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運來毅然道:「我時某豈是忘恩負義之人,這點請二位放心。」
舒希凡道:「瞞是瞞不久的,不過能瞞一時算一時,好了,你去罷,咱們總算結成朋友了。」
時運來長長的向二人作了揖,高興地轉身而去,瞬息就不見他的背影。
白半生回頭向舒希凡笑道:「這傢伙的內功如何,剛才你一定試過了!」
舒希凡道:「不壞,他能抵住我五成其氣壓力!」
白半生驚奇道:「你五成真氣,恐怕連我都不行,那你如果想要他,將來也許是一個好助手!」
舒希凡笑道:「我們兩人從此義同生死,你認為可用的,我絕對唯命是聽。」
白半生歎聲道:「蒙你不棄,白某終生相隨就是,這人我們決心收下了。」
二人回到房中,時已過了三更,睡一覺醒來,店中早已喧嘩了。
舒希凡笑問白半生道:「送禮就只這一天嗎?」
白半生搖頭道:「不,一個月,這是以路程遠近,今天是初一,直到三十日止,這樣可使四極八荒的武林都能趕到。」
舒希凡笑道:「送早送遲沒有什麼好壞吧?」
白半生笑道:「你打算玩到明天才送到秦始皇墓去?」
舒希凡點頭道:「驪山為古犬戌所居之地,因此而得名,周朝時代,犬戌入寇,殺死幽王於此山之下,秦始皇曾作閣道於山上,經常來游,死了所以埋在這山上,現在我們面前溫泉,就是唐明皇的華清宮故址,其他古跡大多了,我們難得來,何不乘此機會暢遊全山豈不甚好。」
白半生道:「你借遊山為名,想拖時間是真,你到底要等什麼?一定想搗什麼鬼?」
舒希凡哈哈笑道:「那又要你等著瞧了,到時你就明白啦。」
白半生伴他翻上山峰,忽然道:「你想查出『黑白盜』的閉關之地?」
舒希凡道:「這是原因之一。」
白半生搖頭道:「你別作夢了,幾十年來,驪山已被武林人物連一草一木都尋過了,誰也尋不到半點秘密。」
舒希凡道:「那他就不是在山中閉關。」
白半生道:「誰又能確定此老的住處?」
二人一直尋到天黑,真的毫無可疑之處,於是就下山找一戶農家借宿。
到了次日,白半生和舒希凡向農家買了一頓吃喝,隨即直奔始皇墳。
一到墳前,只見遍地都堆著大包小裹的,每一包裹上都貼有紅字條,那是寫著送禮人的姓名。
舒希凡噫聲道:「昨天送的還沒有收去?」
白半生道:「聽說有時半月也沒收去!」
舒希凡道:「一旦下雨了怎辦?」
白半生道:「這就是不可解的原因?」
二人把東西放下,舒希凡則不肯離開,他環繞整墳旁的賀禮到處查看,不知他在尋找什麼東西。
白半生覺得有異不禁大驚道:「你要作什麼?」
舒希凡忽然笑道:「找到一件了,快替我看住別人。」
白半生道:「看什麼人,我們來得絕早,別人一個也未到。」
舒希凡急忙來到一件禮物前,順手由身上摸出一張紅字條!
白半生真的莫名其妙,走近一看他的字條,只見上面寫著「無名氏敬送」五個字,又見面前禮物上的具名是「老龍谷主具」五個字,開口問道:「你搞什麼鬼?」
舒希凡笑笑,輕聲道:「只看勿言!」
他俯下身,揭去禮物上宇條,笑道:「這是金龍王派人送來的,我替他調換一張……」
話末住口,突然不知由什麼地方傳來一陣嘿嘿冷笑聲道:「年青人,你與金龍王有仇,但又沒有勇氣動手,居然想出借刀殺人的陰謀來了,快住手!」
白半生聞言,不禁大驚失色,急忙道:「阿凡,使不得,這是黑白盜老前輩的聲音!」
舒希凡毫無所懼,忽然仰首大笑道:「原來真有看守的!」
那聲音又起,仍是嘿嘿笑道:「在老夫眼前,你小子休想搗鬼,退下山去,你的禮物老夫不要。」
舒希凡大笑道:「老頭子,金龍王的功力比胡雷、萬虎神如何?」
那聲音朗笑道:「相差無幾。」
舒希凡大笑道:「萬虎神和胡雷早已是在下手中的敗將,試問在下何必借刀殺人?」
那聲音突然大叫道:「小子,老夫上了你的大當啦!」
舒希凡哈哈大笑道:「上當!我是想引你出來一見,甚至還不相信你在旁邊監視哩,現在吾計已得,哈哈,告辭了!」
那蒼勁的聲音大喝道:「小子,拿去你的禮物!」
舒希凡大笑道:「黑白盜,在下的禮不值錢,就是這山下也俯拾即是,哈哈,包中只是一塊小石頭罷了。」
那蒼勁的聲音再也不響了,顯然氣得面紅脖子粗,可是就未見他出來採取報復。
白半生真擔心,一面跟著舒希凡下山,一面留神四處察看。
