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女子到底是誰?沒有人知道,她這時的表情如何,也無法看到,不過她那坐著不動,抬頭望著黎明時的天空,顯出其心事重重卻不問可知。 
薛九令又是什麼個人呢?他又是什麼來歷呢?這是多餘的問號,然而他對蒙面女子的關心,可說完全表露無遺。 
在另一方面的暗處,莊憐憐,殷愛奴、白姣姣她們已經遠遠地瞄上了,她們不敢大聲,生怕驚動這一對古怪的男女,但卻悄悄地細語猜測不已。 
過了好久一段時間,忽然那蒙面女子開口了: 
「薛九令,你過來!」 
青年如奉聖旨,急急過去道: 
「你不趕我走了?」 
蒙面女子還是坐在一塊石上未動,僅僅回了一下頭,道:「這幾天,你沒有睡過?也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 
青年不是那種書獃子形,居然哈哈笑道:「你也好不了多少!」 
蒙面女子歎聲道:「你管不了我的事,我也不想知道你的來歷,何苦呢!這段時間你為什麼一刻不離呢?」 
青年走近她後面,距離丈餘立住,又朗聲笑道: 
「那些人為什麼要苦苦追殺你?」 
蒙面女子道:「你怕我被他們殺掉?」 
青年道: 
「我說不上來,我也不知他們是誰?不過我看不慣那批人的以多為勝。」 
蒙面女子冷聲道: 
「為勝?你記得沒有,他們死了多少個啦?」 
青年笑道: 
「死了九個,八個重傷、十五個輕傷。」 
蒙面女子道:「嗯!你倒是記得很清楚,可是沒有把你的算上。」 
青年笑道: 
「我的收穫沒有你多!」 
蒙面女子道:「你過來,坐到我身邊來,我有話問你。」 
青年笑道:「你要突然出手,我恐怕招架不住。」 
蒙面女子忽然輕輕笑了,搖頭道: 
「前幾次是想試試你的功夫,現在不會了。」 
青年走過去,坐在另外一座石上,笑道: 
「你有什麼話要問我?」 
蒙面女子側著頭,注視青年一會,問道:「你真是由京中來的?沒有同伴?出來闖江湖?」 
青年道:「前面的問題我已答過四次了,你不應該懷疑我,後面的問題不對,我是純為遊山玩水。」 
蒙面女子道:「你父母住在京師?」 
青年道:「是的!」 
蒙面女子道:「你爹是做官的?」 
青年道:「是的!」 
蒙面女子道: 
「我看得出,你一身都是公子哥兒氣,不過你的武功確實高強。」 
青年道: 
「姑娘,前天那個與我打到八九十招的傢伙是什麼人?他帶來十幾個老、中、青年,一個也未帶回去,他好意思逃走?」 
蒙面女子道: 
「那個傢伙是羅剎人,名叫狐斯柯,他的武功算得上第一流,我說你武功高就在這裡,當初我還替你擔心哩!」 
青年道:「哈哈!你也關心我呀,我太高興了!」 
他忽然樂得像個頑皮孩子了。 
蒙面女子嗅道:「別得意,好在你沒有遇上西域神魔,否則你就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青年笑道: 
「神魔?他會邪法?」 
蒙面女點頭道。 
「哪是一個中年男子,會『欲魔幻影』、『魔音懾魂』,真正武功也比狐斯柯強多了,這個人是西域羅剎人,是維吾爾族,你以後要小心。」 
青年道:「哈!不要緊,他敢玩邪的,我給他來正的,我曾祖母樊太夫人教了我好幾套正法,我正愁著無處使用哩,對了,你怕邪法?」 
蒙面女歎道:「我之所以東逃西躲,不是我的劍術不行,而是有好幾個會邪法的要捉我!」 
青年急急問道:「有好幾個?」 
蒙面女點頭道: 
