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帳幕東側三十丈外,這時正暗藏一個黑影,表情上似在全神測聽帳內聲音,憑此可知,康燕南那番話是有心而發的。 
在那黑影的後面,忽然傳出了風聲,頓將那黑影驚得一閃而沒,未幾,風聲帶來了譚天峰的身形,只見他直奔自己的帳幕。 
這時康燕南悄悄對兩小道:「你們不准出去,為叔馬上要到外面有事,也許今晚不回來了。」 
丁吉感覺奇怪道:「現在快到半夜了,為叔還要出去? 
剛才聽到譚叔的腳步聲,想必外面再無事情啦,不如明天一早去吧?」 
康燕南立即傳音道:「剛才有個非常人物在暗聽,目前離開還不遠,為叔非去追他到底不可。」 
於卜急急道:「為叔如明天不回,我和阿丁怎麼辦?」 
康燕南道:「到時叫卡其趕快去,你們則火速去找師傅,叫他當心行動,千萬勿將『神簫』失手。」 
說完一閃出帳,毫不猶豫,急朝東面追擊。 
譚天峰功力不淺,他已聽到康燕南行動,剛剛躺下的身子,此際陡又坐起,想了一下,遂亦急急躡著康燕南背後不放。 
前面的黑影剛剛進入城內就被康燕南追近了,在兩相比較之下,那人的功力雖說是一等的好手,但還是不及康燕南甚遠,要不然他一定能察覺背後的動靜。 
在街市內,康燕南更不怕對方發覺了,憑街道兩側鋪面的掩護,於是放膽向前接近,加上還有稀少的行人,他幾乎與對方只距十丈之隔。 
這時那人的背影完全顯露出來了,豈知竟是一個六十開外的老人,因為他那花白的鬍鬚在零星的簷燈下,被風吹著向後飄。 
由大街轉小巷,由鬧區繞僻地,康燕南一直追著他翻進一座高大的樓房,在這時,樓房高牆內有人發出沉沉的聲音道:「奎宿,那孩子的落足之地找到了嗎?」 
此際,康燕南已選擇到適當的地形,恰好能看到那老人立在一座樓簷下談話道:「師尊,弟子找到了,他落在一座哈薩克人的帳幕內。」 
老人口中在答話,雙足卻已停止未動。 
那座樓房的形勢非常古怪,外表竟成三角形,甚至在三層的構造中,詎料竟一層比一層高大,使人有一種倒置的感覺。 
那老人的答言一停,第三樓上仍舊發出那沉沉的聲音:「辛小子的突圍,你們能確定是他幫助的?」 
康燕南聞言大震,警忖道:「樓上之人莫非即為『金蜂絕跡』老人!」 
心想著,耳聽著,又聞那老人在猶豫後答道:「此事弟子不敢確定,還須繼續查實證明,但剛才從其口中聽到一件消息,據說那『鬼錄冥差』已進綸台。」 
三樓上立即發出怒聲道:「你們為何全不知道?」 
老人沒有再答,顯然在內心裡有了慚愧! 
三樓上之人怒急大聲道:「辛小子逃到什麼地方去了?」 
老人這才又接道:「婁宿、胃宿、昂宿三人追去了!」 
樓上人又怒道:「火速通知南靈、北靈、東靈到齊,加上你們七人,首行與「鬼錄冥差」試頭一陣,務必探出他的功夫有何進境,辛小子之事暫緩也罷。」 
老人應聲退出,但卻繞到高樓後面去了。 
康燕南猶豫未動,忖道:「是了,樓上確實是『金蜂絕跡』老人,嗨,他真的未將「鬼錄冥差」看輕,居然要派二十八弟子去打頭陣!」 
意念一轉,心想:「我何不趁這機會再查查「鬼錄冥差」,看他是否只有一人?」 
主意一定,一閃退出巷子,但在巷口外朝著屋上叫道:「譚兄,你可聽到那番對話了?」 
詎料他竟知道譚天峰已到! 
