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白華見她說得肯定,心中也十分相信其言不假,故意道:「誰知你有什麼鬼計?他現在四處亂走,看樣子也許是在找什麼地方!」 
綠衣女聞言一怔,既而面現欣然之色。 
南白華心中有數,裝作警告道:「你別向他搗鬼,本人如果獲知他有任何不幸,哼,雙龍劍下無情!再見。」 
綠女怔忡久之,既而眼睛一轉,哼聲道:「我非殺他不可,看誰奈何得了我。」說著故意轉身而行。 
南白華知她在測驗自己是否真的離去,心想:「這丫頭真是厲害,嘻!誰教你遇著的是我。」 
綠衣女未聞回音,暗自咬咕道:「他真的去了,唉,我得去找那姓南的,列其遇到危險。」 
南白華暗隨其後,走還不到半里,忽然由空中飄落兩人,一見暗道:「雙魔尋來了。」 
綠衣女陸然佇立叫道:「師傅,白頭山敵人掃清了沒有?」 
黑魔似乎對她別具寵愛,搶先答道:「天欲宮人早退了,但是我們犧牲兩個重要人物。」 
「是誰呀?」 
「黃包白與姜尚安,二人是被天欲四妖圍攻所殺。」 
紅魔邊說邊拉住她,語聲中沒有絲毫憐惜之情。 
綠衣女歎口氣道:「那兩個老頭不壞,師傅,我們要替他們報仇。」 
黑魔哈哈笑接道:「歎什麼氣,只要四妖收服,我們還增加兩個呢。」 
綠衣女嗔聲道:「不要,我非殺她們不可。」 
黑魔一伸舌頭,似乎不敢反抗他的徒弟。 
紅魔格格笑道:「乖乖,你是雙仙派的寶貝,一切全聽你的好啦,啊!雲兒,你把那南小子收拾了嗎?他那個人留不得,留下將有危險。」 
「不,我留下了,他正在找天池呢,危險?什麼危險?」 
黑魔搶接道:「我不是對你說過嗎?他腹中吞有爆炸紅豆呀。」 
綠衣女故作驚駭地道:「那麼二老可千萬別接近他,失去記憶的人,隨時都有出人意外的舉動,不過,我倒不怕,因為他對我……」她說著沒有下文,形態上顯出忸怩之情。 
紅魔一見,格格笑道:「乖乖,你對他有了意思啦,是不?」 
「不來了,二師傅壞死了。」 
黑魔歎口氣道:「你既然要他留下,那麼就應該趁他不防之際封閉玄關,只留下他三成功夫防身就得啦。」 
「不嘛!我怕敵人向他下手,必要時他可與仇敵同歸於盡。」 
南白華在旁聞言,暗道:「你這狡美人,竟連師傅都騙起來了,明明你已封閉我的玄關,這時竟瞞而不說,哼,你只是沒有得手罷了。」 
其實,綠衣女對他確存有一半好意,她怕兩個師傅在暗中加害於他,但也有畏懼紅豆爆炸之心,存心只讓她自己一人知道罷了。 
雙魔拿她沒有辦法,兄妹互視一眼,苦笑了笑。 
綠衣女號似對兩個師傅的個性非常明白,嬌聲道:「我要回天池啦,什麼時候進關?到時候通知我啊。」說完柳腰一扭,諷諷然揚長而去。 
南白華緊隨在後,一陣陣少女的芬芳順風吹送,撲鼻心暢神怡,不過,他對這馥郁之氣早有享受,聞之無動於衷。 
偶一回頭,在見雙魔仍在注目相送,居然也露出慈愛的笑容。 
天池在白頭山以東,屬長白山脈中心之地,為天下奇勝之跡,名雖為天池,實為一溫泉名湖,四周奇峰環立,沿途芳草遍地,近池處,北面懸巖壁立,高與峰齊,東南西三面則是原始森林,幽秘奇絕,自古少有行人通過其中,然林隙實有秘徑,外人不得而知罷了。雙魔在此已隱居百年,獨天池為其禁區,除徒弟綠衣女外,連自己兄妹都不輕易涉足其間,他們對綠衣女的愛護可想而知。 