到了山下,舉目一看,舒希凡只見到處都是人形,他回頭笑道:「送禮的又來了,我們繞道回長安罷。」
白半生歎聲道:「我怕黑白盜對你有報復。」
舒希凡大笑道:「我又沒有不對,他要報復什麼,據你所說,他是個大英雄,難道大英雄上了當怪別人!我敢說他自認失敗了。」
白半生道:「假使他也以各種手段來和你鬥智慧又如何?」
舒希凡大笑道:「我倒是頂喜歡和他鬥一鬥。」
萬里八義雖然看出舒希凡和白半生不是邊疆人,但卻猜不出舒白兩人是什麼來路,其中三個女子竟拚命地追馳而上。
白半生一見,輕聲對舒希凡道:「阿凡,看勢不好了,他們硬要找麻煩哩,你回頭看看,那『黑谷鳳』越姑娘,『紫金燕』上官姑娘,『娘子劍』余雪劍都追上來了。」
舒希凡道:「放心,那是要來看看我們是什麼來路!」
說話之間,三女已到,可是她們沒有盤問,只把馬兒緊緊跟著。
白半生知道她們正在注意觀察,忖道:「你們不問我,難道我還向你們打交道?」
舒希凡與過去的性情不同了,也許是受的打擊太多了,他竟對女孩子連理也不理啦,這時頭也不回,耳中聽三女在說笑,好似無動於衷。
後面五個青年相繼全趕上來了,只聽一人哈哈笑道:「二妹,你們怎麼又慢下來了?」
大概是那二妹接口了,只聽她噫聲道:「大哥管的事兒真不少,連人家走路也干涉了,你不看得明白,路不寬,別人不讓道,我們好意思衝過去?」
忽見舒希凡回頭向白半生哈哈笑道:「老白,人家有急事,你怎麼不長眼睛,讓開大道呀?」
白半生也朗聲笑道:「猴老弟,人家排著走,我們無路可行啊!」
忽聞一個少女呀聲道:「前面這位,咱們可沒有要你們讓路啊!」
白半生這才回頭笑道:「姑娘,海裡的濤,江裡的浪,前者不讓,後者必推,在下是有了經驗的人,請罷,只要不把在下排擠到無法立足就是了。」
另外一個少女道:「你這位出言真嚕嗦,說的是什麼意思,咱們並沒有壓迫你!」
舒希凡懂得白半生話出譏諷,哈哈笑道:「那位姑娘別見怪,我這位朋友是受多刺激的人,所以出言不檢點,逢人就發牢騷,諸位請罷。」
那女子冷笑道:「他的話中有因,可是咱們又不認識你們,相信已往並無過節!」
這時三女已過去兩位,竟把舒白兩人夾在中間了!看情形有點示威之勢。
舒希凡看到說話的竟與自己並排而馳,又是一聲大笑道:「姑娘,在下這位朋友是從新疆來的,據他說,他是被一批不察是非的江湖豪強所迫,把他同夥全部通往新疆,後來新疆無法生活而散了伙,因此牢騷滿腹,逢人就發。」
突聽後面一個青年接口道:「你們是散騎幫的?」
舒希凡笑著回頭一看,搖頭道:「在下等不敢承認,兄台,這是內地的官道上啊!」
那青年一馬馳上,大聲問道:「狄猛的散騎幫已散了伙?」
白半生已出不耐煩的樣子道:「閣下難道非查清楚不可?現在我們不幹了,誰也不怕啦!」
只見那青年沉默不語。忽又勒馬回頭,反馳到那老大身旁輕聲道:「大哥,看情形,狄猛真被我們逼垮了!」
那老大陡然皺眉道:「事情已鑄錯,那又有什麼辦法?」
另一青年馳近道:「這樣一來,我們和天帝子結下仇了!」
他們說話雖輕,但仍舊逃不過舒希凡的耳朵,他不禁暗暗好笑。
接著即聽那大哥朗聲喝道:「大家加鞭,時間不多了!」
蹄聲匆急,人騎同時狂馳搶出,瞬息就把舒、白兩騎甩落了後面。
舒希凡忽然向白半生道:「追上去。」
白半生道:「不出五十里,就到南五台山了!」
舒希凡道:「南五台是五台派的下院,難道西域四蛟竟敢在大家門口約鬥?」
白半生道:「是不是約鬥還不能確定,先去看看原因再講,總之雙方都與我們無關。」
二人趕到一看,白半生大驚道:「這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舒希凡鄭重地道:「那五個老傢伙呢?」
白半生道:「一個都不認識,然而他們都著漢裝,這更使人懷疑了。」
舒希凡道:「易裝是怕清廷查問,不過我們不管他做不做奸細,但不許他們為害百姓。」
他轉面向另一邊指道:「這面有和尚、道人各佔半數,無疑有五台派和武當派的重要人物在內了。」
白半生道:「雙方在爭論什麼,我們暫時勿接近!」他指著一個老和尚向舒希凡道:
「那是五台派的掌門人靜梵大師,他與對方說話的老道人似尚維持表面客氣。」
