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同時躍起,拔身上了懸崖,循著發聲處查去,見上面無路,全屬亂石錯縱,及至林緣,只見林裡漆黑如墨,僅僅自林梢偶爾漏下一絲月光,正當不知方位之際,那聲呻吟之聲又起! 
秦錚恐查不出呻吟所在,急急穿林而入,約二十丈處,運足目力一看,只見在三株大樹之間躺著一個模糊的人影! 
白紅萼一見秦錚要想接近,立即衝上道:「秦丫頭且慢,不要上當!」 
她說完提功戒備,大聲問道:「你是什麼人?是否受傷?」 
忽然只聽一聲輕而無力的回答道:「哪位朋友?在下是『五獄一龍』古樸,現身負內傷難動。」 
秦錚見聞自廣,聞言驚訝道:「是清廷覺羅王子的師兄,此人與白驢奇俠甚善,也是搗亂鬼的長輩!」 
白紅萼點頭道:「我們快將他救治。」 
二女再無異議,急急走近,秦錚立自身上摸出一顆丹丸道:「古老傷在何處,快吞下此丸。」 
古樸久處黑暗,似對二人看得消楚,吞下此丸謝道:「老朽負的內傷嚴重,二位公子何人?」 
他沒有認出二人是女扮男裝,白紅萼毫不隱瞞道:「我倆都是女的,古老請放心,保證無害,她叫秦錚,我名白紅萼,快請調息運功,內傷不要緊,一時之後定必復元。」 
古樸驚訝道:「十大奇才中第三、四兩位!啊,二位令師是『雷母』和『嫉世先生』!唉,可惜遲到一點,否則那兩個怪物焉能順利得手。」 
秦錚急道:「古老快調息,有話傷癒後再說。」 
古樸應聲閉目,放心運功,白紅萼一帶秦錚退開兩丈,悄聲道:「可能是兩霸所為,怎麼辦?他們趕到前面去啦!」 
白紅萼道:「急也沒有用,要想超前是辦不到了。」 
秦錚沉吟道:「懸崖所掛人頭可能都是中原武林,這下死得夠慘!」 
天近五鼓,古樸運功完畢,身剛起立,二女聞聲走近,這時林隙漸露曙光,白紅萼拱手道:「古老功力深厚,是否完全康復?」 
古樸拱手道:「謝謝兩位姑娘拯救,老朽再世為人啦。」 
秦錚見他面色正常,側讓道:「我們出林再談罷,此地潮濕非常不宜久留。」 
三人走出林外,擇石崖坐下,古樸歎口氣道:「二位是確知道經過嘛,說來真正太恐怖了!」 
白紅萼道:「古老是遇上一高一矮兩個凶狠人物吧?懸崖上整整掛起三十顆人頭,不知死的是誰?發生在什麼時間?」 
古樸歎口氣道:「一言難盡,所遇凶魔正如姑娘所說,起先,老朽偕師弟覺羅王子經過峨嵋縣時,發現大批羅剎派企圖向我等圍困,老朽知勢懸殊,立即朝北峨嵋山潛逃,但沒避脫,至崖下時,即遭其圍困,展開一場恨鬥。 
「老朽與王子一看對方都是羅剎派一等高手,自知突圍無望,正當危機之際,恰逢武當派『無本道長』和『無礙道長』隨同峨嵋『開慈大師』及少林掌教『大本大師』率領一批高手趕到,要時展開混鬥。 
「不料在剛佔上風時,突然出現『紅旗教主』的兩個徒弟,那就十大奇才中首二兩人,聽說叫什麼沙義太子和沙仁太子。 
「對方有了這兩人的加入,我們立遭崩潰,仍被團團圍住,及至數刻前,我方又趕到長白『天池漁夫』、五台『清馨大師』、終南『逸林樵子』、『紅天羅』莫鐵年,他手下亦率領古則、冷重山、顏真如,七人從左面衝進。 
「恰於此時,甫田『大悲方丈』、青城『鑒古道長』及崆峒『一清觀主』、天山『接天神劍』、華山『三花劍』等又從右側攻到,但事情並未好轉,僅僅能夠維持防守之勢,誰料正當如火如荼之際,嗨!……」 