懸巖下有閣樓亭台,樓樓遍種奇花異草,紅黃綠紫,四時不絕,外圍間以翠竹新篁,風景奇絕幽雅,不亞人間仙境。 
南白華一到峰外,已知目的地已到,立即停步不前,有意讓綠衣女帶路。 
綠衣女穿過秘徑,立有兩個風姿嫵媚的丫頭相迎,年齡都在十六七歲之間,衣錦一白一紅,穿著上分不出主僕痕跡。 
綠衣女一見就急急問道:「秋月,夏荷,你們看到有一個公子前來嗎?」 
穿白的聞言一挑月眉答道「什麼公子呀!我和夏丫頭沒有見著啊。」 
綠衣女聞言「嚇」聲道:「那麼他一定走錯路了,我們快找。」 
兩個悄丫頭不明其故,但見她顯出從未有過的焦急神情,深知事非常尋常,立即雙雙跟上,四隻妙目到處搜索。 
綠衣女在回身之際又道:「我們到林外去找找,莫忘了,他是個穿青衫的公子,見著時只叫白公子就是。」 
穿紅的丫頭接道:「什麼年齡啊?人長得怎麼樣?」 
綠衣女信口答道:「不到二十歲,看來只比我大一點點,長得……噯!死丫頭!問這個幹嗎?還不快點走。」 
「格格!咭咭!」兩個丫頭見她羞得慌了張,忍不住都笑出聲來。 
綠衣女似乎與她們鬧慣了,氣得蹬蹬腳,拔身越林而去。 
兩個丫頭一見,同時嬌笑一聲,竟都展出罕有的輕功尾追不捨。 
未幾,南白華看到三條嬌小的身影如飛穿林而出,前面走的正是那綠衣女絳雲,他頑皮成習,依然隱身不現,有意讓三女到處尋找,三女去後,只見他眼睛一轉,閃身就往林內穿進,顯然有什麼企圖! 
兩個時辰過去了,南白華已走遍了天池兩個角落,這時卻從閣樓上慢步而下,口中嘀咕道:「兩個小鬼沒有藏在這裡,那又往何處去尋呢?」 
原來他偷進去的目的是在找尋劉梅齡和蔣竹寒兩個孩子。 
他緩緩穿過花圃;陡然似又想到什麼名堂!只見他急急奔入林中,伸手向懷中一摸,繼而抽出來又往一棵大樹根部塞進幾件什麼東西,加上樹葉一蓋,這才快步離開,回頭一瞥之後,倏向左側穿行,約數十丈距離時才慢慢前進,這時已現出身形,態度非常輕鬆。 
「啊呀!小姐快來,是不是這個人呢?」這是秋月丫頭的叫聲。 
遠遠傳出綠衣女的嬌答道:「一定是,在那兒?」 
南白華心中想笑,但又不敢笑出聲來,驚噫聲道:「怪!這裡怎的有女人說話?」 
「格格,原來是個呆頭呆腦的傻公子!」這是另一丫頭的口音。 
南白華抬頭見著兩女,立即一拱到地道:「二位姑娘貴姓?小生冒昧闖進此林,現巳找不著出路,尚祈指引一二。」 
兩個丫頭見他酸氣沖天,更笑得不亦樂乎,差點從樹上掉了下來,幸好,綠衣女適時趕到,一見嫣然笑道:「白雪,你真的找來啦!」說著飄身近前又道:「快隨我來,過林就是天池。」 
南白華見她如逢多年老友似的,態度自然而爽朗,毫無半點忸怩之態,拱手道:「好極了,居然被在下找到姑娘仙居啦。」 
綠衣女嬌笑道:「你別再酸啦,否則這兩個野丫頭要笑得不知帶路了,什麼仙居人居的。」 
兩個丫頭聞言,一路笑著領導前行,不時還回首作鬼臉。 
南白華裝呆裝到底,傻傻的跟在綠衣女後面,心中可就樂開了。 
沿途上,南白華東觀西望,顯出他對眼前環境的新奇羨慕之態,指這兒問那兒,口不停手不止,大有歎為觀止之慨。 
