快進去,在此不好。」 
農米耳急對龍太華道:「連白俊也回來,當心被人發現。」 
話未往口,突然自一道頹牆後有人冷森森的怪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老夫已找到了!」 
大愚老人聞聲變色,大怒道:「超凡出來,大哥我還沒有死。」 
頹牆後一閃,如幽靈般現出一老人,朱袍自履,滿面陰沉,只見他遙遙拱手道:「大哥的壽年真長,可是老三的命也不短!」 
他對兩道一僧視如不見,僅向農米耳陰陰笑道:「你就是人稱霹靂大俠之人?」 
農米耳望望大愚老人,不便插嘴,惟暗暗提足功力。 
大愚老人挺身叱道:「老二,近來聽說你已不將我放在眼裡,今日一見,證實無謬,你有什麼企圖?現在就可挑明了。」 
出現老者自是超凡大帝無疑了,只見他哈哈笑道:「大哥知我是來奉請你回超凡島的。」 
大愚老人忿然道:「你幾十年的偽善,現在裝不成了,廢話少說。」 
超凡大帝又是一聲哈哈道:「大哥不去,相信老三更不願了,如此說來,我的好心白用了!」 
當此之際,龍太華裝作害怕,立向廳裡退去,他想到牆上的劍圖非毀去不可。 
農米耳一見放心,不等大愚老人再接口,搶上一步,拱手問道:「前輩莫非就是自稱超凡大帝的人物?」 
那老人嘿嘿笑道:「武林中不會有第二人,年青人,你那『霹靂撾』準備何時呈獻老夫?」 
農米耳朗聲道:「晚輩足踏超凡島時,你老只怕又不願意要了!」 
超凡大帝怒聲道:「你準備和老朽為敵?」 
農米耳道:「也許要領教幾手超凡劍法,不過現在不是時候罷了。」 
超凡大帝縱聲大笑道:「你還沒有與老夫的大哥想到破劍之法?哈哈,那你就永遠都沒有希望了,年青人,告訴你,超凡劍法神仙難破,你又何必作夢想呢?」 
農米耳笑道:「前輩怕破還是不怕破?如果怕破,現在就可向晚輩下手,假設不怕的話,那就請前輩假晚輩以時如何?」 
超凡大帝目空一切,傲然大笑道:「你將那兩隻蟲兒收回來,老夫讓你一年時間,這樣也好讓老夫的大哥毫無怨言,同時使天下武林人物知道老夫有與眾不同的肚量。」說罷向大愚老人一拱手,笑道:「大哥,你放心了?」 
大愚老人冷笑道:「你的口是心非之言我聽多了。」 
超凡大帝一走,農米耳也將金蠍收回,但驚奇地向大愚老人道:「想不到他居然離開了?」 
函谷老人接口歎道:「少俠,你認為他真有這個肚量? 
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貫天道長詫異道:「那是為了什麼?」 
大愚老人道:「他還沒有御防『霹靂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