他面色大變,餘悸猶存地嗨聲繼又道:「姑娘所說那兩人竟如幽靈出現,一高一矮兩個凶物,他們一到,不問情由,也不管哪一方面.衝進就是大殺特殺,四掌如魔鬼降臨,簡直是遭上就死!」 
他深深吸口氣又道:「沙義及沙仁也可說是頂尖的人物.豈知一見那兩個怪物就悄悄開溜啦,好在老朽師弟見機及時提前促使我方趁隙退避。」 
白紅萼道:「你老是遭兩霸所傷?」 
古樸搖頭道:「不,那是沙仁下的手。」 
秦鋒道:「覺羅王子不知逃脫沒有,你老查查人頭看 
古樸起身道:「二位姑娘稍候,老朽馬上就來。」 
二女知他是去查認人頭,隨即同時起身,立由坐處查起,繞崖偵察一周,見地面都是亂石,看出崖上並無血跡和屍體,及至回到原處時,恰逢古樸亦到。 
古樸一見歎口氣道:「我方死了十一人,那是侍衛中『巴山四虎』兄弟、武當『無礙道長』,及古則、冷重山、顏真如、華山『三花劍』、加上兩個峨嵋弟子,這一仗中原損失不少實力。」 
白紅萼道:「那兩個怪物大的叫余霸天,小的名余霸地,經證實是和合二仙弟子,這二人除一金色怪人外,天下無人能敵.以目前功力,就是和合二仙本人也非敵手,和合二仙怕其叛變,只有三支『射陽神箭』控制未傳,江湖上有這兩霸存在一天,武林將遭大禍來臨,你老宜通知中原武林,相遇只有迴避,千萬別與其動手。」 
古樸又道:「多承姑娘指點,但不知那金色怪人又是何方人物?」 
秦鋒立接道:「他行動無方,神出鬼沒,現還無人知其底細,此人是邪是正?目前無法知道。」 
她將近日經過情形概要地說了一遍又道:「你老現欲何往?」 
古樸道:「老朽必須找尋師弟覺羅王子下落,姑娘們如有要事請便,趁此黎明之際,老朽要告辭啦,後會有期。」 
白紅萼見他定的路線也是朝西,立即跟上道:「古老既往西行,咱們可以同伴一行。」 
古樸道:「老朽現還不走,等收拾那些人頭和屍體後才行。」 
秦錚道:「屍體在哪兒?怎的一個未見!」 
古樸歎道:「都在崖下亂石堆裡。」 
二女回身道:「你老稍等:「 
古樸知其是在埋屍,遙叫道:「二位姑娘作點好事,要埋連羅剎派人都給埋了罷。」 
白紅萼應聲道:「這容易,我們身上都有『化屍粉』,灑上一些並不要埋。」 
古樸坐還未穩,突見林內衝出三人,一瞬認出,不禁嚇問道:「鑒古道長!……啊!你們怎麼了?」 
三人魚貫衝出,前面是鑒古道長,次為一清觀主,後面跟定天山「接天神劍」,三人聞聲注目,鑒古道長大叫道:「古施主快走,一難剛脫,二難又至!」 
他的話還沒有說清,林內緊急又出來不少,前奔的竟是覺羅王子,他身後接連而來的即為剛從這裡逃走一批,那是莫鐵年、大悲方丈、開慈大師、天池漁夫、無本道長、清馨大師和大本掌教、逸林樵子及十餘位中原高手。 
覺羅王子一見師兄無恙,不由又驚又喜,朗聲道:「師兄快走,紅旗教主率領『紅殿三將』、『人寰二尊』、『寒宮三衛』追來了!」 
古樸聞言大驚,一指崖下道:「下面有『嫉世先生』和『雷母』的弟子,請她們協助一下如何?」 
開慈和尚走近道:「無濟於事,各位施主道兄還是由貧衲帶路,先到本山滴翠洞固守為上。」 
古樸正想開口,突聽崖下發出兩聲嬌吼而怔住,一沉道:「不好,崖下二女遇敵了,我們快隨開慈大師去罷。」 
開慈大師伸手一擺道:「列位快隨貧衲來。」 
眾人紛紛隨後,沿崖奮力奔馳,走在最後的為古樸,他不放心二女,不時回頭望望,豈知他不看猶可,一看只驚得面色全變!不禁大喝道:「各位加勁,紅魔等追出林外了!」 
前奔的聞聲齊震,無一不冷汗直流,慌張得莫可名狀! 