「第一就是我說的『西域神魔』,第二是『大漠金戈』哈沙圖,還有妖婦玄冰女,再加上幾個有邪功的如達不花、柯哥林、谷天鷹等等,邪功我還可以勉強對付,邪法我只有逃走的分兒!」 
青年道:「阿虹!我可不可這樣叫你?……」 
蒙面女輕笑道: 
「叫得太早了吧!我還不明你真正的來歷呢?否則我也會叫你九令了。」 
青年跳起大笑道: 
「你怕我是誰?」 
蒙面女道: 
「多哩!北極派現在分裂成兩派,這兩派中狡猾陰險的人物大多了,有些我還未見過,更提心的是有三個神秘傢伙,他經常化裝各種不同人物出現。」 
青年啊聲道: 
「難怪你對我處處提防,我當你是不喜歡我哩,這好辦,我送你一件東西,你如識得這東西,你就能證明我對你是真心的了。」 
蒙面女道:「什麼東西?」 
青年大膽地靠近,輕聲道: 
「我告訴你真心話,我這次是第一次走出江湖的,也可說是逃出黎山的,我曾祖母管得我十分緊,可是自從我得悉江湖出現了天王塔時,我再也待不住了。」 
蒙面女啊聲道: 
「你也是出來奪天王塔的,黎山,你是平獠王的後代?」 
青年輕聲道: 
「我就是曾祖平獠王的曾孫,我叫薛九令不是假名,」 
蒙面女這下可吃驚了,連忙道: 
「你怎麼這樣出來冒險!」 
青年道:「那只怪監軍侯姚殿封,他把消息告訴我,還說江湖出了不少能人異士呀、奇士、隱士啊,你想想看,我練成一身武功當然技癢啊!」 
蒙面女歎道: 
「你還是快回去吧!江湖大險了,有好多地方,全憑武功是沒有用的。」 
青年從懷中拿出一個紅綢小包來,輕聲道: 
「你把它打開看,我送給你。」 
蒙面女打開一點點,發現包中是一座玲瓏絕倫的小寶塔,面色突然大變,又驚又喜,火速把紅綢再包起來,鄭重。 
「你奪到它了,是從什麼人手中奪到的?」 
青年道:「說來話長,我教你塔上真言,你自己慢慢悟煉,你有了它,我就放心你不怕邪法了。」 
蒙面女忽然拿下面罩,現出美艷絕色,而且十分激動道: 
「我們萍水相逢,你又是世襲小王子,我不能接受這種稀世奇寶。」說著將紅綢小包急向青年手中送過去。 
青年大急,猛退跳起道: 
「你不喜歡我?」 
少女搖頭道: 
「說真的,你一點也不討厭,我們的身世太懸殊了,我自己到現在還是個身世不明的女子。」 
青年道: 
「我不管,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喜歡你,你罵我,你突襲我,不許我跟你走,我都不生氣,現在你提出這些俗話來,我真的生氣了。」 
少女歎聲道: 
「我們作朋友好了,東西你收回去。」 
青年道: 
「不、不、不!我是誠心的,我要你有安全保障,你如不接受,我就把它砸爛!」 
少女見他天真畢露,更加感動,低著頭,考慮良久,這才歎聲道:「論江湖經驗,我比你老,論年紀,你呢?要說真的。」 
青年道: 
「今年我是十八歲十個月零五天。」 
少女輕笑道:「連五天也說出來!」 
青年道:「當然,你要我毫無保留呀!」 
少女嬌笑道:「好在這五天,我就只小你五天,如果我大你一天也不行。」 
青年道:「這樣說,你是答應跟我好了?」 
少女點頭道: 
「暫時的,有一天你回去見了老太君再說。」 
青年笑哈哈道:「我曾祖母那裡沒有問題,來,我教你真言,這個我最在行呀!」 
在遠處暗中的三女,因雙方距離有二十幾丈,根本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僅僅見到他們的動作,莊憐憐向殷愛奴問道: 
「哪薛九令交給蒙面女什麼東西?」 
殷愛奴笑道: 
「當然是定情之物呀!這有什麼看的,我們走吧!」 
