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米耳正想著,忽見書房門內伸出一個頭來,叫道:「農米耳快到後堂去,四小姐在等你。」 
農米耳聞言轉身,一路想道:「可能沒有什麼事了。」 
後堂門口站立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眉目如畫,嬌小玲瓏,一見農米耳即高聲叫道:「小農,你吃過早點嗎?」 
農米耳搖搖頭道:「四小姐,叫我有什麼事?」 
「暖喲!你怎麼啦!老記不住,又叫我四小姐了,當心,爹聽到了會發脾氣的。」 
農米耳皺眉道:「我又不是你家親人,怎好叫你名字?旁人一定說我不懂身份。」 
四小姐噘嘴道:「我家上上下下誰不叫我『微微』,你的年紀又不比我小!」 
農米耳沒有辦法,又問道:「到底有什麼事呢?」 
四小姐道:「一定要先叫我,才告訴你!」 
農米耳無奈,叫道:「微微,別耽擱時間了,快說呀?」 
四小姐高興的笑了,嘻嘻兩聲道:「你知道有大批人物要到山海關去嗎?」 
農米耳道:「只知有大批人物要出動,但不知是到山海關去。」 
四小姐道:「爹本來要你跟去見見場面。」 
農米耳道:「現在是不是不叫我去了?」 
四小姐嬌聲笑道:「還是要去,但不參加打鬥,只伴我在暗中觀察。」「小農!」她接著又道:「馬已備好了,應帶的東西也在馬上,我們先走,跟大伙在一塊不好玩。」 
農米耳知道無拒絕餘地,唯有點頭應是。 
正當二人要走之際,忽聽門外有人咳嗽一聲。 
四小姐聞聲道:「爹,他們已經動身了?」 
門口出現莊主,只見他搖搖頭,面對農米耳道:「小農,你知道作什麼了?」 
農米耳側身應道:「四……不,微微已經跟我說過啦I」 
莊主奸笑道:「你又差點叫錯了,好,一路上小心照顧她,這是微兒第一次出門!」 
農米耳道:「大概要多久才能回來?」 
莊主道:「隨她高興吧!不一定要與大夥兒同回。」 
四小姐叫道:「爹,我的雙劍分給小農一把好嗎?」 
莊主道:「他可以用,但要當心被別人搶去。」 
四小姐高興的跳起道:「爹真好,還有吩咐嗎?」 
莊主道:「天下武林的人物特徵為爹已經告訴你了,除非不得已,最好不要與人動手!」 
四小姐伸手一拉,拉著農米耳就往外跑,一路笑著道:「咱們到路上買點心吃去,多有意思啊!」 
兩個時辰之後,在王屋山的大道上出現了兩騎白馬。農米耳和四小姐居然馳出有八十餘里了,可見他們坐下是兩匹不同尋常的良駒! 
大道上車馬絡繹不絕,有南來,有北往,塵灰沖天,喧嘩哄然,加上天晴氣爽,行人愉快異常。 
農米耳一路上毫無心情欣賞,他只在心裡想著,他想到如何先向聚珍幫的幫徒下手,他知道,目前是無法對單獨富下手的,唯一要先剝削他的爪牙,第二步才殺死他的兒女,等自己武功足可對付老魔時,那時才是殺主凶的時機。 
「小農,你看呀!多美的風景!」 
農米耳點點頭,突然問道:「微微,這次是哪個帶隊呀?」 
四小姐格格笑道:「什麼是這次那次,你根本就是第-次才知我家的秘密。」 
突然她又歎聲道:「爹就是這點不好,見了人家的寶物就要。」 
農米耳不加批評,唯對這個少女毫無惡感,也許是從小就有了良好的認識之故。」 
四小姐瞟了他一眼,問道:「你為什麼要到我家來?唉!是我的話,我就不會來,我家裡的人個個都討厭,嗯!除了苟東溪、師古宗、卓忠,尤其是我姐姐,不說了,愈想愈難過。」 
她見農米耳仍不插言,緊接道:「小農,咱們這次要做一件重要的事!」 
農米耳聽出她話裡有因,這才問道:「做什麼?」 
四小姐道:「凡是好人我們就放他逃走。但不要讓我二哥知道,這次是他帶隊!」 
農米耳道:「我沒有意見。」 
四小姐道:「當然不要出面咯!一切由我作主。」 
農米耳道:「只怕莊主不同意你的作法。」 
四小姐忽然笑了,道:「你說我爹?放心好了,爹從來就不罵我半句,昨夜,我聽說他要殺死苟東溪,卻被我大鬧一陣阻止了,否則,你們昨夜還想睡覺嗎?唉!只可惜我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她顯得非常難過,「於是沉默不語了。 
農米耳陡然一愕,問道:「有什麼事不知道?」 
四小姐道:「凡殺人搶寶的的事,全家上下都瞞著我,苟東溪這件事還是我偶然偷聽到的,除此以外,我都被瞞得乾乾淨淨!」 
農米耳不信道:「你家中人人都喜歡你,難道沒有一人在暗中告訴你?」 
四小姐道:「哪個敢說,爹會殺他,可惜我連媽都沒有。」 
農米耳一怔詫異道:「對了,我從小和你在一塊兒,確未看過你媽是什麼樣子,喂!你們兄弟姐妹難道都沒有媽嗎?」 
四小姐道:「我大哥、二哥、三姐等可能見過我媽,只有我不知媽是死是活,就以這件事來說,人人只說媽已死了,到底如何?我連一點都不知道。」 
農米耳知道她是從不說一句謊話的,歎口氣道:「可能你只知道你爹在外搶寶,恐怕連搶的是什麼人你都不知道?」 
四小姐道:「一點不錯,加之我在家的日子也不太多。」 
農米耳道:「你今後少到你乾媽家去,就能知道多一點。」 
他們在大道上奔馳如箭,詎料在右側的山崗上居然還有兩個老人隱隱盯著,他們一直盯到中午,眼看農米耳和四小姐落了客店才停住未動。 
「莊主,那小子可能已經知道你是他的大仇人?」 
兩個之一說話了。 
原來另一個竟是甘莊主,聽他怪笑一聲道:「先生,這還有什麼懷疑的,老夫與小子的心中都有數,僅僅是心照不宣而已!」 
那被稱為先生的老人鄭重道:「那可要提防他對你父子不利!」 
莊主搖頭道:「犬子們都有提防,僅微兒不可告訴她!」 
先生道:「那就怪了,莊主還讓他跟四小姐做伴作什麼?」 
莊主大笑道:「微兒是他心中的仙子啊!老夫還要仗微兒釣他肚裡的秘密呢!」 
那先生大不以為然,但見他自信太強,於是再不進言。 
中午過後、只見農米耳跟著四小姐由一條街上馳去,放韁朝北,猶如風馳電掣一般衝去。 
黃昏將臨,前面已現出一座城池,四小姐揚鞭指道:「那是什麼城?」 
農米耳想想道:「是晉城,我們今夜就在城中落店吧!」 
四小姐忽然將坐騎停住,回頭輕聲道:「我們住一個房間好嗎?」 
農米耳搖頭道:「我們都不小了,讓別人看到不雅!」 
四小姐道:「不,我們要兩張床就是了,我又不在房裡洗澡!」 
兩個似懂未懂的人兒,爭了不少時間,結果還是農米耳讓步,於是即朝城中奔去。 
到了城門口,他們不敢馳快了,隨即緩緩而行,進了城,農米耳舉目四顧,準備找一家小一點的客店。 
偶然間,他發現有個眼光如賊,身著華服的老傢伙跟在馬後,不斷的朝四小姐看個不停! 
