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仇門 第五章 贏賭場仇蹤乍現
    夜,三更!

    這時本是新婚的年輕小夫妻們溫柔慰藉的時候,誰知,石中玉卻躺在床上唉聲歎氣。

    明珠問道:「喂!老公啊!你怎麼啦?」

    「你還問呢!你光知道做好事,救幾個姑娘出來,一花就是十萬兩,我現在還只有幾千兩銀票,將來怎麼辦?再去和闐黑龍潭撈玉吧,可是我的殺父殺母仇人剛有點眉目.又走不開,不去吧,沒錢日子怎麼過?」

    「哎呀!老公啊!原來你就為這個歎氣呀!」

    「這還不夠令我發愁的嗎?」

    「你真是!咳!叫我怎麼說,叫化子抱著個聚寶盆,竟然怕挨餓!」

    「老婆呀!我哪有什麼聚寶盆可抱啊!」

    明珠在被窩裡拉著他的手,往那話兒上一摸道:「傻老公.這不是聚寶盆嗎?裡頭有金礦,你要多少,只管叫你二弟往裡頭挖吧!」

    「咳!老婆呀!這時候我還哪有心情給你開礦啊!」

    「老公啊!今晚你只管挖,到明天我包讓你挖出銀子來!」

    「明天你會有銀子?難道去偷啊?」

    「對!偷是扯旗門的專長,偷有什麼不好?」

    「老婆呀!你沒聽人家罵人說『男盜女娼』嗎?」

    「老公啊!你也聽人說『盜亦有道』嗎?」

    「歪理!」

    「老公啊!你如今既然已做了扯旗門的女婿,我也該把扯旗的底告訴你啦!」

    「你以前不是跟我說過嗎?扯旗門全是賊,你爹是賊祖宗!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你只知其—,而不知其二,其實扯旗門並不單單只偷!」

    「啊!不單單只偷,還搶啊?」

    「去你的,胡說什麼!我告訴你,扯旗門的三大絕活兒是『偷』、『賭』、『騙』!」

    「好!你們不但偷人,而且包賭再騙,所有的壞事,全叫你們扯旗門的幹完了!這下子我可真上了賊船了!」

    「去你個蛋哪!扯旗門要像你說的那麼壞,還怎麼在江湖立足,而且算名門正派!」

    「啊!偷兒算名門正派?那天底下還有好人走的路嗎?」

    「你呀!你呀!咳!我真拿你沒辦法!」

    「我說的是實話呀!」

    「你放屁!你那天沒聽花子伯伯說過嗎?不管錢怎麼來的,只要用的正當,就不失為俠義!」

    「那是江湖人相互標榜,來掩飾不正當行為!」

    「你……你……你」

    「我怎麼?說到了你們的痛處了是嗎?」

    「放屁!照你這麼說,天底下沒一個好人了!你也看過遊俠烈傳,太史公曾說過『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那你說說,你們的基本功『偷』、『賭』、『騙』,還能好到哪兒去!」

    「你給我聽著,我們扯旗門的『偷』,是偷富濟貧,專偷那些為富不仁的人,替他們散財聚福,我們扯旗門有個嚴格規定,是『身在旗門裡,糧不存隔宿,吸取豪門水,遍灑群黎庶』!」

    「哎唷喂!你們還真是偷富濟貧哪,,阿哈哈哈!」

    「信不信由你啦!」

    「好,算我信!那『賭』呢?」

    「嘿嘿!賭嘛!你可知道擺場子的都是什麼人吧?」

    「我又不是江湖中人,我哪兒知道!」

    「好!姑奶奶我教教你,讓你長點見識!」

    「好,那就請姑奶奶快說吧!」

    「搞賭場,那得黑白兩道聯手,由黑道上朋友出面,或找個人頭頂著,幕手還得有白道官府有份量的人撐腰才行!」

    「豁!開個賭場這麼麻煩哪?」

    「當然,人以為賭場那麼好玩啊!後台稍微軟一點,不要三天,準叫人給砸了!」

    「那你們扯旗門開了多少家賭場啊!」

    「老公啊!告訴你,一家也沒有。」

    「嘿嘿!你這可是胡說八道啦!『賭』是你們的一大重點,會沒開場子?」

    「騙你幹嘛,按說上賭場賭錢的,不是敗家子,就是暴發戶,再不就是風塵男女,這些個人,輸死了都不冤,可是我們門裡的人,就不開設賭場,使人家破人亡,說起來那有點……」

    「缺德可是?可是那你們怎麼還把『賭』做一項絕活呢?」

    「我們是專研究賭技,有些人在賭場做老手,可是他們吃呆子也分對像,多少還給他們留條活路,只要他們能回頭,就不會陷進去!也省得專門搞賭的,吃人不吐骨頭!同時我們也有時候,從賭場上弄幾個,替他們消消災。」

    「嘿!你說的比唱的還好聽,贏了人家的錢,還說替他們消消災!」

    「當然了!贏他們的錢,做好事,不是等於替他們消災了嗎?就拿替四艷贖身的事來說,你能說那不是做好事嗎?」

    「好,是好事,可是那錢不是賭場的,而是你老公我的呀!」

    「咳!你真驢,你的先墊出來用用,我再由賭場贏來還你不就行了嗎?說不定我贏賭場,還能引出殺害公婆的仇家呢!」

    「贏賭場怎麼會引出我的殺父母仇人?」

    「笨!你真笨!沒聽於叔說過嗎?福華賭場的後台老闆是醇王府的大貝勒奕匡嗎?」

    「大貝勒奕匡又怎麼樣?」

    「你這人忘性總比記性大,吳橋小四拳門主吳老爺子不是說過嗎,他府裡養的有東洋武士,公婆屍體上不是有星形鏢和倭刀的傷痕嗎!這你還不會往下想嗎?大笨蛋!」

    「哦!我明白了,可是又怎麼把他們引出來呢?」

    「這……山人自有妙計,你就甭管啦!」

    「那咱們今後……」

    「由明天起,先贏點錢回來,省得你口袋沒錢睡不著覺!」

    「好,那老公我就看你的啦!」這時,他聽老婆說的那麼有把握,興頭又上來了!吊一棒雪,二進宮,趕三關,殺四門之後,才索五龍!弄得錢塘江八月十五漲在潮,才雲收雨住!

    翌日!

    一吃過早飯,明珠就找於掌櫃問道:「於叔!北京城有那些家大賭場,全在哪兒,您告訴我吧!」

    「姑奶奶,你想幹啥?」

    「中玉的那點壓箱子底的銀子,全叫我贖了人,他夜晚睡不著覺,我想把它贏回來!」

    「嗯,人想贏點花,是可以,可不能大幹哪!」

    「於叔,這點我還不知道嗎?所以才問您北京有多少家嘛!才好分散開了贏嘛!」

    於掌櫃把北京城的大賭場全告訴她了,而且把賭場的關係背景,全介紹得很詳細。

    明珠一聽,光北京大賭場就有八家,笑道:「一家贏他兩萬,不痛不癢,八家就是十六萬,嘻!哈哈哈!」她一面嘻嘻哈哈的,拉著石中玉去了賭場。

    福華賭場,也在大柵欄,離他們的珠寶銀樓,沒多遠,他們一到賭場大門,就被擋了駕,看門的是兩個彪形大漢,其中—個就說了:「你們兩個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閉著眼睛闖!」

    明珠問道:「那你們這兒是啥地方啊?」

    「告訴你們.這兒是陶公館!」

    「陶公館?不對吧!那我朋友怎麼說這兒是南七北六十三省大有名的福華大院呢?」

    「噫!你們知道這兒是幹啥的?」

    「當然知道,不知道敢上門嗎?」

    「二位可面生得很哪!」

    「一回生,兩回不就熟了嗎?」

    「二位是哪位朋友介紹來的嗎?」他們還在摸底。

    「物華珠寶店於掌櫃,你們認得嗎?」

    「噢!原來是於老爺子介紹來的呀!請恕小的們失禮,二位裡邊請吧!」

    他二人進門之後.—看這氣派,果然不愧是北京首屈一指的大賭場!五間寬的大廳,不知有多深!裡面『呼盧喝雉』之聲,外面一點也聽不到。

    他們進了大廳,小丫環迎了上來.先來了個大蹲安,然後道:「兩位公子爺,在哪桌玩玩?」

    明珠道:「我們是頭一回來,各處先看看。」

    小丫環領著二人.一桌桌的瞧。

    頭一桌,大牌九,賭的人也不多,只有四位,輸贏也不大,這在賭場算是文場。

    第二桌是小牌九!賭的人可就多了,是有八九位,小牌九也叫武場,一翻兩瞪眼,把把見輸贏,可是下的注並不大,最多也不過十兩八兩的。

    第三桌是四門寶,有看案子的,有賓官.還有一個在隔了間的小屋子裡做賓,賭的也不大!

