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三更天了吧!外面的大雨仍在下,但卻也小多了,風卻又刮起來了,風刮得客房的窗子「嘟嘟」響不停。 
突然間有一種怪聲傳進來,聲音是「格吱格吱」響! 
聲音發自門上面,那聲音原是很小的,但小玉兒卻聽得極清楚。 
小玉兒冷笑了,她心中在思忖,該如何對付這個膽大的傢伙。 
小玉兒想著,如果他們是與趙瘋子有串通,她就不好下重手,那會有礙趙瘋子的計劃的。 
小玉兒忘不了她已是十八盤大寨的名譽當家了。 
她雖然不坐寨,可也不好有礙大寨計劃。 
小玉兒遂下了個決心,不但不重創這斗膽潛來的人,反而還要暗中跟他們下南陽,看一看他們對付的人是不是莫少白? 
這光景莫少白的命不長了。 
莫少白又怎麼會想得到有人暗中正策劃取他的命? 
便是花正劇也萬萬想不到強盜敢在官府殺當官的! 
什麼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小玉兒為趙瘋子出的這點子,就正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現在,房門吱吱聲不大,房門被慢慢的推開了。 
有個碩大的影子先射進來了,這人手上拿著一把刀。 
小玉兒有心戲弄這個大膽狂徒,就在這人剛反手一把關上門的時候、便對這人遙擊一拳。 
「砰!」 
「哦!」 
這人低呼還以手捂口,怕出聲大而驚動床上的小玉兒。 
這人猛回頭,他什麼也沒發現,直覺的以為自己過度緊張,便舉步往房內走。 
此時—— 
他才剛走一步,忽又是「葉」聲響起,忍不住捂面低呼:「哦!」 
立刻他展開手掌看,只見鼻血也流出來了。 
這明明是有人在揍他,他卻無法看到什麼人,這人用力瞪目看向大床上,哦!小玉兒正盤膝正坐,似乎還在向他點著頭。 
這人不由大驚:「你……」 
小玉兒並不出聲,她仍然在打坐。 
於是這大漢猛的搖搖頭,穩一穩手上快刀便往大床走過去,他一邊試著還用刀四下裡搶不休,想是怕再挨那來無影去無蹤的拳頭了。 
就快走到床前了,忽見小玉兒面上帶微笑,抖手一拳打向這大漢。 
「咚!」 
「哦!」 
大漢忍不住的往房門方向跌出去,跌得他頭破血流直喘息,嘴角也溢出鮮血來了。 
小玉兒仍然不出聲,那光景宛如置身事外的人一樣。 
大漢咬牙猛一起,看上去是要拚命了,誰知他忽然一聲低呼:「我的媽呀!」 
隨之拉開門往外跑了。, 
小玉兒也真想笑,惡人遇險也叫媽,還算沒忘生他們的娘親嘛! 
其實這也是人的天性,再是凶神惡煞,一旦遇上什麼要命的危險,都會忍不住叫「媽」,無他,天底下還是只有媽才會護著他。 
這人轉頭門外逃。 
小玉兒坐床上不住笑,她也以為天下的母親偉大了,惡人也難忘了娘。 
小玉兒正自好笑吶!。 
忽然她雙耳一動,她聽到了有人聲,那是距此不遠的房中傳來的。 
小玉兒立刻靜心寧神的聽。 
「嗨!」 
「別嗨了,倒霉!」 
「怎麼啦?」 
「我碰了……娘的!是個扎手貨。」 
「我說老五,憑你這副碩大個兒,娘的!壓也把她壓碎了,你怕個鳥?」 
一頓之後,這人又道。「剛才咱二人划拳爭先後,你贏得有些投機,你要先嘗嫩雞,我也認了,還準備喝你的涮鍋水吶!哼!看你這副出息……怎麼?摔了個鼻青臉腫的,幹什麼不小心吶!」 
忽聞姓別的道:「柯老二,你是此道高手,秀手之名遠播五百地,那好,你先去,你去之後我再去,我這裡讓你捷足先登,你別再損我了,行嗎?」 
嘿嘿一聲低笑,姓柯的似乎樂得拍拍巴掌下了床,笑道:「想吃天鵝搬天梯,你如果連搬天梯的功夫也沒有,我勸你這方面要跟我學學……」 
「學什麼?」 
「搬天梯呀!呶!這玩意我就常備在身上。」 
「他娘的,剛才你不借我用,害我栽觔斗!」 
「哈……我去也,」 
果然傳來開門聲,想是姓柯的出門了。 
想也想得到,姓柯的在動什麼腦筋了。 
只見他手中燃起個鶴嘴形煙管,十分認真小心的潛在小玉兒房門外,那房門仍然是開著,因為剛才逃走的人太急了,未再把房門關上。 
小玉兒也未去把門關上,她等著姓柯的來。 
姓柯的看上去稍瘦,但個子高,他把一雙大手搓幾下,再把那件坑人的玩意兒衝著房門內,接著便用嘴巴吹…… 
他不但吹,而且用力吹,幾乎吹得發出「忽忽」聲,只可惜那一股一股的煙卻直往門外散去。 
這還真有點歪嘴屁眼——邪門嘛! 
姓柯的忍不住有些火大了——當然他的慾火同時也更大了,大得當真應了那句色膽包天。 
手上的「工具」不用了,他往袋中一塞,順手拔出一把尖刀在手上。 
這姓柯的也不想一想,為什麼毒煙吹不進屋子裡。 
他手持尖刀錯身進了房門,極目一看三丈處大床上正坐著美姑娘。 
小玉兒這一回開口了:「你來了?」 
哦!聲音之細之美之甜,早令姓柯的一哆嗦,便也忍不住的應了一聲:「柯哥哥來了。」 
「你找我?」 
「是呀!」 
「找我幹什麼?」這是廢話,也是逗人的話,有時候廢話才真的含有幽默。 
想也知道半夜三更他摸進來會幹什麼? 
姓柯的已站在小玉兒面前了,他低聲的道:「美……美麗的女人啊!長夜漫漫怎麼過,你必寂寞吧?」 
小玉兒帶著幾分幽怨地道:「唉!一個人住客棧是很無聊呀!」 
姓柯的道:「所以我最清楚不過了,為了替姑娘解除無聊,我來了」 
「可是你手上拿著刀……」 
「這個嘛!做一個防而不備、備而不防的用途,你如果是害怕,呶!我收起來。」 
小玉兒道:「我不是怕,我是討厭刀,所以……」 
她忽然出手,一拳打出去,又聽得這姓柯的低呼一聲: 
「哦……你……」 
姓柯的幾乎把桌子撞翻,他的刀再亮出來了:「他娘的,咱們就來一個霸王硬上弓吧!我說美人兒。」 
「咯咯……」 
「哎呀!」 
姓柯的雙手抱住頭,他幾乎被遙擊的拳頭打昏過去。 
只這麼一聲叫,姓柯的已逃出房門外面了。 
小玉兒才又坐定,便聽得有人在大吼:「是老二、老五嗎?你們在幹什麼?難道忘了我怎麼交代!」 
「大哥,你多慮了,咱們起來撒泡尿,沒人違了你的交待」 
「是呀!大哥,咱們這就睡了。」 
於是,外面又靜下來了,小玉兒笑了。 
隔屋中傳來對罵聲—— 
「他奶奶的,不就是一個丫頭呀!如果換個地方,我柯文風饒不了她!」 
「奶奶的,她好像有鬼門道,邪得緊。」 
「我說別堅,你剛才怎不說明白,如果她邪,咱們用邪法來對付,你他娘的偏偏不說!」 
「嗨!我痛呀!還未說清楚,你就迫不及待的!」 
「娘的,若非南陽府這檔子事重要,今夜我就殺了她,操!她還真美…——』 
「美是美,毛扎嘴,二哥,壓壓心火睡覺吧!」 
這二人還真的睡得著,沒多久,二人打起鼾來了。 
雨停了,天亮之前雨就停了。 
客棧中的夥計剛把熱水往客房中提,小玉兒已經走出房門外。 
「女客倌,你早哇!」 
小玉兒點點頭,道:「夥計,把我的馬拉出來,我要走了。」 
夥計笑笑道:「這麼早就走啦?」 
小玉兒道:「有事,快去,呶!這是住店銀子。」 -
夥計接過銀子便往草棚走去,小玉兒回過頭來看,她微微的笑了。 
小玉兒發覺隔房的窗後站著兩個人,兩個人也在暗中查看她的動向吶! 