綠衣女故意讓兩個丫頭先走,自己慢步旁依,解說著,不時現出嫣然微笑。 
入得閣樓,南白華故意亂抖滿身灰塵;綠衣女一見,立即招呼秋月準備洗漱。 
南白華聞言搖手道:「不必不必?這裡恐怕不太方便。」他完全是一套欲擒故縱的手法。 
秋月聞言嬌笑道:「這裡有閣樓三座,每座都設有溫泉洗澡設備,樓上書房寢室俱全,公子如不喜此地僻陋,就玩個一年半載的也不要緊。」說完領先前行道:「公子請隨婢子來,夏荷快作好晚飯啦。」 
南白華故意搓手作態,勉強隨行。 
綠衣女似是忽然想起什麼,遙遙叫道:「秋月,你好好替公子清理衣裳,今晚我替他作套新的更換。」 
南白華聞言暗笑,心想:「你對我的雙龍劍仍起疑竇嗎?嘻嘻,我早就藏好啦。」 
秋月聞聲知意,接答道:「知道啦,只怕內衣也滿是灰塵呢!」 
南白華一到浴室即道:「有勞姑娘,現在請便罷,洗完在下知道回路啦。」 
秋月嬌笑道:「別姑娘姑娘的,我叫秋月,知道嗎?快把外衣先脫下來,噯呀,髒死了,讓我清理清理。」 
南白華這下確實不好意思,但又不能堅持,只好硬著頭皮慌慌忙忙的脫下外衣,三腳兩步踏進浴室。 
秋月一見大笑,叫道:「還有內衣呢?」 
南白華沒有回音。 
秋月伸伸舌頭,繼而輕笑一聲,舉手就往外衣亂摸……她當然沒有搜出什麼,觸手只是幾十兩銀子,很明顯的,南白華連解毒金蟬等物都藏了起來。 
秋月摺疊好衣服,反身飛奔而去。 
南白華聽到腳步音,輕笑道:「你們還差得遠哩,哼,想在我面前玩花樣。」 
秋月回到正閣,朝綠衣女搖搖頭道:「除了幾十兩銀子,其他一無所有,小姐想查的是什麼?」 
綠衣女擺手道:「既然沒有什麼發現就算了,快幫夏荷擺酒菜,飯後速向總掌傳令,任何人如遇白公子都不准阻攔,並驚告全派留意,潛龍奇俠已在附近出現。」 
秋月打趣道:「小姐這命似乎從未發過,這次……」 
「死丫頭,又要爛舌根啦。」綠衣女不等她說完就連忙阻止。 
秋月嬌笑一聲,作個鬼臉而去。 
酒飯剛剛擺好,南白華已瀟灑的緩步而來,搖頭擺腦,口中還輕聲吟哦些什麼?神態輕鬆而愉快。 
綠衣女起立相迎,微笑道:「白相公對天池印象如何?」 
南白華大聲讚道:「人間仙境,真使在下大開眼界,非身履其境,誰又知這四面冰峰之地,卻藏有溫暖如春的世外桃源。」 
綠衣女一面讓座一面道:「常聞江南風光佳天下,在白相公眼光比較下,此地又當如何?」她突只其來的問一句,似尚未放棄試探之心。 
南白華是何等機靈!聞言故意一怔道:「在下似未到過該地,試問如何比較?」 
綠衣女格格嬌笑道:「請恕絳雲忘了公子記憶欠佳,失言之過,尚祈原諒,此地缺少美酒佳餚,公子隨便用點罷。」 
南白華幾日未進飲食,早就饞涎欲滴,客氣兩句,立即杯筷齊舉,他也顧不了什麼斯文不斯文!總是裝瘋作傻,怪樣百出。 
這一來,可將兩個丫頭看得笑彎了腰。 
飯後,綠衣女陪他漫步天池沿岸,指點遠近風光。 
一宿易過,第二日早餐後,綠衣女陪他參觀總堂所在地,都是白頭山主峰之地,冰巖交錯,奇峰林立,中亦有如春谷地一處,房屋櫛比,雙仙派黨徒分居其中,初成之局,似還有執司劃分。 
南白華暗地留心之下,發現左側有一堵險巖,巖外空空如也,顯然為一無底深谷,指道:「那面為何沒有冰峰森林?」 