好在開慈大師適時叫道:「滴翠洞到了!」 
眾人紛紛入洞,洞口不大,位於一座峭壁之下,離地約五丈餘高,左右壁立如削,上接峰頂,高有數百丈、真是飛鳥難升,及至古樸進洞,回頭見紅旗教主僅差五十丈之距,立即叫道:「師弟勿進,你我死守洞口。」他知道只有他師兄弟功力最高,守口之責,是義無旁貸。 
覺羅王子似也深知一切,應聲道:「勿讓他接近洞口,咱們要在其躍登時發掌。」 
他語音剛落,突聽洞下一聲陰笑道:「峨嵋滴翠洞除此毫無出路,本教主就是不攻,餓也要將你們餓死。」 
古樸搶身洞口邊緣,舉目下望。不禁心中發寒,到達的他都曾會見過,在洞下十丈處立定紅旗教主,他背後排成一列,自左起三個全身赤紅裝束的,認出就是『紅殿三將』,最末一位手下站立三個身穿黑色異裝的是「寒宮三衛」,再下就是「人寰二尊」。 
他一看之後沉聲道:「紅老魔,你我自身難保知道嗎?和合二仙將有橫掃武林企圖,最後你也難逃其手掌,欺善怕惡的你今天又待怎樣?」 
紅旗教主抬頭陰聲道:「憑本教主師徒威勢,正想與和合二仙分庭抗禮,瓜分中原武林天下,如彼不服,鹿死不知誰手,你們如降,本教主必將重用,如君抗拒惟有死路一條可走。」 
覺羅王子搶出冷笑道:「你這異教惡徒竟敢偷進我國土,小王幾不惜百萬雄兵去橫掃羅剎。」 
紅旗教主聞言一怔,繼而縱聲怪笑道:「你小子就是清廷王子嗎?哈哈,最好勿管江湖之事,本教主之所以不動北京一草一木,為的就是要清廷與武林無關,要不然,北京還有今日安定?奉勸置身事外,否則難免池魚之殃。」 
覺羅王子聞言大怒,正欲不顧一切衝將下去,突聞崖壁上連發數聲長嘯,黑影如珠走玉盤,一連串飄飄下降八條人影,霎眼落至洞口! 