馬已拴在門外面,小玉兒吃飯也免了,她騎上小川馬便往大道上緩緩馳去,想起昨夜事,小玉兒吃吃笑了。 
小玉兒馳馬過山崗,忽然間遠處的大道上一隊人馬往西行,為首的還有十幾個騎馬的人。 
小玉兒吃一驚,這隊人馬少說也有兩百人,這是不是就是大剿十八盤大寨的人馬? 
小玉兒急忙往前馳,卻又怕被那些官兵中的人看到她,不由得為十八盤的趙瘋子兄弟們乾著急。 
小玉兒不知如何應付眼前這情況,怔怔的坐在馬上苦思量,就在這時候,忽又見兩匹快馬奔馳如飛的過來了…… 
小玉兒看這馬上二人,敢情是往小鎮去的——一 
小玉兒想著昨夜聽到的話,再把眼前的事情湊在一起琢磨,立刻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其實小玉兒只明白個皮表面,骨子裡面的文章可就大了,那是小玉兒這樣年紀的姑娘再也想不到的。 
小玉兒正在猶豫著,那兩個飛馬奔馳的人已經不見蹤影了,這光景小玉兒下了決定——去南陽府。 
小玉兒三進三出南陽府了,她也覺得自己的行為變得身不由己了。 
小玉兒想著莫少白的那病態樣,做官的人都是那種威風嗎?還有成都知府姜麻子,姜麻子對朱公子的侍候幾乎是無微不至了。 
這就是官場,官場與江湖雖然不同、但作風實難分辨清楚,小玉兒既接觸官家更對江湖有認識,但她卻更加的不明白這些狗屁倒灶的糊塗事。 
小玉兒緩緩騎馬下南陽,過午不久,忽聞一陣鐵蹄聲傳來,小玉兒回過頭去看,喲!一批大漢騎著快馬過來了。 
為首的是個粗眉倒豎的怒漢,可不正是那個蜈蚣嶺上的大當家「血手」包大銘。 
有兩把快刀插在牛皮鞘袋上,掛在馬鞍上還一晃一晃的,隨之而來的便是「秀手」柯文風。 
姓柯的發現小玉兒,面上露出獰笑,他還咬牙。 
緊跟的還有「黑手」錢仲三,「辣手」李黑子,「巧手」別堅,另外兩人也夠瞧,眉毛連到頭髮裡斜著長,只一看這種人就知道凶殘。 
那別堅的面上有青腫,他對小玉兒冷冷瞧,鼻孔的哼聲似豬叫,那光景如果不是他們有急事,此刻就會把小玉兒圍起來殺了。 
小玉兒很自在的衝著這些人微微笑,尤其是別堅,她幾乎舉手「哈羅」了。 
這批蜈蚣嶺上下來的「好漢」們,拍馬疾奔大道上,小玉兒不久便也拍馬追過去,雙方相差五七里,可誰也不管誰,各自走各自的同樣一條路。 
小玉兒心中想,倒要看你們怎麼對莫少白下手了。 
她也想著,趙瘋子這批人真夠聰明。花銀子買別的人為他操刀,他便把力量集中在大寨上同官兵干,如果人馬力量分散,大寨就會再一次遭火燒。 
小玉兒心中還在佩眼趙瘋子有頭腦,其實—— 
其實趙瘋子的計劃還不只這一招,狠毒的招式令小玉兒也會歎為觀止。 
小玉兒拍馬進入南陽府城的時候,天色已近二更了,她又到了西城那家平安客棧,卻發現客棧外的那個馬棚中正有兩個夥計為馬匹上草料。 
二更天上什麼草料,小玉兒只要數一數馬匹有七匹就知道事情果然湊巧極了。 
其實南陽西城就只這麼一家平安客棧最大。 
小玉兒把馬牽到客棧外。有個夥計過來了。 
「女客倌,你住店?」 
「這時候當然是住店呀!」 
「是,是,小子多此一問,你請進,今天客房有的是,想往大的上房,小間的偏房也不錯,這些天客人進的多,一大早他們走後就空閒多了。」 
這夥計是個多嘴的人,小玉兒知道夥計多口,便舉步往客棧裡面走。 
嗖!真叫不是冤家不聚頭,不是猛龍不過江。 
小玉兒就覺得妙,正就是「廟後牆有個大窟隆——妙(廟)透了」! 
正中一張桌上,蜈蚣嶺的幾個人圍著這張最大的圓桌一個個正大敞門架式吃著酒,小玉兒只一過了門,七個大漢一瞪眼。 
那別堅冷冷道:「操!怎麼她也來了?」 
姓柯的更是說得露骨;「陰魂不散呀!」 
「血手」包大銘叱道:「少開口,她不會惹咱們,咱們也沒功夫招惹她,吃酒!」 
七個人這才低頭猛灌酒,誰也不說一句話。 
七個人吃了個飽,各自往客房中走去,還真巧,小玉兒又住在他們同一排的客房中。 
小玉兒吃了飯擦把口)關上房門再打坐,這一次她是專門聽一聽這七個人在商議些什麼了。 
小玉兒的通天一氣功夫又施展出來了。 
「飛刀劉,你可知道那贓官住的地方嗎卜恰決說出來!」 
就聽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道:「當家的,我要劃在桌面上,大夥一看就知道。」 
一陣沉靜之後,另一人粗聲道:「跳澗虎,官兵都派出去了?那幾個厲害人物也走了?」 
「全走了,我還盯了一段路。」 
「那貪官沒走,是嗎?」 
「沒有,姓莫的把開拔的人送出衙門去了,而且好得意呀l嘿……」。 
只聽得一聲得意的笑,「血手」包大銘已愉快的道: 
「娘的!原是想明晚再下手,這光景咱們四更天就出動。」 
「對,早幹掉姓莫的早了事,夜長夢多出紕漏。」 
這聲音小玉兒一聽就知道是柯文風的,因為柯文風的聲音細,這種聲音不能大,大了會刺耳。 
小玉兒閉目養精神,她當然要看這批蜈蚣嶺山賊如何來行刺莫少白。 
南陽府的大街上傳來梆子聲,梆子聲十分單調,令人有淒涼哀傷之感。 
客棧中的後院中,七條人影已上了房,原來這七個人都稱得上能高能低的人。 
敢於上官府行刺的人,這人就不簡單,當然有幾手絕活才會來。 
七個人可不管房中的小玉兒,七個人一路躍上房脊,只見一人手一揮,大伙相繼奔人夜暗中了。 
小玉兒後走先至,她對府衙自然最熟悉不過。 
小玉兒一路飛躍至府衙的附近,灰暗中她先是往整個府衙看幾眼,然後潛過幾處房脊。、她攀到衙中大院的一棵老柏樹上面。 
小玉兒找了個隱密地方躲起來,沒有多久,便看到幾條人影已經到了府行的高牆之上了。 
這七個人正是蜈蚣嶺來的刀客,只見一人把手揮,立刻間七個人分成兩批往府衙後面撲過去。 
四更梆子剛敲過,夜間人靜狗不叫,七個人到了後院的正廳前,不見一個府行的人走出來。 
這時候一隊巡兵剛走過,前面衙門口只有三個把門的衙役。 
包大銘七人真大膽,一個個亮出刀子來。 
包大銘的手一揮,四個人分成兩邊守住正廳的門,另三人箭一般的便撲進正廳中去了。 
正廳的兩邊是睡房,莫少白就住在房中。 
包大銘分派的人是周全的,今夜非殺了莫少白不可。 
三個撲進正廳的人握刀去撞門,當然是睡房的門,「轟」的一聲門被撞開了,只不過兩邊睡房中並沒有知府大人莫少白,倒睡了四個厲害的人物在裡面。 
「噌!」 
「殺!」 
「哦……有埋伏!」 
這一連串的聲音傳來,外面四人齊瞪眼,就見別堅冒血退出正廳外,而廳上已經幹上了。 
便在這時候有人大吼一聲:「掌燈!」 
立刻自兩邊廳房中燃起十幾隻大燈籠,二十多個官兵已帶著鋼刀奔出來了。 
正廳上殺得凶,沒多久,便見兩個殺一個,擠擠碰碰的到了大院中,仔細看,哦2這四個人不陌生,有「中原雙俠」藍布衣與藍布衫兄弟二人,另外兩人乃是花正剛與李士白二人。 
這些人並未往西走,除了這四人之外,天一和尚也夾在人群中。 
這光景令一個人想不通,為什麼這些有能耐的人,都還未往西去十八盤大寨? 
這個想不通的人當然是小玉兒了。 
小玉兒潛到附近暗中看,她也想聽聽是怎麼一回事情了,這幾個人為何暗中藏在府衙後? 
