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歡獨自尋了整整一天,奇怪,他竟沒有看見一重要人物,別的人沒見到,連自己人也沒有發現半個,及至天黑,他落到一個村鎮上吃了一頓飯,時卻已到酉初,剛剛出鎮忽覺有人自道旁樹林閃過,在他的目光下,誰也休想避脫,睹形認出,暗忖道:「那不是赫連洪的手下人名叫八手刀的嗎!」 
他立即跟蹤追到,似有心查出赫連洪的下落,那人奔到甚急,顯出了重要而緊急之事的急疾奔馳,方向卻直期正北。雷歡在一口氣之下,距他已不過半箭之遠,因有樹林掩蔽,他不怕那人發現,腳步還是沒有放慢,忽然,前途一座山坡上突現一點火花,那人一見,立朝火光處奔去,及至山下,只見高聲問道:「前面可有劍合字?」雷歡聞言忖道:「他在問暗號啦!」那人的聲音剛停,耳聽前面山坡上有人答道:「是郭老三嗎?你怎麼這時才來,主人去遠啦!」郭老三急急奔近道:「那人不是雷歡,害我盯了一夜。」山坡上的林內現出兩上中年人,其一立催道:「不是就算了,我們趕快追主人。」雷歡眼看三人同時往山頂飛去,忖道:「我殺了他們也無用,不如讓其帶路為是。」 
他約計追了六十餘里,時間剛到中午,前面尚未出現鎮市,及至一處山口,前面三人即在林緣停止不動了,原來他們竟有乾糧,顯有停下吃喝之情。雷歡暗叫倒霉,只好暗地看他們進食,因距離不過十丈之隔,耳聽其中一人邊吃邊說道:「二小姐大喜之日就在後天,我們必須趕到地頭才行,今晚非找三匹坐騎不可,否則趕不及了。」這人說話聲音不輕,雷歡卻聽得清清楚楚,不由一陣的酸味湧到胸頭,他竟感覺砰然心跳,歎聲喃喃道:「赫連孤潔終於嫁人了,不知她是自願還是被迫呢?」耳聽另一人接口道:「封公子太性急了,怎不趕回莊去成婚呢?」這是那郭老三的聲音,第三人的大笑聲忽起道:「那不能怪封公子,這是咱們莊主的意思,聽得胡總管說,他老人家卻另有用心哩!」先開口的那人發出疑問道:「什麼用心,難道想早抱外孫啦,劉老五,你倒說說看?」先開口的那人原來姓劉,只聽他鄭重的道:「艾老七,這事不可對人說,被莊主知道可就不得了。」艾老七的聲音大叫道:「五哥把我看成什麼草包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兒!」 
劉老五的聲音鄭重道:「老七別生氣,為兄的是因謹慎才警告你,咱們的莊主之所以要提前將二小姐下嫁封公子,原來是要氣白衣人雷歡的,他老人家已看出二小姐和那個姓雷的小子有了極深的感情,生怕二小姐被那小子奪去啦。」雷歡聞言又氣又難過,暗恨道:「赫連老賊氣我事小,他竟將女兒幸福當兒戲。」耳聽艾老七道:「咱們二小姐看情形並不愛那封公子?」郭老三的聲音大笑道:「你說她愛廣文華?」艾老七大聲道:「廣文華下落不明,你還談他幹嗎?」郭老三道:「誰說下落不明,有人說他曾在布喀湖出現過。甚至有人懷疑他得了銀漢綠呢?」劉老五大聲笑道:「三哥別無中生有,銀漢綠是被人奪去了,要確定誰,相信沒有人能指出證據,還有說是咱們莊主得到哩。「 
雷歡耳聽他們議論到此一停,便知起身要行了,正想搶到前面之際,突覺右側黑影一閃,竟在林隙中出現一人?注目之餘,只見蓬頭散髮,面如厲鬼,在面上依稀還流出不少濃液之物,一身皮舊的藍衫,隨風飄飄,不時還散發出陣陣的腥臭之氣,不禁暗詫道:「這是什麼人……」 
