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與神龍行雲間青梅竹馬血淚交織的故事,那該打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在鄱陽湖之西,有一個最不為人注意,但卻是一個令人一見就永遠難忘的漁港——那就是明媚照人的翠灣。 
臨近這翠灣的“碧湖村”,就像一顆綠色的寶石,照澈了這晶瑩的湖水,仿佛使翠灣永遠籠罩著歡笑。 
村中有間私塾,在此正是課余,四五十個男女兒童,三三兩兩正在園中各處游戲。 
忽然,兩個女孩子,一前一後的從課室那面向草坪上奔來,前面的一個邊跑邊笑,後面的一個則叫道:“陳方,你騙我,你會不得好死!” 
前面被追這個女孩子,就是鄭雷的媽媽陳方,當時她才十三歲,陳方在前面跑著笑道:“鬼丫頭,誰騙你,是你自己願意的呀!” 
後面那個女孩道:“陳方,你不給我桃核花瓣兒,我金梅決不饒你!” 
金梅同陳方同年,二人較早熟,為塾中最俏麗的一對女孩。 
陳方在前面臉紅著道:“靈頭,不害羞……” 
陳方還沒有說完,在旁邊其他較大的一些女孩子,都前俯後合,拍著小手,邊笑邊嚷道:“金梅,是不是陳方輸了。” 
金梅停下來道:“是她輸了,她想賴帳,你們幫我抓住她。” 
眾女孩道,“金梅,抓住了我們大家有份呀!” 
金梅嚷道:“好好,每一個人都有份。” 
她們這一篇對話,眾男孩都瞠目不知所以,什麼桃核花瓣兒,這句隱語,亦只有她們大一點的女孩們,互相之間最喜歡談論的事。 
塾中有七八個與陳方她們年齡相若的女孩子,早熟的已有初泛紅潮,亦不知是她們發現,還是聽來的,說紅潮初泛的女孩,鼓起的小乳中有指大的桃核,而肚臍服則含苞作花瓣狀。 
於是,她們有時就偷偷以此作玩戲,或抽簽,或猜指,輸了的就讓別人摸桃核,看肚臍眼。 
陳方因為在家習練武功,所以較為成熟,眾女孩都以摸陳方的桃核和看花瓣為樂事,但陳方聰明很不容易輸,而且她輸了有時賴帳,別人又跑不過她,越是如此,所以大家有時集全力想一摸一看為快。 
因此,眾女孩聽金梅如此一說,於是一擁而上,四面八方圍了上去,陳方一看情勢不對,心裡一慌,不小心足下正拌到一塊石頭,一個踉蹌就往一堆亂石上摔了出去。 
大家全驚叫出聲,美冠群芳的陳方,如果這一跤摔下去,一付美麗的俏容顏,豈不摔得稀爛! 
正在大家急得手足無措的時候,只見石堆後面一個黑影一閃而出,陳方哇的一聲正好摔在那個黑影身上。 
眾女孩尖叫一聲,跑了過去,看到地上的情形,立刻變得喜悅好笑起來。 
陳方從那人懷裡爬了起來,羞答答的演了一聲道:“是你?” 
那人似乎這一下摔得不輕,一時間還掙扎著爬不起來,陳方正伸手想把那人拉起來,眾人忽然笑唱道:“羞羞羞,不害臊,新郎新娘當天抱……” 
原來地上睡倒的那人,是男塾童之翹楚鄭慧,鄭慧比陳方只大一歲,但己長得風度翩翩,俊雅宜人,男女塾童常喜歡做新婚游戲,鄭慧同陳方則是常被塾童逼扮新郎新娘點選。眾人還未唱完,陳方伸出去拉鄭慧的手,就羞答答縮了回來,只低著頭,向鄭慧翻著眼睛,流露出關心和歉疚的神色。鄭慧看到陳方如此,急忙挺身躍起,輕聲關切地道:“陳方,你摔到沒有?” 