他留心觀察一會,暗忖道:「這傢伙的年紀恐怕有五十多了,幹嘛還要看女孩子?」 
心知有異,謹慎提神,將馬一催,接近上去,在四小姐耳邊道:「微微,後面那個老東西有點不對勁。」 
四小姐亦甚精靈,聞言並不馬上回頭,藉故東張西望,用眼角瞟了一下。 
突然,她面色一變,輕輕向農米耳道:「小農,我們快落店,這人來頭不小!」 
農米耳聞言大震,回道:「你識出他有什麼記號?」 
四小姐道:「你看他錦袍上的花團嗎?胸口下有一團不一樣!」 
農米耳又偷偷看了一下,驚訝道:「真的,那一團中間繡了一個小小蝴蝶!」 
四小姐道:「老輩的成名人物,只有我爹最清楚,但他都教給我了,這人竟是『西鬼』陰常隆!」 
農米耳也曾在他母親的夢語中聽到「西鬼」兩字,心想:「難道這人也與我有仇?」 
恰好前面右側有家客店,隨即領先行去! 
店家一見有客上門,立即大聲歡迎,接韁繩,道諛詞,忙個不停。 
農米耳裝出老練道:「夥計,馬要上等飼料。」 
伙汁連應幾個「是」字,立即牽馬入後槽,同時,另一個夥計恭聲問道:「貴客,敝店有一等上房!」 
農米耳道:「只一間就夠了,飲食送到房裡來。」 
他說完,讓四小姐走在中間,隨著夥計朝裡面走,同時還向後面看看! 
門外已沒有那個老傢伙,他暗暗吁口氣,輕輕向四小姐道:「那傢伙走了!」 
四小姐伸手將房門關上,搖頭道:「你錯了,你沒聽說過嗎?『西方有個鬼,見了女人流口水』,那是個老淫賊呀!」 
農米耳出世即家貧如洗,他在窮困中長大的,世上什麼都懂得一點,對「淫賊」兩字,那是很清楚的江湖名詞,聞言點頭道:「這個我聽說過,還有說他是大採花賊呢!」 
四小組面泛桃紅,羞答答的道:「你也是個壞蛋!」 
農米耳笑道:「這裡沒有外人,怕什麼羞,你從前比我講得更出口。」 
四小姐噘嘴道:「每次都是你有理,現在我長大了!」 
農米耳不讓她說下去,撿著道:「得了、你不要出去,我到店前看看,恐怕老賊進來了。」 
身還未動,忽聽店夥計在外叫門。 
農米耳知道已送來吃的,仲手將門推開。 
店夥計面色不好,放下飯菜時急急道:「貴客,剛才有位老客站在這門外偷聽二位談話!」 
農米耳問道:「是個穿團花錦袍的老傢伙?」 
店家搖搖頭道:「不,是個老教書先生!」 
農米耳聞言大喜,急問道:「他也落在寶店?」 
店家道:「沒有,他看了一會又走了!」 
農米耳揮手道:「那不要緊,你去吧!」 
四小姐問道:「是什麼人?」 
農米耳笑道:「是我的老朋友!」 
他關上房門,立即同四小姐入座進餐,心裡暗想:「有那位怪冬烘在此出現,也許今晚無事了,我看他一定是位武林奇人。」 
一頓飯罷,農米耳趁夥計來收東西的時候即吩咐道:「夥計,這裡面還要增加一份睡具。」 
那夥計不敢問原因,應聲而去,四小姐輕笑道:「其實這張床已夠大,多增一套被褥也就行了。」 
農米耳笑道:「你已長大了!」 
「啐!」四小姐啐聲罵道:「你就是會堵人家的嘴!」 
農米耳笑著走出門外,他還不放心那個老色鬼,走到前面,忽然瞥見街上有人向他招手! 
觸目之下,看出是位三十多歲壯年人,心想:「這人我一點不面熟,他是誰?」 
他身旁佩著四小姐給他的一把短劍,無意中摸了一下,大膽走出! 
那壯年用眼示意,叫他跟著走。 
及至一條僻巷,壯年站住回身道:「兄弟,尊駕可是姓農?」 
農米耳見他面無惡意,上前道:「大哥是誰?小弟正是姓農。」 
那壯年道:「那就沒認錯,兄弟,我是終南派的,有位前輩叫我來通知你,今晚不要出門!」 
農米耳心中有數,拱手道:「多謝大哥,小弟知道啦!」 
他別了那人即回店隨即與四小姐分床睡。 
時到三更,他即偷偷的起來,推開後窗,一躍而出。 
明月當空,全城寂然,他立在一處天井裡,聽了一會,忽又躍身上房。 
房屋仍是冷清清的,沒有什麼動靜,舉目四望,看到的全是瓦面,但也有高樓處處,不對還有些燈光掩映。 
他心想:「也許那個老賊並不打算來了,不然就是被那冬烘先生引走,快過三更啦!」 
當他目光轉到西面之際,突然發現兩個黑影,竟如飛鳥一樣朝城外奔去,一見大異,他於是縱身追出。 
城西是山,他拚命追出,直到山下。 
黑影沒有追上,他知道是自己的功力不足之故,但耳中卻聽到山上傳下一聲陰沉的冷笑之聲。 
「在上面!」他竟不由喊了出口,身子卻猛向上衝! 