    第四桌是骰子,是輪流做莊,賭的仍不大!

    明珠問道:「遠近馳名的福華大賭場,就只賭這麼大嗎?」

    小丫環一聽,笑了.道:「二位爺嫌賭注小哇?大的在後庭呢!」

    明珠道:「帶路!」

    他們到了二進大廳,這兒也跟前庭一樣,只四桌,可是當莊的青—色是女的!而賭客也比較好看多啦,各個全都人五人六的,每把賭注也大多了,由五十兩到五百兩不等。

    小丫環問道:「二位爺,看這兒如何?」

    明珠道:「這還差不多,頭一進,那簡直是磨手指頭嘛!」

    小丫環道:「您要再嫌小,後進還有大的呢!不過賭的不是中國玩藝。」

    「那賭的是啥?」

    「是西洋玩藝,一種是梭哈,一種是羅宋,一種是二十一點,還有一種叫賭攤的!」

    「都是什麼人在賭?」

    「有幾位是內城裡的王爺、貝勒、貝子、格格和外國洋行的買辦,還有外國使爺!」

    「啊!全是大人物啊,叫人看嗎?」

    「進賭場的什麼人都有,怎麼不叫看呢?只要有銀子,誰都可以賭,所謂賭博場上無父子,誰也管不著誰。」

    「那你帶我們開開眼行嗎?」

    「行,我帶路。」

    他們去了三進,可不是跟小丫環說的一樣嗎!不過梭哈、羅宋、二十一點,用的全是同一種紙牌,牌面上有幾個不同的人頭,還有桃、心,方,梅四種不同的黑紅點!

    明珠看了半天,沒弄明白,道:「你還是帶我們到二進玩咱們中國玩藝吧!」

    說著,她掏了一百兩一張的銀票,還給了小丫環道:「這個賞你買花戴,不過等下給我弄副他們玩的紙牌給我,同時教教怎麼賭,行嗎?」

    小丫環接過銀票一看,乖乖,這位公子爺出手就是一百兩,嘴都樂歪了!別說弄一副牌,十副也沒問題.明珠問道:「我看他們賭的都是現錢,這兒不用碼嗎?」

    「二位爺,我們這兒全是現金賭博不用籌碼!」

    「好,我們賭擲骰子,十八啦,等會兒你弄到牌,給我送去吧!你去忙吧,我們自己下場子啦!」

    小丫環高高興興的走啦!

    他們到了二進擲骰子的那一桌,風當莊的那位好養眼,十五六歲的年紀,一身紅,是個成熟、風騷而又嬌媚的女人,滿頭珠翠,玉手十指尖尖,指甲還塗著紅紅的蔻丹,袖子捲得高高的,露出半截白靈藕似的玉臂.她手中拿著搖缸,一上一下搖著,每一動作,真扣人心弦.賭客們全都賊眼惜惜的,恨不得盯入肉裡頭去,在這桌,別說贏了,就是輸了,也心甘情願!

    明珠這時對石中玉道:「把你身上帶來的銀票,全給我!」

    石中玉掏出銀票,全交到她手上,明珠數了數,只有一萬一千多兩,於是開始下注。

    石中玉以為她一壓下去,準會贏,誰知,她壓一百兩,輸了!接著押二百兩又輸了!然後她每次全加多一百兩,誰知,簡直成了孔聖人搬家,一路書(輸).直到押了十二把,整整輸了九千兩.完了!十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叫她贖了四個不相干的妓女,現在又一路輸,全部財產只剩了二千多一點點,眼看她再下一把就脫褲子了!急得石中玉腦門上全是汗.明珠她還笑呢!最後說道:「輸干、贏淨,就這把,輸了淨手,贏了死火生煙,我就不信—把都不贏。」

    點了點,還剩了二千一百五十兩,全押上啦!

    人說東風常向北,北風也有轉南時,最後一把,居然時來運轉,贏了!

    莊家賠過之後,現在有了四千三百兩啦!

    明珠道:「全押上了,不淨手就升天!」

    好,她真的轉了運,又贏了!

    第三把,又是全押上了!這下子四千三變了八千六。

    莊家搖出之後,又是她贏了!她笑了笑道:「贏了錢,犯了詩癮了!我……吟首詩…詩什麼……燕燕生北國……」她含詩是念詩,可是這麼一句,接不上來了!

    莊家笑道:「我給你接上句吧!」

    「好!你接接看!」

    「立秋結南飛,如何?」

    「好,我接上啦!華獄飛不過!」

    「下句呢?」

    「下句嘛……」她又接不上啦!

    莊家笑道:「公子爺,還是給你接上吧!明春又北旋。」

    石中玉聽了笑道,「你們這是什麼狗屁詩?」

    明珠不服氣道:「我這是回雁詩,雁于飛不過回雁峰!」

    其實這詩既不講意境,又不講平仄,她這道詩,只有明珠同莊家兩個人心裡明白,她們在盤道。

    莊家知道了她是自己人,很乾脆的又賠給她八千六百兩。

    明珠道:「天不早啦!明天再來!」

    莊家問道:「公子爺,你住哪兒啊?」

    「你問這幹什麼?莫非你想嫁給我?」

    這一句,逗得全桌子賭客哈哈大笑。

    莊家可是久經戰場,見過大陣仗,毫不在乎道:「你明兒個要不來,我好叫人抓你來!」

    「好,我告訴你,住在物華珠寶店,明個我不來,你派人去抓吧!」

    這時候小丫環拿著一副新的紙牌,交給了明珠道:「公子爺,你要的牌我取來了。」

    明珠收了紙牌,同石中玉出了福華賭場!看門的仍是剛才的那兩位,明珠大方,掏出二百兩的銀票道:「贏了錢大家有份,你們哥倆喝茶吧!」

    看門的接過銀票,不住的打躬致謝!

    離開福華之後,石中玉一面走,一面道:「剛才你可真把我急壞了,我現在全身還濕淋淋的呢!」

    「你真沒出息,對老婆一點信心都沒有!哪有一進門就贏的.你以後還要不要去賭,糊塗蟲!」

    「對.我是糊塗,行了吧!贏了錢幹嘛還作什麼狗屁詩啊!」

    「狗屁詩?你懂個屁!以後上賭場,我幹什麼你少過問,只等著收銀子就行了。」

    「好,好,好,只要有銀子好收,保險我嘴上貼封條!」

    二人一邊逗嘴,一邊又去了另一家賭場,直到掌燈的時候,足足跑了四家,全是一樣,先輸後贏,贏的不多,見好就收,今天算下來,贏了一萬三千兩,石中五這才確信老婆的賭技,不是吹的!

    他們回到了物華珠寶店,一進門,就見福華賭場那位搖紅的紅衣姑娘坐在客廳,石中玉說,「她怎麼跑這兒來啦?」

    這時就見這位紅衣姑娘沖明珠行下禮去,口稱:「弟子燕霞,參見小師姑!」

    明珠笑道:「紅燕子,我在福行第一眼就看出來,八成是你,果然不錯!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要問你呢!」

    「小師姑,什麼事?」

    明珠從懷中掏出在福華弄來的那副外國紙牌,問道:「這是什麼牌,怎麼個賭法?」

    「小師姑,這叫撲克牌,有桃、心、方、梅四種花,每種十三張,由一至十三,一至十是各種花,十一是鉤子,十二是皮,十三是老凱、,玩的方法很多,不過在福華的賭法只有三種!」

    「好,紅燕子,你給我說說,怎麼個賭法?」

    紅燕子就在客廳桌子上講解開了。

    她道:「先說牌本身,花式分大小,黑桃最大,紅心第二,方塊第三,梅花最小.其中一點,叫愛司,兩頭算可當最大,也可當最小!