街簷上倏忽落下一條黑影,同時發出欽佩的聲音道:「康兄的功力真個高明,在下剛才不敢向那樓房接近,但卻是聽清楚了。」 
下來的真是譚天峰,他笑著行近又道:「康兄下一步向什麼地方去?」 
康燕南笑道:「想辦法找出「鬼錄冥差」,否則必失去一場精彩的觀鬥!」 
譚天峰道:「那老魔不是要請康兄作證嘛?」 
康燕南道:「這一場並非『金蜂絕跡』老人親自出馬。」 
譚天峰道:「但又怎知那魔頭落足之地呢?」 
這問題使康燕南猶豫一下道:「此人不會住在人多之處,不在城內僻巷,就在城郊附近,譚兄,咱們分開來,你探城內,我找城外,多用聽覺,少用視覺,這樣可省不少時間,也可避免不少麻煩。」 
譚天峰心有所怯,但又不願示弱,咬著牙道:「康兄之意不錯,那就分別行事罷。」 
正當這時,突見街上自南朝北行過兩條黑影,腳底下輕飄飄的,居然是施出一種非常驚人的輕功! 
康燕南一見,急對譚天峰道:「譚兄注意沒有?」 
黑影已在三十丈外,譚天峰鄭重道:「那是什麼人物?」 
康燕南急急道:「我們取消原定計劃罷,追著去看看。」 
譚天峰求之不得,搶先衝出,傳音道:「不宜太接近!」 
康燕南緊緊跟著他後面,暗笑道:「此人已失去勇氣了!」 
前面黑影突然雙飛,一躍竟上了街簷! 
譚天峰一急,就近處也朝瓦面拔升! 
康燕南隨著急道:「勿暴露,他們似發覺對面有人過來他判斷不錯,兩條黑影上屋即伏,好在尚未留心後面,未幾,對面確是奔出一群人影! 
譚天峰數了一數,傳音康燕南道:「二十一人,嘿嘿,都是一等一的貨色。」 
康燕南與其緊伏瓦槽之上,心有所料,急急傳音道:「當心,那都是『金蜂絕跡』老人的弟子!」 
二十一條黑影如電超過,譚天峰傳出悚然音勁道:「他們是適逢其會嘛,假設是奉了那個什麼『奎宿』傳信而到,那真是不可思議了!」 
康燕南急急催他道:「千里傳信之法雖有,但卻未聞有信到人到之事,他們也許就在城外,也許是你說過的適逢其會了,快點,前面兩個點子又下去了。」 
譚天峰順勢一滾,輕輕的滾落街面,仍朝前面追去。 
康燕南為了要證實自己的判斷,火速返回,仍舊去探查那座高樓。 
他的輕功已到出類拔萃之境,一去一來,俄頃之間,他又追到了譚天峰的身後。 
此際的譚天峰已追到北角頭轉彎之處,但他竟不知道康燕南己作了另一件事情回頭了。 
前面兩條黑影又拔身衝起,勢如流星般直向城外衝去。 
譚天峰雖也拔身急追,但卻回頭看看康燕南。 
康燕南知他未言之意,立即傳音道:「追出城去!」 
譚天峰道:「你看清楚嗎?」 
康燕南道:「也是老輩人物,在他拔身之下,我已看出側面,又是不相識的人物。」 
譚天峰道:「我看武林中的老輩人物全部出山了!」 
康燕南留心一路地形,頓飯之久,他估計已追出十餘里了! 
前面忽現一座土山,兩條黑影已到土山之上,譚天峰看出再無藏形之物,於是立定道:「不宜過急,讓他們翻過再動如何?」 
康燕南道:「左側五丈處有小樹,逐次前進亦可,但不可停止。」 
譚天峰依言縱出,漸漸接近土山之上。 
康燕南不同,他竟直朝上撲! 
兩條黑影在這時已失去背影,乃至康燕南趕到土山最高處,詎料竟連一點形跡都沒有了! 