綠衣女一面向同黨打招呼一面輕聲道:「今後那地方你不要去,本派凡有最隱秘之事,都在險巖各石洞之內,巖後是一千丈死谷,非有御氣飛昇之能,他人無能到達。」 
談話之際,秋月飛奔而來,遠遠叫道:「小姐,命令已經傳達啦。」 
綠衣女點頭道:「兩位令主在總堂嗎。」 
秋月走近答道:「兩位令主不在總堂,聽說是去追什麼三異去啦。」 
南白華聞言一震,暗道:「三異可能是為了奪取兩小而來,不知得手沒有?」 
綠衣女見他低頭不語,問道:「你又在苦思過去啦?」 
南白華心中一驚,立答道:「沒有,在下在猜姑娘的身份和地位呢。」他答得毫無破綻。 
綠衣女嬌笑道:「我在雙仙派裡有著特別地位,凡是我有什麼命令下達,不問內外大事,就等於兩位令主的命令,除我之外就算一位諸葛先生了。」 
南白華點點頭,似知未知的漫應一聲。 
主僕陪他參觀了三個時辰,於是又回到天池閣樓午餐。 
吃罷不久,主僕正在陪著他閒談之際,只聽樓下傳來一聲蒼老的問話之聲:「小姐在嗎?」 
綠衣女聞聲道:「是諸葛先生嘛?快請進來。」 
一陣步履聲後,閣門口出現了八九博學諸葛異那張奸詐陰險的乾枯面容,眼睛似猴子般朝南白華溜來溜去,顯出十分懷疑之態,故意奸笑道:「這位就是白雪公子嗎?老朽失敬之至,剛才在總堂未曾迎接,尚祈見諒是幸。」他笑著說著自行坐下。 
南白華起身拱手道:「那裡那裡,原來你老就是博學多才的諸葛先生,小生久仰了。」他也似真似假的滿口敷衍。 
綠衣女輕笑接道:「先生到此,不知有何指教,進關之期,想先生已準備就緒了吧?」 
諸葛異嗯了一聲,眼睛窺視著南白華,隨口答道:「籌劃倒是早已確定,然而令主必須查出紅葉下落才行,昨日將兩位小孩狠打了一頓,限其今日說出真情,否則就地分,看樣子,那兩個小孩已有招認之意。」他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吐出,音調殘毒無比。 
南白華早知這奸險人物之名,見面已有防備,聞言便知他是危言恫嚇,立時給他個不聞不問,無動於衷。 
綠衣女似無所覺,聞言接道:「早了斷也好,免得外人常起攘奪之心。」 
南白華見她說來毫無憐憫之情,不由頓起反感忖道:「此女外表天真,內心竟是這樣毒辣,誠然人不可貌相。」 
諸葛異觀察久之,似乎毫無所得,即轉口道:「小姐傳令中說,潛龍奇俠已出現關外,此事不知確否?」他顯出非常緊張之態,聲音微帶顫抖。 
綠衣女點頭道:「這事一點不假,是我親見其驚退天欲妖婦等人,先生宜謹慎提防。」 
諸葛異霍然站起道:「老朽主要就是因此而來,既為小姐親見,其事已無疑問,老朽少陪。」臨行又深注南白華一眼,拱手道:「白公子請坐,老朽告辭了。」 
南白華起身送至湖邊,眼望諸葛異去遠,這才信步而行,他邊行邊想,剛才諸葛異那番話,他不能不信,也不可全信,兩小如果真遭拷打,相信已磨折得不像人樣了,這事在他心中激動不停。 
突然,他似是下了某種決心,只見他漸漸走至森林邊緣,側身聽聽後自語道:「今夜必須開始行動了,再耽下去兩小終會遭到雙魔毒手。」 