陳方搖搖頭,示意他轉過身去,陳方就替他背上拍著灰,於是大家亦跟著拍手道:“大家來看,這對小夫妻好恩愛啊!”在眾人的笑叫聲中,於是簇湧著他們二人作新婚游戲,一路裝著吹吹打打的向園中亭上浩浩蕩蕩而去。 
陳方從來沒有如此服馴過,此次她在金梅的扶持下,完全按照他們所知道的婚禮儀式,逐一進行。 
先在亭上拜過天地,然後眾塾童就假廚房後的空屋作新房,鋪絮草作繡榻,鬧房後,眾塾童就把門關上,假裝在外面大開喜簇了。 
鄭慧擁陳方登榻,交頸並臥,先鄭慧輕輕吻陳方的臉和唇,陳方因剛才鄭慧救她,不便抗拒,但完全是被動的接受而已。 
到以後,鄭慧用溫柔的柔舌,在陳方唇上輕輕鼓動,陳方感到心抨抨跳動,越跳越劇,就不由得兩人緊摟著,柔舌相交,互相吮吸起來了。 
兩人年齡雖不大,但其實兩小無猜,早已心心相愛,今天因一跤之緣,加以眾塾童之促成,他們倒真的象一對小夫妻似的,名正言順恩恩愛愛的動心了。 
久之,鄭慧用唇摩挲著陳方吹彈得破的臉兒道:“陳方,人家結婚都是稱兄妹的,以後我叫你方妹好不好?” 
陳方紅著臉望著鄭慧點點頭,立即又道:“可不能教他們聽見呀!” 
鄭慧點點頭道:“那你得叫我慧哥了。” 
陳方閉眸微點躁首,鄭慧伏在她耳邊道:“方妹!” 
陳方亦輕輕叫了一聲:“慧哥!” 
於是,二人又是一陣長吻。 
吻後,鄭慧又道:“剛才金梅追你,叫什麼桃核花瓣兒是什麼意思?” 
陳方頻然地不肯講,鄭慧催逼了幾次,陳方才將她們女孩子偷偷摸乳峰看肚臍眼的事,說了出來。 
鄭慧道:“方妹,你讓我摸一摸看好不好?” 
陳方撅著小嘴道:“我們都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怎麼可以?” 
鄭慧道:“方妹,我們是夫妻,為什麼不可以?” 
陳方道:“慧哥,這是假的,又不是真的夫妻。” 
鄭慧爬跪在榻上,舉手發誓道:“等我將來長大了,我發誓要媽媽把方妹妹娶過來,如若不然,我鄭慧此生永不娶妻。” 
陳方一把拉他睡下道:“你亂發什麼誓……”她拉著鄭慧的手,放在自己胸上。 
鄭慧輕輕撫摩一陣,又輕聲道:“方妹,我再看看你的肚臍眼,是不是有花瓣兒?” 
陳方點點頭。 
鄭慧心裡搖蕩,目眩神迷,陳方心亦如小鹿亂撞,側過臉去。 
鄭慧看過肚臍眼,退去她的下裳,作真個銷魂狀,陳方先以為鄭慧是在游戲,故未曾抗拒,待發覺已經弄假成真時,則已經來不及了。 
事畢,陳方哭道:“慧哥,這樣我們是真的結婚了蚜?” 
鄭慧惶急地道:“方妹,你剛才答應我要成為夫妻的呀,就是真的有什麼關系?” 
陳方急道:“媽媽知道了怎麼辦?” 
鄭慧替她整理下裳,囁嚅地道,“破瓜必落紅,方妹你看,你這胯間榻上都沒有血漬,你一定是疑心,我們並沒有真的結婚呀!” 
陳方整衣坐起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呀,我剛才好象被長腳蚊叮了一下似的,還有點兒痛呢!” 
鄭慧道:“我們趕快出去吧,在這裡面這麼久了,他們會笑我們的。” 
陳方因見自己果無斑痕,亦就放心地與鄭慧走出,一場新婚的游戲,就此結束,大家一哄而散,又回到了課室。 
從此以後,陳方漸覺生理日有異感,胸前隆實日速,臀峰漸大,腿臂俱日漸渾圓光滑,陳方才認定那次雖未落紅,而是因她平時天真活潑,好奔跑跳躍,所以初次已無紅可落,其實幽谷早已開了。 
以後,陳方告訴鄭慧,鄭慧極力安慰她,二人感情日增,鄭慧對陳方是百般體貼,因此陳方對夫妻之約,毫無懷疑,所以不但不以此為念,而且他們還偶而偷偷的重續舊歡。 
十四歲那年,陳方已是亭亭少女,於是不再來塾中就讀,見面機會頓少,但鄭慧央求金梅傳書帶信,故兩人仍不感寂寞。 
鄭慧十七,陳方十六,兩人武功俱在父母教導之下,已屆化境,輕功來去,瞬息無蹤,故此他們二人又常常深夜相會,暢敘終宵。 
殊不知,春風幾度,不知不覺中就種下了孽種。 
當鄭慧告訴他媽媽,而欲向陳方家裡提親時才知道原本兩家是世仇,根本不可能成親。 
鄭慧同陳方知道之後,這簡直等於晴天霹雷,震驚得痛不欲生,二人決定只有共同一死,以了宿願。 
鄭雷同芳芳聽到此處,想到媽肚裡還有身孕,如果二人一死,豈不就是三條生命,雖然他們明知陳方同鄭慧都沒有死,但亦不由感到惋惜和驚懼。 
鄭雷插嘴道:“鄭慧是不是就是二島主?” 