白姣姣笑道:「不查出那女子來歷就走?」 
莊憐憐道: 
「我們如果不要去會艾姍和紀翠羽她們,耽誤一點時間必有收穫,不過我己猜到,那蒙面女子一定是谷天虹,因為剛才那青年好像叫她一聲阿虹似的,雖然老遠聽不清楚,但不會錯。」 
殷愛奴嚇聲道: 
「真的?那我們當心那小子上當!」 
莊憐憐道: 
「現在她已脫離了北極派,算不得壞人了,我們還是走吧……」 
話未完,忽見蒙面女和那青年已經動身了,自姣姣噫聲道:「他們走的方向與我們相同,盯下去。」 
莊憐憐連連點頭,立即與二女暗暗盯上,但還是遠遠隱秘而跟蹤。 
這時蒙面女似對薛九令所教的有了悟出之感,只聽她輕聲道: 
「阿令!這真言好玄啊!好像與我的內功有了結合,但不知如何施展才能射出塔中飛劍?」 
薛九令道: 
「你別急,要多煉多悟,玄奧就在其中,真言就是無上心法,你不徹底悟出,就不懂其妙,俗謂熟能生巧,巧則妙,妙則玄;阿虹,練功在精氣神,煉法靠心,性、靈、心不靜,性不敏、神不明,性急不得,你剛學就有所悟,這是你天賦有超人之高所至!」 
少女道:「阿令,你對我太好了,只怕你將來要失望啊,你還不知我的底細啊!」 
薛九令認真道: 
「將來是將來,我只要眼前喜歡你就行了,我祖母說過,她過去是番邦公主,做夢也想不到會嫁給我曾祖父,那時她還和我曾祖父在戰場相互拚命,各為其國哩!後來反而嫁了我曾祖父,甚至當上我國大功臣。」 
蒙面女忽然大聲道: 
「喂!阿令,你說說看,天王塔你是如何奪到的?從什麼人手中奪到的?」 
薛九令輕笑道: 
「世間事,真是強求不得,我相信老奶奶的話,她說任何人事物都要有緣,又叫天意,無緣天不給,我這次出來,本來就是奪天王塔,但奔走找尋了一個月都沒有結果,卻意外的得到你,第一次,你如果不取掉面罩在哪山溝裡洗臉,我才不會追著一個蒙面女子哩!」 
蒙面女輕笑道: 
「我問你的問題不答,卻又扯上我了。」 
薛九令道: 
「那是十五天前,我在一處鄉村路上,看到一個三四十歲的壯年,手中抱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後面跟著兩位婦人,一個五十到六十歲的老婦,一個三十五六的少婦,他們沒有說一句話,一直向西走……」 
蒙面女急急打斷道: 
「這有什麼稀奇?」 
薛九令道: 
「別打岔!稀奇的是兩個婦人的表情十分沉重,我看得出,連老婦腳下都有功夫,而她們對那個壯漢又沒有親近感。」 
蒙面女道: 
「他的一家定然出什麼事啊!」 
薛九令道: 
「不!真正問題兩點可疑,第一,兩婦定是婆媳關係,看她們的衣著,好像經過一番拚鬥而不整;第二,那壯漢手中抱的孩子垂著頭,眼睛睜著,不似睡覺。」 
蒙面女道:「孩子有病?」 
薛九令道: 
「不!面色和順,根本不似生病的樣子,當時我一看就明白,那是被點了穴道。」 
蒙面女子道:「這就怪了,一家都會武,為何不替孩子解穴,難道被人點的是獨門手法?」 
薛九令道: 
「當時我就是存了一點好奇,也想做做好事替孩子解穴。」 
蒙面女道:「我來想想看……」 
薛九令道:「阿虹,你想什麼?」 
蒙面女道: 
「你當時就只有好奇和做好事之心?」 
薛九令笑道: 
「你問到我當時真正的想法了。」 
蒙面女道: 
「你當時第三種想法認為那壯漢以小孩子威脅孩子祖母和母親?但又怕小孩不知厲害,亂哭亂叫,所以壯漢點了小孩穴道?」 
薛九令道: 
「對了!同時我還判斷哪婆媳兩人服裝不整,是與壯漢動過手!」 
蒙面女道:「你想到壯漢為什麼要以小孩子威脅他的母親和祖母?」 