還未想完,突見他大步行出,聲帶淒笑道:「都給我停下!」雷歡知道他是在喝叱赫連洪的手下,心想:「此人與赫連洪有仇?」耳聽郭老三的聲音厲道:「閣下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難道要太爺們動手嗎?」那人陰笑道:「快說封百代與赫連孤潔在什麼地方成婚。」赫連洪的三個手下人一看來頭不對,同時搶出兵器,劉老五冷笑道:「閣下姓甚名誰?為何打聽我小姐成婚之地?」那個這時已走到三人對面八尺之地,聞言陰聲叱道:「你們敢不答話……」他話字未落,竟已突然發掌!雷歡一見驚疑,忖道:「這到底是誰?功力精深異常……」他眼見對方三人大喝一聲躍開,三支長劍剎時出手圍攻而上。 
那人陰笑一聲,雙方齊揮。掌勁如山,奇速至極,劉老五一個轉身不及,背脊立遭劈中,發出一聲慘叫,身骨被打出十丈之外!艾老七突遭慘叫一呆,呆得一呆,眼花之餘,又被那人連頭帶肩劈去半邊!郭老三見勢已危,翻身就想逃走,詎料那人身法詭異,晃動之間就已搶近五尺,伸手一撈,立將郭老三脖子扭住,陰笑道:「你能逃掉嗎?」郭老三嚇得尖叫一聲腿一軟,跪下道:「大俠饒命!」那人冷森森的道:「快說地點!」郭老三不敢抗,顫聲遲:「我家小姐與封公子隨著莊主往青海星宿海去了,準備在星宿海成婚。」那人冷哼一聲道:「你帶路,如有虛偽,叫你死無葬身之地。」雷歡見他放下郭老三手,逼著他急急奔馳,心想:此人來路神秘莫測,我得查個水落石出,同時……唉,也去看看赫連孤潔的處境如何。」他邊想邊追,緊緊盯住前面兩人,被行亦行,被停亦停,一連跟了三天三晚,看看已到青海境內。 
星宿海位於崑崙山中部,是中噶連素齊山的最高峰上,屬青海第一高峰,名雖是海,實為一座奇湖。郭老三知赫連孤潔的婚期只有三天,但他已準備一死而不出賣赫連洪,原因是他看出這一個怪人的功力足可勁敵其主人,他將敵人帶到星宿海,那只是他的拖延之計。三日一過,星宿海還沒走到,那怪人便知上了郭老三的當,及至一座山峰時,他突然陰陰冷笑道:「郭老三,你不必帶路了!」郭老三停步回頭道:「朋友不須你動手……」他言出手動,橫劍一扶脖子,竟是自殺倒地! 
那人舉腳一掃,將郭老三的屍骨掃出數丈,恨恨地自語道:「就算成婚了,我也要將她奪到手。」雷歡見他縱身翻過峰去之勢,衣衫破風鼓起,裡面竟現出件東西,看勢是用布匹包著什麼兵器,觸目懷疑頓思,暗暗忖道:「難道那是銀漢綠!幸好我未冒失現身!」他心中有了警覺,距離就不放太近了,但仍是緊盯不捨。那怪人不知為了什麼,到達降下時卻轉了方向,顯然不再奔往星宿海啦,及晚,前邊現出一座大城,雷歡靈機一動,提功繞道搶先進城。在城內人群中,他緊緊盯住對方落店後,這才往街上四處走走,於大街上他竟發現幾個可疑人物,其中還有個是赫連洪的手下,心想:「難道赫連洪就落在這座城內?」他自那人隨著一個老者走向西門,街上的燈光暗談,他不怕對方發現,距離盯得近近的,耳聽那老者問道:「莊主到了嗎?」赫連洪的手下似對那老者非常恭敬,只見他搶到酗面回答道:「因小姐婚期延後兩天,莊主還沒到。」 