譚天峰趕到時,康燕南急急伸手一攔道:「譚兄勿動,我們撞上幽靈了!」 
土山上面一片坦蕩,廣達半里的草地上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譚天峰驚訝道:「他們到什麼地方去了?」 
康燕南鄭重道:「我們的行動是被他們發覺了,這土山的範圍不小,那面顯然是塊私人牧場,我們走,遠處似有一片竹林,他們是運起非常玄妙的輕功進入竹林去了。」 
譚天峰雖然是應聲奔出,但心中卻有點不信,暗忖道:「我雖到得遲一點,你卻一直追上來的,我不相信對方的輕功能到達一瞬數里之境?」 
空曠之地不怕突襲,譚天峰不覺走得比康燕南快,居然超前二十餘丈! 
康燕南因為想不通兩條黑影如何能在一瞬之下消失的,腳步雖向前移,但卻忘了加勁! 
無意中,他眼角觸及左側草地上似有點異樣,心靈上立起反應,來不及研究,衝口大叫一聲:「譚兄快退!」 
譚天峰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猛煞去勢,急急扭身問道:「什麼……」 
「事」字未出,突被四周的怪聲驚住! 
康燕南猛勢撲出,大叫道:「我們被困了!」 
怪聲發自地底,但卻未見人影,譚天峰也知有變,但卻疑問道:「這是什麼聲音?為何發自地底?」 
康燕南急急道;」你懂不懂『陰魔大陣』?我們是被不明敵人的『陰魔大陣』困住了!」 
譚天峰耳聽怪聲越叫越緊,依然道:「在下雖知不少陣法,但未聞有什麼『陰魔大陣』。康兄有何指示?」 
康燕南急道:「該陣是屬於『九天列宿』萬陣之一,現在已無暇解釋,此陣厲害無比,既然不懂,那就請聽在下安排,如有變化,你就只管靠著我的左首,不問我面對何方,你都不可變更位置,否則我們兩人都有生命之危!」 
譚天峰知道事情已到嚴重關頭,他立即採取行動,將身一閃,真個搶佔到他左側。 
康燕南突然將勢改變,陡指西面道:「譚兄請看他們由何頓地出來的?」 
譚天峰亦非等閒之人,如影隨形,仍舊在他的左側,觸目只見由土裡鑽出九個怪人,不禁驚訝道:「他們藏在土裡。」 
康燕南道:「我們所追的兩人之所以不見了,原因有答案啦,但卻沒想到這地方就是他們的落足之處,甚至還是他們預先的埋伏之地。」 
譚天峰一連隨他變了四個方位,奇在每個方位都能看到有人自土中起立!更奇者是每批都是九人,他惶然問道:「康兄,他們是專對你而來的?不知還有多少?」 
康燕南道:「據我想,咱們是背上黑鍋了,對方設陣似另有對手,現在已出四九之數,估計還有此數未出!」 
譚天峰急道:「你算定他們是七十二人?」 
康燕南點頭道:「此陣本名『七十二煞大陣』因為他們是藏在土裡,而且剛才所發的怪聲叫作『陰魔懾魂』,故所以又叫『陰魔大陣』!快看,他們全部出齊了。」 
譚天峰見他說著轉著,隨亦跟著進退不停,兩目所及,一點不錯,又問道:「他們還沒發動嗎?」 
康燕南道:「快了,只要正西兩面有一人開始走動,即會全部交錯圈行,一直圈行到人影隊形難分之際,它的範圍就會逐步縮小!」 
譚天峰大驚道:「縮小到什麼程度為止?」 
康燕南道:「他們要看被困者功力高低為準,圈子越大,壓力越小,總之一句,他們要縮小到敵人死亡為止。」 
譚天峰越聽越驚,急急道:「我們在這時不能突圍嗎?」 
康燕南鄭重道:「不懂此陣之玄的,在我喊你那時已辦不到了,能破者卻相反,讓他們縮到不能再縮時下手更容易。」 
譚天峰見他氣沉而不浮,色正而不慌,不禁暗忖道:「這傢伙確有與人不同之處,真有一股大英雄之風,看勢他能破陣啦,其所學之博,的確深不可測!」 
怪聲已停,但突聞一個老人的陰冷聲喝道:「二位何人? 