快到山頂了,突又聞到一個哈哈大笑道:「數十年難得見面,我說老色鬼,你總不能一見就要動手吧?」 
農米耳聞聲欣然道:「這確是那老年烘,可能遇上『西鬼』了。」 
他以迅建的動作掩向發聲處,及至一堆石後,突見正面兩處高高的石筍上,坐著兩個老人,東面是老冬烘,西面就是那穿團花錦袍的老賊。 
這時恰聞那「西鬼」陰常隆大怒道:「八十三,你今晚怎的要替人保起鏢來了?」 
老冬烘哈哈笑道:「你可知該少女是誰家娃娃嗎?其實你要下手與我何干,將來自有其父單獨富前來找你算帳。」 
陰常隆聞言一怔,嘿嘿笑道:「原來那娃兒是老單的後人。」 
老冬烘哈哈笑道:「你雖不怕他本人,但你對他全幫的爪牙不能不顧忌!」 
陰常隆道:「你即不是替那扭兒保留,那麼引我來此為何?」 
老冬烘仍舊坐著未動,哈哈笑道:「來頭有無,你將來 
自然知道,怎麼樣?老夫子我僅管這一件事。」 
「西鬼」陰常隆似不願因為這一點小事與他糾纏,揮袖拔起道:「除此之外,你就休想再搗蛋!」 
老冬烘這才笑道:「承情,承情,哈哈……」 
笑聲愈去愈遠,農米耳暗暗吁口氣,心想:「我將來一定要好好報答他!」 
回到店中,他看到四小姐睡得甜甜的,忖道:「她的武功比我高,可惜毫無一點警覺心。」 
翌日,二人吃過點心,上馬啟程,一路上風平浪靜,毫無事情發生。 
一連五天,都太太平平的過去了,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第六日中午,他們已橫過北大名府,直向山東堂邑飛馳,他們計劃在堂邑休息半天,洗澡換衣,好好的吃一頓,再睡個早覺。 
到堂邑時天色尚早,至多也不過是剛剛黃昏,落店吃飯後,四小姐獨自去找女店東去了,農米耳則由夥計領著去洗澡。 
當他來到後面一處院子時,夥計指著一個門內道:「貴客,那房小已準備了桶熱水,如果不夠請招呼一聲。」 
農米耳手中拿著一套衣服,兩眼向院子四周看看,點頭道:「你去吧!」 
伙汁去後,他仍舊立著未動,原因是他看出那院子房間不少,但卻沒有住著一個人,心想:「前面客人擁擠不堪似乎聽到夥計說沒有房間了?」 
他想不通是什麼原因。這才走進洗澡間去。 
那房子有個沒有窗扇的後窗,他伸頭一看,窗外竟是一個非常荒蕪的大花園,黑漆漆的,全被雜林濃蔭遮得地面不見月影。 
洗澡之際,忽聽夥計在門前叫道:「貴客,水夠用嗎?」 
農米耳答道:「夠了!」 
他感覺夥計不錯,心想,「走時多給他一點小費。」 
過丁不-會,夥計又來了: 
「貴客,洗完沒有?」 
這都使農米耳起了反感,忖道:「原來他是催我快洗呀!」 
隨沉聲道:「夥計,我可不是在洗臉啊!」 
門外夥計連聲道:「貴客,你老千萬別誤會,只要你老仍在洗,再久一點時間都沒關係。」 
農米耳聽出他話中有因,問道:「那麼你來囉嗦什麼?」 
夥計移近門口道:「貴客,小的是好意,你老知道這後院不讓客人住的原因嗎?」 
農米耳聞言一震,急問道:「什麼原因?」 
夥計道:「因為這後院不安定!」 
農米耳聞言悚然,連忙穿上衣服,追問道:「有什麼不對?」 
夥計指著浴室的後窗道:「現在未到三更還好,一到三更,那荒園就有怪物出現,三年前,這後院在一夜之中死了十四位遠客,死得不明不白!」 
農米耳道:「那荒園是誰的?荒了多少年了?」 
夥計道:「三十年前是一個告老京官之家,園那面還有一棟荒廢的鬼院,目前仍舊灰塵如故,無人敢買,也無人敢住。」 
農米耳奇怪道:「那大官一家人呢?」 
夥計道:「四十五具屍體還在那鬼屋之內。」 
農米耳半信半疑,隨著他回到上房,揮手道:「你走罷!」 
夥計看到四小姐己回到房中,告辭而去。 
四小姐似看到農米耳的面色有異,問道:「你發現什麼事情?」 
農米耳搖頭道:「沒有?」 
四小姐輕笑道:「我才不信,你一定是聽到那荒園的故事啦!」 
農米耳驚訝道:「你也知道?」 
四小姐道:「我在女店東房裡洗澡,她都告訴我啦!」 
農米耳道:「你看是不是真的?」 
四小姐道:「怎麼不是真的?在前一個月裡,那荒園中還有一個穿白紗的的幽靈出現,在暗中看到的人可不少哩!據說,有人疑為狐狸精,有人認為是女鬼,但有個武林人說那是魔派中出了頂尖高手!」 
農米耳道:「這件事情難道沒有武林人去查過?」 
四小姐道:「怎麼沒有,中原武林來了不少正派人物,而且都到這店中住過,可惜的是。凡是住過的人都沒有再回來了。八成是一去無蹤。」 
農米耳道:「我們由山海關回來時,不妨冒險一探!」 
四小姐道:「不,明天一早我就要去看,不過,白天絕對危險。」 
農米耳道:「白天一無所有,你去查什麼?還是回來時多幾個人的好。」 
四小姐不再爭論,笑著往床上去睡。 
農米耳的床與她是對角壁下,靠近後窗,他臨睡時抬頭望望窗外,心想:「今夜可不能睡得太熟啊!」 
四小姐忽又在床上道:「農,我們走這條路的目的是什麼?」 
農米耳道:「穿過山東,由『老黃河口』搭海船直開山海關,要近幾天路,如有順風,那更快,我們要先到。」 
四小姐道:「馬匹怎辦?」 
農米耳道:「寄到騾馬店中去。」 
四小姐想到他的水功奇佳時,點頭笑道:「在海中你比我強。」 
農米耳道:「不是強不強的問題,而是較陸路麻煩少,你想想,我們第一天就遇上『西鬼』陰常隆那老賊。」 
四小姐道:「這事情我要告訴爹找他算帳!」 
農米耳忽然問道:「微微,以前我當你真姓甘呢!」 
四小姐道:「我本來就有兩個姓,我爹爹是一個姓單的孤兒,後來被一個姓甘的富翁收養大的,因之,他老人家就不准我們兄弟姐妹姓單啦!」 
農米耳道「原來有這個原因在,我還當你爹改名換姓呢!」 
又談了一會,四小姐催著他快點睡,於是再不開口了。 
農米耳哪能睡得了,這時又想起那荒園中去了,忖道:「這鬼怪在此害人不少,我豈可因恐懼而不去查?」 
一股正義之念由然而起,他側耳一聽,聞得四小姐已鼾聲連連,於是翻身下床,穿衣後,取下床頭短劍掛好,輕輕推開後窗,點足一躍而出。 
俄傾之間,翻過四進屋脊,仍來到那洗澡間的瓦面,慎重的看一會,自言道:「三更過後,正是鬼怪活動之時啦!」 
咬咬牙,長身向荒園小撲去,愈往裡走,愈感陰氣森森! 