果然,花正剛逼近七個吃驚的人冷冷的道:「果然沒有錯,趙瘋子的傳話是正確的,哈……你們上當了。」 
包大銘只一聽就大罵:「去你娘的,趙瘋子會出賣爺們? 
嘿……姓趙的花銀子叫咱們來宰莫贓官項上人頭,他會出賣咱們?」 
花正剛道:「豬!這就是趙瘋子高明的地方!」 
「乍麼說?」 
「這是趙瘋子一石兩鳥之計呀!他出銀子你們替他賣命,卻又暗中告知咱們,你們會來行刺大人,等咱們殺了你們幾個人,那蜈蚣嶺也是他趙瘋子的了,更何況官家派人保護大人,這又對他趙瘋子減少許多威脅,姓包的,你如果這一點也想不通,你他娘的八十歲老娘倒繃帶,」你是活回頭了?」 
「血手」包大銘一聽之下,不由破口大罵,道:「他奶奶的趙瘋子,你他娘的真混帳!你出銀子我殺人,你不該暗中下陰手,我包大銘與你勢不兩立呀!」 
那「黑手」錢仲三大吼,道:「大哥,咱們拼了!」 
辣手李黑子道:「拼了!」 
花正剛道:「拼?你們老實些就少吃苦頭,咱們不會叫你們過殘酷的刑日子,放下手中刀吧!」 
別堅叫道:「大哥,干了!奶奶的,只要逃回一個,就不會放了趙瘋子那批狗東西!」 
柯文風道:「大哥,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咱們絕不丟刀!」 
就在這時候,忽見後面來了一批人,八個行役護衛著莫少白出來了。 
莫少白只往廊下站定,便冷冷的叱道:「你們還不投降,真要血濺五步?」 
突然間,飛刀劉厲聲大吼。「大哥,快走!」 
只見他雙手疾打,五把飛刀直往莫少白勁射而至。 
「哎唁!哦……」 
果然是出其不意,莫少白中了三把飛刀,立刻見鮮紅的血往外冒,人也倒下了。 
花正剛一看大吼:「殺!」 
「殺!」 
立刻,知府衙門後院中搏殺的好不熱鬧。 
屋脊背後的小玉兒吃一驚,她再也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子,那趙瘋子果真如此,太可怕了。 
她再看院中打鬥,不由為包大銘七人發急。 
她方才對這七人沒有好印象,她是跟來觀看的,也許她還會忍不住出手修理七個人,不料會是這情況! 
只不過令小玉兒吃驚的還在後面吶! 
看上去打鬥的十分慘烈,但明眼人已看出這裡面有問題,因為殺的狠也圍的緊,卻不見幾人挨刀的,只有一個在流血,那就是剛才廳內挨刀的人。 
於是,包大銘狂吼一聲:「走!」 
只聽得一陣蹭蹭聲,包大銘幾人已躍上了房頂,下面的人高聲喊:「快追呀!」 
也有幾個黑影上了房,卻被小劉十把飛刀不斷的打出手,果然為包大銘幾人斷了後。 
包大銘幾人亡命的奔往客棧中,立刻間騎馬往城外沖,他們像是夾尾巴狗似的往四路奔去了。 
小玉兒並未再跟蹤,她心中在想著姓包的這一回逃回蜈蚣嶺,大概放不過趙瘋子那夥人了。 
小玉兒在房上看,只見追的人一個人又折回來了。 
花正剛大叫:「快把大夫請來,大人傷得重,快!」 
李士白冷冷道:「你們怎麼不勸大人呀!本來的計劃中全勝的,大人偏又出事。」 
天一和尚道:「大人傷了,但計劃仍要執行,且等他們兩大賊團干了個兩敗俱傷之後,咱們就可以一舉把這兩股山賊滅絕,必除後患!」 
又叫小玉兒吃一驚,她不由得一哆嗦! 
「太可怕了,這江湖上的鬼魅狡詐太可怕了,真的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原是可以一網成擒的,卻全部放走,真的到了無所不用其極了!」 
小玉兒也有些黯然了。 
事情的發展怎麼會這樣子,趙瘋子如果不暗中通知官家,莫少白也應死定了。 
就在這時候,忽聽得後大院中一聲沖天叫:「哦!」 
緊接著一陣痛哭聲傳來,小玉兒聽得一瞪眼,她再也想不到莫少白會真的死了……」 
莫少白如果不死,那一片哭聲怎麼會傳出來。 
小玉兒黯然的走了,她知道這兒已是是非之地了,留下來說不定有麻煩,雖然她不怕麻煩。 
小玉兒想把她聽到的官府計劃去告訴包大銘這批人,因為她乃是十八盤大寨的名譽當家人。 
但小玉兒漸漸的想通一件事,那就是十八盤大寨的趙瘋子為什麼對她如此尊敬,還不是因為她的武功高。 
江湖的陰謀,小玉兒漸漸看清楚了,便也覺得她是被人利用了。 
小玉兒想通這件事,便也坦然了,她不打算去告訴包大銘幾人,更不會去告知趙瘋子,如果官家能把這兩處強人消滅掉,這對一般客商與善良的人們就是一件善事。 
善事不一定就要動刀子,小玉兒以為自己只要不把事情說出去,就是件好事。 
小玉兒的心情有些鬆弛了,她騎在馬上緩緩往西馳去,只要她聽到有馬蹄聲,便轉人附近林中藏起來,這樣她就不會再遇上什麼認識她的人了。 
莫少白還真經不起挨刀,他死了。這消息不但震驚了地方,消息也很快的傳到了蜈蚣嶺。 
蜈蚣嶺上還正在召集四山兄弟們準備大舉人陝去攻十八盤大寨。 
當然,十八盤大寨中的趙瘋子當然也得到莫少白死亡的消息,當他知道包大銘等均全身而退,他也吃驚了。 
趙瘋子自以為他這一石二鳥之計是十分藝術化的,也是計謀之中可到達至高境界的手段,是絕對沒有理由失敗的。 
難道南陽府行中的高手盡出,那麼容易就叫包大銘幾個人得手? 
趙瘋子以為這件事可能因為花正剛不相信他的暗中消息才會導致莫少白死亡的。 
趙瘋子再也想不到他會中了官家的「反反制」! 
什麼叫反反制,這可是個新鮮詞兒,敵人不中計,來一個反制手段,可又沒叫人上當,反被人以反反制手段回馬一槍,這種運用手段之炒,全看是否能被識破了。 
此刻,包大銘自然是火大了,「血手」包大銘一路上越想越有氣。 
如果幾個人不是見機拔腿逃,蜈蚣嶺大寨豈不成了十八盤大寨的囊中之物,再多的銀子也是別人的了。 
包大銘等人越過放馬坡,轉走飛雁山,他們在盤腸溝的附近不走了。 
包大銘命「跳澗虎」快馬回山寨,召來一百個嘍兵,準備在這盤腸溝設下鴻門宴了。 
包大銘同時派出「飛刀劉」火速前往西面荒山,經過武關以後告訴那面聯絡的人,約那趙瘋子前來一會,並且把余銀二千伍百兩銀子帶過來。 
盤腸溝正是在秦嶺與熊耳大山交界處。 
平日裡雙方人馬不越界,生意買賣不欠,這是開山立寨的規矩,沒有想到誰吃誰,雖然心中有此想法,誰也不會說出口來的。 
跳潤虎山往山寨奔,這一路上他也想的心中嚇一跳,一路上還大罵趙瘋子不是人,你聽聽他奔上蜈蚣嶺以後多威風,多厲害! 