竟敢冒犯老夫設陣之地?」 
譚天峰急聲道:「康兄,他們的首領問話了!」 
音從四面傳來,康燕南朗聲答道:「荒郊野外,請問閣下設有何種標幟禁止行人?」 
前音又起,陰陰的哼聲道:「暗躡人後,居心叵測,還要詭辯?快說來歷。」 
康燕南沉聲叱道:「閣下放明白點,江湖四通八達,行人自有先後,何謂暗躡,何謂居心,真是豈有此理?今閣下明張陣勢,困阻行人,難道只有你能裝腔作勢不成?」 
譚天峰悚然暗道:「他的武功超卓不算,僅此辯才亦可壓制他人!」 
那老者顯然自愧詞窮,居然老羞成怒,突發厲聲道:「發動陣勢!」 
人影立動,四方起舞,俄頃之間,勁如潮湧,一圈圈,一團團,由週遭向內排擠如洪! 
康燕南穩如泰山,譚天峰神情緊張,空氣被勁力所排,發出刺耳的銳嘯,山嶺遭威力所撼,晃晃蕩蕩的動搖! 
七十二個怪老頭越走越快,繞動的圈子也越來越小,人影如煙,俄頃成環,真似一個魔圈在飛舞變幻。 
譚天峰已感週身如束在一個鐵桶之內,甚至連呼吸都有點困難,他心想:「我如不提前運足內勁,這時可能已成肉餅!」 
康燕南知他再也支持不久了,於是傳音道:「譚兄,快向西南角上推出雙掌,首先打他個『水火不容』!你會感週身的壓力立解。 
譚天峰如言出手,大喝一聲,全力推出雙掌! 
「轟隆」一聲,如雷乍起,詎料當前有九個老頭竟翻數個觔斗,岌岌乎脫離陣勢之外! 
譚天峰自知功勁不會發生那大的效力,一見又驚又喜,頓感週身壓力全失。 
康燕南也是拿他作為試驗之用,睹情暗自高興,哈哈笑道:「可惜,譚兄沒有連攻兩下,否則必使其陣勢大亂。」 
譚天峰猛提雙掌道:「這有何難,休說兩掌,二十掌也能辦到!」 
康燕南火速制止道:「為時已晚,對方已變虛為實了,現又要打其虛眼再打!」 
譚天峰急收功勢,問道:「這次向什麼方位下手?」 
康燕南道:「決隨我轉動,他們更近了,有隙我必叫你出手。」 
譚天峰早已看出他腳下是踏的「八卦步法」,於是緊緊跟著轉。 
突然間,康燕南猛施右拳一揮,他竟自己出手了! 
拳勁所向,立發銳嘯,其勢之雄,其威之盛,頓將譚天峰驚得目瞪口呆,居然忘了行動! 
人圈破去一大缺口,陣勢七十二個老頭子竟有十八人被打得拋上半空! 
譚天峰一呆之餘,陡然大叫道:「我們快走!」 
康燕南伸手拉住道:「勿動,對方的真正首領來了。」 
空中十八個老頭還未落地,陡聽五十四個厲聲齊起,一致喝出:「陣勢無用,全體硬攻!」 
「住手!」 
又有一個厲比傳自遠處,緊接著飄來一條人影]所有的老頭聞聲立停,顯然是被那聲厲叱阻住了,同時,空中的十八個老頭也已墜地,居然未見有何傷損。 
康燕南旁的沒去留心,單注意飄來的那條黑影,在觸目之下,急對譚天峰道:「是『鬼錄冥差』!原來這七十二人是他的手下。」 
鬼錄冥差」一直向康燕南走來,不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能打破我『七十二煞陰魔大陣』,確有將來作證的本領!」 
康燕南迎上沉聲道:「這是閣下存心對康某試驗?」 
「鬼錄冥差」搖頭道:「休誤會,這是無意中的遭遇,此陣之設,本為迎接『金蜂絕跡』而用的。」 
康燕南這才平氣立定道:「你們都是擅長『陣勢拚鬥』,其中定有原因?」 
「鬼錄冥差」停在五尺之處大笑道:「當年老夫與『金峰絕跡』就是為了這個才火拚成仇的!他仗著『二十八宿』弟子,老夫仗著『七十二煞』弟子,從此即勢不兩立,他高舉偽旗,自稱是武林正派之神,實際上是唯我獨尊,目中無人,而老夫壞就壞他到底,從不偽裝,因之武林常視老夫為陰司厲鬼。」 