在第一聲長嘯入耳,古樸即測出是誰到了,及至一人首先飛下的是「遼東蒼龍」,那正是他倆的師傅,相繼而下的是須彌神君、群芳神婆、普陀神僧,這三位號稱世外三神,緊跟著現身的是「宇宙四奇」——武當「浮雲子」、南海「天籟子」、少林「木令僧」及峨嵋「鐵頭陀」;七人一到,同時面朝洞下。 
須彌神君側顧古樸道:「老弟,洞口有我們老傢伙防守,你快和王子進洞。」 
古樸和覺羅王子同應一聲退後,耳聽「群芳神婆」大聲道:「史脫夫,你不要耀武揚威了,和合二仙率領兩霸快到了,『雷母』和『嫉世先生』亦將與白帝鄉夫婦前來,滴翠洞前今天有場爭霸大鬥,憑你師徒已夠應付的。」 
紅旗教主眼看「三神」「四奇」同『遼東蒼龍』降落,他不惟不動,甚且阻止其徒弟發動,耳聞群芳神婆之言,仍舊陰陰笑道:「中原武林能拿得出來的只剩伍天聲未到,本教主不動則已,一動就寸草不留,嘿嘿!你們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那真是『望梅止渴』,無濟於事。」 
他稍停之下,只見其忽然回過頭去,面對『三將』問道:「你們大師兄和二師兄事情怎樣?」 
只見紅殿三將為首之人應聲道:「剛在崖下和『雷鏈』、『神鎖』二女發生口角,不知為了何事?」 
紅旗教主冷笑一聲道:「遲早終歸一門!」 
他說完揮手道:「你們退守背後崖側,沒有為師命令,任何人不許亂動,」 
三將、三衛、兩尊者聞言同聲應是,退於崖側靜立,洞下只留下紅旗教主本人,但他依然不動,只見他舉目四顧,思而凝神,倏又陰笑,其舉動非常詭詐。 
這時洞口也有變動,四神守住洞口左側,三奇和遼東蒼龍則守住右邊.他們各擇適當之地盤膝打坐,面向洞外閉目凝神,再不與紅旗教主答話。 
紅旗教主觀察半刻之久才緩緩移動身體,他沒有看洞口,僅僅退後十丈之地,只見他張口輕嘯一聲,就著一塊圓形大石坐下。 
嘯聲雖輕,餘音卻震撼全谷,其內功之深,可想而知,聲音未落之際,突從谷外縱進兩人。 
紅旗教主並不回頭即知為誰,只見他閉目問道:「沙義、沙仁,你們因何聞喚才來?」 
來人是沙義和沙仁太子,只見沙仁恭聲答道:「弟子等暗盯兩霸,目睹其會著和合二仙,回頭又看到黃金印跟隨白帝鄉夫婦之後,他們在貢戛山遇上雷母和嫉世先生,剛在一座崖下因與『神鎖』女白紅萼為了金剛石爭執,因之重重耽誤來遲。」 
紅旗教主哼聲道:「為師只問你們剛才,誰叫你拉上一大套,金剛石已成廢物,你們還動什麼腦筋。」他說完,立叫二沙退開。 
沙義轉身之際大異道:「幣傅,金剛石怎麼樣?」 
紅旗教主抬頭一望洞口,陰聲笑道:「中原武林所希望的岳承天算是完了!」 
沙仁退回頭疑問道:「師傅探出實況啦!」 
紅旗教主嘿嘿怪笑道:「你們不是親自見過?」 
沙仁接道:「那是好好的一個人,惟功力大不如前而已!」 
紅旗教主又朝洞口陰笑連連,口中答道:「那是練功所致,不死不殘,算他僥倖,金剛石之丹未能增加功力,反而將其原有功能都減退了。」 
沙氏兄弟似豁然明白什麼,只見同聲大笑道:「那就對了!」於是雙雙退去。 
紅旗教主忽然一皺眉頭,回首叫道:「沙義回來?」 
二沙剛剛退去崖側,正在與三將打招呼,沙義聞喚躍到,問道:「師傅有何吩咐?」 
紅旗教主鄭重道:「你所見金色怪人與岳小子身材是否相同?」 
沙義聞言一怔,繼而哈哈笑道:「師傅想得太玄啦,金色人身材雖與岳小子相等,但絕對不是一個人,聲音不似,功力懸殊,不過,此人將對本派不利!」 
紅旗教主突變嚴肅,揮手道:「沒事了,去罷!」 
突然,在沙義轉身之剎那,正面樹林裡倏忽現出七個人來,四老三少,男女不等。 
紅旗教主一見怪聲道:「各位不去金頂?為何跑滴翠洞來?」 
現身之人非別,那是嫉世先生、雷母、白帝鄉夫婦及三個後輩,白紅萼、秦錚、黃金印,只見嫉世先生立定道:「得聞大教主要在金項大會前,先壓服中原武林,我等見時間尚早,特此到來參觀教主手段。」 
紅旗教主聞言陰笑道:「先生耳目真靈,可惜此次失真了,中原武林庸人自擾,一見本教主即紛紛逃竄,巧在都退到滴翠洞內,本教主適才恐嚇他們幾句是真。如要真個下手,此時只怕無一生存,先生明人,諒不以為我吹大氣?」 
嫉世先生向雷母笑笑,但卻沒有表示,惟洞口的須彌神君聞言,傳音普陀神僧道:「大和尚,咱們可能真是誤會啦,他們來此顯然不是偶然,金頂為峨媚最高峰,所謂大會是為了什麼?」 
普陀神僧微微睜開眼簾,朝洞下稍瞬後傳音道:「事有因果,冥冥中沒有偶然,彼輩雖不將中原武林列為敵手,但中原武林始終不會缺這一席,雖未通知,亦有數定,施主只看勿究。」 
他說得非常微妙,須彌神君莫測其玄,突然又聽紅旗教主怪聲道:「和合二仙大駕來遲啦!」 
三神、四奇和遼東蒼龍聞聲,同時睜開眼睛,只見自懸崖右側轉出老少四人,兩位白髮夫婦,率領一大一小兩個奇醜怪物,不問可知,那就是和合二仙及其震動江湖的大小二霸! 