舒希凡道:「往來行人愈來愈多了,我們向未來的旁觀者打聽一下看看,也許他們已聽出原因了。」
白半生點點頭,輕聲道:「我們到達時,左面林前那批人似早已在場,問問他們看。」
說完,順手把馬拴在路旁樹上。
二人把馬拴好,緩緩的走向左面一遍雜樹林前。
林前有十幾個人,地點距草地也不遠,可見這批人的膽量不小,其中帶刀掛劍的也只半數。
白半生走近一個中年人拱手道:「大叔請了。」
中年人回禮道:「請了,貴姓?」
白半生笑道:「小姓白,請問大叔,前面發生什麼事?」
中年人鄭重道:「由雙方口氣中聽來,老和尚這邊是地主,老者那面是客人,在三日前,那批客人要在南五台找尋什麼,可是沒有徵得主人同意,因之發生衝突,聽說南五台已死了幾個高手。」
白半生啊聲道:「之後就約在這裡決鬥!」
中年人道:「約定決鬥是那批青年和大漢,可是剛剛一到之際,青年那面突然多了五個老人,這五人顯然威勢不小,竟把和尚這面鎮住不敢動了,你聽聽就明白。那老僧正在向為首老人論理呢,那是勸五個老人匆管閒事。」
舒希凡向白半生道:「原來是這回事,那五個老傢伙不知是什麼來歷?」
中年人向舒希凡看看,見他長得臉似猴形,正色道:「朋友你說話不怕闖禍?」
白半生笑道:「大叔,謝謝指教了。」
回頭向舒希凡道:「四蚊來到南五台尋東西,其中必有名堂,靜梵掌門我相識,可以上去了。」
舒希凡皺眉道:「替各大門派出力,我真毫無興趣!」
白半生道:「難道你不想查問那出面架樑的五個老傢伙?」
舒希凡點點頭,笑道:「你去向靜梵和尚問問罷,先搞清楚那五人的來歷要緊。」
白半生道:「好,你就在這裡不要動,看我的手勢好了。」
那中年人八成是江湖高手,不過這時他竟已看呆了,他怎能想到這一個猴子瞼的少年竟準備替五台派出面管閒事呢,僧道一面,有五台派的掌門人率領尚且不敢妄動,這可見得對方五個老人是何等威風,可是,這猴臉少年那麼不在乎。
他剛才有瞧不起舒希凡的態度,這時怎好意思過來拉交情,是以他在那兒發呆了。
舒希凡沒有看他,腦子裡似在盤算那五個老人的來歷。
五台派的掌門人仍在和對方爭論,白半生一到,旁有另外一個老和尚看見忙迎上,問道:「施主,有事嗎?」
白半生不知道他是五台派的什麼身份,拱手道:「晚輩要見貴掌門!」
老僧道:「施主,能否把來意先說明?」
白半生輕聲道:「晚輩想打聽對方五個老者是什麼來歷?」
老僧冷笑道:「少施主,那就是老龍的谷主和他重要手下。」
白半生驚訝道:「金龍王就是說話的那個!」
老僧道:「不是他是誰,這老魔頭竟要橫身來管閒事!」
白半生立即回過頭,急急向舒希凡一招手。
舒希凡一見,火速走去,一到就聽白半生道:「阿凡,這事你管定了,與靜梵大師說話的是金龍王。」
舒希凡倏然一挑眉頭,冷笑道:「老白,你向這位大師說,叫這面的立即準備!金龍王由我來對付。」
老僧一聽,不由大大的吃了一驚,急忙合十道:「這位少施主!金龍王是個……」
舒希凡不待他說完,擺手道:「大師如不準備,等會就措手不及了!」
老僧大急,立即朝前面奔出,如風到靜梵掌門身旁去了,不知在靜梵耳邊說些什麼。
這時八義也在前面,他們都立在靜梵兩側戒備,因此沒有注意後方的動態,連舒、白兩人到了也不知道。
舒希凡不等五台掌門有所反應,立即向白半生道:「老伯,當心馬匹!我去了。」
說完大步行出,遙遙朗聲道:「金龍王,原來你也只是一個頭兩臂的老傢伙,我當你是個三頭六臂的了不起大人物呢?」
那老者一見來了個猴面少年,居然現出驚異之情,沉聲問道:「少年你,你認得老夫?」
舒希凡搖頭道:「不認識,但我的注死簿上卻有你的姓名。」
金龍王確是好修養,毫不動氣,僅嘿嘿笑道:「年青人,我有姓沒有?」
舒希凡冷笑道:「老賊,在你斷氣之前,絕對叫你死得明明白白!」
金龍王陡然大笑道:「你是五台派請來的幫手?」
舒希凡搖頭道:「西域四蛟又何嘗請過你?」
金龍王忽然一揮手!沉聲喝道:「四施工,你們那個去將他拿下!」
他身後突有一個老人行出道:「赤龍旗尊命。」
金龍王沉聲道:「要生擒,本谷主要口供。」
舒希凡一見大笑道:「金龍王,你真是個老奸巨滑,自己不明深淺不敢上來動手,竟存心叫手下人前來試探送命!可見你的手下,全為替死鬼。」
說完大步行進,直奔金龍王本人!