老者道:「好在老夫提前趕來,否則真不像話。」雷歡暗暗忖道:「自他們口氣中聽出,赫連孤潔是延到明天才舉行婚禮了。」正想著,忽見人群中擠來一個老者,他一見大喜,暗道:「義父在此出現,其中必有原因!」他所看到的老者竟是博古老海天察,只見他朝著雷歡丟個眼色,意思是叫其跟著到什麼地方去?雷歡會意的點點頭,立即緊隨而行,及至一家客店門口,海天察招手道:「進去罷!」二人進入上房,在夥計送過茶後,海天察將房門關好,擺手雷歡坐下後道:「你是為了銀漢綠追來的?」雷歡驚異道:「歡兒只是懷疑一個怪人身上有銀漢綠,但卻不敢斷定,義父確定是誰啦?」海天察道:「可能是同一個人,你見他面貌如何?」霄歡道:「蓬頭散髮,面如厲鬼,通身發出腥臭之氣。」他接著將遇到那怪人的經過說後又道:「他現在落於福來老棧,此人可能要找赫連洪的麻煩。」 
海天察道:「那就對了,確是同一個人,此人的來路不明,連聲音都聽不出是誰,不過我卻有幾分判斷,但目前不敢肯定,銀漢綠顯然是被他得到了。」一頓又道:「你在街上追查的那個老者名叫青海蛟,姓陳字一愚,是赫連洪的師弟,人不太壞,僅個性固執而已,你不要殺他。」 
雷歡點頭道:「赫連洪要在此城替女兒完婚?」海天察點頭道:「就在青海蛟的家裡,地點為西門內,是座花園大院。」雷歡記下後問道:「我們的人在什麼地方?這幾天竟連一個都沒見著。」海天察道:「也在青海境內,除了部分高手在外流動,大部分都隱起來了,將來自有你知道去處之時,目前你不必過問。」 
雷歡又將自己的經過說出後道:「活屍卜昌是個危險人物,義父見過沒有?」海天察道:「昨天晚上見過,他也朝這面來了,他後面卻盯著齊秦威,余龍祖等一大批十餘人,但沒有一個敢向他出面動手!」老少二人談到晚飯過後,雷歡起身道:「義父在店中休息,讓歡兒出去看看那無名怪人的行動如何。」 
海天察道:「目前暫勿與他見面,不到有機可乘,千萬勿與他動手。」雷歡應聲出店,在無人注意中,拔身上房,認清方位後,立朝怪人住處奔去,及至福來老棧,即全神戒備暗察,以奇速的身法,逐次搜遍每排客房動靜,及至後院,忽聽一人在下面發出輕輕地語聲道:「大師,我們來遲了,對方剛剛離開!」雷歡聽出那人聲音甚熟,忖道:「這是馭鯨叟百里沖的聲音,哦,他的腿傷復原了!」另一個聲音緊接著發出道:「莫非往西門去了?我們追到看看。」雷歡聽出他就是西天大師,心想:「他們竟敢追那怪人!」他怕對方覺出礙事,立即離開福來老棧屋頂,翻身縱出,急奔西門,遠遠發現一處高樓,其中燈火通明,忖道:「那無疑就是青海蛟住宅啦!」 
奔到一看,只見到處都是張燈結綵,人聲哄哄,熱鬧非常。突然,他發現四外屋頂黑影紛紛,不禁暗道:「搜查無名怪人的群豪都到了,今晚必有一場空前大熱鬧!」他悄悄留下房頂,小心掩蔽身形,以奇速的動作觀察每一處屋內外,好在青海蛟家裡正當混亂紛紛之際,竟沒有一個注意到他的出現。其實,他的行動非常謹慎,雖有不少防守之人,要想發現他的行動確很困難。他查到那座高樓之下時,想見赫連孤潔現身在樓頂一個窗口,放燈光照映中,只見她面天表情,顯得臉色灰白,而且瘦得多了,但仍是美貌超人,她兩眼望著天空,似在沉思什麼心事,雷歡暗暗歎息一聲,喃喃道:「你為什麼要投生到赫連洪的家裡啊,否則……」他語音更低,下面說什麼,都只有他自己才聽得清楚,也許連他自己亦感茫然!只見他轉到高樓後面,施出無上身法,如清風般拉升樓頂,繼而以奇速的動作掩到赫連孤潔所立樓房的後窗。赫連洪的威名久傳江湖,他所到之地,一般武林朋友誰不懾服,因此之故這座高樓竟沒有派上一個防守。 