和合二仙行到距紅旗教主十丈處一停,只見餘興和抬頭望望洞口,收回眼光時又掃視全谷一瞬,才面對紅旗教主道:「史脫夫,距午時不遠,是否改於此地舉行?」 
紅旗教主緩緩起立道:「金頂為峨嵋派根本重地,現有鐵頭陀在此,賓不壓主,余兄要否得其同意?」 
餘興和抬頭轉目,眼望四奇之一的鐵頭陀道:「峨嵋派全部撤離此山,金頂已成空虛之地。」 
鐵頭陀尚未開口,忽聽懸崖上有人接口道:「余老兒目空一切,自是無須主人同意,伍某身屬中原武林一員,不揣冒昧,敢代鐵老前輩答話!金頂為峨嵋派重地,未獲同意之前,相信誰也不敢逞強霸佔開會。」 
三神、四奇和遼東蒼龍聞聲,同時精神齊振,人人都知答話的是伍天聲出現!但卻沒有露於神色。 
餘興和頭還未抬,立見自崖上降落一位二十來歲的威嚴少年,那少年身輕似羽,緩緩降至洞口!餘興和在他與三神、四奇等交談之際沉聲道:「你就是伍天聲?」 
伍天聲回頭正色道:「你是多此一問。」他說完直入洞內會晤中原武林去了,簡直不將洞下之人放在眼裡。 
這種做態,真使餘興和氣得滿頭白髮根根豎立,但他修為有素,並未因之激動而衝出。 
紅旗教主陰陰笑道:「余兄的忍耐真個高人一等。」他陽捧陰激,居心叵測! 
餘興和嘿嘿答道:「大教主休在老夫面前來這種幼稚方法,此子功力雖高,老夫尚未放在心上,縱不行,也不至於被其擊敗。」 
紅旗教主聽來相當刺耳,這最後一言,使他面紅耳赤,無疑已挑出他被伍天聲擊得大敗而逃的痛處! 