自稱赤龍旗的老人大喝一聲,如飛截住舒希凡去路,他聞因舒希凡瞧不起他而大怒,陰聲冷笑道:「小子!你有多大道行?」
舒希凡暗提十成內勁,猛的一掌劈山叱道:「叫你莫來你要來,滾開!」
老者那裡把舒希凡放在眼裡,根本未提全力,居然想硬擋硬接,可是一股狂颶已到,勢如泰山,他這才知道不妙,然而已措手不及,慘叫一聲飛起,竟被劈得頭破肢折。屍體拋落在數丈外。
金龍王與他另外三個手下一見,不禁同時變色,居然一下失了主張。
舒希凡自未料到功力竟有如此之猛,這時一招試了膽氣更雄,大喝道:「金龍王,我們的事與別人無關,久聞你一生未曾與人聯手,現在你非與手下同上不可了,不過我們不要在此礙人家的事,離開一點。」
他回頭向靜梵和尚喝道:「大師,你還等什麼?」
說完又對金龍王冷笑道:「老賊,如若不敢,那就滾回你老龍谷去,這一輩子你就休想到江湖上來露臉,如果不服,來來來,咱們分個高下。」
將身一撥,如風到了四十丈外。
金龍王已成騎虎勢,但回身大喝道:「三位旗主退開,老夫無須你們出手!」
語落,人也緊緊跟著舒希凡身後。
靜梵掌門一看金龍王已有舒希凡引開,這還有什麼考慮,將手一揮,大喝道:「一齊上!」
八義首先響應,八劍齊出,猛朝四蛟人群急撲。
西域四蛟早已看出情勢不妙,這時大靠山一去,真是進退兩難,甚至不鬥也得鬥一場,一見對方出動。也就咬牙大喝迎敵。
這面一場混戰,殺聲震耳,那一面卻大不相同,金龍王竟把舒希凡認為平生最大敵人,出手謹慎,步步為營。
由午時開始,現已天色近晚了,這面已打到千餘招之多,但雙方都無敗跡,看勢還有得拖。
白半生守著兩匹馬不敢動,同時他自知無法出力助舒希凡,因此他漸漸有點暗替舒希凡擔心了。
忽然有個蒼老的聲音起自白半生身後道:「賢侄,快叫舒小子拔劍動手,八方總魔王的百變幻影施在金龍王面前難以收功。」
白半生聞聲大喜,輕問道:「是師伯嘛?……」
他同時回身一轉,如風閃進身後林中。
林中真的立著龍圖老人,只見他微笑道:「進來幹什麼?」
白半生敬道:「師伯,阿凡會敗嗎?」
龍圖老人搖頭道:「從這一戰,我已確定他神把天宮寶典內功已練到八成,敗不了,但他經驗不夠,要想傷害金龍王還不到時候。」
白半生吁口氣道:「您老怎麼也來了?」
龍圖老人笑道:「我去過驪山!」
白半生嚇聲道:「師伯,阿凡得罪了黑白盜呀!」
龍圖老人輕笑道:「他竟智勝那老搗旦!」
白半生點頭道:「但後果恐怕很嚴重哩。」
龍圖老人得意道:「黑白盜的輩分比我與令師還高一輩,因此我去送禮物是親自去,已往見不到,但這次大出意外的見到了,但也只看到他帶著面罩。」
白半生大奇道:「就這樣,武林中也只有師伯會過他了?」
龍圖老人道:「那也是小光棍的功勞,黑白盜前輩就是因了這小子而召見我的。」
白半生詫異道:「他說什麼?」
龍圖老人道:「他問我知不知道小光棍的來歷。」
白半生鄭重道:「你老當然不能隱瞞啊!」
龍圖老人點點頭,接著得意非常道:「當然非告訴他不可,不過卻替小光棍帶來麻煩了!」
此言一出,白半生道:「什麼麻煩?」
龍圖老人道:「此老童性未退,他要和小光棍鬥智,甚至要盡其所能來為難小光棍。」
自半生道:「這就壞了!阿凡的事情已經多到不能再多了,現在又多這個老前輩存心為難他,這豈不叫阿凡無法應付?」
龍圖老人正色道:「小光棍恐怕求也求不到這樣一個只有好處,毫無壞處的對手哩!」
白半生道:「好處,找麻煩是好處?」
龍圖老人道:「此老有言在先,只要小光棍鬥勝十次。此老情願將其所有武功傳授,這是何等驚人的好消息。」
白半生道:「鬥輸了怎麼辦?」
龍圖老人笑道:「此老收他作徒弟!」
白半生大笑哈哈道:「那就乾脆叫阿凡拜師好了。」
龍圖老人笑道:「老怪物撞上小怪物,事情有這樣簡單就好了,不過這事你千萬不要告訴小光棍,否則反會出亂子,現在你出去,火速叫小光棍用劍。」
白半生連聲應是,急急退了外,抬頭一看,突然朦朧鬥場中,竟然飛舞起萬道光華,不由回頭大叫道:「師伯,雙方都用劍了!」
龍圖老人比他更快,身已問到前面,擺手道:「快看,雙方施的是劍氣,金龍王老羞成怒了!」
白半生道:「這有生命之危啊!」
龍圖老人道:「金龍王的功力似還不及小光棍,由此可見小光棍能在打鬥中增進內功,無怪他打得精神百倍。」
白半生愕然道:「以打鬥練內功!」
龍圖老人道:「這不是人人能作的冒險事,從古至今能作的沒有幾人,這小子真是膽大包天!」
白半生道:「那你老要照顧他啊!」
龍圖老人正色道:「這不是照顧得到的事,一有危險,開始就沒有命了,誰也救不了,現在這小子已經作到了,可說已安如泰山。」
突然只聽金龍王大吼一聲分開,霎時消失了蹤影,當場光華頓若煙消雲散!