在樹蔭裡鑽了很久,一步、一步的朝前行,提心吊膽,緊張萬分、稍微有音響,他都停住,警注良久才敢再進。 
轉過一座假山,又繞過了一大荷池,注視前面,只見又是一片樹林,間或發覺裡面有不少古梅乾枝參差其間。 
突然,耳聽正面發出了一陣如牛的喘聲! 
聲音距離不遠,這使他不由毛骨依然,兩眼大睜,幾乎不敢向前移動。 
隱隱的,前面出現一座高樓,自枝葉間看出,正面有塊不小的空地、他覺出那怪音是由空地上傳出來。 
慢慢的,又一步一步的向前移,漸漸走至林邊。 
突然,他看到空地上坐著一個人,而且在月光下認出就是甘莊主,暗驚道:「難道他就是這園中的怪物?」 
甘莊主盤膝打坐,頭上竟熱氣騰騰,鼻內發出如牛的的喘息,農米耳越看越驚,越看越感到十分可疑,心想:「四下裡沒有什麼東西,連隻老鼠都沒有,他在這裡做什麼?」 
想著,想著!他越想越不解,正當他有意後退隱避之際。忽然,他感到肩上有一隻手掌緊緊按住了! 
這一驚,真使他全身發抖,暗忖:「完了,這是……」 
突然有人在他耳邊警告! 
「吁!」 
他聽到聲音是四小姐,這才鬆口氣,回頭責問道:「你怎麼不事先打聲招呼?」 
四小姐急道:「別大聲,我爹正在運起全身真氣與妖魔斗內功!」 
農米耳聞言一震,駭然道:「怪物在哪裡?」 
四小姐道:「你仔細看看,自那高樓上的窗口,有什麼東西射出來,一直射到我爹身前兩丈之處!」 
農米耳陡然大異道:「啊!一絲金光,那是什麼?」 
四小姐道:「那是對方的真氣,我爹竟不能將對方真氣逼退!」 
農米耳這才知道甘莊主是在全力掙扎,所以頭上蒸氣騰騰,心思:「這老賊該不致在這場比鬥中死去!否則,我不能親手取他的腦袋了,豈不是終生遺憾,不,我得設法助他一臂之力!」 
心是這樣想,但他毫無辦法出手,雙手只有在頭上亂搔個不停! 
四小姐似知道他的意思,急急道:「你別傻,我們功力太弱,千萬不可冒失!」 
農米耳道:「莊主還能支持多久?」 
四小姐道:「我爹現已採取守勢,可能支持到四更,四更一到,那怪物必定會自動收功。」 
她說完伸手一拉,立將農米耳拉退,輕聲道:「我們快回去,如再有個怪物出現,那我們就逃不掉了。」 
他們退回店中時,時間也剛好是四更,四小姐吁口氣道:「我爹一定會來的!」 
頓飯之久後,窗口現出一個人影,四小姐搶著開窗,叫道:「爹,快進來。」 
甘莊主滿險發白,雙手扶在窗上,搖搖頭,喘息道:「為父支持不住了,等一等!」 
農米耳突然靈機一動,暗忖道:「我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他伸手一探腰中短劍,胸中熱血沸騰…… 
突然,他又很快將手縮回,原因是他看到甘莊主的目光,仍是煜煜逼人,暗道:「這老賊多詐,我可得謹慎小心!」 
他精靈得很,隨即躍出窗外,大聲道:「莊主,讓我扶你由前門進去吧!」 
甘莊主確是疲倦過度,假設農米耳真是出手,也許能一招成功,唯這種老奸巨猾之人,往往有使人捉摸不出的詭計,他見農米耳伸手扶持,隨即搖頭笑道:「老朽如果到了要扶的時候,也就不來了!」 
言罷,一躍進房,看出房中有兩張床鋪時,向四小姐道:「你居然懂得分床了。」 
四小姐噘嘴道:「你老說這個幹嘛:快說剛才那場事情呀!」 
甘莊主坐下後道:「你們可知道那是什麼人物嗎?」 
四小姐道:「是人?」 
甘莊主道:「那人沒有姓,當年武林人稱『無影豹』!他還有個妹妹叫『粉紅蛇』,為武林最邪的一雙人物,後被『武帝』運出無上神功,才將他們兄妹打入『寒冰陰井』!詎料他們仍未死,如今又出世了!」 
農米耳道:「莊主為何不將他打死?」 
甘莊主看了他一眼,奸笑道:「你怎不問老朽為何沒受傷?」 
四小姐看出她父親出言不善,急忙接道:「爹,『武帝』是誰?」 
甘莊主似不願讓女兒為難,強笑道:「武帝就是當今武林人人尊敬,人人畏服的人物,也就是『雷池派』近代掌門人,『無影豹』和他妹妹的邪功,除了武帝一人,舉目江湖,恐怕再無第二人能夠打敗了,今晚為父是偶遇,但看出他的功力似還未復原,否則,為父只怕難逃這一次大難。」 
四小姐道:「這邪人在此害死不少人呀!你老得設法將其除去。」 
甘莊主道:「他不害普通人,唯對武林人物卻特別忌視,此地所死之人另有原因,為父就是因此而來查究的!」 
農米耳冷冷的笑一聲,但未開口說話。 
甘莊主似怕激出他的隱恨,裝作不聞,又對四小姐道:「你們準備搭海船嗎?」 
四小姐道:「那是小農的意思,爹,你老也去山海關嗎?」 
甘莊主道:「本來有意去的,但目前出了『無影豹』,爹的去意已全部打消了!」 
四小姐道:「爹,你者是如何擺斗的?是不是因三更快到的原因?」 
甘莊主道:「他又不是鬼魂,哪管什麼三更五更的,為爹是得人在暗中相助才能脫手,但這人我已想到是誰,微兒,你們不可等到天亮了,現在就得離開此地。」 
說完又道:「趁那暗助爹之人,尚未離開,否則,就來不及了。」 
四小姐知道事情嚴重,急催農米耳準備動身。 
甘莊主道:「馬匹由為父向店家去說,你們只帶行李快走就行了。」 
農米耳順手在床頭提起兩個衣包,向四小組道:「有莊主在此,我們就由屋頂走吧!今夜還可趕幾十里。」 
四小姐向父親打個招呼道:「爹,我們走了!」 
二人同時向窗外躍出,點足即登上屋面,看清方向,火速朝城外奔馳。 
出城就是大道,他們一個看左,一個看右,生怕有什麼東西出現,一路上提心掉膽,連一點聲音都不敢出! 