    「先說賭撲克,每人五張牌,連續挨肩五張牌叫『順』!同花順最大,尤其是黑桃愛司、凱、旦,鉤子、十點,連接起來是牌王,最大.「除同花順之外,就是四條,每種花同樣點叫四條,比同花順小。

    「再下來是同花,只要三張牌全是一樣花,叫同花。

    「除了同花,下來是『福兒好司!』是同樣三條再一對,福兒好司下面是『順子』,順子是不分花式,只要連起來就叫順!

    「比順小的是三條,比三條小的是兩對,比兩對小的是一對,比一對小的是污爛!

    「污爛要比牌上的點大小,賭的時候,要看人多人少,人少,可以去掉一部分牌,通常四五個人的一起賭時,二三四五六七,全不要,只用八九十勾子、旦、凱,愛司。

    「也是輸流坐莊,發牌時,每人先發兩張,一明一暗。明牌是點大的人,先下注,牌不好的,可以不賭!

    「下了注的可以看第三張牌,仍然是點子大的先下注,牌不好的,也可以不賭,不過上次下的注就算犧牲了!

    「莊家發第五張牌,現在成了每家四張明牌,一張暗牌,仍是牌面大的下注。

    「現在各家主要的是要判斷對方那只暗牌是什麼,如果自信你的明暗牌加起來比對方大,可以多加注,如果別人都不敢加到同你一樣多時,你就贏了。

    「如果他們也加到同你一樣時,就要亮出那張暗牌比點,誰點大誰贏,如果你加了注,別人比你加的更多,如果你自認牌可能沒他的大,也可以不隨著再加,可是下去的注,你就犧牲了。」

    明珠笑道:「嘻嘻,這玩藝有意思,來,咱們實際練練!」

    她把牌挑好後,三個人就在小客廳玩上了。

    玩著,玩著,明珠發覺了,道:「我的四張明牌,看起來比你大,可是暗牌連不起來,該怎麼辦?」

    「小師姑,可以偷機,下大注唬人,如果對方判斷錯誤,不敢跟,你就贏啦!」

    「嘻嘻,如果要能事先知道他們的暗牌,可就棒了!」

    「小師姑,梭哈,賭的就是那張暗牌嘛!」

    「這我得好好研究、研究!」

    接著她又道:「噯,紅燕子,我問你,他們賭梭哈的那些人,賭多大?」

    「小師姑,那些賭梭哈的都是內城那些跟外國人有來往的王爺、貝子、貝勒和外國洋行的買辦,都是有錢的大粗,一場下來,輸贏全在十萬二十萬哪!」

    「你們場子上有人參加嗎?」

    「沒有,因為這是洋玩藝,場子上的好手,全沒有那套洋功夫,沒把握的賭,誰敢下場子?」

    明珠點點頭道:「我知道啦!說說用這撲克牌玩別的賭法吧!」

    紅燕子道:「小師姑,第二種叫羅宋牌九,通常是四個人賭,由一個坐莊.三家下注!—賠一!牌全是暗的,由自己配.第—道是三張.第二三道各五張,配法跟梭哈—樣,不過最大的牌,叫一條龍,是由一至十三連起來的!」

    「行了,有這兩樣就夠了。」

    這時晚飯好了,紅燕子陪他們吃了晚飯,才回賭場。

    紅燕子走了之後,明珠越想越感覺這梭哈賭法有意思。就纏著石中玉跟她賭,可是偏偏石中玉對賭毫無興趣,明珠忽然想起了四艷來啦!嘿嘿冷笑道:「你沒興趣陪我玩啊!姑奶奶有的是人陪。」

    「好,你快去找別人陪吧,我可要睡覺了。」

    明珠拿著牌,去找四艷。

    四艷這時候正感到無聊呢,恩人來找她們玩西洋牌.可高興了。

    明珠把紅燕子告訴她梭哈的玩法,全都轉授給了她們,天底下學東西,再也沒有學賭博學得快啦!

    明珠只說了一遍,四個人全會了,於是五個人玩開了梭哈,雖沒真賭,光叫—叫,也過癮。

    五個人整整玩了一夜,直到天亮,吃過早飯,才小睡一會。

    等她們睡醒了的時候,剛好吃晚飯。

    明珠現在有了精神,拉著石中玉道:「咱們再去贏賭場。」

    石中玉道:「姑奶奶,您一個人去吧,這麼多天沒練功啦.我可得練啦!」

    「好,你不去,自有人去。」

    轉頭對四艷道:「走,咱們去賭錢,輸了算我的,贏了歸你們自己.」

    天底下真有這個好事,四艷高高興興地陪明珠去了.她們一口氣,又跑了五家,直到半夜才回來.今天的收穫,比昨天還強,四艷贏的不算,光明珠一個,就弄了兩萬多兩。

    她們就這樣,白天睡,晚上賭,半個月下來,足足贏了二十多萬兩銀子。

    由於明珠的段數相當高,對賭場熟悉,絲毫沒引起風波!

    石中玉見她如此,也沒再過問,這天一個人去了丐幫,去見童老化子!

    童化子一見就罵道:「小兔崽子,一個猛子紮下去,今兒個才露頭啊!明珠那個丫頭怎麼沒一塊兒來呀?」

    「伯父,明珠把我賣玉的那點銀子全贖了妓女啦!她現在正在籌錢呢!」

    「贖妓女,救人離火坑,這是好事啊!她是仗義呀!你渾小子該高興才對,怎麼?贖人的銀子不夠嗎?扯旗門北京有分舵呀!你們沒住在分舵上嗎?」

    「是住在扯旗門北京分舵呀!」

    「那她幹嘛還用得著去籌錢?扯旗門的北京分舵,我知道是家大珠寶銀樓,用多少錢沒有?」

    「伯父,明珠沒用分舵的錢,贖人的錢也夠了,是我怕今後生活問題,說了她兩句。」

    「咳!你也真渾!扯旗門的姑爺,這輩子還會缺了錢用!八成明珠那丫頭去贏賭場了,北京賭場可不簡單哪,不但開場子的全是大哥大,而且後台全是官面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惹不起的,你回去,快叫她住手吧!別等惹出了事,那可就晚啦!」

    「伯父,她們如今已贏了二十多萬兩啦,一點動靜也沒有。」

    「你別管有沒有動靜,回去快叫她收手吧!」

    「是!」

    「我問你,你那乘手的兵刃打了沒有?」

    「扯旗門分舵主於前輩跟老王麻子很熟,他已經帶著我去訂了,還沒打好,老王麻子說工夫細,得一個月才能打成。」

    「你只打一把鋼骨折扇,哪需要那麼久?」

    「伯父,不單打折扇,扇子上還帶機關呢!」

    「哈機關?」

    「兩外骨內加強力彈簧,由機鈕控制,可發飛針,能射十丈遠,五丈內能穿細草,內骨加鋼套,以內力發出,可當飛鏢用。」

    「大丈夫行事,要光明磊落,你幹嘛伙打造這麼陰毒的兵刃?」

    「伯父,我爹媽夠不夠光明磊落?」

    「河洛雙俠,當然是頂天立地的人物啊!」

    「哈哈哈哈,頂天立地、頂天立地,竟然被黑白兩道追殺,身中十多種暗器,含恨而死!你還認為我打造的兵刃陰毒?」

    老化子被他義正辭嚴,問的無話可說,最後還是說了句:「孩子,上天有好生之德嘛!」

    「伯父,我不管什麼上天好生不好生,今後只要是我的殺父母仇人,我是一個也不會放過,尤其是自認是白道人物,掛羊頭,賣狗肉,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的偽君子,他們千萬別碰到我手上,要讓我碰上,他們不死都難!」

    老化子聽了他這番話,不由的打了個冷顫,心說:「這孩子好重的殺氣!」

    石中玉到化子窩,又大吃了一頓狗肉叫化雞之後,回到了珠寶店。

    頭一件事,就是告訴明珠,老化子說的,不要再賭了。

    明珠聽了笑道:「花子伯伯也真是,江湖跑老,膽子跑小,我還想在這天子腳下的北京城,大幹一場呢!」

    「怎麼個大干法?」

    「我要用洋梭哈,梭光這群崇洋媚外的王八羔子!」

    「明珠啊!賭那洋玩藝,你行嗎?」

    「目前不行,不過老娘終究會想出辦法來的。」

    明珠為了研究那洋梭哈.硬是蹲在屋子裡,半個月沒出門,整天由四艷陪著,梭過來,梭過去的!