嫉世先生對伍天聲印象不壞,只見他朗聲岔道:「二位既到,最好先談正題,選地不如就地,此谷位置不錯,何必非到金頂?」 
他很清楚,中原武林有伍天聲到場,其勢力亦相差無幾,如果硬要到金頂開會,眼前就有一場狠鬥。 
餘興和不知為了什麼?他對伍天聲似有某種懼怯和懷疑!只見他一聞嫉世先生之言就借階下台道:「嫉世兄既不感此地狹窄,余某沒有意見。」 
雷母行前數步接口道:「我老婆子有點不耐了,咱們無須什麼形勢,首先請問願和、願鬥,如願鬥,咱們什麼也不必討論,打完再講,願和則各提條件。」 
紅旗教主接口道:「本教主和、戰都同意,論戰,咱師徒不管哪方都接得住,論和,本教主願派十大弟子參加圍剿金色人,至於武林管區劃分概不同意。」 
餘興和嘿嘿笑道:「大教主只怕還忘了一件大事吧?圍剿金色人事小,管區不劃無妨,你得的那藏寶圖卻不能不公開,無論和、戰,老夫目的都在那張圖上。」 
嫉世先生哈哈笑道:「余兄快人快語,區區確有同感。」 
紅旗教主生怕雙方聯手,聞言怪笑道:「本教主從不存私,藏寶圖在我已不算什麼秘密了,如此說來各位是主張和啦!」 
雷母已輕聲與白帝鄉夫婦交換意見,餘興和似也徵得艾百合的同意,於是三方面算是默契了。 
紅旗教主說完之後,自身邊摸出一張灰色皮製之物又道:「此圖本教主已熟記能詳,惟地點有三個相似.各位傳閱之後,或毀或存,本教主概不過問。」他說完大步上前,裝著毫不提防姿態。 
於是雷母、嫉世先生、白帝鄉夫婦及和合二仙都緩步聚集,團團踞地圍觀。 
這時的滴翠洞口卻起了輕微騷動,三神、四奇和遼東蒼龍無不凝神起立,顯然對寶圖大起驚恐,嘴唇啟動,互相傳音議論。 
正當此際,伍天聲恰自洞內走出,他一見洞下形勢,陡然停止不動,兩眼忽閉,舉止古怪已極! 
紅旗教主的十大弟子則不同,他們生怕師傅遭襲,人人緊張注目,個個提功待發! 
兩霸距離最遠,地勢較高,一旦有變,攻擊非常有利,然而卻毫不動容,顯出目空一切之態。 
白紅萼與秦錚立在白帝鄉弟子黃金印身後,表情與眾不同,她們的眼睛卻注定在滴翠洞口,當然,她們是在留心岳承天是否在洞口。 
這形勢看是平常,其實危機四伏,只要觀圖的某一方有了輕微不利另一方的舉動,那就會突然爆發空前大鬥!還有中原武林,這一面是被輕視摒棄的,何況奇珍當前,只要三神、四奇中任何一人冒失衝出,無疑亦會引發導火線,好在正派之人沒有邪魔那樣貪婪,他們雖在議論而仍能保持聲譽。 
伍天聲自出洞迄今,他竟紋風不動的,就像立著入定一樣,僅僅在面上常常易容,時驚時疑,表情幻變無常。 
那張藏寶圖可能非常微妙,以五大奇人加上白帝鄉夫婦似都沒研究出一個結果,他們七人自開始討論到日色西沉尚未得到什麼結果似的,依然談談看看,看看又想想。 
其實那圖上沒有什麼東西,僅僅畫了三座奇峰,然而卻每座奇峰都相同,妙在峰下都有一個谷,所不同的是谷口方向各異而已,除此再無玄妙、他們七個人沒有把重點放在谷口和方向上,一直在研究那三座峰是落在什麼山脈,有說是三峰相連,也有說是各不相關,餘興和自作聰朋,說三峰中只有一峰是真正藏寶位置,有他這句話提出,於是乎立即統一了每個人的思路,全心全意地一致注意在峰的不同處。 
時間不許可啦,天色已不能辨識細微,好在他們的目力都不同等閒,正當此際,滴翠洞的崖壁上突然金光一閃,其快真是無法形容!就是這一閃之下,霎時從餘興和口中首先發出一聲厲叱,緊接著餘下六人亦同時狂吼怒喝!人人都疾矢般筆直朝崖上猛撲! 
這是為了什麼?說出來真正是震人耳鼓的奇聞,五大奇人加上白帝鄉夫婦,七個人共守一張藏寶圖,眼睜睜地給人家自手中搶走啦! 
隨著那七大武林宗師之後,他們帶來的一批出類拔萃的弟子亦紛紛縱起,人人似大鵬摩雲般尾隨竟追,俄頃之間,滴翠洞下竟走得一乾二淨! 