雷歡明知沒有高手在樓上看守,但他心裡很清楚,即有武林王齊秦威等一批到達此城,一不小心,定道四面圍困之險,何況還有那個怪人要來搗亂呢。他看好形勢,立即藏身屋簷底下,偷偷觀窗內,只見裡面佈置得富麗堂皇,暗暗忖道:「這裡面顯然就是新房了。」忽聽一個長得很有幾分姿色的婢女,只見她一入門就叫道:「二小姐,太老爺趕到了。」赫連孤潔仍是面對著窗,聞聲並未回頭,只聽她發出淒涼的聲音道:「我知道了,你們下去罷。」 
兩個丫頭對望一眼,悄然退了下去,半晌,赫連孤潔又發出一聲淒然的自語道:「我難道不能和他再見一面嗎……」雷歡聞言一震,暗歎道:「莫非她還想著我……」他我字未落,樓下又起腳步之聲,這時很快就閃進一人,雷歡一見,雙目射出精光,頭頂突冒煞氣!他認出竟是封百代!赫連孤潔突然轉身道:「封兄又來作甚?」 
封百代面上露出笑容道:「你在窗口看到我來了?」赫連孤潔自鼻孔內冷應一聲道:「何必看到,憑你的行動即知!」封百代看出她的面色不對,和聲道:「令尊趕到了,剛才說,要我們就在今晚成親!」赫連孤潔冷聲道:「不到明天辦不到!」封百代歎聲道:「明天和今晚有什麼分別,何況近日風聲太緊,就今夜來說罷,聽說那個怪客已在此城現身,咱們提前一天成親,也好配合行動呀?」赫連孤潔冷笑道:「不成親就不能行動?」封百代上前兩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感覺……」 
赫連孤潔立即止住他繼續說下去道:「別說了,我完全清楚,你怕廣文華出現是不是?哼,當初說得清楚,你二人誰能打過雷歡我就嫁給誰,豈知你們沒有一個是雷歡的敵手,明天的婚姻我是順從父命,論諾言你夠格嗎?」封百代忽然轉身,似有忍受不住之勢,回頭道:「令尊一諾千金,我們的婚事已成定局,不問你對我是如何的反應,姓封的決不放棄。」赫連孤潔尖聲叱道:「你給我滾下去!」她去字剛落,突見赫連洪氣沖沖地走進叱道:「潔兒不得無禮,你敢違抗父命?」赫連孤潔一見老父突現,立即低首不語,眼淚卻暗灑衣襟!赫連洪朗聲朝著門口道:「百兒轉來!」封百代應聲而入,恭敬的道:「你老有何吩咐?」赫連洪道:「今晚風聲過緊,聽說雷歡已到此城,你倆必須在本晚成親,一切禮儀形勢都免了,現已決定在亥時合鋪。」封百代喜形於色,恭聲應是,而赫連孤潔憤恨於胸,怨形於面,閉口不言。赫連洪視若無睹,其心之狠,可想而知,只見他揮手道:「百代快隨為父下樓會客。」赫連孤潔耳聽父親與封百代步聲漸遠,忽然收住淚恨聲道:「我要他今生休想污我清白之體,大家等著瞧罷。」 
當此之際,雷歡忽覺樓頂來了一條黑影,恰好落在他藏身之處的頂上,不禁暗驚,忖道:「這人的輕功高深之極!」他仍然絲毫不動,兩眼盯著赫連孤潔,知她尚未覺出有人到達,只見其呆坐床前,如癡如聾,估計亥時快到,樓下人聲大起,歡笑掀天,突聽一個蒼勁的聲音哈哈笑道:「我們送新郎到此為止了!」雷歡聽出那正是齊秦威的聲音,心想:「那批老魔都到齊了。」半晌熱鬧之後,樓下人聲漸靜,只見封百代緩緩步進樓房,隨手關上門後,笑著走向赫連孤潔道:「孤潔,我們關上窗戶談談如何?」赫連孤潔坐著不答,連眼睛都不轉動!封百代行到她的面前道:「咱們名份己定,鬧開來徒使外人看不起,且對岳父的名譽有損,你有什麼困難,我們兩人何不公開談談?只要合乎道理,我封百代絕對答應你的要求。」 