    誰知,到最後還真叫她想出個絕招來。

    什麼絕招?

    她把賭場老千用以窺視四門寶的折光珠球,只有米粒大小,本來窺四門寶時,是暗藏在指甲中的,如今她用膠,粘在右手無名指的第二關節上,任誰也不會發覺。

    可是她卻可以把所發出的每一張牌,看得清清楚楚。

    她同四艷,又練習了幾天,覺得萬無一失了,才對老公說,咱們該上場殺啦!

    這時石中玉的兵刃已經打好了。

    試了試,非常乘手,他想惹點事,試試這新打造的鐵扇威力,於是同意跟明珠一起去贏福華賭場。

    他們夫妻,到福華賭場之後,因為明珠仍然是男人打扮,小丫環上來招呼道:「二位公子爺,今天在哪桌玩玩?」

    明珠道:「我們今天想玩玩洋賭,行嗎?」

    「行,行,那您二位到三進吧!」

    說完,她在前面帶路。

    到三進大廳,丫環到梭哈那桌,對賭客們先來了個蹲安之後,才道:「各位爺,有兩位公子爺,想參加您這—局!」

    賭客中一位穿洋服的買辦道:「這桌都是有身價的大老.他們是什麼東西,也敢到這桌子賭?」

    明珠聽了,幾乎氣破了肚子!

    眼—瞪道:「賭場賭錢,是賭身份.還是賭銀子?」

    這位洋買辦冷笑道:「身份也代表銀子,銀子也代表身份!這兒大佬們全有幾十萬兩的身家,你們有嗎?別只有個三百兩五百兩的就想坐這個檯子!這兒是打檯面的,底一千兩,一場梭下來,沒個三萬五萬兩,沒資格往這兒坐!」

    明珠掏出了十幾萬兩的銀票,往桌子上一拍道:「我有資格坐這檯子嗎?」

    大夥一看,寶通十萬兩的銀票,誰不想贏?當然歡迎參加了。

    於是就有人打圓場了。

    一位內城來的貝子道:「小兄弟,他不會說話,你別見怪,我們歡迎你加入.請坐,請坐!我要發牌了,你是後來的,我們已稜了一會兒了,最多的約有二十個底了,你下多少檯面?」

    明珠對梭哈的打法,早已滾瓜爛熟了.

    她另掏出一張二萬兩的銀票,往桌子上一放,道:「我下二十底!」

    這位貝子爺開始發牌,每人一明一暗,一共五個人賭,頭一家就是那位洋買辦,明牌是個愛司。

    第二家是個臉圓圓的胖老頭,不知什麼身份,明牌是個皮旦。

    明珠是第三家,明牌是個八點.

    第四位也是個穿洋服的買辦,明牌是個凱。

    最後發牌的貝子爺卻是個黑桃十。

    頭一家洋買辦愛司最大,由他講話,出手就是一千兩,胖老頭看了看,把牌扣起來,不跟了.明珠雖只有八點,把銀票折了個角,跟了。

    第四位洋買辦手中明牌是凱,也跟了.

    發牌的貝子爺明牌雖是十點,也沒放棄,跟了。

    發第二張牌!

    洋買辦又是個愛司!

    明珠是條九,而下家是個皮旦,貝子爺是個鉤子!

    又是洋買辦的愛司最大,他講話,再加二千兩。

    明珠二話沒說,跟了.

    下家那個買辦,算算贏的機率不大,放棄了.可是貝子爺是十同鉤子,也跟了.

    發第三張牌,洋買辦出了張九點,明珠是個梅花十,而貝子爺則是個皮旦。

    現在貝子爺皮旦最大,由他講話,他加二千兩。

    洋買辦跟了,明珠也跟了.

    發最後一張牌!

    洋買辦又是九點,九一對!

    明珠則是十點,十一對.

    而貝子爺則是一張凱。

    現在檯面是洋買辦兩對最大,明珠只有一對十,而貝子爺是十、鉤子、皮旦、老凱,兩頭順.可見洋買辦的暗張如果是愛司或九點,就是福而好司!該他講話.洋買辦檯面上有二萬兩,一下子梭哈,全押上啦!

    明珠的牌沒指望了,只好放棄!

    可是貝子爺的暗牌,是條愛司,大順,有七張暗牌,只輸一張愛司跟一張九點,看看自己的檯面只還有五千兩,狠狠心,跟了。

    一亮牌,洋買辦果然是九,福而好司!他贏了。

    第二把,該洋買辦發牌。

    因為全沒有好點,輸贏不太大。

    第三把是胖老頭發牌。

    第四把輪到明珠發牌了。

    這下子她的絕活可用上了。

    對每家的暗牌,她全都瞭如指掌,可是因為今天是頭一天,她並沒有狠砸,狠梭,有時候明明是贏的,她反而把牌丟了,認輸。

    石中玉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但他對老婆的做法,很有信心,只是靜靜地觀賞,一言不發。

    賭了一天,不但沒贏,反而輸了三萬多兩。

    就這樣,他們夫妻每天去賭梭哈!

    有時會輸,有時候贏,可是總是輸多,羸少,於是就成了很受歡迎的賭客啦!

    賭久了.認識的人也就多啦!

    賭梭哈的,不是崇洋媚外的王孫貝勒,就是宮廷人員,以及洋行買辦,和使館的使節官員。

    漸漸地,他們夫妻發覺了.清廷大員中,有軍機大臣,穆彰阿的小舅子和領侍衙內大臣.奕匡貝勒的親娘舅。

    夫妻倆一商量,非羸這兩個舅子不可。

    這天他們兩又去了賭場,剛好碰上這兩個舅子同那對洋買辦,五個人又湊上了。

    他們一邊賭,一邊聊!

    明珠問道:「你們這洋行買辦,天天來賭,就不辦事了嗎?」

    —個洋買辦笑道:「老弟呀!你不懂,我們是國際貿易,大生意,而且有固定貨源,有固定價錢,還用得著我們親自到場!我們只要跟官府搞好,就行了。」

    明珠問道:「那你們都買什麼貨呢?又給誰買呢?」

    「我做的是毛皮,他做的是礦砂,當然是給外國公司買啦!」

    「毛皮?什麼毛皮?」

    「什麼毛皮都要,像貂皮啦.獺皮啦,狐狸皮啦,黃鼠狼皮啦!全買,不過大宗的還是羊皮、羊毛和豬鬃,順帶也做些個大豆出口。」

    「那他的礦砂呢,全買什麼貨?」

    「噢!他的礦砂可是多嘍!有煤、鐵砂、鉗砂、鎢砂等等,凡屬金屬礦砂.他都做!」

    「那外國人買這些東西幹啥?」

    「於啥?這叫原料,運到外國,加工製成成品,可以行銷全世界。」

    「那咱們中國也買他們的成品嗎?」

    「怎麼不買,而且還出高價呢!」

    「那咱們賣給他們的原料呢?」

    「那當然便宜嘍!貴了誰要?」

    「那價錢由誰來訂?」

    「當然透過官家了,要不然我們幹嘛天天應酬官家呢!」

    「哦!我明白了,你們應酬官家,官家把價錢訂低一點,你們就可從中獲取厚利,坑商民百姓,這簡直是官商勾結嘛!」

    這兩個舅子不願意聽了。

    奕匡的親娘舅說了:「小伙子,你真是嘴上無毛,什麼官商勾結,多難聽,這不叫官商勾結!」

    「那你說叫什麼?」

    「這叫相輔相成!」好!一個樣。

    買辦道:「老弟,今人怎麼放著正事不幹,閒扯談哪!發牌賭吧!」

    現在正好輪到明珠發牌。

    她先發暗牌,頭一個是大舅子,第二是個小舅子,然後是那兩個買辦,最後發自己。

    雖說是暗牌,可是她從手上的小晶片裡,確看得清清楚楚,大舅子是愛司、小舅子是凱、毛皮買辦也是凱、礦砂買辦則是鉤子,而她自己卻是個小八。

    明牌則是愛司、凱、旦、旦,凱。

    大舅子愛司最大,他講話。

    因為他是一對愛司,想把別人打走,一下子就是三千兩。

    小舅子一對凱,捨不得丟,跟了。

    羊毛買辦,鉤子同皮旦,也是兩邊上,當然跟。

    最後明珠是莊家,八跟凱,根本靠不上邊,別人全是大牌,按說應該丟手,可是她不信邪,也跟了。

    發第二張明牌。

    大舅子是愛司,成了愛司一對。

    小舅子來了條十。

    羊毛買辦是鉤子。

    礦砂買辦是個皮旦,成了一對.