龍圖老人一見,順手一推白半生道:「我們快去!」
白半生被推得身如箭射,瞬息就到了鬥場,舉目一看,只見舒希凡竟坐在地上,手中的寶劍卻深入雪地之內,不禁大驚,問龍圖老人道:「師怕他怎麼了?」
龍圖老人搖頭道:「勿亂叫,他在全神悟功!現已神遊物外了,當心四周。」
白半生只見舒希凡雙目緊閉,猶如入定一般,不禁驚奇不已,輕聲道:「他這種現象不太冒險了,一旦金龍王去而復返怎麼辦?」
龍圖老人道:「這舉動不是他自己能知的,這是元神使然!一切操縱於元神!」
白半生驚駭道:「假設我們是敵人呢?」
龍圖老人鄭重道:「那我們就會受到他強大無比的攻擊!」
白半生更奇道:「他的無神能察出敵!」
龍圖老人點頭道:「這就是所謂『不可思議』四字!」
足有半個時辰,忽見舒希凡長吁口氣,睜眼笑道:「老光棍,我累極了!」
龍圖老人喝聲道:「不要動,再靜坐一會!」
舒希凡聞言,又把眼睛閉上。
白半生見了又驚又奇。輕聲向老人道:「師伯阿凡竟知道你老在此?」
龍圖老人笑道:「方圓百丈之內,無事他不知道!」
舒希凡再次睜開眼睛時,只見他跳起來問道:「老白,五台派怎樣了?」
白半生道:「全勝追擊,這時不知離開多遠了。」
舒希凡道:「金龍王不是敗走,提防他乘機向五台派出氣。」
龍圖老人道:「金龍王為何大吼一聲而去?」
舒希凡道:「我也不明白,這老傢伙的武功確實高極了。」
龍圖老人鄭重道:「他大吼那聲帶有驚懼之意,我老人家認為他必有原因,小光棍,你把打鬥的過程說說看。」
舒希凡道:「他在拳腳上不能佔我上風時,老賊搶先拔劍搶攻,不過我在這時正好與其同一心思,我的霹靂劍毫不遜於他!」
舒希凡道:「這又是你幸運了。」
舒希凡道:「他的十招未完,竟又搶先發出劍氣,說來該他倒霉,撞上我有防備,一見其目光有異,於是我也亦適時發動劍氣,因之他又未佔到上風。」
龍圖老人道:「好險。你又逃過一難了。」
白半生插口道:「何謂又逃過一難?」
龍圖老人道:「凡是成了名的人物,他必須遵守武林規矩,由拳腳改兵刃時,事先要招呼對手,否則就是不光明的行為,換句話說,那是偷襲,偷襲只能出之弱者,他即認敗逃走。」
舒希凡道:「發劍氣也要事先招呼?」
龍圖老人道:「這比由腳改兵刃更險,不但要招呼,而且先閃開打招呼,這才表明其要用非常的手段重新開始。」
舒希凡啊聲道:「在我們未成名的貨色就不必講究這些了。」
龍圖老人道:「你如不顧自家的風度,當然與成名人物不同。」
舒希凡笑道:「實我倒不管這些……」
一頓,他忽然向龍圖老人道:「金龍王有套古怪的劍法,一共七十二招,他對我循環施展了三次我才看出。」
龍圖老人急急道:「那是他看家功夫,名為『祖龍劍法』,平時難得一現。」
舒希凡道:「他用到第四循環時,我已學會了,因之一時興起我就用他的劍法來鬥他!」
龍圖老人突然跳起道:「你是施到最後一招他就大吼了?」
舒希凡怔怔的道:「正是啊!」
龍圖老人忽然哈哈大笑道:「原來他是為了這個才有了恐懼,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舒希凡傻兮兮的道:「這有什麼恐懼的?」
龍圖老人正色道:「小東西,你真是糊塗蟲,武林中能有幾個可在打鬥中還能學別人的武功?目前武林除了『黑白盜』就只有你了!金龍王一見你竟把他壓箱底玩藝都學去了,他那還有不怕的?」
白半生大喜道:「今後他不敢和阿凡打鬥了?」
龍圖老人搖頭道:「不,不過他要再想新的東西來比鬥了,他如此,胡雷、萬虎神也會如此……」
他忽然一停,接著向舒希凡道:「你小子和胡、萬二人動手也學到他們的東西?」
舒希凡道:「沒有,因為他們沒有和我打這樣久。」
龍圖老人點頭道:「今後你如遇到他們動手時,盡量勿取勝!硬把時間拖下去。」
白半生接口道:「師怕要阿凡學他們武功?」
龍圖老人道:「對了,他們每人都有幾套震驚武林的絕學,他們甚至連親生子女都不教,小光棍如果把他們都偷學來,再加以溶合貫通,那是非常之學啊。」
舒希幾道:「只地招式,沒有口訣,恐怕難得真正玄妙?」 龍圖老人道:「口訣不是絕對的,如果你把招式貫通,再憑自己的天賦來擬就,也許比他原來的還好,有時後人往往批改前人的東西,因此而進步,這就是日新月異的道理。」
天已全黑,舒希凡領教這後,即問道:「您老去那裡?」
龍圖老人道:「我老人家去的那裡,也許你們也要去,不過我得先走。」
白半生噫聲道:「到底是那裡?」
龍圖老人道:「三神島!」
舒希凡驚奇道:「我們沒有聽說過這名字?」
龍圖老人道:「這是武林中最近才知道的事,地點在山東劂公島的正面,距劂公島還有兩千里海路,你們慢慢走,一直奔劂公島租船,最好買條船,水手用自己人。」