赫連孤潔突然起立道:「我有什麼困難?你既要想知道,我告訴你,赫連孤潔此生不嫁人!」封百代心中很清楚,忖道:「你想錯了,雷歡與你父親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愛他豈不做夢!」他忍耐著不予揭穿,又道:「岳父的個性你是知道的,這樣下去,他老人家能許可嗎?」赫連孤潔冷笑道:「我現在不是你的妻子了!」封百代沉聲道:「在下可不願作有名無實的丈夫。」赫連孤潔諷刺道:「那你已有名實相符的妻子!現在又何必找我呢?」封百代聞言一呆,赫連孤潔緊接道:「齊秦威的女兒現在什麼地方?哼,你認為我不知道你那些禽獸行為嗎?」 
封百代聞言大驚,身不由己的退後一步!赫連孤潔冷笑道:「齊秦威裝聾作啞,我爹爹何嘗不知,他們因利害而放棄自己的骨肉之情,你想投機取巧能行嗎?……」她語意未盡,突見前窗外立定一個黑衣蒙面之人而忽然住口!封百代正當老羞成怒之際,睹情便知有異,回身一看,似亦大吃一驚,大聲道:「閣下是誰?」黑衣蒙面人突發一聲陰笑道:「閣下臉皮真厚!真叫我見之可憐!」他說完拔身上衝,遙遙叫道:「姓封的,咱們有件老賬未算,本人在城外等你!」雷歡在暗中早知他藏身屋面多時,但卻未知是誰,他見封百代如風追出,赫連孤潔亦緊緊跟去,於是遙遙盯住不放。 
及至城外,眼看三人魚貫落荒追逐,轉瞬已到數箭之外,舉目一望,前途儘是重山峻嶺,忖道:「那蒙面人身法好快,莫非是活屍卜昌嗎!」他想還未了,蒙面人已與封百代進入山區林內,在赫連孤潔剛剛踏進山邊時,詎料林中已響起一聲淒厲的慘叫傳出!雷歡聞聲大驚,立運全勁衝出,繞過赫連孤潔,緊急循聲奔近,舉目不禁大驚,只見封百代的屍骨齊中兩段,鮮血灑滿一片,再查那蒙面人時,竟連一點蹤影都沒有了!就在他一呆之餘,赫連孤潔適時奔到,舉目見他在場,似是被驚呆了,良久,她歎息一聲道:「是你將他處死的?」她問出這句話時,面上不但不恨,反而露出一絲難得的喜色,在她心中認為雷歡之所以處死封百代的原因是為她之故!其微妙的想像不可而知。 
雷歡聞言轉身,搖頭道:「我是在你後面搶先趕到的,你看看我的穿著就知不是了。」赫連孤潔緩緩行到他的面前點頭道:「是我想錯了!你不會殺死他的!」雷歡聞言不解,愕然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赫連孤潔搖頭道:「別說了,剛才這聲慘叫太高了,一定會驚動不少來人,你快走罷。」雷歡伸手一把將她拉著道:「你也有嫌疑!」他不管赫連孤潔是否依從,拉著就朝西疾奔,一口氣走出二十餘里才停住道:「我想起來了,今晚蒙面人就是他!」赫連孤潔被他拉得如醉一般,心中有股難說的甜密,聞言輕聲道:「是誰?」雷歡即將自己所見的那個怪人說出道:「他與你有什麼關係,好像要將你奪到手才甘心之情。」赫連孤潔搖頭道:「我家既無這樣的親戚,又無這樣的朋友。」雷歡道:「那人面上不是偽裝,我看出他好像曾經中過什麼奇毒所致,身上還散出腥臭難聞,你回去時,問問令尊和齊秦威等可能知道。」赫連孤潔正待開口,突見雷歡神情不對,急問道:「你察覺什麼了?」雷歡凝神側耳,忽然道:「你們的人都追來了,我先走了!」 