    明珠則是條小八,檯面是與小八。

    仍然是大舅子牌面最大,他已是三條愛司,他要下多了,別人就不會跟了,他吊胃口,只下了一千兩。

    注不大,人人有希望,全跟了.

    發第三張明牌。

    大舅子來了條九,小舅子來了條十,羊毛買辦來了條愛司,礦砂買辦則是條鉤子,而明珠,又是條小八.現在這牌可好看了,家家全有希望。

    小舅子一對十最大,他講話。

    因為他現在是凱與十兩對,見池子裡錢也不少了,足足兩萬兩,他想把別人打走,好吃那兩萬兩銀子,一下子就打下了兩萬兩。

    羊毛買辦,來條十來是大順,而且十還有兩條沒出來,池子城的錢又有那麼多,他跟了,推出去兩萬。

    礦砂買辦這張牌是個鉤子,現在鉤子、皮旦兩對,當然跟了,也推出去兩萬兩。

    而明珠這張,又是條小八。

    目前她是三條八,一個凱,還有兩個凱同—個八還沒露面,當然跟,也推進去兩萬兩。

    這下有戲看了,家家是大牌。

    發最後一張。

    大舅子來了條九,小舅子來了條十,羊毛買辦也是條十,礦砂買辦是個鉤子,而明珠則是個小八點。

    可以說想買什麼,全買來了。

    大舅子表面上兩對,實際上是愛司的『福而好司』。

    小舅子表面上三條十—個凱,也是「福而好司」。

    羊毛買辦是條大順。

    礦砂買辦表面上是鉤子皮旦兩對,實際上也是「福而好司」。

    而明珠表面上是三條八一個凱!

    表面上小舅子三條十最大,仍該他講話,因為他買凱與十,買十到手了,還不砸嗎?一下子下了五萬兩。

    羊毛買辦,以為他是三條十,而自已是大順,穩贏他,當然跟啦。

    礦砂買辦認為自己是鉤子的「福而好司」比他們全大,穩贏,那還不跟。

    明珠知道三家的底牌,贏定了,怎麼會去?當然跟。

    現在輪到大舅子了,他是愛司的「福而好司」,判斷小舅子沒有四條十,他吃定了,明珠的底牌不可能是八,八與凱他不會跟牌,何況頭一張他就打了三千兩。

    八成他的底牌是凱.是八點的「福而好司」,這—來.自己愛司的「福而好司」該通吃。

    他不但跟五萬兩,又翻打五萬兩!

    小舅子以為他是九的「福而好司」,比自己小,也跟啦,羊毛買辦算了算,忍痛放手了.礦砂買辦,不信邪,跟!

    現在輪到了明珠了。

    已經丟進去十二萬四千兩了,而他的檯面上還有十多萬兩的銀標,全推出去了,道:「梭哈!」

    大舅子檯面還有不到—萬了,本來可以推出去手牌的.他認為贏定了.道:「檯面外,我寫條子,你收不收?」

    「收,你寫吧!」

    他比明珠少了九萬八千兩,於是寫了一張條子,簽子名字,推入場中。

    別人一看這樣子,全丟了牌,只剩他們倆比啦!

    大舅子一翻底牌道:「愛司福嚕」,就要收錢。

    明珠用手一擋道:「慢道!」

    接著慢慢地揭出底牌道:「對不起,四條小八!」

    然後慢條斯裡地收銀票,一共連大舅子的那張簽名條,共八十四萬二千兩。

    這時大舅子全身.汗如雨下。

    明珠缺德,笑問道:「你這張條,我是進內城到府上取呀,還是明天您帶這兒來?」

    「小子,你先別得意,有種的,明天咱們再幹一場!」

    「好哇,我準時候駕!」

    大伙散了。

    明珠可是會做人,出手五萬兩給賭場打水,再五萬兩賞給賭場夥計們分紅。

    這一來整個賭場全歡聲雷動.

    翌日!

    賭客們全知道奕貝勒的那位大舅老爺要與明珠來一場賭博大對決!全都早來了,準備參觀這場「龍虎鬥」.明珠有意擺駕子,直到人全到齊了,他們夫妻倆,才姍姍而來。

    明珠到賭場,一直是男裝,於是這位大舅子吼道:「快點來嘛!全在等你們呢!」

    明珠嘴損,笑道:「大老爺急什麼嘛!有錢還怕輸不了嗎?」

    她這話太缺德了,除大舅子之外,全都哄堂大笑。

    大舅子氣得臉孔跟豬肝一樣。

    結結巴巴道:「小子你要有種,咱們倆單挑!」

    「好哇!各位作個見證也好,我只有七十五萬兩,再多也拿不出了,不過另外還有兩條命,你要不要?」

    「你們兩個小子的命,只值個屁,誰要!七十五萬兩,就七十五萬兩,我可只帶來三十萬兩的票子。」

    明珠道:「大老爺,我這兒可還有您出的一張九萬八千兩的條子啊!」

    「你小子只管放心,我今天雖只帶三十萬銀栗,同樣賭你七十五萬,不夠我仍然出條子,您憑我的條子,到內城我府上去取。」

    「大老爺,我們平民百姓進不了內城啊!」

    「怕什麼,我外甥是領侍衙內大臣,我只要說一聲,哪一個城門敢不讓你進去!」

    「好,有您這句話,就行了,您票子不夠,只管出條子吧!」

    龍爭虎鬥開始了.

    大舅子問:「咱們誰先發牌?」

    明珠笑道:「您是長者,長者先!」

    「好!」他發牌了。

    就這樣,兩個人賭上了.

    要這二位全是賭道高手,絕對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來來往往賭了一個多鐘點,也沒有火拚的場面出現.在邊上看的,也沒勁了。

    有的已經離去,約人賭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好戲開始了.

    現在是明珠發牌,大舅子是頂頭一對愛司,而明珠是十同鉤子,全是梅花。

    大舅子怕明珠丟牌,打了一萬兩吊胃口。

    明珠跟了,發第三張牌。

    大舅子又是條愛司,明牌是一對,而連暗牌是三條.明珠呢?她又博了一張梅花九,兩頭上。

    大舅子三條愛司,更吊胃口子,打二萬兩.

    明珠既可博兩頭順,也可以來亂同花,當然跟.發第四張牌。

    大舅子又是條愛司,四條全到了,這下可以說贏定了,他不肯打,只下了三萬兩。

    明珠呢?這時買來一張梅花皮旦。

    仍然是兩頭上,不但可博順,亂同花,甚至同花順!

    好在大舅子只下三萬兩,跟!發牌的結果呢?大舅子是條老凱,而明珠呢?確是個梅花小八。

    大舅子如今明牌三條愛司,一個凱。

    明珠呢?是十、九、旦、八、坎鉤順!而且又全是梅花,可能同花順。

    明珠問道:「大老爺.你是四條的牌面,而我則是同花順的牌面,該誰說話?」

    旁邊看眼的人,有嘴快的說了,同花順吃四條,應該同花順的先講。

    大舅子點頭道:「對!你先講。」

    明珠的牌,吃定了他了,道:「我講就我講,十萬兩!」

    說著推入了十萬兩的銀票。

    大舅子心說:「打從老子打梭哈到今天為止,還沒見過同花順呢,你小兔崽子又想投機呀!這回你要撞到橋樁上啦!你別以為亂同花可以吃福而好司,老子如今是四條愛司,他好的贏死你個小王八蛋!」

    於是說了:「十萬兩有跟,然後照你的檯面梭哈!」

    明珠笑道: 「大老爺.我的檯面可比你的檯面多得多啊!」

    「你的檯面多少,事先我說過,不夠的我出條子。」

    「那好,你也知道,我—坐下是七十五萬兩.雖然這幾把輸給你十萬,這—把還有六十五萬兩,你要梭哈,還得再寫二十五萬兩的條子。」

    「好,我寫!」

    大舅子又寫了一張二十五萬兩的欠條,連所有的檯面,全推進池子,道:「我是四條愛司,四條吃亂同花!」

    他又要摟錢!