「兄弟們,都過來,都過來!」 
有人早就跟到大寨前面的石頭坡前了:「七當家,看你一人回來,大當家他何呢?」 
「是呀!怎麼不見大當家他們呀?」 
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問一通,跳澗虎雙手叉腰站在一張板凳上,開了腔:「我操!他先人祖奶奶,咱們這一趟差一點上大當!」 
他這一罵有些人似乎鬆了一口氣,因為跳潤虎說出「似乎」二字,也就是說還未上當。 
有人大聲叫。「七當家,你快說呀!到底怎樣了?」 
跳澗虎一看人也來的差不多了,便提高聲音指四方,他開口又是一聲罵:「趙瘋子我操他娘!他挖了個大坑叫咱們跳,他出銀子五千兩買莫少白那贓官的人頭,還說是厲害角色都往西方他十八盤大寨去後,再叫咱們去殺人,他娘的,趙瘋子暗中卻把消息送去衙門裡,差一點上大當了!」 
「莫少白死了嗎?」 
「挨了飛刀劉的飛刀,怕是死定了!」 
立刻就有人開罵了;「什麼樣的趙瘋子.陰險毒辣想坑咱們了,找他去!」。 
跳澗虎道:「咱們這兒不能沒有人守寨,當家的幾人在盤腸谷設下了鴻門宴,找姓趙的討公道,你們願意上路的往那邊站,一百名站齊了就跟我去盤腸谷!」 
真勇敢,剎時間擠擠蹭蹭的搶著站,一百名嘍兵排成一字長蛇陣,由跳澗虎當頭帶著便往山下走去了。, 
來到盤腸谷的當然是跳澗虎這批人了,這兒原是雙方交界地,平日裡很少有人來。 
如今「血手」包大銘見來了自家兄弟一百人,他的膽氣也壯大了。 
包大銘吩咐李黑子與別堅二人,各帶五十人埋伏在荒林中別出聲,只一聽到口哨聲,立刻奔出來圍殺十八盤大寨的人。 
這二人哈哈笑,各帶五十八分開來,哦!一大半攀上大樹去睡了。 
這兒的大樹參天高,枝繁葉又茂,一棵樹上至少可以藏個七八人。 
包大銘對柯文風幾人圍在一起細商量,那錢仲三這時候開口道:「老大,我心裡怎麼有些不大對勁呀!」 
「什麼不對勁?」 
「他娘的!就是說不上呀!」 
柯文風吃吃笑笑道:「別緊張,且等此事一了,我帶你去洛陽,花街上盡挑好姑娘,睡個三天不起床,哈……」 
不料包大銘冷冷道:「你們看趙瘋子會來嗎?』」 
這句話出口,每個人都不笑了。 
提到趙瘋子誰都心裡不自在,姓趙的狠角色,為救兒子,他一個人也敢去行刺莫少白。 
趙瘋子既然敢使陰謀,說不定他就有所仗恃。 
最後,還是包大銘有了主意! 
包大銘指著附近幾道荒徑,道:「咱們把姓趙的來人引人絕地,來一個絕地大拚殺,運氣好,幹掉他們,咱們反過來去奪十八盤大寨!」 
包大銘的雄心真不小,當然,他此言一出,便也把士氣提高不少。 
且不提包大銘在這盤腸谷中設埋伏,再說那飛刀劉一路往西奔,就在武關過去三十里,山道上已有十八盤大寨的人出現了。 
雙方接上頭,消息立刻送上十八盤大寨中,那趙瘋子幾人還在四處設卡子、埋暗器、上天網、挖陷坑準備同官兵們在這大荒山之中大干捉迷藏的遊戲了,不料卻有人奔上大寨來了。 
那人也是大寨中的暗探。 
開山立寨要消息靈通,自然會放出不少這種眼線,這種人也最是腦筋靈活,行路人是什麼貨色,他們一眼就會看透。 
趙瘋子看那人進來報告,得知蜈蚣嶺的人來邀請,立刻把幾個得力的兄弟召集聚義大廳上。 
只見那丁卯也來了。 
不只是丁卯在座,便是「秦嶺雙叉」石棟也帶著他的兩個徒弟左公太、天大刀也來了。 
這時候趙瘋子才剛開口,門外跑進一個人,是的,趙大刀來了。 
趙大刀的傷好了,他可是撿回一條命回來的。 
趙大刀奔進大廳上,立刻對他爹趙瘋子報告:「爹,蜈蚣嶺來了飛刀劉一個人,你看咱們是不是真要把銀子送他帶回去?」 
趙瘋子道:「你先坐著,且等商議了再決定。」 
趙大刀一旁坐,他還在抹汗水,想是一路跑出來的。 
大廳上除了趙瘋子之外,霍大牙、郭棟長還有兩個新加入的西北獨行大盜呼延豹與司徒膽二人。 
這二人老實一句話,他們在西北案子做大了,被官府追得急,這才狠心投到十八盤大寨來的。 
趙瘋子正在用人之際,誰來也歡迎。 
「各位好兄弟們,咱們原指望一石二鳥然後擴大基業,把根延伸到東西熊耳大山的。天不從人願呀!」 
霍大牙道:「我就不相信,花正剛那些人是吃飯的!」 
郭棟長道:「有消息傳來,莫少白翹了,至少咱們除掉個一心想殺咱們的大對頭!」 
趙瘋子問石棟,道:「老哥哥,依你看咱們往下去該怎麼辦?」 
石棟道:「老弟台,你這是問我嗎?我的主意很簡單,只不過還得聽聽來人怎麼說。」 
他這話等於沒有說,趙瘋子還點頭,道:「老哥哥,你的意思我明白,那就聽聽飛刀劉的話之後再決定。」 
於是,趙瘋子命人快接頭,準備快馬把飛刀劉請上大寨來了。 
豈料飛刀劉可就絕,他把話留下就回頭。 
飛刀劉的話很簡單,他們受托的任務已成功了,包當家幾人正在盤腸谷中,一邊也等著收那另外二千伍百兩銀子就算雙方了事!」 
飛刀劉當然不會上大寨,他一個怎能去闖龍潭人虎穴, 
這種事情一個應付不對就會挨刀。 
於是,快馬未接到飛刀劉,卻把飛刀劉的這話帶上了十八盤大寨上。 
趙瘋子幾人正在打著商量,要不要真把銀子送給別人花,那可是一件心不甘情不願的事。 
此刻快馬回報,當然也把飛刀劉的話帶到了ˍ 
十八盤大寨上的幾個人只一聽,大伙立刻哈哈笑了。 
趙瘋子吃吃撫掌,道:「操!我的銀子是那麼容易給你包大銘花用的呀!」 
霍大牙嘿嘿道:「大哥,迅雷不及掩耳呀!」 
「對,咱們趁那包大銘幾人愉快的等著取口銀子時候,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這是丁卯說的話! 
原來,丁卯是不準備來十八盤大寨的,自從他的堂妹子丁香把夏玫瑰再弄到丁卯懷中以後,夏玫瑰也變得乖了。 
夏玫瑰與丁卯回到武關以後,二人關上門,三天未開門走出來…… 
夏玫瑰對丁卯說的真感人:「過去你有錯,我也有錯,錯上加錯才便宜那個騷回子!」 
丁卯道:「我有什麼錯?」 
夏玫瑰道:「你還說沒有錯,天天往大山裡跑,把我一人留家中,多孤單呀!」 
丁卯道:「山寨上都是好哥們,我花銀子他們也大方!」 
夏玫瑰道。「咱們如今不愁吃穿了,我不要你再離開,咱們說定了,我要替你們丁家生一打娃兒的。」 
丁卯可真的感動了,他與夏玫瑰二人關上房門不去幹別的,丁卯是一心要把夏玫瑰的肚皮弄大。 
這二人一場打鬥過,如今變成恩愛的好夫妻了,誰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 
可也真叫無奈,十八盤大寨出事情,怎能少了丁卯這個人呀! 
趙瘋子派人送來銀子帶書信,丁卯可也無奈何了。 
丁卯對夏玫瑰告個假,呵!夏玫瑰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捨不得丁卯離開她。 
夏玫瑰的話真實在:「過去我忽略了你,這幾日咱們在一起,我才發覺我的阿卯是世上最好的。」 
「我什麼地方最好?」 
「你樣樣都好,尤其是……尤其是……」夏玫瑰拍拍床,卻令丁卯哈哈大笑了。 
正是男人才稱得上英雄,當然,英雄有英雄的作風,丁卯又扛起他的大砍刀奔向十八盤大寨去了。 
他實在不該再來的。 
他也應該聽丁香的話才是,可是丁卯自認是個英雄呀! 
此刻,十八盤大寨上召集人馬了。 
也真巧,趙瘋子派出一百人馬由霍大牙與郭棟長二人帶領著,只等到半夜再出擊,一鼓作氣把包大銘幾個圍殺在盤腸谷中。 
趙瘋子也有交待,如果事情順利,那就直撲蜈蚣嶺,奪 
了山寨少殺人,目的只要把山寨佔了就算大功告成。 
趙瘋子的算盤打得精,在座的幾人也都同意這生意,於是乎十八盤大寨的人馬出動了。 
他們為了突襲,先是每人騎快馬連夜往小山道上狂奔。 
兩人一直奔到距離盤腸谷二十里地,霍大牙與郭棟長商量,就在附近山林中造飯,藏馬,安歇到二更天。 
這世上天天都有人在打如意算盤。 
這世上天天也有不少人失望,有人說如果不是時間流動中又為人們帶來另一些希望,這世上不知有人會甘心情願的自殺了事。 
原來是希望帶給生命以活力,是希望沖淡了人們的失望與無奈。 
只不過有些人不信邪,一心想改變現實,於是,失望就更叫這種人人大了。 
趙瘋子是不會叫霍大牙把銀子再帶來的,但霍大牙與郭棟長二人也商量好了,他們弄了個小紅包,當然紅包中無銀子,紅包中藏著兩把利刃。 
霍大牙雙手捧著個大紅包,那可不是銀子,兩千五百兩銀子何能雙手捧,銀子由四大漢背著,當然看上去包的是銀子! 