薛九令道: 
「當時我不明白,後來才知道壯漢要那老婦認他作兒子,要孩子的母親認他為丈夫,他要以這種關係瞞過江湖人物一直逃往羅剎,再由羅剎轉往中原北疆。」 
蒙面女笑道: 
「我明白了,他不許你救孩子而暴露他的詭計,所以他就與你動手。」 
薛九令道: 
「動手,那怎麼可以,他能拿孩子威脅他的親人,同樣也能威脅救孩子的人,其實我根本未動聲色,我只在暗中眼睜睜地盯著,不過我有三個機會可下手。」 
蒙面女道: 
「對!他不能把孩子不離手一一吃飯、睡覺,大小便等都是機會。」 
薛九令道: 
「哈!你猜對了,有次機會來了,那傢伙入了鎮,這是五次入鎮了,他每次都不落店,買了吃的又再走,這一次我到前面,在鎮上留心買吃的,不出三十間街面,我看到賣烤牛排的店子,攤子不多了,我去向店家要買十人份。」 
蒙面女道:「我不懂你的計劃。」 
薛九令道: 
「明知店家沒有那麼多,當然買不成,我是藉故和店家拉扯的,時間不多,我估計對方快到了,於是我就在肉排上動了手腳,之後就躲來偷看,因為我怕被別人買去。」 
蒙面女道:「你動什麼手腳?」 
薛九令道:「清腸快!」 
蒙面女道: 
「你說什麼呀?好怪的名字?」 
薛九令笑道: 
「是秘製瀉藥呀!吃後立即瀉,不傷腸胃。」 
蒙面女格格嬌笑道: 
「你出來還帶著這種東西?」 
薛九令道: 
「我袋中的藥物太多了!」 
蒙面女笑道:「後來呢?」 
薛九令道: 
「完全如我猜測的,他們買了牛排,又向鎮外走,不走大路,直奔山區,約二十里進了一座林子,我想他們要吃了,於是掩近偷看,可是老婦婆媳雖然被那傢伙送了一份,但她們生氣不吃,那傢伙也不管,但他把孩子弄醒來,他是怕孩子餓死了沒有人質。」 
蒙面女笑道: 
「他自己就啃起來!」 
薛九令大笑道: 
「他沒有福氣,吃不到五口就神色不對了,可是他真狠,立即又把孩子點倒,並且向老婦婆媳陰笑道:『一個時辰不經我解穴,你們小孩就會死亡,別離開逃走,世上無人能解我的點穴法。』說完等不及,獨自向一條水溝邊走去。」 
蒙面女道: 
「這是最好時機了?」 
薛九令道: 
「那傢伙也許是內急而慌了手腳,連包包都忘了拿,我也懂,衝出抱起孩子,拿了那傢伙包包,逼著她們婆媳快走。」 
蒙面女道:「你拿人家包包幹啥?」 
薛九令道: 
「哎!你怎麼知道,其中必有銀子,好給老婦婆媳作盤纏呀!幾天跟蹤,我看到那傢伙對包包特別看重,其中必有貴重東西呀!」 
蒙面女啊聲道: 
「天王塔就是在包包裡?」 
薛九令道: 
「這是在三日後才發現,我把老婦三代送到兩百里外才分手。」 
蒙面女大笑道: 
「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你也不知道,是誰拿走包包,救走老婦三代他也不知道?」 
薛九令道: 
「除非那傢伙再找到老婦三代逼問,不過那也只知道我的年紀相貌而已,其實我可以與那傢伙動手,但我為了老婦三代,最後還是放棄了。」 
蒙面女忽然一帶薛九令,輕聲道: 
「你聽聽動靜,好像有很多人由後面追逐而來。」 
薛九令立即將她拉到側面石後道:「真的有不少,遠遠地已有喝叱聲。」 
何止後面,這時二人的左右兩側亦有數批出現,藏在暗中的莊憐憐、殷愛奴、白姣姣也不敢動了。」 
首先出現的是三個壯年,他們的行動十分鬼祟,帶著躲躲藏藏之情,薛九令一眼看出其中一個,急急向蒙面女低聲道: 
「你看!那個穿黑衣的就是被我整倒的那傢伙,這一次居然有了同黨。」 
蒙面女道: 