伍天聲道:「他對晚輩事先有傳音通知,此中還有內容,他可能仍要回來。」 
普陀神僧微微領首道:「洞內之人先由古施主分配,做幾批出發,目標向西前進,沿途盡量避開剛才三方之人,目前他們不會公開下手的!」 
遼東蒼龍立即進入洞中,交代古樸行事!伍天聲在眾武林離去之剎那,立將覺羅王子拉住道:「王子請留下,咱們一道有事商量。」 
覺羅王子很清楚,明知伍天聲此舉是要保護他,於是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點頭留下。 
數十武林走後,須彌神君道:「咱們還要在此等候金色人?」他望著伍天聲征其意見。 
伍天聲搖頭道:「此地不妥,對方一旦追不著,只怕還要回到此處,我們還是上金頂去罷!」 
鐵頭陀合十道:「敝派還留有一批僧侶在上,貧衲先去準備一下。」 
鐵頭陀走後,一眾即刻離開滴翠洞,伍天聲手拉覺羅王子走在最後,傳音道:「王子可知金色人是誰?唉!不是他剛才傳音叫我,以前連我都被他瞞得猜想不出。」 
覺羅王子大異道:「是承兒?」 
伍天聲歎口氣道:「王子判斷不錯!他要求我不告訴任何人。」 
覺羅王子驚訝道:「那是為了什麼?」 
伍天聲憂形於色地歎口氣道:「他練功出了毛病。」 
覺羅王子聞言大驚,緊張地問道:「他形態大變啦?或者是殘廢某一部分?聽說他全身沒有一點露在外面。」 
伍天聲搖頭道:「一言難盡,金頂到了,我想當眾前輩面是不能瞞的,還是到佛殿內再說罷!」 
他們說話稍微耽誤一點時間,前面眾老早已入了佛殿. 
這時鐵頭陀正在親身迎接,一見二人到達,合十道:「伍施主和王子請進。」 
覺羅王子恭聲道:「大師何必多禮,小王同伍兄都是晚輩。」 
鐵頭陀一面讓進一面合十道:「王子乃國之儲君。伍大俠為中原武林眾望所歸,貧僧雖為出家人.但也不得不盡地主之誼,快請,眾老已在等候二位進膳。」 
三人邊讓邊行,經過數重大殿,一行來到方丈室內.室內擺了兩桌素席,王子入室後,先向遼東蒼龍行過弟子禮,再向三神、四奇道侯,於是不分輩分就座進食。 
膳後由鐵頭陀陪同老少至殿後秘室進茶,這時覺羅王子即宣佈岳承天消息道:「各位前輩,小王剛得伍大俠說及,那金色人就是小俠岳承天,此中詳情,請伍大俠向諸位前輩報告吧!小王現還只知概略。」 
眾老聞言齊震,須彌神君陡然站起道:「此事當真?」 
伍天聲起立道:「前輩請坐,小徒之事,還是剛才得知,金色人藏在滴翠洞懸壁之上,他可能是發現晚輩在運功竊聽和合二仙等研究寶圖而傳音報告其練功的經過,之後藉奪圖為由,引走三方之人。」 
群芳神婆興奮之極,呵呵笑道:「那孩子真正神秘,咱們今後有他無憂啦。」 
伍天聲歎口氣道:「婆婆有所不知,承兒練功雖未傷殘,但也出了毛病,他處處都有性命之憂!」 
眾老聞言變色,莫不悚然睜目! 