霍大牙的手上紅包是另有表示的,只不過這要霍大牙去解釋。 
翻過一道大山坡,山道上只出現十二個十八盤大寨來的大漢,他們緊跟在霍大牙的身後面,下面直往盤腸谷,這些人走的真起勁,一邊走還一邊哈哈笑,就好像他們是來趕廟會似的,又是唱又是叫。 
果然,從盤腸谷中走出幾個人,為首的正是「血手」包大銘。 
包大銘雙手叉腰站在一塊山石上,他的雙目瞪得溜圓,微紅的鬍子在打顫,那是因為他咬牙挫牙的反應。 
包大銘火大了,今天他就要殺人了。 
柯文風與錢仲三二人在打手勢,當然是向四周埋伏的人做手勢。 
那李黑子與別堅二人暗中已把傢伙拎在手上了。 
就在這時候,跳澗虎與飛刀劉已往霍大牙的方向迎上去,雙方遠遠的便打上招呼,先稱兄道弟一番了。 
「啊哈……是霍三當家的來了,怎不見趙大當家前來,咱們在此恭候快三日了。」 
這是跳澗虎向霍大牙打哈哈! 
霍大牙雙手高舉大紅包,哈哈笑著說道。「霍某奉大哥之命急急忙忙攜了銀子趕來了,包當家的,咱們如何點交?」 
包大銘忽然哈哈大笑,笑得聲震山林:「好,好極了,霍兄,你看,大茅草屋內已有了酒菜,咱們邊吃邊聊,如何?」 
霍大牙抬頭四下看,盤腸谷中無聲息,真靜。 
他大方的對包大銘點點頭,又對另外幾人微微笑,緊走了幾步與包大銘並肩往山邊的那間大茅屋中走去。 
就在大茅屋外面,霍大牙回頭對十二名大漢吩咐,道: 
「你們別進去,就在外面侍候!」, 
十二名大漢兩邊站,一個個面無表情地瞪著眼。 
這十二人不是一般嘍兵,均是具有功夫的漢子,如今這是有計劃的來動刀,趙瘋子自然不會太大意,趙瘋子不來,正表示他們沒有陰謀,他們只是來送銀子的。 
送銀子當然不需展示什麼武力了。 
大草屋內正中央,地上放著幾塊木板湊合的大方桌,這兒沒有什麼板凳可以坐,平日裡如果有蜈蚣嶺上下來兄弟,還用這大木板睡大覺呢! 
此刻,霍大牙大刺刺的站一邊,對面就是包大銘幾個頭目在瞪眼。 
包大銘看著霍大牙嘿嘿笑,霍大牙也回以笑。 
包大銘突然指著紅包,道:「兩千五百兩銀子全帶來了嗎?」 
霍大牙道:「一個蹦子也不會少……」他指指門口又道: 
「抬來的便是包死幾位辛苦銀子。」 
包大銘突然大罵;「辛苦你娘的老皮,來,大碗酒端過去!」 
這還是草莽規矩,這大碗酒可不是喝的,別人捧來大碗酒,由接的人對天發大誓,霍大牙當然明白這些。 
果然,就見飛刀劉雙手捧來酒一碗,他冷冷的遞向霍大牙。 
霍大牙騰出右手接酒碗,沉聲道:「包當家的,你這算哪門子待客?」 
包大銘再罵:「待你娘的老蛋,起個重誓!」 
霍大牙怪笑一聲,道:「總得說個理由吧!」 
包大銘氣咻咻的道:「娘的老皮,這回生意是你們來邀的,大家草莽混生活就應該同舟共濟,娘的,合著你們玩陰的,暗中又把消息傳到府行中,若非老子們見機快,飛刀劉出手打中莫少白,咱們只怕一個也出不來!」 
霍大牙吼道:「這是誰說的?」 
包大銘道:「知府衙門的花正剛,娘的!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霍大牙道:「難道不是姓花的挑撥咱們雙方的感情?」 
包大銘嘿嘿冷笑,道:「姓花的早就撒網等咱們上當了,這種絕對機密之事,不是你們會是誰?」 
霍大牙怪叫一聲,道:「放屁!」 
柯文風指著大碗酒,道:「敬天敬地敬鬼神,天地良心比日月,姓霍的,你發重警吧!」 
霍大牙才不會發什麼重誓吶!只聽他一聲冷笑,道。 
「龜孫子們命真大,可也休想活過今天!」 
緊接著他把大碗酒連碗砸向包大銘幾人,大紅包中取過兩把尖刀在手上:「兄弟們,衝進來宰活人吶!」 
「殺!」 
「狠宰吶!」 
十二名惡漢各自在抬的大紅包中取出刀來了,立刻間便擠著往大茅屋中衝進來,差一點茅屋被擠塌! 
這些人只一衝進茅屋裡,舉刀便往包大銘幾人狂砍過 
去,那霍大牙已同李黑子與別堅三人砍殺在一起了。 
「轟!」只見飛刀劉騰空而起,回頭便是三把飛刀打出手,就聽得有人叫罵:「你娘的!」 
飛刀劉已經衝破茅屋到了屋頂上,只聽他撮唇打胡哨,尖又刺耳的聲音剛起,就見荒林中吆喝著奔來一彪人馬,這些全是蜈蚣嶺埋伏的一百名大漢,如今操刀殺過來了。 
那霍大牙在大茅屋中殺紅了眼,中了刀也不叫痛了,等到蜈蚣嶺埋伏的人出現,更把大茅屋圍了個水洩不通,這時候他才急急的一聲震天獅子吼。 
「哦……吼……」 
就這麼一聲吼,宛如猛獅叫,立刻間,遠處傳來喊殺聲,那郭棟長當先舉刀撲過來了。 
「兄弟們,殺呀!蜈蚣嶺是咱們的了。」 
「殺!」 
剛剛把茅屋圍起來,忽見遠處一彪人馬殺來,房子上的飛刀劉大罵:「奶奶的,果然有陰謀,兄弟們,迎上去給老子狠宰啊!」 
「殺!』, 
呵!盤腸谷中一時之間風雲變色了。 
那郭棟長只一出現,包大銘便大罵:「奶奶的,果然有陰謀!」 
跳澗虎與飛刀劉分別自兩處,二人會合迎敵奔殺過來的十八盤大寨二當家郭棟長。 
十八盤大寨來的人都是精選,只一衝上去便見血肉拋飛,厲嗥不斷。 
郭棟長的長把砍刀疾掃,立刻殺得跳澗虎往外疾問,飛刀劉縱跳間兩把飛刀直射過來,早被郭棟長的長刀撥飛得不知去向了。 
飛刀劉的飛刀腰纏二十四把、他在南陽府已用了十多把,剛才茅屋中又打出幾把,他如今只剩下不到三把了。 
此刻郭棟長暴斬十三刀把飛刀劉逼在一處斷崖下,跳澗虎掃出一刀落了空,就聽得飛刀劉「哦」的一聲厲叫,剎時一縷鮮血流出來。 
郭棟長一刀砍在飛刀劉的左肩頭至少三寸深,骨裂之聲聽得清。 
郭棟長衝著挨刀的飛刀劉咧嘴。一聲冷笑,回身便要往跳澗虎砍殺過去。 
機會來了,郭棟長還以為飛刀劉完了,不料飛刀劉右一手還握著一把刀未落地…… 
飛刀劉也是狠角色——落草的人都一樣,飛刀劉抖然一飛刀打出去,他用了十二成力道,飛刀出手他才罵:「死吧!我的兒!」 
「咻!」 
「唷!」 
郭棟長挨了一刀在腰眼上,他真幸運,飛刀穿進他那巴掌寬的牛皮帶還人肉一寸深,這光景不難看出飛刀劉的腕力有多大了。 
郭棟長想也不想的回刀暴劈如電。「你娘的!」 
「啊……」 
郭棟長這一刀真狠,幾乎把飛刀劉劈成兩半。 
跳澗虎厲吼:「小劉!」 
「殺,」 
三個蜈蚣嶺大漢,再加上跳潤虎,這就把郭棟長圍住狠幹起來了。 
大茅屋中幹得更加凶,霍大牙獨殺李黑子與別堅二人,這時候已殺得忘了自己是老幾了。 
霍大牙的長短刀左劈右砍未稍停,大腳不時踢連環。 
再看那包大銘,呵!姓包的好像很篤定,他悠閒的雙手挽在兩脅下,站在一邊看熱鬧,如果有嘍兵接近他,暴踢,腿就把接近他的嘍兵踢了個狗吃屎。 
有幾個嘍兵被柯文風與錢仲三二人殺到了茅屋外,還未及三丈遠便被砍死兩個在石堆上。 
大茅屋外面,雙方嘍兵殺得凶,還有不少在追逐,吼罵之聲不斷,慘嗥此起彼落,有幾股鮮血從幾支外流到了盤腸谷的山溪裡了。 
那包大銘看著李黑子與別堅二人合殺霍大牙,他重重的道:「聽著,你二人把姓霍的擺平在這兒,絕不能被他逃出此屋。」 
李黑子也冷沉的道:「就快了,大哥,咱們這就看姓霍的死相是什麼樣子!」 
霍大牙一聽冷冷笑,道:「他奶奶的,霍大爺刀縫中生 
出來,刀刃上滾了三十年,豈會聽你們這種吹牛皮的人,奶奶的,誰要是帶口氣走出這茅草屋,他就是狗養的龜孫王八操的!」 
「殺!」 
「殺!」 
立刻叮咚之聲再起,而包大鉻已閃身出了大茅屋。 
包大銘在大茅屋前抬頭看,不由雙目睜得溜圓。 
因為他發現十八盤大寨來的唆兵都不是一般人,七個人已把柯文風與錢仲三二人圍在一起,殺了起來。 
不遠處,跳澗虎身上在流血,那郭棟長還揮刀後面趕,有幾處嘍兵還被追殺得往山上逃! 