赫連孤潔輕歎一聲道:「你能讓我爹爹多活幾年嗎?」雷歡沉聲道:「問他自己的壽命,否則除了我家三十餘人復生!」他最後一字落音時,人已縱出五十餘丈遠但他並不遠離,繞了半個圈子,立即將身形藏起。未幾,耳聽人聲大嘩,忖道:「全部追到了!」忽然,只有一條黑影竟如幽靈般出現於三丈外,觸目認出,恨聲道:「余龍祖,你也有落單之時!」他故意半掩半露的觸動樹枝,同時朝西急縱!余龍祖看出有人逃走,立即喝叱追起,同時在他背後響起蒙邊神拳和西天大師的聲音問道:「余幫主,發現是誰?」余龍祖急急道:「二位快來,此人竟隱藏不去。」雷歡邊走邊誘,他考慮非常周到,如果追的太多,他就真的逃走,否則就誘離遠一點再下手。棄出數里之後,耳聽西天大師在後面大聲警告道:「余施主,他始終不敢現出全身,其中莫非有詐!」余龍祖的聲音問道:「大師認為怎樣?」蒙邊神拳接口道:「幫主別中雷歡之計!」余龍祖大聲道:「那小子被圍困怕了,這個決不是他。」 
雷歡暗暗冷笑道:「你們如果嫌命長了就追罷,不到十里之外我是不會讓你們看到身形的。」前面是座深谷,雷歡存心將敵人引到谷內下手,故意縱上樹梢裝出慌張失措的亂踏而過。余龍祖這時距他不到二十丈,遙遙一掌劈出,大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還不給本幫主站住。」西天大師和蒙邊神拳,似亦看到前面黑影,火速朝兩側抄追。雷歡裝作受了余龍祖的掌力,身體急因而下,枝折聲,落地聲,裝得毫無破綻可露,沉重的再朝谷內踉蹌慌奔!余龍祖追到谷內一看,只見兩面飛崖峭立,谷內亂石交錯,立即朝西天大師和蒙邊神掌道:「二位無須抄進,這是崑崙邪狐谷,前面是死路!他飛不脫了!」雷歡走至谷內盡頭,確見是個死谷,除兩側飛崖高達數丈外,谷底一面更覺奇險難登,這形勢困人易,受困也易,他立即陷入一個石洞之內。 
余龍祖和西天大師、蒙邊神拳同時趕到,但忽覺被追之人失去蹤影,猶豫一會,沉聲道:「他藏起來了,我們搜!」雷歡見他首先衝往壁下,不禁暗暗冷笑,及至西天大師和蒙邊神拳都過去之後,立即閃身而出,橫阻退路,朗聲喝道:「三位不必搜了,少爺等候多時啦!」 
三人聞聲大驚,同時轉身變色,看清之後,莫不緊張非常,余龍祖嘿嘿笑道:「雷歡,你居然用出這種手段?」他看出自己這面力量不夠,反說對方誘敵不當!雷歡冷笑道:「比你們群起圍攻的手段如何!」 
西天大師厲聲喝道:「佛爺今晚與你拚了!」雷歡一步迫近過去道:「憑你們三人能敵多少時間?」蒙邊神拳陰笑道:「老夫等只要支持一個時辰,後援馬上就可到達。」雷歡提掌劈出,大笑道:「相信你們無能支持多久。」三人齊心協力,六掌同接,各立方位,剎時配合搶攻。雷歡難得有此機會,右掌專找余龍祖,右拳頓將西天大師和蒙邊神拳隔開,他此際一出手就是全力,頓將谷底打得轟轟雷鳴,沙石齊飛。 
餘力祖接過十招之後,自知拳掌無功,立即搶出寶劍對敵,他的劍術不弱赫連洪,揮舞之下,立將攻勢倍增,雷歡最怕他們後援趕到,突將招勢一變,頓將天翻地覆神功施展,一招天河下洩,找隙揮進!照定蒙邊神拳頭頂壓落。西天大師一見,突然大喝道:「伯拉兄留心!」蒙邊禪拳想現已不及,運起全力硬擋!雷歡猛拳一吐,大叱一聲道:「了帳!」 
蒙邊神拳陡發一聲悶哼,整個身體被壓入地面三尺,目突口張,血如泉湧而噴!顯遭髒糜骨折之慘!西天大師剛剛易動方位,搶救不久,觸目魂飛,投身就待逃走……雷歡那能讓他脫身而去,拳勁不收。左臂一勾一圈,勁走弧形,大喝道:「退回來!西天大師猛覺身前如圍鐵壁,被迫寸步難進,彈勁所至,踉蹌倒轉。余龍祖雖在一丈之隔,但卻如處另一鬥場,眼雖能睹,然已自顧不暇這時已改攻為守,只有長嘯求援。 