伍天聲續道:「他說自逃脫紅旗教主之手後,曾藏身祁連山一幽谷石洞練功,金剛石內兩顆奇丹雖被吸淨,但就變成空前未有的古怪病態!」 
普陀神僧一直未開口,這時點頭道:「混油仙翁也是像他這樣才一氣坐化的,豈知他己身不欲還施於人,這真是作孽,然天地之玄,只怕不能遂他泉下心願。」 
他說得隱隱約約,使人捉摸不明,南海天籟子道:「老師傅雖知因果,可惜難得明言,還是聽伍大俠說說經過罷!」 
伍天聲接道:「這事說來也難相信,小徒說,自練功到最後一天,金剛石內再無那絲暖流入體,當時他很清楚,知道完全已吸收留盡,但自那天起,丹田大起變化!」 
武當浮雲子急急問道:「那是什麼變化?」 
伍天聲歎聲道:「他說在白天自辰至午必須長眠,等於跟死人無異,未至酉時則功力大廢,甚至連原有的內功都不行啦,他試出僅僅只如一個普通高手而已,晚輩知道,那是只有一成磁精元氣的功力。」 
鐵頭陀念聲佛號道:「這樣說來,小施主只能夜晚行動了!」 
伍天聲歎道:「那還是近來被苗王黑狸奴發現才能行動,苗王感晚輩當年不殺之思,偶遇承兒之時,將他秘密帶往須彌山中,竟不惜將數十代傳家之寶的『金蛟衣』贈與承兒,如果沒有那件寶衣,承兒有功也等於廢物,因他全身經不起晚上風霜雨露,只要夜風一吹,雨露一浸,則透體痛如萬針鑽刺。」 
普陀神僧又開口啦!只見他點頭道:「那不是風霜雨露之故,日屬陽,夜屬陰,混沌仙翁因將兩種神功陰陽倒練之故,惜在他快達大成之際,適逢江湖傳出了『金仙果』,他為了奪取金仙果,竟放棄他修煉百年的成果,因而功敗垂成。」 
伍天聲忽有所感,鄭重問道:「金仙果定是非常之物,很可能還是通靈奇珍,混沌仙翁甚且沒有找出真出地點即坐化歸天,但他已有了眉目是吧?」 
普陀神僧緩緩睜開眼睛,面含微笑的點頭道:「施主是非常人!」 
一頓又道:「他憑想像和線索,在未死之前即繪了一張藏寶判斷圖。」 
覺羅王子驚問道:「那就是紅旗教主所得那張圖?」 
普陀神僧頷首道:「可惜已經被紅旗教主動了手腳,老衲雖是出家人,但也找尋了數十年,因修為不夠,始終撲朔迷離。」 
他說著忽對伍天聲道:「施主快去,令徒找來了!」 
伍天聲起立道:「晚輩和王子同行,此去不再回返此地。」 
須彌神君道:「聲兒去罷!我們在天明前即去!」 
伍天聲是他重孫女婿,故有聲兒之呼。 
覺羅王子朝遼東蒼龍請示道:「師傅有事嗎?」 
遼東蒼龍起身道:「殿下同伍大俠偕行,為師哪還有不放心的。」 
伍天聲和覺羅王子向眾老告辭後飛身躍出,耳聽普陀神僧傳音道:「伍施主向南走。」 
伍天聲聞聲改向,朝南面疾奔,他手中拉著覺羅王子,轉瞬到達峨嵋山腳。 
奔行中,覺羅王子深深感到他功力深厚至極,笑道:「伍兄近半年在哪兒?」 
伍天聲歎口氣道:「小弟因感功力不足以應付當前局勢,於半年前再回舊日哈拉湖底加練,雖說稍有進境,但依然無多增加,磁精元氣似己到達頂點。」 
覺羅王子笑道:「你我知己之交,說話不怕見怪!憑你一身功力,應該滿足才是,雖說是為了武林大局,但誰能真正稱得萬人敵呢!舉目江湖,若論個碰面,誰是你的對手,可惜的是厲害人物太多了。」 
伍天聲朗聲笑道:「邪魔與正派不同的是以多為勝,我雖強,但是強不過敵眾,因此之放。才使小弟貪得無厭,可惜不能如願奈何。」 
他們說著,奔著,看看已出了娥嵋山區,突然,自前面響起一聲隆然巨震!緊接塵頭起處,沙石齊飛! 
覺羅王子陡然一拉伍天聲謹:「可能是承兒遇上敵人啦!」 
伍天聲靜神一聽,霍然跳起道:「不是承兒,是苗王黑理奴遇上強敵!」 
他音落人起,順手拉著覺羅王子,全力猛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