「他們似被什麼人追蹤而來,也許江湖上已經查出他們是得天王塔的人物了。」 
薛九令道: 
「可是他們現在背上黑鍋了!」 
蒙面女鄭重道:「所以你這時絕對露不得面!」說話之間忽見遠處出現了四個老人。 
「嚇!是朝中八大供奉的一半!」薛九令幾乎叫出聲來。 
蒙面女立以手掩住他的嘴巴,低聲道:「別叫!」 
三個壯漢早已閃進一大片樹林,四個供奉如有所見,亦向樹林衝去,但不久,又由三個不同地點出現了三大批,蒙面女忽然面色一正,低聲道:「北極派兩大勢力都到了!」 
薛九令道:「南角上那一群又是什麼來路?」 
蒙面女道: 
「那是不同幫派的人物,我認得最左側兩人是來自科爾沁,北方武林稱他們為『浩谷劍士』,高的名包興,矮的叫吳招。」 
在二人眼中所見的,已經不下四五十個追進那片大林子去了,當然還有其他看不到的,不出一刻,林子裡的動靜不對了,顯已發生了衝突,這時莊憐憐非常著急,判斷那三個壯漢定為得到天王塔的人物,不去又怕被別人奪走,失去時機,去又不敢露面,她是北極派放出來的,一出面雖少有人認識她,但怕撞上達不花,那就糟了,奪寶不成,反被捉回北極派治罪。 
殷愛奴和白姣姣當然知道她過去的事,二人自然瞭解莊女這時的心情,同聲道: 
「憑我們三人前去搶奪,只怕無濟於事,憐憐,你急有什麼用?」 
莊憐憐道: 
「難道有此機會呀!」 
白姣姣道: 
「你一定要去,我們就小心追去,那片樹林少說也有數里方圓,只要行動小心,掩蔽得當,大概不會出問題。」 
莊女道: 
「就這麼辦,我們繞到東北角進去。」 
三女從草木密集之處掩進樹林,聽聲音似在林子中心,估計足有大半里遠,莊女悄悄地向二女道: 
「人數好像全集中在林子中心!」 
白姣姣道: 
「既然來了,我們不能不去看看情形。」 
三女慢慢向中心閃躲掩進,及至一座石後,忽然有人喝道:「不許再進,快到我這邊來!」 
莊女一聽聲音,不禁喜得跳起,急急向殷、白二女道: 
「是他!」 
自姣姣道:「是誰?」 
莊憐憐道:「見了面你就明白,不過你們還只見過他一面。」 
白姣姣忽然臉紅道:「阿戰!」 
「你羞個什麼勁,倩雲早已向你們說,名分己定,遲早是他的人。」 
殷愛奴道: 
「萬百通臨死遺言,阿戰不是出之自願呀!」 
莊憐憐道: 
「阿戰是非常人,你們兩個跟他久了就會知道,我想他早已對你們有心了!」 
三女尚未動,忽見人影一晃,車戰已到三女面前,只見他急急道: 
「快跟我來!」 
三女身不由己,急急跟著他向後退,莊女忙問道: 
「出了什麼事?」 
車戰這時不但是一個人,而且連花臉也洗掉了,只見他鄭重道:「你們見過三位壯漢?」 
莊女點頭道: 
「我猜他們之一就是奪得天王塔的人?」 
車戰點頭道: 
「他們武功高得很,現已脫困了,在數十個一流高手之下,他們居然脫身出去,你們想想看,那是何等神通,連八大供奉未及近身就不見人了。」 
「什麼,我們只見到四大供奉呀!」莊女有點疑問。 
車戰道: 
「另外四個是從西北方向圍進林中的,目前剛才那片林子裡,除了北極派人和四疆武林,還有十幾個隱士奇人。」 
莊女道: 
「我們去哪裡?」 
車戰道: 
「搶先追趕三壯漢,他們再厲害也被我發現了,我想他們這時已到四十里外了。」 
莊女道: 
「阿戰!你不是和微微,瑛姬在一塊,聽說還有巴力克、文不名,加上一個花漆人護法,他們哪去了?」 
車戰道:「為了尋谷天虹,微微建議她和瑛姬走一路,我又拜託文老,已力克和胡來分散去尋。」 
莊女道:「胡來,這名字好怪,他又是誰?」莊女有點糊塗。 
車戰笑道: 