雷歡聞嘯聲大急,左手的天翻拳再次運起,猛喝一聲:「去罷!」西天大師陡覺心口一緊,砰逢大響中,被打得沖飛而起,噗通,全身貫進石壁之內,只震得石裂沙飛!余龍祖只驚得膽落魄飛,節節後退,恰好在他身後的石壁下有個深沉大洞,他全力撤守洞口死抗。雷歡一旦殺卻兩個牽制之人再無其它顧慮,雙掌對正余龍祖如雷霆般齊劈,冷聲笑道:「你的死法卻沒有他們痛快!我家之仇,非將你寸寸碎割難消心頭之根。」 
餘力祖遭他無上內力猛劈之下,通身只感覺萬斤鐵錘衝擊,被打得血氣滾滾洶湧,使他那奇絕武林的劍招都施展不靈,大有筋疲力竭之危。 
雷歡深知其功力雄厚不比常人,非十拳八招可以了結的,即存心將其累到脫力後再下殺手。余龍祖苦苦守到子時過後,丹田之氣頓覺運用不靈,深知在洞口已無法抵抗。逐次將身體退進洞內,但在洞內卻展不開劍招,在情勢所迫之下,他立即放棄手中寶劍,但無暇插劍回鞘,順勢擲之效地上雙掌提功,死守面前四尺之地力擋。 
他一旦減少背後與左右兩側的危險,確使雷歡出手暫緩,恰當此際,他背後突響起一聲陰森的冷笑道:「姓雷的追人不過百步,殺人不動二槍,回頭看看本人是誰?」雷歡聽出聲音不熟,心中一驚,雙手依然不停,回頭一看,不禁毛髮怵然!來人是個全身如墨,蒙頭不明怪物,他看出正是誘殺封百代的那個黑衣蒙面人,立即側身洞口,收掌問道:「你就是殺死封百代之人!」蒙面人陰聲冷笑道:「你覺得快不快!」雷歡不回答,兩眼搜索他配帶什麼兵器,忖道:「此人除了得到銀漢綠陽劍,否則封百代不致死得那樣迅速。」正當他沉默中,余龍祖總算得到一下調息之瞬,這時只聽他在洞內喘息問道:「那位蒙面朋友可是合字?」黑衣蒙面人朗聲笑道:「現在還不敢確定,只問余幫主願不願合作?」 
余龍祖在局勢難逃之下,試探道:「閣下有何條件?」黑衣蒙面人突然大笑道:「本人欲霸武林,余幫主正適合我的一大堂主之選!」雷歡冷眼旁觀,他正在運用超人的智慧!洞內余龍祖突然沉喝道:「閣下想靠我三魁幫既成大業?「黑衣蒙面人冷笑道:「三魁幫實力不足,目前就有毀滅之危,本人不出手,你能逃過姓雷的掌下?」余龍祖似覺窮途末路已到,沉吟一會道:「閣下口說無憑,能否拿功夫出來?」黑衣蒙面人陰聲笑道:「你要我先殺雷歡才服?」余龍祖沉聲道:「有他無我,閣下自決。」 
黑衣蒙面人突從衣底探出一把短劍,只見奇光遠現,揮一揮大笑道:「銀漢綠豈是隨便殺人之物,雷歡雖與本人有仇,但在我組幫的大前提下,他的用途較你更強,那就只有對此低頭。」雷歡見他抖出傳言的銀漢綠陽劍之餘,心中立起空前緊張,便知一場生死之拼馬上就會展開,但他沉著穩重超人,仍是提功不語。 
余龍祖似有暫時脫困之心,只見他漸漸接近洞口,沉聲道:「閣下能否報出姓名?咱們從長商討如何?」雷歡提掌劈出,冷笑道:「你休得投機取巧!」余龍祖急急退後,險遭這掌劈中!黑衣蒙面人哈哈笑道:「余幫主,在當前局勢之下,絕對不是憑詭詐可以脫身的,除了在本人勢力冀護之下能保安全。」 
余龍祖豈是隨便屈服之人,聞言冷笑道:「你手中之劍不見得就是銀漢綠,老夫豈是盲從之人!」黑衣蒙面人大笑道:「你想借刀殺人,存心要本人拿雷歡試劍?哈哈。」一停接著又道:「這樣也可,我試試仙劍之威你就心服了。」 
他突然踏出兩步,提劍指著雷歡道:「姓雷的,對本人發掌罷,讓余幫主看看利害。」雷歡已看出他手中短劍特異,接口冷笑道:「本人的內功與眾不同,大不了你也只能擋住。」說著之際,頓將內功提足到十二成,一招海浪滔天打出,霎時厲聲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