康燕南笑道:「於是閣下就自稱為「鬼錄冥差」?硬與正派武林為敵?」 
「鬼錄冥差」大笑道:「老夫不似你想像的那樣臭,實際上是專找那些偽君子,假好人!凡是明正暗壞的傢伙,嘿嘿,遇上老夫就是登『鬼錄』,遭『冥差』,總之叫他活不了。」 
康燕南縱聲大笑道:「這樣說來,你這老兒卻真正不壞了,而且是正對我康某的胃口!」 
「鬼錄冥差」大笑道:「你小子別高興,那『絕跡』老賊已有動你腦筋的跡象了!」 
譚天峰不知因何特別懼怕「鬼錄冥差」,即不敢上前,又不敢開口,只靜靜地立著不動,神色上有點不安。 
康燕南望了他一眼後冷笑答道:「閣下可知其中原因?」 
「鬼錄冥差」指著他身上道:「不外你身藏兩件奇珍!」 
康燕南道:「『麟須鞭』與『祥和金簫』要有福者才能居之,也要有壓倒在下之力才能奪之,空想與恐嚇無濟於事。 
「鬼錄冥差」大笑道:「你認為他的力量如何?」 
康燕南道:「與閣下在伯仲之間而已,不見得就能奪取在下手中寶物。」 
「鬼錄冥差」聞言大樂,哈哈笑道:「你這是一話雙關! 
妙極,妙極!」 
康燕南道:「閣下可知『金蜂絕跡』的目前動態?」 
「鬼錄冥差」陡轉厲色道:「他準備發動弟子來打頭陣,老夫則派七十二徒弟給他個兵對兵!」 
康燕南道:「那在下少陪了,待你們主將出手時再來作證。」 
「鬼錄冥差」陡然叫道:「且慢,老夫有事告訴你!」 
康燕南道:「什麼事?」 
「鬼錄冥差」道:「昊蒼六異因何事對你不利?」 
康燕南察其出言有因,答道:「那是一批老糊塗,閣下有何指教?」 
「鬼錄冥差」鄭重道:「你與老夫不同,老夫的名聲久己不為武林所重,而你是被真正好人所愛戴的人物,據老夫觀之,你近來是中了『昊蒼六異』的什麼陰謀,竟使正派武林信以為真,居然一致將你批評得一文不值了。」 
康燕南立有所覺,急將清華郡主之事詳細說出後,又道:「閣下何以見得是六異的陰謀呢?」 
「鬼錄冥差」冷笑道:「老夫是何等人物,論施暗箭,自認天下無出我右者,六異為了置你於死地,曾與清廷一面委曲求全,他們自認非你敵手,唯一之法,先將你的正派後援分離,分離成功,再糾會各路勁敵向你圍攻,現在他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可惜第二步未達目的。」 
康燕南知其不肯說出六異的詳細陰謀,暗道:「有你透露這一點消息也就夠了,使我有了一線的追查之望。」急急拱手道:「得前輩提示一線之機,使晚輩已有端倪可循,六異如真有不軌之心,我將叫他們全體自毀。」 
「鬼錄冥差」正色道:「你在未得實據之前,千萬勿下辣手,否則必引出『金蜂絕跡』的藉口尋釁。」 
康燕南拔身縱起,大聲道:「不下辣手,難得口供,我豈懼『金蜂絕跡』那個偽君子!」 
他知道六異一定也在綸台附近,一縱落到譚天峰身邊又道:「譚兄,走!」 
「鬼錄冥差」回身一揮手,立將七十二個老弟子召到身前道:「二十八宿如到,你們放手痛擊,為師要追著此子之後去監視『金蜂絕跡』提防其不擇手段向此子下手。」 
七十二人中忽然行出一人道:「師尊,此子是誰?其武功竟莫測高深!」 
「鬼錄冥差」鄭重道:「此子就是武林後起之秀,宇內人稱『屠龍公子』,其武功之深,即為師也不敢輕視,也許是將來最感棘手的唯一強敵。」 
說完,直朝康燕南背後追去。 
康燕南已和譚天峰奔回原路,早已到了半里之外! 