陳方點點頭道:“是的,當時大島主亦是同我們一塊讀書,他個性比較耿直粗暴,我們很少在一塊玩,但是當他看到鄭慧同我好時,他盡力維護我,誰也不敢欺負我,可是他不同我多講話,他幫助我後總是立刻就走開了!” 
鄭雷道:“大島主叫什麼名字?他為什麼這樣呢?” 
陳方歎一聲道:“他叫鄭聰,只比鄭慧大兩歲,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也偷偷的愛著我,但是他早已隱隱知道我們兩家是世仇,所以他才遠離我,然而他看到鄭慧同我好時,他只希望我們成功,所以他只給我們助力!” 
芳芳道:“媽媽,那你後來怎麼樣嫁給爸爸的呢?” 
陳方訝然問道:“你說是鄭飛龍?” 
鄭雷立即接道:“我知道了,姊姊的父親不是爸爸,應該是二島主,媽媽你說對不對?” 
陳方沉吟一下,突然有力地道:“不但芳兒的父親是二島主,就是雷兒你的親生父親亦是二島主。” 
陳方看著他,又黯然地道:“雷兒,我知道你會懷疑和輕視,這就是我久久不願告訴你的原因你們知道嗎,我為什麼要等你們婚後才告訴你們這些事情?” 
鄭雷同芳芳雙雙凝視著她,沒有作答。 
陳方掃視二人幾眼後,才又道:“從一而終這句話,不是舊禮教,你們結過婚以後,想來就會體會到,一個女子當她赤裸裸獻出她自己以後,她就是獻出了她全部的愛,如果這愛獲不到滿足,而又不能一死的話,那她的心就永遠破碎痛苦,決然沒有幸福可言!” 
陳方停了一停,又含淚言道:“然而鄭飛龍卻是我們鄭陳兩家世仇中,無辜的犧牲者,當鄭飛龍離開情人島,出外闖蕩江湖,他到我們家小住時,已經是小有名氣,我父母見其少年英俊,忠誠可靠,就將我許配給他。” 
芳芳道:“媽媽,那你怎麼捨得二島主呢?” 
陳方搖頭歎氣,珠淚滾滾地道,“事情出人意外,就在此時,陳鄭兩家先之諄諄告誡,不得繼續互相報復世仇,原本相安了數十年之久,突然被我媽媽的一念之差,而幾乎弄得兩家都從此死絕!” 
鄭雷驚道:“為什麼呢?” 
陳方道:“媽媽終於知道了我與鄭慧的事情,她不問青紅皂白,連你外公她都沒有商量,就一意孤行,把神龍行雲全家數十口,全部毒死,只剩了鄭聰和鄭慧二人。” 
鄭雷歎道:“怪不得他們把香山娘娘廟殺雞犬不留,又把外公務必斬盡殺絕了!” 
陳方道:“事情有些地方,是與你的想象不盡相同,他們並非存心追殺外公,如果他們要存心追殺,紫雲山莊早同香山娘娘廟同一命運了,他們知道,我媽媽害了他們全家以後,你外公亦大為不滿,因此鬧得夫妻反目,我媽媽一怒離去,是偷偷到娘娘廟出家去了。” 
芳芳道:“那他們追蹤外公,是不是為了要尋外婆的下落呢?” 
陳方道:“是的,他們亦同時為了要追出我的下落。” 
鄭雷道:“媽媽,那以後你怎麼同爸爸——鄭飛龍結婚的呢?” 
他說到爸爸時,覺得鄭飛龍既非自己的親生父,所以就多說了一句鄭飛龍。 
陳方微微歎氣道:“當時大島主和二島主,還不是外公和鄭飛龍的對手,外婆出走以後,仇恨既已加深,我不知道鄭慧是不是會變心,我亦不知道是不是還該與鄭慧共同殉情,我悲傷極了!” 
她哭泣一陣才又道:“我終於又與鄭慧數度相見,我發覺鄭慧愛我之心絲毫未變,我於是決定為他而死。” 
鄭雷和芳芳不由一驚,怔怔然的望著陳方。 
陳方痛苦道:“但是,鄭慧說我們不死,如果我們一死,則鄭陳兩家都會絕嗣,則從此後代無人了!” 
鄭雷道:“媽媽一死,陳家就你這個獨生女,自然會斷嗣,但他們鄭家不是還有大島主嗎?為什麼會絕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