快到天明之際,農米耳突然一把將四小姐抱住,猛朝路側一個土堆後臥去! 
四小姐知道已有事故,輕聲道:「什麼事?」 
農米耳道:「一個幽靈,好險,她就在前面!」 
四小照有點不信,心想:「哪裡有什麼幽靈?」 
伸出一點頭,仔細朝前看去,陡然一驚,身上毛骨悚然。 
只見一條輕飄飄的淡影,離地約兩尺高,真的在前面晃動! 
農米耳輕聲道:「她剛由樹林右側出來,看樣於是向前面移動,這是什麼東西?」 
月亮忽從雲層裡出來,四小姐這下可看得真切,急急道:「是個女鬼,穿粉色衣服,她,她莫非是粉紅蛇?糟了,我們遇上那個邪物啦!」 
忽然,二人身後傳來一聲輕輕的招呼道:「你們勿驚,只管前行,有老朽替你們保駕!」 
農米耳聞聲大喜,轉對四小姐道:「老冬烘來了!」 
四小姐吁口氣道:「有『八十三』在此就不怕了,他老人家的武功比我爹還強!」 
農米耳回頭一看,但卻看不出有人,輕聲道:「我們大膽前進,他老人家定在暗中保護!」 
四小姐道:「也不宜走快了,最好勿惹那怪物。」 
農米耳忽在她耳邊道:「微微,你知道那冬烘為何叫『八十三』嗎?」 
四小姐點頭道:「他自出道時起,一直到成名時止,這段時期中曾負了八十三次重傷而不亡,因此武林公送他這個怪號,也因此又得個三莫惹的威名!」 
「好丫頭,你在洩漏我老人家的秘密啦!當心『粉紅蛇』已在前面藏起來了!」 
二人背後又傳了那「八十三」的聲音,農米耳暗暗高興,心想:「一個武林人物能在八十三次重傷之下不死,那也是夠自豪了,此老我真敬佩。」 
奇怪,他們一直走到天亮-直都沒出事情,四小姐回頭看看,但仍未發現有何人影,於是大聲道:「小農,我們不落店,在路上買點吃的再走如何?」 
這是沒有問題的事情,農米耳自然不反對,他點點頭道:「乾糧還有,只在路上找水喝就行了。」 
一連又是兩天,這日剛從一條街口出來,農米耳忽見前面出現兩個大漢,背上都背著一把長劍,他知道那是武林中人物無疑,觀其氣勢,似人人都有幾手武功在身。 
在路上遇到武林人物是極尋常的事情,四小姐雖也看到卻不以為意。 
忽然,行在後面的那條大漢,似對前面同伴輕言了兩句什麼話,是以引起前面大漢回頭看了一眼,同時竟將腳步放慢了下來。 
四小姐回頭笑聲道:「小農,他在回頭那一下,我已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啦!」 
「幹什麼的?」 
農米耳知道他有那樣一個父親,這點經驗毫不足為奇,是以淡然一笑的問著。 
叫小姐道:「是鏢行的!」 
農米耳道:「難道鏢客也有記號?」 
四小姐道:「保明鏢的有車馬鏢旗,那你是知道的,但保暗鏢的亦必須有暗記,否則,他無法得到同行的協助,甚至還怕有衝突,這中間的原因很多,非一言能盡的。」 
農米耳聽她說得有道理,微笑道:「不知他們是什麼鏢局的?」 
四小姐道:「這就不得而知了,幸好我大哥、二哥、姐姐都在此,否則,他們又要眼紅了!」 
農米耳詫異道:「難道前面二人身有寶物不成?」 
四小姐道:「凡是保暗鏢的都有最貴重之物!」 
正說著,忽聽身後有人大叫道:「小農,等一等!」 
農米耳回頭一看,不由大驚,急對四小姐道:「師古宗來了!」 
四小姐也覺得有異,立即轉身,問道:「你們怎麼走這條路?」 
師古宗看看前面,但見兩位鏢客早已不見,估計是轉過彎道了,急答道:「我們一隊分開了,同時還增加了人員,大少爺和三小姐奔陸路,二少爺帶隊奔水陸,我是二少爺的前站。」 
農米耳道:「為什麼?」 
師古宗向前一指道:「點子分開了,剛才那兩人就是京都麒麟鏢的高手,但不知他們這路有多少人,總之,二少爺不等到山海關就要下手了。」 
農米耳道:「我們這邊連你共帶來了多少人?」 
師古宗道:「連二少爺在內,除去你和四小姐,一共是二十五人!」 
農米耳不再開口,領先逕向前進。 
四小姐歎聲道:「對方這次又將死盡了!」 
忽然,她走近農米耳道:「小農,你和師古宗仍往前行,我在這裡等二哥。」 
師古宗不等農米耳開口,即接道:「二少爺還差五十餘里呢!」 
四小姐道:「不要緊,你們只管走!」 
農米耳接口道:「我們在落店時會面吧!」 
走出半里之後,師古宗輕聲道:「四小姐有什麼主意?」 
農米耳道:「她想拖延其二哥時間!」 
師古宗道:「這女孩子可惜生錯了家庭。」 
農米耳道:「我將來仍不會放她生命!」 
師古宗聞言搖頭道:「她這樣善良,你就手下留情吧!」 
農米耳冷笑道:「除她之外,我找不出能使單獨富傷心的東西!」 
師古宗歎聲道:「我可就下不了手!」 
農米耳不加理會,加緊腳步朝前衝! 