包大銘一聲大吼:「蜈蚣嶺弟兄們,咱們就快贏了,再使把勁狠殺呀!」 
「殺!」逃的人一聽又回頭,士氣也來了。 
這時候士氣最重要,包大銘深知這一套,如果連他也逃,這場仗就完了,蜈蚣嶺也完了。 
包大銘這一吼還真管用,不但蜈蚣嶺的嘍兵們回頭殺,便十八盤來的人也吃一驚。 
包大銘打橫攔住郭棟長,他冷冷道:「咱們還用廢話囉嗦嗎?」 
郭棟長背後腰眼上在痛苦的刺痛不已,他也殺紅了眼。 
同得包大銘的話,不由咬牙咯咯冷笑:「姓包的,來得妙呀!」 
包大銘道:「是妙!」 
郭棟長回手指著附近飛刀劉的屍體,冷笑道:「那就是你的好哥兒們!」 
不料包大銘卻淡淡的道:「好,飛刀劉總算死得其所,死得令我高興,他沒有令我這做大哥的失望。」 
郭棟長叱道:「你難道一些也不痛苦?」 
包大銘道:「我痛苦,但那於事並無助益,唯有活著的人為死者討回些什麼才最重要,姓郭的,你懂嗎?」 
郭棟長厲吼:「你娘的,要什麼死面子。你難道看不清眼前的形勢嗎?」 
包大銘道:「自然是看到了,不過形勢已在運轉,尤其當我把你撂倒之後,我會切下你的人頭拴在這兒最高的樹上風乾你的頭亮!」 
郭棟長的面部肌肉抖動,厲吼一聲:「殺!」』 
一把長砍刀如電閃一般直往包大銘的脖子上砍去。 
包大銘也回敬,他厚背砍刀疾掄,下盤還踢出一腿,口出歷吼:「你媽的!」 
「叮咯!叭……」 
這種聲音聽得人吃驚,可也聽不出有誰叫出聲音來。 
郭棟長沒叫,包大名更沒叫。 
然而,可以看得出兩個人都在冒血,郭棟長甚至在噴血,包大銘一刀切在郭棟長的肩頭上,一片皮肉帶衣衫全削下來了ˍ 
郭棟長原不會挨這一刀的,但他如今腰眼上飛刀仍在,他運轉不開了。 
包大銘也意外,郭棟長只要橫山出兩步就不會挨這一刀,他為什麼不閃? 
忽然,跳澗虎一蹦三丈高,一下子挨到郭棟長的身上,跳澗虎這是來搶便宜的,他立刻對郭棟長出刀。 
「殺!」 
「哦……殺……哦……」 
郭棟長挨了一刀在頭頂上,他也不放過正面撞上的跳澗虎,長把砍刀猛一收,「唁」的一聲,砍刀插人跳潤虎的肚皮裡。 
跳潤虎還衝著包大銘毗牙咧嘴似笑不笑:「大哥……大哥……嘿……」 
「殺!」 
郭棟長拔刀不及,但他仍以刀把去撥打。 
「叭!」 
郭棟長的刀把被砍斷,刀的餘力砍在郭棟長的腦門上,發出咋的一聲脆響。 
這光景郭棟長是死定了,只不過姓郭的仍然猛提一口氣,拋刀緊抱撞來的包大銘,還真抱了個結實。 
郭棟長發出最終餘力,滿頭在噴血,仍然把包大銘頂在一塊岩石上,他用頭去撞包大銘,只不過撞了七八次,他忽然大口出氣的頭歪了。 
頭歪當然是死了,只不過他的雙臂環住包大銘的腰令性包的半天扯不開。 
果然,當姓包的鬆開了郭棟長抱他的雙手之後,立刻出刀砍下了郭棟長的人頭。 
包大銘手舉郭棟長人頭大吼:「姓郭的死了,十八盤大 
寨的二當家死了,哈……」 
立刻,茅屋中傳來厲吼聲:「二哥!」 
這聲音很淒厲,當然是霍大牙發出來的。 
霍大牙一聽可急了,立刻就要往外衝,他是不顧一切的要走出大茅屋了。 
霍大牙一腿已經快踏出來了,就在這時迎面的錢仲三擋住了:「你還想出來?」 
「殺!」 
霍大牙不是殺錢仲三,他突然一個大回轉長短刀疾出絕招「袖裡乾坤」! 
真狠,短刀疾捅進並肩追殺他的李黑子肚子裡,捅得李黑子發出「哦」的一聲喊。 
長刀也有收穫,把個「巧手」別堅的右臂砍斷了,痛的別堅疾閃躲,口中還哇哇呼痛不已。 
霍大牙欲追殺,突覺後背一疼他只是覺得已是晚了,錢仲三的長尖刀還往他的背後用力捅。 
霍大牙的長刀不要了,一個回身正與錢仲三撞個滿懷。 
霍大牙的這個回身動作令錢仲三大出意外,一般人中了他這一刀,只怕立刻會倒地,姓霍的還有餘力殺! 
錢仲三未間開,這二人抱在一起了。 
霍大牙的獨門大牙幾乎全露在嘴外面,他衝著錢仲三冷笑:「操你娘!我拿你姓錢的墊背吧!」 
「哦!」錢仲三大叫,因為他右脅下換刀還慢慢的往他肚子裡推送——霍大牙有意要錢仲三慢慢死。 
當然,霍大牙也完了。 
霍大牙抱住錢仲三,二人就雙雙倒斃在大茅屋門口,還真巧,霍大牙壓緊了錢鍾三,也算是墊底吧! 
盤腸谷中比之當年羅通盤腸大戰還慘烈,生命就是在這時候才真的「開了花」,那鮮血到處一片片! 
也有人以為此刻人命不值錢。其實這要當事人才知道。 
那包大銘見這種場面,真是他始料所不及的事,但雙方不因死了主將而稍停,反而殺得更凶殘。 
這時候誰也不走掉,『因為每個人都殺紅了眼,不就是玩命嗎?誰怕誰呀!都是兩雙手一把刀,那得殺到最後才知道。 
斜刺裡,柯文風奔到包大銘面前:「大哥,咱們也未佔便宜呀!」 
包大銘道:「老二呀!干了!」 
二人齊聲大吼,直往敵人再換過去。 
十八盤大寨的兄弟們似乎漸落下風了,他們已失去了主帥,沒有指揮的人,變成各自為政了。 
也不知誰在遠處一聲叫:「扯呼了,兄弟們?」 
黑暗之中,大伙也沒看清楚,只這麼一聲叫,還真有人往回跑,只不過真正跳跑的人大概只有十幾個了。 
包大銘並未叫人追,黑夜之間怎麼追,隨便藏起來就只有追的人挨冷刀。遠處來了一群快馬,嘩啦嘩啦的到了大茅屋前面。那人還直喘氣,想也知道這人累成什麼樣。 
「當家的,在那兒!」 
有人指著一片林子,道:「別叫了,當家的在找受傷兄弟吶,」 
那個來人也不說話,立刻便奔過去。 
「當家的,當家的,不好了!」 
這又是什麼消息不好了?可也沒人多問了,再是不好,也比這兒好,因為這兒死了一百多人吶! 