「就是花漆人護法,我現在是花漆人的好朋友了,這股力量非常大,連玄冰夫人都不敢得罪。」 
說到這,他忽然望著殷、白二女笑道:「你們為何離開金銀島?」 
莊女搶著道: 
「是齊丰姿大姐帶我們出來找你。」 
車戰噫聲道:「找我?」 
白姣姣咬著嘴,一推殷愛奴道: 
「由你報喜好了!」 
車戰立即搶著道:「齊大姐帶你們出來,單獨不帶情雲,難道?……」 
殷愛奴笑道: 
「恭喜你快做父親了!」 
車戰聞言,猛地跳起大樂道:「真的!」 
莊憐憐道: 
「這還能說假,現在齊大姐去找人回金銀島照顧倩雲,本來叫我們三個去古石峰會艾姍和紀翠羽,還有玄風和妙品在哪裡?現在你把我們帶著去追那三個大漢。」 
車戰道: 
「玄風和妙品、翠羽跟著艾姍,我很放心,你不必去了,去也會不到啦,聽說她們曾在剛才那林子北面出現過,八成也是追趕三大漢的。」 
車戰一面說,一面注意著莊女的身子,但被莊女發覺,奇怪道;「你看什麼?」 
車戰嘻嘻笑道:「你也應該有了呀!」 
莊女嬌笑道: 
「沒有那回事,我才不想馬上有哩!」 
車戰大笑道: 
「你們見到艾姍和翠羽沒有?」 
莊女笑道: 
「轉彎幹啥?她們也還沒有。」 
殷愛奴和白姣姣在一旁朝著莊女咕咕笑,可是莊女禁不住也紅了臉,生氣道:「你們兩個別笑,遲早逃不出他的魔掌。」 
二女聞言,全低了頭,走路也跟不上了。 
車戰一見,哈哈大笑道:「你們上來,名份已定,不要害羞,武林兒女,只要光明正大!」 
莊女回頭逼著二女追上,笑道:「你們越害羞,他卻愈得意,前生注定是他的,逃也逃不掉。」 
這時已近黃昏,車戰問莊女道: 
「前面有燈光,那是什麼地方?」 
莊女笑道:「你不想動了?」 
車戰笑道: 
「吃東西要緊,吃完再追。」 
莊女道: 
「前面有燈光處好像我曾經過的簡家堡,比鎮還大,有幾千戶人家。」 
白姣姣道: 
「有幾千戶還不是鎮?」 
莊女道: 
「簡家堡全部只有兩姓,簡姓最多,侯姓不到百十戶。」 
車戰道:「沒有店子?」 
莊女道: 
「金山區簡家堡武林聞名,哪還沒有店子?因為人多,過往客商除此難找落足點,看起來比市鎮還熱鬧,不過簡金童這人有點怪怪地。」 
車戰道: 
「簡金童是簡家堡最有財勢之人?」 
莊女道: 
「可以這麼說,聽說江湖人不敢在簡家堡生事,但簡金童又是個不懂武功的人,你們說,這怪不怪?」 
殷愛奴笑道: 
「簡家堡難道沒有會武的?」 
莊女道:「這就難說了。」 
車戰笑道: 
「這個簡金童有多少年紀了?」 
莊女笑道:「大概過了花甲之年,他比你神氣!」 
車戰愕然道:「好好地扯上我幹啥?」 
莊女笑道:「他有二十四房妻子,你有幾個?」 
車戰道: 
「哈哈!你說這個呀!那我確實差得遠,不過他比皇帝還差得更遠。」 
不知不覺問,四人已到了簡家堡外面,一看確實不像一座市鎮,進口處有柵門。門內不是什麼街道,看來裡面四通八達,高低不平,完全是村落形式,柵門雖立,但元守衛,然而在柵門內行人往來不斷,男女老少十分擁擠,比起市鎮猶有過之。 
當四人尚未踏進柵門時,車戰在暗處忽然輕聲道: 
「你們有面罩沒有?快把面罩戴上!」 
莊女急問道: 
「你看到什麼了?戴上面罩不會引人好奇?」 
車戰道: 
「我看到了北極派人,也有各方武林,你們看!左前方不也有戴面罩的,證明不稀奇呀!」 
莊憐憐剛把面罩戴上,忽然看到後面有幾條黑影閃動,心中犯疑,輕聲道:「我們被跟著!」 
車戰笑道: 
「這個簡家堡不是普通地方,後面幾人我早已知道,當我們接近這堡一里內時,他們就在暗中注意了。」 