師古宗感到奇怪道:「怎麼樣?你要追上對方?」 
農米耳道:「通知對方早作準備,也許叫其早點搭快船出海。」 
師古宗道:「你錯了,對方不會相信的,甚至還會發生誤會。」 
農米耳道:「儘管去做,我將來殺人必多,但也存心要救人不少。」 
一陣急追之後,前面兩人又在眼前,農米耳毫不考慮,大聲叫道:「前面朋友,請稍緩一步如何?」 
兩個大漢不但停止前行,相反地還回頭走了數尺,其一沉聲道:「二位的照子看來還不太夠亮!」 
師古宗道:「如何?他們早已起疑啦:「 
農米耳不管,仍朝前行,朗聲道:「二位可是北京朋友?」 
另一大漢陡然拔劍道:「閣下人雖年輕,做事倒很乾脆,不錯,都給你挑明了。」 
師古宗搶前冷笑道:「二位事情不明,言語休得說絕!」 
兩大漢同聲狂笑道:「朋友,少來這一套,你們不是『九龍寨』就是『七虎谷』,也計是『三英峰』的,要動手就請快一點!」 
農米耳聽他-連說出三個名稱,似都有些熟悉,行到對方兩丈之處停住,側視一眼問道:「他說的是什麼?」 
師古宗冷笑道:「略具名氣的黑道地盤!」 
農米耳點點頭道:「原來他們將我等誤會了。」 
於是大聲道:「朋友,你們為何不想到『聚珍幫』呢?」 
兩大漢聞言變色,突然朝兩側分開,同聲喝道:「那就多說無益了,你們是要財又要命的!」 
農米耳笑道:「二位同伴就只有兩人嗎?」 
左面大漢吼聲道:「單獨富未免目空成習,僅派二位恐怕不夠!」 
農米耳沉聲道:「假設全幫到了一半呢?試問貴鏢局能逃此劫嗎?」 
兩大漢聞言發抖,其一撲出就是一劍,顫聲道:「那我們只有死裡求生了!」 
劍勢凌厲至極,直取農米耳心臟! 
農米耳生來精明沉著,不慌不忙,右手一拔劍,遙遙一劍戳出! 
「嚓」的一聲,敵劍從中兩斷! 
那大漢陡感手中一輕,只嚇得大叫急閃! 
農米耳哈哈大笑道:「閣下別慌,換劍再來!」 
師古宗暗暗驚道:「小農居然有大英雄之風!」 
另一大漢見他手中居然持有削金斷鋼之劍,隨即一閃到達同伴身邊道:「田副局主,快發箭號!」 
農米耳聞言知意,忽又沉聲喝道:「二位勿輕舉妄動,你的同伴固然能夠悉數到齊,但也招來了強敵!」 
斷劍大漢至此似有所悟,拱手道:「少俠貴姓大名,田某多蒙手下留情!」 
農米耳微微笑道:「在下農米耳,實告不瞞,身為『聚珍幫』一員。」 
姓田的慨然道:「區區田天祐,這是敝屬大漂頭駱萬里。」 
農米耳搖手制止道:「閣下不必再往下說了,農某兄弟決無搶奪紅貨之意,此次實是專為指引二位脫身之計而來!」 
駱萬里已知面前少年是個非凡之人,急對田天祐道:「田副局主,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了,少俠定是單魔頭的敵對人物,快請指教吧!」 
農米耳笑道:「二位既有所悟,那就不必贅言了,你們宜火速出海,同時還須派人由陸路通知另一批及早作準備,最好是停止前進。」 
田大佑洪手道:「多蒙少俠指點,敝局感激不盡,這就告辭了!」 
農米耳回頭向師古宗道:「我們還是向前行,勿使後面起疑心。」 
四人互相一拱手,-半偏北,一半照常前行。 
及至天黑,前面現出一鎮,師古宗道:「怎麼樣?後隊可能在此落店。」 
農米耳道:「卓大哥來了沒有?」 
師古宗道:「他不在這一批。」 
農米耳道:「你知道距『老黃河口』還有多遠?」 
師古宗道:「大概還有五天。」 
農米耳沉聲一會,忽又決然道:「我今晚要採取行動,你幫我設法調開四小姐。」 
師古宗大驚道:「你準備做什麼?」 
農米耳道:「憑五個夜晚時間,我要收拾甘二狗子,同時還要收拾一大半狗黨!」 
師古宗大急道:「甘虎的功力僅次於其父,加上每一個狗黨都是高手,你干萬冒失不得。」 
農米耳道:「我的強仇大敵太多,如果處處持重,只怕我這一生也報不完了,你不要過問,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師古宗惶恐的跟他到了那條街口,輕聲道:「我們可要住在一家店內?」 
農米耳道:「不,你見了二狗子時,只說我去盯那兩個鏢客去了。」 
師古宗道:「此事只怕瞞不過那老賊。」 
農米耳揮手道:「哪能顧及未來,你進鎮吧!我隱在鎮 
外!」 
師古宗暗歎一聲,低頭朝鎮裡走去,他也不問農米耳如何下手。 
到了街上一打聽,他知道那鎮名叫張莊,位在禹城與平源之間。 
落店之後,他又走到鎮口去探望,約一個時辰,首先到達的居然是甘虎,他後面跟著四小姐以及十二位高手。 
四小姐一見,搶步上前問道:「小農呢?」 
師古宗歎道:「他追下去了,我阻之不住。」 
他裝得還真像樣,四小姐大急道:「他不是那兩人的敵 
手啊!」 
甘虎大笑道:「吃白飯不出力,我也替他難過,讓他去求點表現倒不錯。」 
四小姐哼聲道:「他是陪我出來玩的,你也支配他作。」 
甘虎顯然最怕這位小姐,聞言不敢答腔,只對師古宗道:「你找到客店了?」 
師古宗點頭道:「二少爺請,那店就在鎮中間,只怕小 
了一點。」 
甘虎道:「你為什麼不找大的,飯桶!」 
四小姐瞪眼道:「你只說人家不對,我說他一點沒錯,爹叫你出來擺架子的嗎?全部住在一塊豈不故意張揚,分開住店才是呀!哼!這點江湖經驗都沒有?師古宗,你陪我去,讓他們去找大店!」 
甘虎急向師古宗丟眼色,他巴不得與妹妹分開。 
師古宗暗吁一口氣,心想:「這正中了小農之計啦!」 
隨即向四小姐道:「小姐,那就請!」 
甘虎目送妹妹走後,心中也覺得分開是對的,於是回頭道:「你們留下一人在此等候後隊,今晚以四人為一組,就分開落店吧!明早在鎮東五里處會齊。」 
他隨身帶了三人,大步朝鎮裡走進。 
未幾,第二批也已到達鎮口,唯獨在數箭處卻留著兩個年老的。 
這情形卻被農米耳看在眼裡,他暗暗驚罵道:「這是誰的鬼主意?」 
忽然他靈機一動,裝作急急走出,面卻朝鎮外! 