    明珠笑道:「大老爺,真對不起得很,我是同花小順,正好吃您的四條愛司!」

    她一翻牌,可不是嗎?八、九、十、鉤、旦,全是梅花,同花順嘛!

    這位大舅子一看,當時暈過去了。

    明珠老實不客氣,把銀票揣入懷中,手上拿著大舅子出的兩張欠條,一張二十五萬兩,一張九萬八。

    她對圍觀的道:「各位全看到了,這可是這位大老爺的親筆呀!」

    當然,就有好多多嘴的道:「朋友,放心吧,賭場有句話,金賭銀還,傅大人還會賴你的帳不成!」

    現在他們才知道,大舅子姓傅,及當年乾隆時候,大學士傅桓的後人。

    大舅子被人救醒之後.道:「明天你到我府上去取銀子!」

    起身而去。

    翌日!

    明珠他們夫妻,一吃過中飯,就進了內城!

    在前門口一提傅老爺,把門的官兒,二話沒說,就請他們二位過去了。

    進了內城之後,一打聽傅大人府邸,因為當年傅桓也是頂尖的人物,府邸大家全知道,就告訴了他們,傅府在西四牌樓附近,只要到西四打聽,沒人不知道。

    他二人到了西四,見人一問,就在附近.

    二人來到傅府,門上一塊金字牌匾,可是金字全黑了,那是因為這傅府年代太久了.因為傅府並不是王公貝勒,所以府中沒有清兵防守,只有兩個家人在看守大門.石中玉先上了台階,沖看門的家人一抱拳道:「煩勞二位大哥代為通報一聲,就說福華舊友石中玉等,應約前來見傅老爺。」

    這兩個家人要到好,臉一翻,大聲道:「你們簡直是胡說,我們大人從來就沒有普通漢人朋友。你們由哪兒來,還是快點回哪兒去!不然,你們漢人私入內城,就是一頭大罪,還不趕快滾!」

    明珠在下面一聽,心說:好哇,大舅子你可真有一套,賴上啦!姑奶奶今天要叫你個舅子頭,吃不完,兜著走!

    於是也上了台階,從懷中掏出了大舅子親筆寫的欠條二張,對看門的家人道:「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這是姓傅的親筆寫的欠條,他敢賴賬!」

    家人更絕,兩眼望著天,冷冷道:「你拿什麼也沒用,咱們不認得字,我們看守門戶,閒雜人等,一律不准接近.何況你們兩個來歷不明的漢人!你們要是再不肯走,我們可要把你們捆上,關九門提督衙門了。」

    豁!好大官威。

    明珠笑道:「那你就捆捆看吧!」

    家人也絕,大吼道:「來人哪,有人鬧事!」

    就在這時候,就聽內院一聲「嗯吞!」的咳嗽聲,接著出來一位便便裝的中年人。

    他雖然是便裝,但氣度不凡,兩眼開闔間,精芒暴閃!石中玉一看,就知是內家高手。

    這時兩個家人全衝他打下揖去,道:「見過貝勒爺!」

    唷!原來這位是個大清貝勒,地位不低嘛!

    就聽他問道:「什麼事在大門口吵吵鬧鬧的?」

    明珠搶著道:「我們是來找姓傅的,兩個奴才便不給我們傳話。」

    這兩個家人,現在狗仗人勢,同時喝道:「大膽!見了貝勒爺還不叩拜!」

    明珠冷笑道:「他當他的貝勒,我當我的老百姓,我又不是他的奴才、下屬,拜什麼?」

    這位貝勒爺開了金口,道:「你們是老百姓,老百姓就是這樣兒見官的嗎?」

    明珠道:「我又不是專程來見你,我是找姓傅的討債來的。」

    「大膽!來人哪,給我拿下.」

    就他這一句,從裡面出來了七八個彪形大漢,原來大舅子早有了準備,不但請來了領侍衙內大臣的外甥,他還帶來一批侍衛營的高手。

    看樣子.大舅子不止想賴賬,恐怕還居心不良呢!

    明珠雖然是扯旗門的姑奶奶,扯旗門的可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嚇得直往個石中玉身邊靠去。

    石中玉握了握她的玉手,意思是別怕,有老公我在。

    石中玉運起內功,哈哈哈一陣狂笑!

    笑得在場之人全都一陣心悸!

    就連這位貝勒爺雖說內功深厚,可也有點發毛,心想:「這小子是什麼路數.怎麼會這麼深厚的內力?」

    這位貝勒爺,不是江湖人,可是侍衛營的這批高手,可全是來自江湖。

    其中就有一個說了:「看樣子閣下八成來自江湖,不懂朝中規矩,閣下即是江湖朋友,那麼還請報個號吧!」

    石中玉噢了一聲道:「原來這兒也有江湖朋友哇!那就好講話了,在下石中玉。」

    好!石中玉三字一出口,除貝勒爺同那兩個家人外.全都驚啊出聲.更有人叫道:「索仇郎!」

    石中玉一聽,忽然厲喝道:「你們即知道索仇郎,必與先父母之死有關,說!當年追殺先父母的都有哪些人?」

    這時對方不但沒答他的問題,反而有人發話道:「弟兄門,併肩子殺!別讓他跑了。」

    這七八個彪形大漢.紛紛取出兵刃,圍了上來。

    雙方一接上手,石中玉卻被人家弄了個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噯!你等等,不是說石中玉已功力通玄,天下無敵了嗎?怎麼會被弄了個手忙腳亂,險象環生呢?

    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

    一者他的實戰經驗不足,僅僅對付女王蜂時玩過—次真的,這才是第二次真殺真砍,同時上一次他把女王蜂殺了,老化子說他砍斷了線索,要他以後若再發現殺害父母的仇人。一定要留活口,好追問當時追殺先父母都有哪些人。

    所以他在打鬥中,不知哪個敵人參加過追殺先父母,一直不敢下殺手,可是這些人卻不管,死命的往他的要害下手。

    再者,老婆明珠,武功根底很差,他還得分心照顧,這一來可不是就弄了個手忙腳亂嗎?

    就在這時候,對方又有人說了,夥計們,加把功,把這兩個小王八蛋全留下,生死不論。

    動手的有他這句生死不論的話,暗棒子紛紛出手。

    就聽.明珠「噯呀」 —聲,就往下倒!

    石中玉心裡明白,明珠中了暗器。

    於是一個箭步過去.攔腰抱起,雙腳—跺,上了房,急 往外城而去。

    圍攻的人,難道就讓他倆這麼跑了不成?何況其中之一還中了絕毒的暗器,於是紛紛上房,窮追不捨!

    石中玉把心一橫,也不想再留活口了,一抖手中的鐵柄析扇,只發出兩支大骨內藏的鋼針,射傷最前面追殺的兩個人.就聽咕嚕、巴吉,那兩個人後房上掉了下去.可是後面的幾個,仍窮追不捨.

    石中玉只好一咬牙,運足了內勁,發出了其中的套骨!

    好一片飛鏢,滿天花雨般,灑了過去,又傷了幾個人.這時他抱著明珠,早把追的人,拋在身後很遠了,可是對方是官家的人,上命所差,不得不追,雖然距離拉大了,可是仍然追不捨。

    石中玉被追得已迷了方向。

    沒法子,明珠已中了暗器,昏迷不醒,只得先逃脫了再說吧!

    誰知道誤打誤撞的,竟跑到了東交民巷,使館區啦!

    這時追人人見他們進了使館區裡,也停下來不敢再追了.他見追的人停住了,正好,趕緊找一外隱蔽地方先給明珠治傷要緊。

    正好,在一個使館房頂上,有一處天溝(兩房頂的後椽相接處),他把明珠放在天溝中,先脫上衣察看,一點也沒傷,又脫了褲子一看,乖乖!大腿根全黑了,有兩處還直往外冒黑水.他從明珠胸前摘下了碧玉蟾蜍,放在冒黑水的地方,真是一物降一物,不—刻,明珠大腿要就又白了。

    可是玉蟾蜍卻黑了.

    他拿起玉蟾蜍的時候,還隨之取出了兩隻牛毛線針,他看這兩隻針很熟,跟傷自己父母的毒針一樣.掏出取自父身屍體上的暗器一對,可不是跟那毒針一樣。

    他心說:「好哇,總算讓我找到了一個.」

    這時候明珠也哼出了聲來!