那人終於找到了包大銘了,只見這人衝上去,大叫: 
「當家的,快回山寨吧!官兵把咱們圍住了!」 
包大銘只一聽,立刻知道自己是個豬,上了大當了。 
柯文風急得直跳腳,道:「媽的!官兵怎麼會找上咱們山寨,他們應該去十八盤大寨呀!」 
包大銘也不多想一想,立刻叫人把馬匹找來,他清點一下現有的人馬,真慘!一共不到三十個。 
包大銘也把傷的送上馬背,大吼一聲:「兄弟們,生死關頭已經到了,大家跟我回山寨啦!」 
「上馬,走!」 
「哈——」這是催馬聲,這批人霎時便往熊耳大山方向奔馳而去。 
於是,斷腸谷中又見平靜,平靜得如鬼域,是的,只待天明,就會發現這兒死了不少人。 
死人的地方就是鬼域,但鬼城卻是由人造成的,人造了鬼域,然後又怕到鬼域,人吶!就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動物,你說是不是? 
天就快亮了,遠處已見紅光,紅光來自高山上,那紅光還一閃一閃的不像旭日要東昇。 
包大銘在馬上咒罵。「他娘的趙瘋子,這都是你這瘋子搞的馬蜂窩,害得老子們跟你倒大霉!」 
他在這時候才想到如果當初不同趙瘋子打交道,又何來今天這種倒霉事! 
這就是後悔莫及,但當初誰也無法不被誘惑,五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佔山為寨,不能到大城去打劫,攔路行搶難有大收人,趙瘋子的銀子迷昏了包大銘的頭,但壞就壞在趙瘋子想吞掉蜈蚣嶺地盤。 
包大銘罵的正是這一段! 
他抬頭越看越心驚,漸漸的也聽到霹霹啪啪燃燒聲。 
蜈蚣嶺的基業二十春,好不容易才成形,前寨房子剛翻新,後寨的糧倉堆了麥子有兩千斤,麻油、乾肉三百斤,還有幾處住的女眷,如今—— 
包大銘不由朝天罵:「他奶奶的,這是不叫包某人活了,這是連根拔呀!」 
漸漸的火光似乎小了,其實是東邊升起半虹太陽光的關係才顯得火光小了些。 
包大銘正要撥馬奔小道,就聽得遠處山坡一片喊殺聲,聽得他好不驚心。 
包大銘回頭厲吼:「兄弟們,拔刀啦!」 
馬背上的兄弟們立刻一個個在抽刀,卻不料附近一聲梆子響,立刻間兩邊山崖上站出七八十名官兵來了。 
正前有三個怒漢攔住去路,當中一人正是那「梅花 
槍」花正剛。 
花正剛的兩邊各站著兩位年輕大漢。一看便知道這二人是「中原雙俠」藍氏兄弟! 
半山坡上還有人在追殺,火光照得如同白晝,看看就要漫延到山林了。 
如果變成火燒山,蜈蚣嶺也就要完了。 
包大銘這不到三十人立刻被包圍在山道上,花正剛得意地道:「姓包的,你還不下馬投降?」 
包大銘冷叱道:「投降?什麼叫投降?」 
花正剛的花槍猛一抖,道:「難道你們還有活命機會? 
你也不睜大眼睛瞧了。」 
包大銘道。「瞧什麼?不就是中了你們的圈套?」 
花王剛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呀! 
包大銘突然大聲吼,道:「姓花的,官家也使奸詐呀! 
不要臉!」 
花正剛忍不住笑,道:「對付你們這些三山五嶽大盜之流,只有武力配合手段才有效!」 
包大銘道:「原來你們在衙門故意放走我們的呀,王八蛋那莫少白的老小子,仍然完蛋……」 
花正剛突然厲吼,道:「所以你們非死不可!」 
包大銘抖著手中大刀,吼道:「兄弟們,置之死地而後生,咱們拼了!」 
「拼了!」 
花正剛大聲叱道:「一群豬!」 
包大銘道:「姓花的,你們才是豬!」 
花正剛一愣,道:「你說什麼?」 
包大銘道:「刺殺莫少白的主犯是趙瘋子,你們應該殺上十八盤大寨呀!你們把力量耗在我這蜈蚣嶺。你們就無力再去找趙瘋子了,你是不是豬呀!」 
不料花正剛哈哈大笑了。 
「你笑什麼?」 
「我笑你們才是豬!」 
「怎麼說?」 
花正剛雙手端著銀槍,道:「十八盤大寨那是陝西,自有陝西官兵去剿他們,咱們省了。」 
包大銘一怔,道:「不為莫少白報仇了?」 
花正剛道:「當然報仇,我便老實的對你說。這一次官兵出動有計劃,長安的官兵配合著邀來的幾位江湖俠士助陣,於此同時已殺上十八盤大寨了。哈……咱們就是要你們先來個自相殘殺,先減去你們大半力量,咱們再出手不就省事多了,哈……」 
他這一解釋,真令包大銘肺也氣炸了。 
這還真應了一句話——黑道不怕官兵殺,黑道就怕自相殘殺! 
包大銘看看四周官兵已圍上來,他不下馬,掄者大刀便往花正剛衝過去。」 
「殺了你這奸傢伙!」 
花正剛見包大銘這是在拚命,忙一個錯步抖出他的長 
槍拋過去。 
花正剛的槍正扎中那匹馬的肚子上,扎人三寸那麼深,馬痛、馬叫、馬跳——下子便把包大銘摔下馬來了。 
包大銘落馬來個就地滾,未起早已劈出十一刀。 
他也急急大叫:「兄弟們,殺!」 
「殺!」 
於是蜈蚣嶺下殺聲驟起,和半山上的相呼應。 
花正剛與中原雙俠合殺發狂的包大銘,那柯文風已捲入官兵群中狠幹起來。 
有幾個重傷的大漢,早被官兵砍死在馬上,這其中還包括那個斷了臂的跳澗虎在內! 
半山上的野火燒過來了,再加上太陽已升起扁擔那麼高,誰的模樣會看清楚? 
包大銘飛馬一夜未合眼,如今還得把命拼! 
那花正剛發覺包大銘的身上一半已被血染紅,他心中明白,這一定是十八盤大寨人的血——他幾乎叫出聲:「太好了」! 
包大銘血戰發了瘋,這場面他也明白是活也活不成了,既然活不成,那得要拖個下水的。 
包大銘已認準了花正剛,同姓花的死一塊,陰陽路上再搏殺。 
還真叫巧,正見花正剛抖手一掄猛刺到,按情況花正剛的這一槍,包大銘應該躲得過,但姓包的卻把個粗壯的身子迎上來! 
「噗!」 
花正則心中就是一喜,這槍就叫姓包的見閻王去了。 
卻不料事情並非那麼如人意,花正剛的銀槍穿過包大名的左脅下,正被包大銘抓牢了他的槍。 
包大銘一聲厲笑,森森牙齒全部露出嘴巴外,他的左手順勢往身後拖,便也把花正剛拖得打了個踉蹌。 
花正剛收勢不及往前撲,呵!包大銘的右手厚背刀也就巧妙的遞上了。 
「殺!」 
「哎唷!」 
花正剛一刀挨在左腹上,殺得他冒血吸大氣,七個官兵衝來救,包大銘又是一刀砍在花正剛的脖子上,幾乎把花正剛的五金魁首砍落地! 
花正剛倒在血泊裡,七個官兵亂刀殺,早把個包大銘亂刀砍死在地上。 
有人看到包大銘的臉,姓包的面孔帶著笑,他笑什麼? 