「小農,那是小農!」 
兩個老人之一的首先發現,緊接著又大聲叫道:「小農,什麼事? 
農米耳又裝出聞聲驚住,心裡在想:「我要你們的老命!」 
口卻不停,故意大喜道:「胡老,張老,事情有變化,我們二少爺呢?」 
姓胡的老人接道:「進鎮了,你為何落了單,師古宗呢?」 
農米耳搖頭道:「我們分開了,他等二少爺,我獨自追點子,追出十幾里啦!」 
姓張的不疑有詐,追問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農米耳走得喘著,反手一指道:「說來話長,我另外發現四個行動不明的人物,他們就在那座山後面,可能也是搶寶的,我們得先將這批傢伙收拾,免得他們從中搗亂。」 
姓胡的望望姓張的道:「小農不簡單,這主意倒真不錯,老張,你進鎮去向二少爺送信,我和小農先去盯住。」 
姓張的傲然道:「四個人何須通知少爺,有我們三人對付就夠了!」 
農米耳勸道:「凡事不可大意,提防對手底子硬,張老,你還是前去通知的好。」 
姓張的哈哈笑道:「小農,你能謹慎固然很好,但也要有勇氣,走!快點帶路。」 
農米真不敢固執,轉身暗想:「成本來要替麒麟鏢局擺脫關係,這一來也要多用腦筋了,同時還得設法使你們分開才行,否則,我就無法下手了。」 
邊走邊想,他大感困難,始終想不出辦法。 
快到他指的山腳了,不禁使他猶豫起來,同時也感到有點謊啦! 
「小農,快呀!你有點怕?」 
姓張的見他腳步深重,竟會錯了意! 
農米耳被他這一催,居然催出他的妙計來了,回頭道:「二老,怕不怕他們開溜?」 
姓胡的側視姓張的笑道:「老張,你直在門縫裡看人,聽到嗎?他不但不怕,反而提心對方開溜哩!」 
姓張的豎起大拇指道:「行,不愧為本幫一員,老胡,他的顧慮不無道理。」 
姓胡的笑了一聲,伸手一拍農米耳的肩頭道:「小農,你的意見如何?」 
農米耳自心頭暗笑道:「在向閻羅王報到了。」 
他裝作想了想,試探道:「假設人多就好,我們一批向左側山腳繞過去,一批向右側山腳抄近路,兩邊一會,對方想溜也辦不到啦!」 
姓張鼓掌道:「好計,老胡,你帶小農向右,我單獨抄左,先發現對方暫時勿動,等兩面會齊再下手!」 
姓胡的猶豫一會,但卻不反對,招呼農米耳道:「小農,走!」 
農米耳擇定樹林深處縱起,全力問前衝出! 
姓胡的警告道:「勿帶聲響,提防驚走點子。」 
瞬眼之間,二人深入林內,農米耳亂鑽亂繞,暗暗估計時間。 
又有一會,他忽然停住不動: 
「小農,怎麼啦?是不是距離近了?」姓胡的輕聲問著。 
農米耳緩緩拔出短劍,回頭道:「胡老,你一生殺了多少人?」 
姓胡的驟然聽他問出這句話,不由大異道:「這是什麼時候,你問這個幹什麼?」 
農米耳道:「我不知殺人是什麼味道?」 
姓胡的啊了一聲道:「這沒有什麼,對手硬的多費點勁,對方弱的,等於殺隻羊,老朽已不知其數了。」 
農米耳突然一劍刺出,大喝道:「那你也該死了!」 
姓胡的豈知變起突然,一見之下,大驚失色,措手不及,慘叫一聲,胸口對穿,血如湧泉,立刻仰身在地,嘴唇顫道:「你……你……」 
農米耳冷笑道:「你隨著單獨富橫霸一世,也不知殺了多少善良人,告訴你,我是在甘家莊臥底復仇的!」 
姓胡的又是大吼一聲,掙扎欲起,但已力不從心,忽而一滾斷氣! 
農米耳立即閃到一株樹後,他估計姓張的聞聲必到! 
不出所料,姓張的來勢如風,須臾己到林中。 
農米耳突感所採方式不對,冒叫一聲:「賊子,你往哪裡逃?」 
姓張的聞言大叫道:「小農,已殺了一個?」 
農米耳高聲迎上道:「我和老胡遭遇埋伏!」 
姓張的不疑有詐,奔近問道:「胡老呢?」 
農米耳近在咫尺之間,冷笑道:「你去找吧!」 
「吧」字在後,短劍在先,一招「橫掃三軍」! 
姓張的更慘,上半身痛嚎拋起,箭一般繞林而沒! 
時間過得很快,張莊已打過了二更,當人們正在翻轉第一次睡姿的時候,突然自鎮內發出一連幾聲淒厲慘叫! 