    他怕被下面的人聽到,又忙點了明珠的啞穴.明珠體內的毒一淨,人也就好啦,見夫婿點自己的啞穴,忙用眼睛跟他打招呼。

    石中玉看她的樣子,小聲問道:「你好了嗎?」

    明珠點點頭.

    石中玉又小聲道:「我解開你的穴道,可不能出聲。」

    明珠又點了點頭,於是石中玉解開了她的啞穴.明珠小聲問道:「郎啊!這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大官的住宅,狗腿子們追到附近,不敢再追了。」

    「那咱們怎麼辦?」

    「咱們得趕緊回去,不然他們要是去了珠寶店,怕於前輩應付不了。」

    「對,於叔的武功比我還差呢!要回去咱們得快走.」

    誰知正當他們要回外城的時候,忽聽院子有人講話,可是嘰哩咕嚕的,一句也沒聽懂,這是什麼語言?二人伸頭往下一看哪!嘿洋鬼子。

    就見一個藍眼、大鼻子,一頭一嘴的黃毛,穿的淺藍色的短衣、短褲,高筒皮靴,腰皮帶上還掛了一隻細長的窄劍,上衣領子與袖子口還滾了紅邊,領口與肩上還各有兩塊光亮亮的銅牌子。

    衣服上全是口袋,扣子一律是亮眼的銅扣子。

    另一個也是藍眼珠、大鼻子.可是沒鬍子,多一頂有頂的帽子,可是衣服上沒有銅牌子,也沒帶劍,而手中確拿著—枝像燒火棍子似的東西,不過上面直的一節是個鐵管子,這是啥玩藝兒?

    這時,明珠忽然推了石中玉一下子,小聲道:「老公啊!你看那個老毛子腰中不正是窄劍嗎?花子伯伯不是說殺公婆的可能有羅剎鬼子嗎?他們莫不就是羅剎鬼子?」

    「嗯,有可能。」

    「那怎麼辦?」

    「既然有了線索,我就不怕他們跑了,還是先回去照應於前輩要緊.羅剎鬼子的事,以後再說。」

    二人沿屋脊,一直跑到了正面城牆下面。

    石中玉心想,大白天越牆而出是必會被清兵發現,不出城又不行,又怕奕貝勒派人去捉於掬義.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由哪門進來.還由哪個門出去!他—拉明珠,又去了正陽門(前門)。

    守門的還是那些人,還沒換班,見他們倆出來,不但沒盤查,帶班的小武官還問道:「您二位見著傅大人啦?」

    原來傅府發生的事,他們根本不知道。

    石中玉忙一抱拳道:「多承關注,在下見過傅大人了!」

    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

    他們回到物華珠寶銀樓之後,見店裡平靜如常.十分納悶.難道說大舅子就罷了不成?

    其實他們那知道,大舅子同他外甥大貝勒奕匡,傾全力在找他們的下落呢!

    他倆的住處,連賭十八啦骰子的賭客全知道,他們曾向紅燕子說過住在珠寶店,大伙都聽見啦,同時他們還跟守門的說過是於老闆介紹來的呀!大貝勒是賭場幕後老闆一問,還不都會告訴他嗎?

    其實不然,大貝勒他們爺倆到賭場去打聽,大伙全都是一問三不知.說這兩個是個來客,不知住哪兒!

    他們兩個把所有看門的找來一逼問,看門的答的更好,說:「不是貝勒爺介紹來的嗎?怎麼反問起小人們來啦?」

    大伙為啥這麼讓著他們倆呢?說穿了沒啥啦,還不是看在明珠頭一次贏了大舅子他們幾個,出手大方,五萬兩給賭場打水.五萬兩給賭場全體吃紅!

    所謂受人錢財,與人消災!替他二人打一妥案,來個一問三不知。

    這時明珠對於掌櫃說了:「於叔.我們惹了禍啦!」

    於掌櫃問道:「惹了什麼禍?」

    明珠道:「我贏了奕貝勒的大舅,姓傅的老傢伙,他沒現錢.寫了三十多萬兩的欠條,今兒個我到他府上去要,誰知跟奕貝勒的跟班打了起來.我中了牛毛毒針,誰知中玉又從毒針上發現,其中有他殺父殺母的仇人.」

    「嗯,你們住在這兒,賭場上沒人知道嗎?」

    「當然有哇!不然那紅燕子怎麼會來您這兒!」

    「奇怪了,跟奕貝勒的人,全是侍衛營的,他們不但全是江湖上的高手,也是辦案的能人,怎麼找不著你們住在這兒呢?莫非大白天不便動手,要等夜晚再來?」

    「於叔,那該怎麼辦呢?」

    「撤!不管他們來不來,為防患未然,分舵先撤了再說。」

    「於叔,珠寶店那麼多東西怎麼撤呀?撤哪兒去呢?」

    於掌櫃哈哈笑道:「珠寶店屋子大,真正值錢的珠寶,一個小口袋都裝不滿,破爛傢俱值幾個錢?狡兔還有三窟呢!何況咱們扯旗門,還能沒幾個藏身之所嗎?姑奶奶,我叫他們收拾收拾,咱們走吧!」

    石中玉道:「於前輩,要走,您帶明珠先走,晚輩留下來等他們。」

    明珠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你留下來幹啥?」

    「幫你呀,老公.」

    「你還是快跟於前輩走吧!你留下來不但幫不了我,反而使我分心.」

    「怎麼會呢?多一個總比你一個人好。」

    「你忘啦,今天上午要不是你中了暗器,說不定我殺父母的仇人早已找出來了。」

    「你一個人留下來我不放心。」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你也當不了寡婦。」說完哈哈大笑.明珠沒法子啦,只好把玉蟾蜍從脖子上摘下來遞給他道:「我走,那你把留下來吧!」

    石中玉一看,玉蟾蜍已經全黑啦,笑道:「你還是帶著吧,它現在不用人奶泡過,一點也沒用啦!」

    「那………」

    「放心跟於前輩去吧,老公我保險沒事啦!」

    「那你知道我們到哪兒去,你怎麼找我們呢?」

    「笨蛋!你不會去找我吧?」

    「北京那麼大,你讓我到哪兒去找你呀?」

    「你簡直笨得跟牛一樣,就差長牛角啦!不會去化子窩嗎?」

    「嘻嘻,我怎麼記忘了你那兒還有一窟呢!」她說完,隨於掌櫃走了。

    現在,若大個物華珠寶銀樓,就剩了石中玉一個啦。

    再說大舅子和奕貝勒,在賭場沒問出石中玉他們的住處,這難不倒他們,奕貝勒一回內城,就去了待衛營,把待衛營的幾位大領班叫到跟前道:「你們馬上去給我找這兩個小子,不論死活,都要給我抓來。」

    幾位大領班一商量,其中有一個就說了:「唐大領班,你跟他們動過手,把他倆的形貌跟我們說說,我們也好查呀!」

    這位唐大領班先歎了口氣道:「說起來真氣人,這兩個小子全是普通人打扮,大的一個多了一把折扇。誰知他媽的這柄摺扇不但是他的兵刃,而且還是他媽的暗器呢!本來那個小點的,還帶點娘娘腔的已被我的五毒奪命針射傷了,誰知又被那個大的架著跑了。」

    「唐大領班,難道你們就沒追嗎?」

    「追啦,怎麼能不追呢!誰知那個大的他媽的—揚手.從折扇裡就發出了兩隻飛針,傷了兩名待衙。」

    「傷二個人,難道就放他們走啦?」

    「我們會那麼怕死嗎?當然接著追啦!誰知這王八蛋的摺扇有鬼,除飛針之外.凶媽的扇子骨也能當飛鏢發射.又給他射傷了三個。」

    「你們難道就罷了不成?」

    「哪兒啊!我帶著沒傷的侍衙緊跟著追,眼看就在追上了,誰知這狗娘養的,他奶奶個熊,一頭他奶奶的撞入了東交民巷,外國使館區,你們說.還怎麼追?」

    對,外國使館區,別說搜人了,就連想進入.還得人家洋人同意才行。

    這一來,幾個大領班似乎已束手無策了。

    忽然有一個大領班道:「唐大領班,你剛才說那小的中了人的五毒奪命針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當時只有我發這暗器,而那小的又倒下去了.是大的拖著他逃的呀!」

    「照你這麼說,他們絕不會一直藏在使館區,你那五毒奪命針,子不見午,他們必定得找地方醫治,咱們兵分兩路,一路追查他們的住處,一路追查外城的各大藥房,看有沒有人去治傷。」

    「你說的路線是不錯,可是貝勒爺都沒出他們的住處來,怎麼查?」

    「唐大領班,你是當局者迷,你想想,天底下又有誰能打造得出折扇能發飛針和扇骨的?」

    「啊!老王麻子。」

    「對,由他身上查呀!」

    「唐大領班同他去了老王麻子那裡,一問,就問出來了,是物華珠寶店於老闆帶來打造的,剛打好了還沒幾天呢!