當然是滿意才會笑。 
挨亂刀也滿意?唉,其中原因只有包大銘才知道了。 
火已經燒到山溝下,半坡上的大火也熄了。 
這時候從山坡那邊來了捕快李士白。 
姓李的一看花正剛死得慘,不由對官兵捕快們一聲吼: 
「大家往林子裡捉人去,要死的不要活的!」 
那年頭監牢不是養老地方,抓來了犯人不是殺就是打,關上十天半月少有的事,官家糧食不養犯罪的人。 
如今這李捕頭見死了花正剛,心中一緊便發了火。 
他命大夥人林找山賊,他也對奔過來的天一和尚與徐奇、藍氏昆仲點頭。道:「這一回咱們徹底連根拔,走!山上去找他們的倉庫去!」 
這一行立刻往蜈蚣嶺大寨走去,幾個人剛剛繞過一片火場,忽見前面一人自山巖後面奔出來,這人只一出現,拔腿就往山峰攀。 
只可惜來的人都不簡單,十幾丈便被圍上了。 
李士白一看,冷冷笑了,道:「你是秀手柯文風。」 
這人還正是柯文風呢!當花正剛攔住包大銘一夥去路的時候,這柯文風就打算要開溜了。 
只到雙方幹起來,柯文風縱馬往叢林中衝過去,十幾個官兵沒攔住他,他躲在一處荒草中。 
姓柯的這是見大勢已去便想到了逃,於是他暗地裡潛到藏金地方來。 
柯文風再也想不到會在即將得手的時候碰上這批厲害的人,忍不住咬牙道:「姓李的,你大概不會放柯某人一馬了吧?」 
他抖出刀兩把,更把包袱纏得緊。 
李士白冷冷道:「如果你能叫死了的人活過來,我放你。」 
柯文風厲吼,道:「你娘的!」他舉刀便往李士白猛刺過去,他的打算是逼退李捕頭,他便一溜煙的逃。 
但是他的算盤打錯了。 
因為有∼支利刃打向柯文風的右背後,殺得柯文風往李士白的面前撲下去,一副十分後悔的樣子。 
柯文風用盡力量回頭看,他看到一人正在抹拭劍上的血跡。 
「徐奇,你認識嗎?」 
「中……原……鏢客……」 
「哈……」徐奇笑笑,很殘酷的笑。 
蜈蚣嶺的藏金真不少,單只由趙瘋子送的就有兩千五百兩之多,另外更存的多,木箱子就有七八口。 
這一仗雖然死了花正剛,也還算漂亮,因為刀對刀、槍對槍,老命繫在卵蛋上,是生是死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現在,官家來的人馬集中了。 
那南陽捕快李士自親自率領著人馬,就在大寨前的場子上清點人數。 
這一回來了官兵二百五十名,另外又請了幾位武功高強的中原快客與五台天一和尚。 
這一仗對各路拔刀相助的英雄也最輕鬆,不似以往幾次拼老命。 
其實這一仗就是計謀運用得法,先就把蜈蚣嶺的主力坑死一大半在盤腸谷,否則,也還有得拚殺的了。 
別管怎麼說,蜈蚣嶺的強人完全被消滅了,這種事情可是大功呀! 
天底下各處全一樣,戰功最大,有功之人是英雄,死了的人呢?那也只怪造化不佳,狗熊吧! 
李士白就慶幸自己一仗還活著,活著就得有活著的計較,他把個同來的兵總「大關刀」成明叫一邊! 
「成兄,你有什麼好主見?」-, 
「李捕快,還是你拿主意。」 
李士自道:「知府人已死,還不知後事如何辨吶!」 
成明道:「李兄,上級衙門會派人來的。」 
李士白道:「我就是擔心這一點!」 
「怎麼說?」 
李士自歎口氣,道:「成兄請想,上級還不知派個什麼樣的人前來,而咱們剿了山賊死傷了人,也不知能不能受到上方的垂青獎賞?」 
成明點點頭,道:「這話倒是不差。」。 
李士白道:「更重要的是咱們花見死了,請來的各路英雄萬一新上任的不買帳,銀子荷包看得緊,成兄,咱們怎麼交待?」 
成明道:「李兄,你可曾想到好主見?」 
李士白道:「有,我的主見就是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該咱們做主就由咱們當機處理。」 
成明道:「李兄的意思是……」 
李士白看看正在場上清點的人馬,再看看樹下的幾個拔刀助力的天一和尚幾人,重重的道:「來的人大伙都已出了力氣,賣了命,咱們也把賊子們的存銀之庫找到,不如把銀子拿來分,該給多少送多少,先打發各路英雄離開,然後再把銀子分給兄弟們,至於山上的刀槍糧襪一應可搬的東西,捆了以後運回去,那是戰利品吶!」 
李士白更指著附近,又道:「有幾處賊婆們住的地方,咱們不殺女人,燒了她們的屋子,趕她們下山也就完事了。」 
成明拍拍手,道:「得!李兄的意見我同意,一切由李兄做主了。」 
李士白道:「我做主了,「你不會再有意見吧?」 
成明道:「李見說了算,官兵聽我的,捕快們聽你的,只要咱二人點點頭,他們哪個敢放屁!」 
「哈……好……」 
如此這麼簡單,兩個人就這麼一決定。 
李士自己對場上人開了口:「快!山上還有牛馬豬羊,咱們先去各殺一頭,把山洞的酒取出來,午間大伙先慶祝……」 
他這麼一吼,大伙都樂了,啟有人去張羅,有道是—— 
大官呶呶嘴,小官直叩頭,小官呶呶嘴,小兵跑斷腿。 
戰利品一大堆,全部堆在大樹下,幾處房舍已毀,大伙不能擠山洞,便只有在林子裡了。 
幾口木箱子掀開來,銀票、銀子帶首飾,錦鍛細綢帶古董,李士白取來幾塊錦緞扯開來…… 
只見他把請來的天一和尚、中原雙俠、藍氏昆仲,中原鏢客徐奇等人,叫到堆放戰利品的地方。 
李主白對這四人抱拳施禮,道:「幾次得各位之助,咱們心存感激,如今知府大人與花近衛都已作古,未來的大人還不知道是什麼作風,所以李某人大膽作個主,這裡我 
以戰利品作為犒賞,各位收起以後就回家鄉,剩餘下來的我率官兵捕役回府交差,就不提各位這一段了。」 
聽聽,這話說得多漂亮。聽的人也直點頭。 
李士白大方,每包都是一千兩,另外挑選一件首飾包上,他雙手親自送上給每個人。 
這種當面分配最公平,誰都心服口服。 
於是,場上有人叫開飯了,這時候大夥兒也早餓了,三五成群的圍著吃喝起來。 
果然牛、豬、羊各一隻,大伙烤熟了用刀片削著吃。 
大伙當然也不少酒。 
天一和尚四人稍做休息,便提了小包上路了,官兵們還對他四人直拍巴掌表示歡送吶! 
李士白與成明送他四人至山腳下,才回轉寨上。 
李士白與成明回到大寨上,呵!幾百隻眼睛都看著他二人,李士白當然明白,這是等他的命令了。 
成明一邊站,他是不開口的。 
李士白站在高處,道:「各位,咱們這是在玩命,一切我明白,如果花近衛在,知府大人也在世,這裡輪不到我做主,可是情勢不同了,就要有新官來上任,咱們這次戰功白幹了!」 
他看看四下,又道:「我今拍胸脯做主,山賊的銀子,珠寶咱們大伙分,算是官家對各位的犒賞……」 
「嘩……」 
好長一陣拍巴掌——大伙高興嘛! 
蜈蚣嶺「五手」的藏金真不少,官兵們每人分了三十兩之外,還帶首飾與綿緞,當然李士白與成明二人分的與剛走的各路英雄是一樣的。 
他二人雖然分得多,官兵們仍然高興,這比之回去再犒嘗就多多了。 
於是,馬匹拉來了,該裝的裝袋,有的還分別用滑竿拖又抬,這不是來打仗的,這是搬家來的。 
別管打仗或搬家,反正大伙是哈哈笑著回南陽府了,死於死的人,那就回去一齊辨喪事吧! 
且不提中原雙俠與中原鏢客三人奔向家鄉,此刻該說的是五台山的天一和尚。 
天一和尚真高興,每次下山都有相當收穫,而且還落個俠義之名,真是名利雙收,這要是等在五台山上的廟裡面,每日裡只收那麼幾個添油燈香火錢,一輩子也積不到這麼多的銀子。 
天一和尚也心中直叫可惜,因為像莫少白這樣的大官如此大方的花銀子太少了,這以後怕要另謀發展了。 
但不論怎樣,天一和尚面上是笑意盎然的,他可也想到了十八盤大寨。 
十八盤大寨至少死了一半人馬,還不知死的是哪幾個。 
天一和尚對「武關一把刀」丁卯實在沒好感,如果有機會,他真要同了卯二人幹出個結果來。 
和尚騎馬不必快,文明的這天騎了一百八,天一和尚也有意拖,他拖到十八盤大寨也像蜈蚣嶺一樣的完蛋,他 
再經過那兒就太平了。 
這和尚心情還真矛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