譚天峰知他要找六異動手,正考慮自己的立場,去,必會與六異結仇,不去,康燕南自然不會怪他,但他從此即失一大靠山。 
利害相沖,取捨兩難,正當他猶豫之際,突見康燕南陡然停步,目注東面方向。 
譚天峰立知有異,問道:「康兄有何覺察?」 
康燕南急急擺手道:「我們快隱,正面有大批人物奔來了!」 
譚天峰跟著他隱入路側林內,輕聲道:「那是由城內出來的。」 
康燕南道:「莫非是二十八宿出動了,可惜我要去找六異,不然這倒是一場大熱鬧可觀。」 
譚天峰目注南邊,心想:「天下武林齊集綸台城,你聽到的不見得就是『二十八宿』。我卻只聽出了五人。」 
他的意念還未竟,林外路上確已奔過五條人影! 
康燕南不加考慮,肯定道:「一點不錯,確是二十八宿中人,第二批為九個,第三批是十四個,奇怪,那『金蜂絕跡』真沒親自出馬?」 
一批一批的如數而來,這下譚天峰卻感到有點大驚了,暗自悚然道:「他的內功真已到達無與倫比之境了,看勢我對他休存圖謀之望了!」 
突然,康燕南暗扯譚天峰道:「我們當心,暗中有人窺伺!」 
譚天峰已再不懷疑他的聽覺,急急傳音問道:「在什麼地方?」 
康燕南伸出兩個指頭,傳音道:「兩個,一南一北,距我們只有四十餘丈,對方都是非常人物!」 
譚天峰立感緊張,心想:「他口中說出『非常』兩字,相信我是無一可抗的!」急忙傳音道:「可是因你之故?」 
康燕南帶他一把,提氣閃出,傳音道:這兩人我已揣摩出來了,一是『鬼錄冥差』,一為『金蜂絕跡』,『鬼錄冥差』對我暫時無礙,咱們先與『金蜂絕跡』捉捉迷藏。」 
譚天峰隨著閃避了數箭之地,看出他以一種毫不規則的亂奔亂繞,心中有數,暗暗判斷道:「他是在施展什麼名堂!」 
又奔了一程,康燕南吁口氣道:「那老傢伙亦不過如是,今後可與其交手了!」 
譚天峰環顧一眼,忽然大異道:「我們又轉到原地來了! 
你搞的是什麼名堂?」 
康燕南笑道:「這名叫『天賊遁跡』法,是一種最高脫身的功夫,適用於兩個敵人上,如單獨只有一個『金蜂絕跡』就行不通,他可以如影隨形的追著我們,今有『鬼錄冥差』給我們作替身,哪怕他奇數高到極點也徒喚奈何,快,我們可以追著他們之後了!」 
譚天峰疑惑道:「追著他們去,他們在哪裡?」 
康燕南道:「在西南角上,『金蜂絕跡』以『鬼錄冥差』當我,也許是一石二鳥。」 
譚天峰鄭重道:「我們一去,豈不是又被他們察出?」 
康燕南道:「有辦法,我們每人各折兩根樹枝,你懂得獸類的奔馳之勢嗎?我們已有兩條腿,再加上根樹枝,這就是四條腿了!」 
譚天峰會意的輕笑道:「妙,你想得真妙,他們雖聽到了聲音,但絕不會疑心是人。」 
康燕南即說即作,又道:「只有一點要留心,樹枝著地的輕重要與腳配合適宜,縱跳倒不關緊要,行就不可同邊,否則必露破綻。」 
譚天峰聞言一震,暗忖道:「他的心思竟有如此細密!」 
兩人準備停當,稍加演練,隨即向西南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