    物華珠寶店,是個大生意,不但名氣很大,而且跟內城各大府邸全有生意來往,待衛營的人全認識於老闆。

    天一黑,唐大領班又帶了一批人,去了物華珠寶店。

    待衛營的,全是高手,用不著叫門,全都躍上了屋頂,把物華珠寶店圍了個水洩不通,可是從房上看下去,若大的珠寶店連一點燈光都沒有。

    一個待衛道:「大領班,八成人全跑了,說不定咱們撲了空。」

    誰知.就在這時候,就聽有人發話了。

    「哪路朋友.寅夜而來,請恕在下接待不周。」

    發話之人.用的是千里回聲之法,聲音好像從四面八方而來,使待衛營的這些人感到毛骨悚然!

    大檔頭唐璜道:「朋友,我們既然已然找上門來了,你就不用再裝神弄鬼啦!乖乖地現身吧!」

    發話之人,哈哈笑道:「閣下空長了一對招子,簡直是有目如盲!我就站在這兒,你居然沒看到.」

    唐璜聽這話是從後面來的,這小子真絕,翻身就打出一掌五毒奪命針!

    就聽一聲「噯呀」!接著就咕嚕、吧吉!從房頂摔落院中。

    唐璜這時哈哈大笑道;「小輩,本大人還以為你有通天徹地之能呢!原來不過如此!」

    誰知他剛說完,方纔那聲音又說了:「閣下以為你那把飛針打中了我嗎?多謝、多謝,咱家真多謝啦!」

    唐璜聽這聲音,仍在身後,可是剛才那把針,打中了誰呢?

    這時就聽摔在地下的那位叫啦:「暖唷、噯唷喂!唐大檔頭,您打中我啦!快……快……快給我解……解藥.」

    好,敵人沒打著,打了自己人啦,唐璜沒法子,掏出一包解藥,丟下去道:「快拿去吃了。」

    誰知,藥還沒落地,就被人家以「隔空攝物」手法,給收走了,而且還挪揄道:「多謝唐大檔頭的解藥。」

    這一來,可真把唐璜氣暈了頭!結結巴巴的你……了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時另一位大領班說了:「老唐.你何必跟他羅嘯,咱們四面圍,八面堵,縮小包圍,還怕他兔崽子不現身嗎?」

    這位又說了話了,道:「聽你閣下的口氣,八成也是個大領班吧?我問你,你們為什麼勞師動眾的來找我?」

    這位大領班答的好,「上命所差!」

    「好,幸念你們是上命所差,我也不為已甚!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得具實回答我的問題。」

    「那可要看你問的是什麼了?」

    「我問你,二十年前河洛雙俠被追殺,你們誰有份?」

    「哈哈哈哈,河洛雙俠的名子,老子今天是第一次聽說,怎麼會追殺他們?更何況侍衛營職司大內安全,怎麼能到江湖上去追殺不相干的人?」

    「那我今天上午一報名,他們怎麼全知道我的綽號叫『索仇郎』?」

    「哈哈哈哈!你索仇郎石中玉的大名,早巳傳遍了江湖,侍衛營雖然負責深宮大內的安全,可是江湖動態,直接關係京師安危,你最近才殺了女王蜂,我們怎麼會不知道。」

    「那姓唐的大領班使用的毒針,怎麼會與先父母所中的一模一樣?」

    「我問你,你爹媽哪年死的?」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唐大領班才只有十三四歲,他的本事能殺得了他們嗎?」

    「這……」

    「我告訴你,我們侍衛營的,大多來自江湖,而江湖上使用五毒奪命針的,多如過江之鯽,你怎麼單單找上了唐大領班?」

    「這……」

    「我再告訴你,我們侍衛營的,年齡最大的也沒超四十歲,二十年前的舊案,絕對扯不上侍衛營。」

    「即然二十年前的舊案,扯不上你們侍衛營,那你們為什麼寅夜前來抓我?」

    「我們抓你,是為了你冒犯了傅大人同奕貝勒,同時今天白天還打傷了我們侍衛營的五名同仁!」

    「哈哈哈哈!原來為這個呀!姓傅的大舅子,不懂金賭銀還的規矩,搬出了奕貝勒玩硬的,幸虧我還有兩下子,不然的話,豈不冤枉死在他們手上了嗎?」

    「你是有兩下子,不然怎麼能傷得了侍衛營的爺們,不過今天晚上嘛……」

    「怎麼樣?」

    「你要是識相,乖乖跟我們去見貝勒爺,我們替你說上幾句好話,再把贏的銀子吐出去,也許能保住這條小命。」

    「如果我要說不呢?」

    「那你可怨不得我們啦,貝勒爺有口諭,不論死活,也得把你抓去。」

    「好,你朋友到乾脆,不過不知道你們手底下是否也夠乾脆呢!」

    「啊!你想拒捕?」

    「嘿嘿!你們也該知道,沒有三兩三,誰敢上梁山!」

    這位大領班—聽,立刻道:「夥計們,併肩子上,不論死活,剁!」

    「嘿嘿!不給你們點厲害,你們也不知道馬王爺是三隻眼!」石中玉說著,抖手一按折扇卡簧,就聽「煞」的一聲,鋼針射穿了這位大領班右耳朵。

    這位大領班也不知針上是否有毒,只得就地一滾,滾落房下。

    石中玉為啥錯過要害,只射他耳朵呢?

    原來他聽這位大領班所說的,句句都在理上,又兼之他的本性並無惡根,又想到他們是官差,身不由己,所以錯開了眼珠子,而射了他的耳朵。

    可是他這一現身動手,已被唐璜發現了,這小子不聲不響的又是一把五毒奪命針,射了過來。

    石中玉想起上午的事兒,明珠要不是身上帶有玉蟾蜍,豈不已經死在了他這毒針之下,心一狠,抖手一枝扇骨鏢,刺中唐璜的心窩!

    唐璜這下子可好,翻身倒在房上,伸伸腿,咧咧嘴,一聲沒吭,就向閻王老爺那兒報到去啦!

    殺了待衛營的大領班,這還得了,就有人喊道:「大領班遭了毒手啦!」

    這—來.大伙想不拚命也不行啦!

    侍衛營的哥兒們,把他給團團圍住,同時兵刃、暗器,從四面八方紛至杳來。

    這時候可就看出石中玉的真功夫來了。

    他一運氣,使罡氣佈滿了全身.同時把折扇一抖,指南打北,指東打西,同時憋足了內力,發射扇骨鏢,就見侍衛營的人們,紛紛倒下,他見侍衛營的人,被他殺傷的差不多啦,一聲長嘯,御風而逝。

    這時侍衛營的哥兒們,見殺星走啦,才紛紛爬起來,哼哼唧唧的,自行裹傷!

    難道侍衛營今天來了二三十口子,全是傷在石中玉手下的嗎?答案是「不」!那他們怎麼全裹傷呢?

    這可就看出老營混子的高招啦!侍衛營的營規森嚴,臨陣畏縮者,將受極嚴厲之懲罰,有些沒受傷的怕回去受營規制裁,全都自己在肉厚的地方,戳上兩刀一一作彩。

    這們回去就好交待了。

    最後大伙抬著唐璜的屍首,輕傷的扶著重傷的,鎩羽而歸.奕貝勒一見就火了,拍桌子大罵!

    罵歸罵,可也沒法子,大領班去了兩個,唐璜死了,另一個也受了傷,侍衛們沒一個囫圇個的!

    最後還是受作傷的大領班建議,請貝勒爺發下海捕公文,全國通緝了事——

    全本書庫獨家連載 瀟湘子掃瞄 thxde OC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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