回頭不見有人,如閃電入林中,觀察一下,找到他藏物的那棵大樹,伸手掏出雙龍神劍及兩隻盒子,那是解毒金蟬和萬里風交給他的假砒石王,只見他火速放入懷中,之後再慢步順著林緣內側行走,繞了半個大圈子,然後又出現在天池岸邊。 
當他快進閣樓時,忽見夏荷自樓門走出叫道:「白公子,小姐去總堂去啦,叫你獨自玩玩,她要晚上才回。」 
南白華笑答道:「在下獨自玩慣了,姑娘請便。」 
夏荷去後,他不便即刻入閣,於是,再蹀躞於天池沿岸,一直到秋月叫吃晚餐時才回。 
黑夜,估計在二更之際,他還沒有動身,豈料樓外已傳來一些聲響,暗道:「絳雲至今未回,恐怕有了什麼變化吧?難道她對我已找出了破綻不成?」 
一面懷疑,一面整理待變,良久,閣上還沒有異動,他實在忍不住了,立即化形躍出,循聲悄悄查去,發聲處卻是左側林緣。 
稍停,再往林邊走去,四下一看,忽覺有兩條黑影靜立於叢林之間,一見即判出是雙仙派人物,他們正在細聲討論什麼,靜聽之下…… 
「小姐已被先生留下議事,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這人的聲音很輕,但含有焦急之情。 
又聽一人接道:「你先去通知秋月與夏荷兩位姑娘,免其驚動那小子。」 
「嘿!你怎的忘了先生警告,此事是瞞著小姐干的,一旦通知兩個丫頭那還幹得成嗎?先生很懷疑那小子是故意裝著作迷的。」 
南白華不須再聽,知道諸葛異已採取了行動,這兩人無疑是雙仙派的死黨。 
忖道一下,閃身上前,順勢抖出雙龍劍,冷笑一聲道:「好傢伙,竟當著我潛龍奇俠面前商議害人之事,那白雪公子就是蒙面俠南白華,你們行刺也不打聽打聽,他身懷爆炸紅豆,搞不好連你們都要同歸於盡,哼,既然被我發現了,那就拿命來罷。」 
言畢劍出,「擦」的一聲,左側之人立即慘叫倒地!右側之人正待逃竄,南白華劍鋒倒轉,手下留情,喀擦去其一臂,存心留一活口傳信。 
那人也夠強悍,僅悶哼一聲負創而逃。 
南白華知道馬上有人來,收起雙龍劍,翻身奔回閣樓,立即脫衣裝睡。 
剛剛躺下,突聽秋月的聲音尖叫道:「夏荷,快去看看公子,我到林邊看是什麼原因。」 
南白華只聽到一絲風聲,夏荷已在閣外敲門,故意遲遲答道:「誰呀?」 
只聽夏荷在外答道:「公子睡了嗎?沒有事,小姐還沒有回來呢。」 
南白華聽她機警非常,不禁暗暗好笑,呵欠一聲慢答道:「你小姐一定有要事去了,恕在下未起身開門啦。」 
只聽夏荷嗯了一聲,即輕步轉身離去。 
緊接著是秋月的嚇叫聲,夏荷的驚問聲,繼之嘰嘰喳喳鬧成一團。 
翌日,絳雲清早即回,但卻絕口不提星夜之事,惟臉色非常嚴肅,再也沒有看到她的笑容了,南白華裝做不知,照常有說有笑,飯後自個閒玩去了。 
於是一連十餘夜,夜夜都有潛龍奇俠的殺聲和嘯聲,鬧得雙仙派滿城風雨。 
這一來,雙仙派頓成恐怖之淵,人人畏懼,個個驚慌,每夜都有幾人死亡,奇在死者儘是雙仙派的死黨,那些遭迷之人卻一個也未傷亡。 
諸葛異藏起不見了,他此時只能暗地指揮佈防,綠衣女日夜出動,有點招架不暇之態,然而,雙魔卻一直未曾回來。 
南白華白天依然閒玩,一到夜晚,他就得機不知去向。 
一日中午,南白華飯後正要出去閒遊,忽見綠衣女絳雲從林中回來,她竟露出十餘日未有的笑容,遠遠的就向他打招呼。 