舒希凡道:「你老是近日得到什麼消息?」
龍圖老人道:「消息是由四地魔主的爪牙走漏的,而且有八成可靠,據說炳靈神珠竟落在這個神秘島上去了。」
舒希凡道:「那島上有人嗎?」
龍圖老人道:「在兩天前,我也不明白,因此我就乘送禮之便,竟在驪山探得了該島的詳情。」
白半生猜想他是聽黑白盜說的,忙問道:「該島詳情如何?」
龍圖老人歎聲道:「該島住在三個自稱為三神的神秘人物,這三人只有黑盜前輩會見過一個,聽說連黑白盜前輩只能和他打成平手!」
舒希凡大驚道:「那我們去送死!」
龍圖老人道:「不怕死的太多了,連黑白盜可能也要去,不過有一點可安心的,是去的人只要光明正大,三神不會亂殺人。」
白半生道:「中原武林不分正邪都會去?」
龍圖老人道:「去的都會去,在島上也許不敢隨便發生衝突,去的人不但為為了炳靈神珠,甚至還有其他好處可得,這要看誰有緣份了?」
舒希凡道:「其他有什麼?」
龍圖老人道:「聽說該島葬有無數的歷代武林隱士之坑,全島洞穴和岩石上刻有古時無數失傳的神功圖文!有些容易的已被悟出,難的,也是最奧妙的卻還有很多,那時黑白盜當年都自歎無緣,換句話說,那是自認無能悟出。」
舒希凡聞言,立即大感好奇了,決然道:「有這種怪事,那非去看看不可了。」
龍圖老人道:「老光棍我馬上動身,小光棍,你一路就少管閒事,免得耽誤時間。」
舒希凡拱手相送,笑道:「在該島再見。」
白半生立即牽回兩匹馬,兩人直撲南五台山。
不到半夜,兩騎已馳到山下,人馬未停,忽見一個青年由山上奔下大叫道:「二位,終於來了!」
白半生一看,認出是八義之一的『長城豹』石磊,回頭向舒希凡道:「他就是祁連派的掌門弟子!」
舒希凡點點頭,勒馬問道:「閣下有何指教?」
青年連忙拱手道:「在下石磊,奉五台掌門之命,在此等候兄舒希凡笑道:「西域四蛟逃走了?」
石磊謙聲道:「多蒙兄台大力相助,四蛟僅剩二十幾個手下脫逃!」
舒希凡道:「在下能知這件事情的結果就行了,請閣下回山只說在下因有急事,無法登山拜訪了。」
石磊大急道:「二位既已來到了山腳,那有不稍停休息之理,何況這是深夜呢?」
白半生道:「實不相瞞,咱們有好幾天要日夜不停趕往山東去。」
石磊啊聲道:「二位也要去三島?」
舒希凡道:「原來石兄也已得到消息,相信也要去罷?」
石磊道:「要去,要去,大概要遲幾天,好,那我就不敢強留二位大駕了,咱們三神島再見。」
舒希凡和白半生一拱手,道聲再會,隨即策馬加鞭。
二人即已知道五台派的打鬥結束之後,真的連夜未停,稍改方向,及至天亮,居然趕到了直通河南的官道上。
白半生一指前面道:「我們不慢,商城到了!」
忽見前途有三騎人馬,馬上竟騎著三個少年,舒希凡一見,居然一怔,他竟勒住疆繩不前進了。
白半生感覺有異,舉目一看,心裡有數,笑問道:「是那一個?」
舒希凡道:「是金龍王的侄女!」
白半生啊聲道:「是小龍女,又叫『金血劍』的金夢仙!」
舒希凡點點頭!
白半生笑道:「那有什麼可避的,她又不認識你了!同時她又不是金龍王的親生女兒。」
舒希凡道:「只要是金龍王的近親,我就起反感。」
舒希凡道:「不說實情,裝做別人何妨,你真是!」
舒希凡沒有說話。
白半生輕聲向舒希凡道:「另外兩個女子是誰?」
舒希凡道:「過去未見過,也許是隨身使女。」
白半生笑道:「她可能還不知道金龍王也在這條路上,甚至還不知其伯父與你有深仇呢。」
舒希凡道:「胡夢嬌早就知道了。金夢仙也知道,我舒希凡三字,她必定由多方面去打聽,不但是她,連席夢蘭也會注意,因為她們都不滿長輩的行為。」
白半生道:「我們趕去,設法探探金夢仙的口氣看看。」
舒希凡道:「這是多餘的,我知道她與金龍王的關係就行了,管她知道不知道。」
白半生忖道:「看樣子四個美女你連一個也得不到了。」
進了商城後,前面三女已不知去向,但卻發現了另一個,那是席夢蘭她也帶著一個丫頭。
舒希凡知道白半生仍不相識,他就乾脆不告訴他了。
白半生又見一個非常美麗的少女在前!他忽然向舒希凡打聽道:「阿凡,美人兒真多哩,過去的不要想了,你看,這一個毫不差於二女,怎麼樣,動動腦筋,這個絕對與你仇人無關,居然也是武林人呢。」
舒希凡暗暗叫苦道:「我不向他說,他卻問起來了!」
沉吟不語,他只向白半生苦笑。
白半生愕然道:「你真的灰心了?」
舒希凡道:「你去問問看,保你挨耳光!」
白半生似已明白什麼,大笑道:「糟糕,我忘了你已變成猴子了。」
忽聽後面行人中有人冷笑道:「你們是什麼東西,竟敢指手畫腳說我表妹!」
白半生聞言一怔,急忙回頭,觸目看到一個橫眉豎眼的青年衝了出來!不由一愕,忖道:「這傢伙長得倒是一表人才,豈知竟是個冒失鬼!」
用手胳膊一撞舒希凡,輕聲道:「你看看,護花使者找麻煩了。」