進了柵門,走進入群,行的全是小巷道,屋不像店面,雖然麟次排列,但卻高高低低,完全依地形建屋,同時東排西列。 
車戰忽然看到兩個人由側面巷中轉出,立即向莊女輕聲道:「快看!那兩個老少男女……」 
莊女噫聲道: 
「科布多丞相和哈拉爾公主!」 
對方似也看到這邊,只見老的急急向莊女走過來,一到就輕聲叫道:「莊女俠!你也來到這裡?」 
那個哈拉爾公主長得十分出色,身材苗條,只見她大方地叫道:「阿憐,幸會啦!好久不見你了!」 
莊女笑道:「哈拉爾!你和丞相不會無因而來吧!」 
哈拉爾道:「輕聲點!當然有事呀!」 
莊女道: 
「有什麼地方可吃飯?我們餓死了!」 
老回子笑道: 
「烤牛排、燉牛肉,大麵包你可吃得慣?如不嫌棄,這就跟我來!」 
莊女道: 
「我們這裡有四個,還有三個你們還不認識呀!」 
哈拉爾瞟了車戰一眼,神秘地笑道:「到了我的住處再說,這位公子好帥好英俊啊!」 
莊女格格笑道: 
「怎麼啦!你還沒有找到駙馬爺?」 
回女如未結婚才敢看別的男人,只見哈拉爾輕笑道:「該不是討厭的吧!否則你是不肯與男子同行呀!」 
轉了好幾條巷,科布多丞相一指側面道:「到了,四位請!」 
進了一棟石屋,忽見一位老人相迎,哈拉爾一見笑道: 
「金九爺,快去備吃的!」 
哪老人呵呵笑道:「公主,這幾位?」 
哈拉爾笑道: 
「不是亂七八糟的人,你放心!」 
老人走後,哈拉爾輕聲道:「他是侯金九!是丞相都木的好友,這座石屋四面沒有人敢接近。」 
莊女啊聲道: 
「他是簡家堡侯姓族長!」 
哈拉爾點頭道: 
「你們來幹什麼?請裡面坐!」 
大家走進內室,莊女這才介紹道:「這位是車公子,這兩個是我姐妹殷愛奴和白姣姣!」 
哈拉爾又注視車戰笑道:「車公子!你該不是『戈壁之虎』端木沙口中常常稱道的車戰吧?」 
莊女搶接道:「如果是呢?」 
哈拉爾驚叫道:「他真是!」 
科布多丞相突然抓住車戰道:「老弟,你……」 
他的舉動突然而粗,車戰不以為意,拱手道:「久仰丞相和公主之名,幸會幸會!」 
哈拉爾格格笑道: 
「我找得你好苦啊!」 
這句話更突然,莊女噫聲道:「有什麼事?」 
哈拉爾忽然面泛桃紅,但仍大方的道: 
「阿憐,你別會錯意……」 
科布多丞相急急接口道: 
「公主的意思是非常仰慕車公子,而且想求公子援手!」 
車戰急問道: 
「公主何事要在下效勞?」 
哈拉爾道:「我父王的國寶『大神眼』失掉了,因此我父王一病不起,想求公子之力伸出援手。」 
莊憐憐道:「有線索?」 
哈拉爾搖頭道:「沒有,不過據宮中守衛說,在失寶的哪夜,他看到一個鬼臉人。」 
莊女驚叫道:「鬼臉幫人!」 
車戰急急道:「絕對不是花漆人幹的,既有這點線索,我答應公主,一定把這事放在心上。」 
哈拉爾大喜道: 
「我先謝謝啦!」 
車戰道: 
「你們除了這個,還有其他事情?」 
科布多丞相道: 
「奪寶事我們不打希望,只想從奪寶中查出『大神眼』線索!」 
車戰道: 
「『大神眼』是一顆寶石?」 
哈拉爾公主道: 
「對!是一雙比鵝蛋還大的『祖母綠』,是我傳國之寶!」 
這時金九爺送上吃的,同時向科布多丞相輕聲道:「堡中來的武林更加多了,老朽要失陪啦!」 
科布多丞相道:「九爺請便!」 
當金九爺走後,車戰向科布多笑道:「此老功力不弱,他為何一人住在這棟石屋裡?」 
科布多丞相道:「老弟,簡家堡太神秘,金九爺雖是我的老友,可是他從不將簡家堡秘密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