緊接著,全鎮犬吠大起,同對亦聞到人聲嘩然,剎那間,燈火通明,街上人頭擁擠,驚叫、愕問、奔走,亂得一塌糊塗 
好快,第二次又有慘叫之聲傳來,突然有人大喝:「截住,截住,是飛賊!」 
人越亂,視線越不清,捉的喊捉,追的喊追,簡直糟透了。 
突然自一家店內衝出四個人,只聽為首的大吼道:「程鵬,快去,叫咱們的人集合,媽的,到底是什麼邪門?」 
這說話的就是甘虎,他這時還不知發生什麼事情,他身邊一個大漢聞聲衝出,一宜向東街奔去! 
未及二十家店面,突從人群中閃出一道白光,那大漢一見,張口叫出:「小…」 
沒有第二個字,他的慘叫即代替了下文! 
死亡的聲音,接二連三,總之沒有多大間斷,競一直鬧到了三更! 
甘虎呆住了,他再也擺不出大英雄的姿態,虎吼一聲,猛衝向人群中,大罵道:「混賬,混賬,我帶來的都是飯桶,競沒有一人向我報告事情!」 
當他混身人群之際,忽在另一批人群中又擠出兩人,在前的即為四小姐,她悄然問道:「師古宗,我們的人呢?」 
她後面跟的是師古宗,只見他提心吊膽的:「小姐,可能發生不尋常的事情了,無疑的,我們的人都出動了。」 
四小姐忽然道:「我們上屋頂,二哥太糊塗,他只在人群中找個什麼勁?」 
師古宗隨其一躍而起,暗暗擔心,忖道:「小農該走了,再鬧下去終會被人發現!」 
四小姐居高臨下,忽然指道:「那裡有兩個人!」 
師古宗注目一看,立即撲出,大叫道:「何品,快過來,小姐問你!」 
群眾中衝出一條人影,如飛翻上屋頂,瞬息到了四小姐跟前,面色驚惶,大聲稟告道:「小姐,不好了,我們遭遇強敵偷襲啦!」 
四小姐哼聲道:「敵人有多少?」 
那人搖頭道:「來人不知多少,但卻神出鬼沒,我們已死了不少人手啦!」 
四小姐大怒道:「豈有此理,難道連一個敵人的面目都不知道嗎?」 
師古宗靈機一動,急對四小姐道:「小姐,請你在這屋面監視,讓我與老何去查一圈怎樣?」 
四小姐聞言揮手道:「快去,務必查出敵人來路回報!」 
師古宗招手叫道:「老何,我們奔鎮外!」 
姓何的正感無法應付,聞言緊跟不懈! 
到了鎮外,師古宗盡往僻處奔,及至一處林中,他突然回身一掌,口中冷笑道:「我也向小農學乖了!」 
姓何的一聲未出,腦袋被劈得如破罐一般! 
師古宗不敢停留,急向橫路一竄,繞了——圈,依然回到鎮上。 
鎮上仍舊人聲沸騰,一直鬧到天亮。 
在東方發白之際,師古宗才裝作疲勞不堪的回店。 
四小姐一見,急問道:「有何發現?」 
師古宗頹然道:「一無所獲,小姐,何品回來了沒有?」 
四小姐搖頭道:「沒有,你們分開了嗎?」 
師古宗點點頭,又問道:「二少爺呢?」 
四小姐道:「他剛才還來過,聽說我們還不知死了多少人,他已經派彭宏回家請援啦!」 
師古宗道:「除非莊主親自來,照晚上情形看來,敵人絕非普通高手!」 
正說著,門口又出現甘虎來,只見他面色蒼白道:「四妹,我們不能再走了!」 
四小姐冷笑通:「怎麼樣?」 
甘虎道:「我們只有七人了,死了九人了,其餘的還不明下落,也許追是追上了,人手不夠,必須在此等爹來。」 
四小姐大加反對道:「你帶的好隊,死了人還不知敵方是誰?爹來時,如何見他?哼!在此不動就行了嗎?也許今夜更慘!」 
甘虎已成驚弓之鳥,聞言不由變色,沉吟道:「那該怎麼辦?」 
四小姐道:「繼續前進呀!我想昨夜之敵,決非麒麟鏢局所敢為,繼續追上去,見了爹時才有話可說,否則,有你受的。」 
甘虎已無主張,立即道:「憑四妹之見,我們即刻動身好了。」 
四小姐是怕農米耳單身遇險,聞言色其緩,點頭道:「我和師古宗先走,你在後面快來!」 
甘虎聞聲去後,師古宗急催店家早開早餐,一頓飯之後,四小姐領先出門,回頭道:「師古宗算賬!」 
二人走了半天,前面未見農米耳,而後面也未見甘虎追上,唯於一座山下卻發現三個不明來路的影子! 
四小姐回頭道:「師古宗,那樹林中人影可疑!」 
話聲末完,拔身就追,又道:「莫非是昨夜之敵?」 
師古宗鄭重道:「小姐,當心點!」 
他明知昨夜是農米耳一人所為,這時真怕遇上強敵! 
四小姐道:「暗箭難防,明追怕什麼?」 
追過兩座山,前面是處森林,突從林中鑽出三人。 
師古宗-見,立即衝出大喝道:「原來是『九龍寨』朋友!」 
對面三人霎時停身不動,其一冷笑道:「姓索的,橋歸橋,路歸路,你是算舊賬還是開新戶頭!」 
四小姐嬌聲道!「你們在此做什麼?」 
那人冷笑道:「難道貴幫能動手的東西,我們就不敢動?」 
四小姐道:「你們昨夜住過張莊?」 
那人道:「貴幫發生的事情,我們當然知道。」 
師古宗靈機又動,橫出大喝道:「原來是你們這批傢伙所為,接招!」 
四小姐急喝道:「師古宗回來,他們沒有那個膽,先問問咱們的頭領來了沒有再說。」 
師古宗聞聲立止,心想:「這妞兒可真精靈!「 
「九龍寨」的三人作勢以待,另一人開口道:「姑娘,咱們首領都來了,可惜昨夜未住張莊!」 
四小姐沉吟一會,似已覺出對方所言為虛,正色道:「貴寨如想洗清昨夜之事,最好請貴首領們賞駕與家父會一面,否則、因敝幫死傷過重,只怕家父難以深信。」 
「九龍寨」三人耳語一陣,當其一正待答覆之際,突見林中閃出一個紅影,同時發出陰陰的怪笑聲道:「好大的口氣,單獨富雖說倒了霉,但也有個好女兒!」 
四小姐一見,不由暗抽一口冷氣,急急輕對師古宗道:她……她……是『粉紅蛇』,我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