舒希凡沒有回頭,原因是他發現席夢蘭已有察覺。
那青年搶到白半生側面問道:「朋友,長耳朵沒有?」
白半生賃聲道:「沒有耳朵怎能聽出狗叫,閣下意思在下不懂?」
那青年大怒道:「我姓魯,號虯龍,人稱『吞八荒』,睜開眼睛看看!」
白半生大笑道:「大虯者蟒也,閣下姓魯,雅號太妙了!哈哈,『吞八荒』,這是內地城呀,怎麼著,閣下吞錯地方啦!」
魯虯龍突然一拔長劍,大吼道:「朋友,你找死。」
席夢蘭聞聲奔了回來,只見她嬌聲向青年叱道:「表哥住手,怎可在大街上亂來!」
青年魯虯龍大吼道:「妹子,這傢伙在背後說你長短,被我聽到了!」
席夢蘭見他指著白半生,不由堂堂正正的注目一下,慢慢向白半生行近,拱手道:「閣下貴姓?」
白半生道:「在下姓白,姑娘信令表兄所言麼?」
席夢蘭正色道:「恐怕無風不起波吧?」
白半生朗聲笑道:「席姑娘,換個女子,也許難免在下談頭評足!」
席夢蘭驚訝道:「閣下認識我?」
白半生笑道:「在下白半生,認識舒希凡!」
席夢蘭聞言,立即低下了頭去,似還偷偷的輕歎一聲,良久再抬頭向白半生道:「白兄,他還安全嗎?」
問這話時,舒希凡已牽馬混入了人群,他何嘗沒聽到,但裝作不知罷了。
白半生看出席夢蘭似已知道什麼不幸了,朗聲道:「姑娘,他有過一次大不幸!」
席夢蘭顯出大吃一驚,竟連面色都變了,居然發出顫抖的聲音道:「他怎麼了。」
這種現象,白半生已看出。她對舒希凡不但仍有情,甚至還非常深。立即對她尊重道:
「姑娘,他在那次不幸中,雖然與生命無關,但卻毀了容,簡直與從前有天淵之別了!」
席夢蘭竟上改容顏,吁口氣,嫣然一笑道:「白兄真會嚇唬人,原來只是毀了容啊。」
白半生見她這一笑,簡直美極了,她對「毀容」二字毫不在意,不由又是一怔,接口道:「姑娘,他對毀容非常難過哩!」
席夢蘭居然格格嬌笑出聲道:「他還是個搗蛋的小孩子,白兄。下次見了他時,你得開導他,人的外表毫不重要,叫他好好的保重為要……」
一頓又笑道:「剛才家表兄有所不對之處,萬重白兄見諒,這裡不方便,白兄,後會了。」
說完,他向其表兄揮手道:「表哥,你老不跟上來,落到後面找是非,這是自己人啊,你怎麼能隨便呢,走罷。」
魯虯龍似仍不眼,臨走時又向白半生橫了一眼。
街上人一看打不成功,霎時又擁擠了,白半生抬頭一看,發現舒希凡已拉馬走到後面去了,於是分開行人,拉馬追上。
走近了,白半生笑道:「希凡,這丫頭對你又是個多情的啊!」
舒希凡歎聲道:「有情不如無情好!」
白半生道:「天老爺對你不公平!一連四個都是仇人後代。」
舒希凡不語,他拉著馬匹直朝一家館子走去。
白半生轉向舒希凡道:「此中不知有多少是去三神島的人?」
舒希凡道:「這個都不必管他,倒是我們兩人無法出海。」
白半生道:「這個你放心,我有地方找人!」
舒希凡道:「找什麼人?」
白半生道:「在海上作買賣的人。」
舒希凡嚇聲道:「海盜!」
白半生笑道:「是的!有一批就是佔有劉公島的,威海碼頭是他們主要踩盤的地點!」
舒希凡道:「你對這一批有交情?」
白半生道:「這批中的首領名叫于飛,是個未到二十的青年大漢,有一次他在黃河遇上強敵,是我出手救了他。」
舒希凡放心了,道:「你願救的人,八成不錯,這次出乎我的意外,當務之急解決了。」
二人來到河南邊界時那又是天黑的時候了,可是舒希凡發覺所走方向不對啦,他忽然勒馬問白半生道:「前面是什麼城?」
白半生道:「不要大驚小怪,前面是商南城。」
舒希凡道:「那我們不走冤枉路!」
白半生道:「離開南五台時,假使沒有馬,我們可以運輕功翻過終南山直產華山奔潼關由黃河搭船直入山東,現在有了兩匹馬,我們奔驛道,雖說遠了路,蛤卻輕鬆多了,明早由商南奔河南內鄉城,這日第一天,但要放韁而馳才能到,第二天由內鄉到向陽,這是一天輕鬆路,到了南陽才是直路,南陽到方城,過葉縣,走葉城,許昌等等,一點不繞道了,這是避開黃河奔山東的主要路線。」
舒希凡道:「我們錯了,應該在南五台探過消息後回頭由黃河坐船直入山東多好!」
白半生笑道:「坐船如坐牢,我就不答應。」
舒希凡笑道:「走陸路是非多,真麻煩。」
白半生道:「怕麻煩不要跑江湖,你的仇也永遠報不了,阿凡,你這一生是麻煩注定了。」
剛進商南城,白半生就在城門內的人群裡聽到有個聲音非常刺耳,不禁拉馬靠近舒希凡道:「你注意聽,誰在吹大氣!」
舒希凡道:「五毒是什麼?指字號還是指別的?」
白半生道:「指字號,這是苗區五個惡人,輩份很高。」
舒希凡啊聲道:「這人替五毒猛吹,莫非與五毒有關係?」
白半生道:「你有看到人沒有?」
舒希凡道:「在我們前面,那穿黑毛短襖的就是!」
白半生道:「跟著他!」