南白華一見大感驚異,心中似有什麼不祥的預感,但表面上依然笑著道:「姑娘今日回來的時間提前了,大概事情少一點了罷?」 
綠衣女微笑答道:「我特地趕回來接你去看一樣東西。」她說話非常爽朗,表面上察不出任何痕跡。 
南白華心知不妙,但仍然笑道:「令師等帶回了奇珍異寶吧?否則姑娘不會這樣高興的。」說著走上前去。 
綠衣女停步相待道:「快點啊,還要到總堂呢,再慢就趕不及啦。」 
於是,南白華放快腳步,相隨轉往總堂,一路上輕言細語,表現得非常親熱。 
綠衣女不時回頭望望他,面上現出很多表情,有關心,有怨色,最多的還似一種慼然之情。 
南白華心中有事,因之未曾留心觀察,低頭故作已往之態。 
綠衣女突然問道:「你看我怎麼樣?我是問姿色。」她竟提出這個大膽的問題來! 
南白華陡然一怔,繼而似有所覺,當下朗聲笑道:「姑娘好比剛放的玫瑰。」 
「嗯,玫瑰不是有刺嗎?」 
「那是衛護貞操的武器,所以愛的人更多。」南白華近日測出她混跡群魔之中,但尚能潔身自愛,毫無浪漫行為,此言確是出於真誠,因此,吐音也非常嚴謹。 
綠衣女深深的望他一眼,歎口氣道:「有人說我是一朵罌粟花,你有何感覺呢?」 
南白華正容道:「姑娘既是有聞,量亦有是感,然而罌粟花是不知道自己有毒的,在下愚魯,交淺不敢言深。」 
綠女良久未曾出聲,看看總堂已近,她忽然停步道:「白相公,假使有人在愛與事業的衝突下,你說應該放棄那一面?當然,這中間還有危險的因素。」 
顯而易見的,她對南白華已有了濃厚的愛情,不然她不會突然發問,好壞的分野似乎就在等候南白華的一句話。 
南白華聞言大驚,連面色都起了變化,他是何等精靈之人,聞弦當知雅意,這答案在出口之前,他不得不深加考慮,如叫她放棄在雙仙派的聲望和地位,那無形中告訴她自己是愛她了,那今後的麻煩可就多了,而且,此女又是一個笑面羅剎,後果如何還真不堪想像,況且還有兩個未婚妻一關難過,當然,這問題他都不太放在心上,主要是他對她沒有感情,內心僅對她沒有惡感而已,如說叫她放棄愛情,但又不捨其隨落下去,一個毫無人生閱歷的少女,叫他眼見其沉淪而不救?那是他萬萬不能辦到之事,於是,他沉吟再沉吟,只想找出一個兩全之策…… 
綠衣女深深的注定他,一聲不響的讓他沉思。 
南白華忖道:「目前定有重大事情發生,說不定還是我生死關頭,既然如此,大丈夫豈可在威脅下屈服,要不然我倒情願將來受罪而拯救她。」 
心有所決,毅然抬頭道:「在下替姑娘熟思者再,取捨之道還在姑娘自己,然而是非利害的分野,邪正明暗之區別,姑娘當較在下高明多多,內情如何,姑娘不言,在下委實無以置辭。」 
綠衣女面容一慘,歎口氣道:「你是明知不言?或真無所覺?我實在無從捉摸,看來有命運能安排了。」說完慢慢舉步,似有焦慮之心。 
南白華搶前兩步,回身問道:「姑娘,令師安排什麼毒計在等候在下入網?」他乾脆打開窗戶說亮話了。綠衣女似已毫無隱瞞之心,歎口氣道:「你真的沒有著迷?」 
南白華點豆道:「你失望了吧?」綠衣女搖搖頭道:「剛剛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