舒希凡道:「路程還遠得很哩,一路已經夠麻煩了,你還自找麻煩,這東西是被什麼人欺侮了,不然豈會發牢騷,罵大街。」
白半生道:「他說晚上要斬盡殺絕,出言太毒,又不避追兵,可見他有恃無恐。」
舒希凡笑道:「守城信官兵可能認為他是喝醉了。」
舒希凡當然不會讓他單獨行事,暗暗一搖頭,只得跟著後面。
大漢回頭一看,顯出茫然之情,但因白半生叫他一聲大哥之故,居然覺得很受用,所以沒有瞪眼。
白半生趁熱打鐵,接著又叫道:「大哥負了傷,是誰幹的?」
猛漢頭上高高腫起,是以白半生現出關心之情,這下可把大漢套住了,又見他點頭道:
「兄弟,我姓牛,他媽的,這一批臭女子……」
白半生怕他罵得更難聽,急急打斷道:」牛大哥,對方幹什麼的?」
牛大漢看出行人太多,忙將手一招道:「兄弟,跟我來!」
白半生道:「大哥,我還有個朋友在後面。」
大漢道:「不遠,到前面店中去,我要打聽一件事,也許你知道。」
白半生暗笑道:「這倒是好買賣,我還沒有探出他的,他是行要問我了。」忖想之際向後一招手示意舒希凡跟上去。
不出十幾家店舖面,那兒真有家客棧,大漢大步進店,吼聲道:「店家出來!」
一夥計看見他,顯然不敢怠慢,急急趨進道:「大爺回來了!」
大漢喝道:「廢話,快替我朋友把馬牽上,要上等草料,同時開間房。」
夥計不敢出一言,連聲答應。
白半生和舒希凡將馬交於夥計,接著跟在大漢後面,一直往樓上走。
樓上是食堂,大漢擇了一隻桌子,擺手道:「一位兄弟,不客氣。」
沒有多久,另外一個夥計開上三份客飯。
白半生一看樓上食客不多,隨即客氣兩句,接著互相勸酒。
大漢喝了兩大杯悶酒,忽然一掌拍在桌上道:「他媽的。這年頭竟是陰人的天下了。」
白半生笑道:「大哥,你是遇到了幾個女子?」
大漢恨聲道:「真他媽的氣死人,今天一連遇上三次倒霉事,兄弟,他媽的,三次都陰人。」
白半生道:「三次都有衝突?」
大漢道:「他媽的何止衝突,老子三次都挨揍!」
舒希凡幾乎忍不住笑,接口道:「對方是什麼來路?」
大漢道:「他媽的,就是搞不清她們的來路,因此想問二位。」
白半生道:「江湖女子太多了,大哥如無一點憑據,在下等也無從揣測啊。」
大漢道:「不要緊,總之我有她們好看的。」
舒希凡道:「已知她們的住處?」
大漢仍搖頭道:「誰知她們住在什麼鬼地方。」
白半生暗忖道:「這傢伙真糊塗!」一想又問問道:「大哥既然不知她們住處,那又如何去給她們好看呢?」
大漢冷笑道:「我有大人物在後面,到時不怕那三批丫頭逃到天涯海角去。」
舒希凡故作驚駭道:「大人物!」
大漢一挺胸,嘿嘿笑道:「二位,提到這幾位大人物,也許二位有個耳聞,那就是『鬼鄉五毒王』!」
白半生真正吃了一驚,先不向舒希凡解釋,反急忙問大漢道:「大哥因何與這種大人物有來往?」
大漢道:「兄弟,不瞞你,五毒王這次離開鬼鄉有三大目的,第一要找炳靈神珠,第二要去三神島比武,第三要搜集一百個美女回鬼鄉!」
他說到這裡得意回顧,大有志滿意得之概,接著又大聲道:「兄弟我就是派來物色美女的十人之一!」
舒希凡看出白半生面有異色,故意問道:「老白,我只聽說苗區有『五毒』但不知這五毒與剛說的五毒有何不同否?」
大漢不等白半生接話,立即搶著:「兄弟,苗區五毒即是五毒王的弟子!」
白半生點頭道:「五毒王十年難離鬼鄉一次,縱有外出,也只在西南邊區。因之中原人知道的本多。」
舒希凡問大漢道:「五毒王現在哪裡?」
大漢道:「今天準到此地,兄弟,你們如果想參見,那有我引見。」
白半生道:「多謝大哥了。」
說著立起道:「大哥我敬你一杯!」
大漢擺手道:「坐下,坐下,咱們一見如故,那就不必講俗禮了。」
一頓酒飯過後,白半生首先告退回房,接著舒希凡也佯稱酒足飯飽。
大漢似還不過癮,揮手道:「兄弟,你們先休息!」
舒希凡退席下樓,抬頭就見白半生在招手,於是跟著他向後面上房去。
進了上房門,白半生立即把讓關上,而且不等坐下就向舒希凡鄭重道:「阿凡,今天是偶然得到了這個不好的消息。」
舒希凡道:「五毒王非常厲害?」
白半生道:「五毒王的厲害,只怕龍圖老人聽了也感驚嚇哩,但這事值得研究。」
舒希凡道:「研究什麼?」
白半生道:「真假!」
舒希凡噫聲道:「你說有假?」
白半生鄭重點頭道:「五毒王揚名在我未出道前,後來聽說已死了,可是今天竟在這粗漢的口中說出,不但還在世。甚至要奪寶,俘女,鬧三神,這是何等驚人的消息,這消息如果是真,嗨嗨,只怕武林又多一大災難了。」
舒希凡道:「是真是假,我們再遇到老光棍一問就知道了,不過眼前如何處置呢?」
白半生道:「留句話在店家那裡,只說我們有急事離開了!」
「要離開?」
「是的,我們見不得五個毒魔,一見就會出庇漏,但又不可不告而別,這會使那粗漢懷疑。」
舒希凡不加反對,他不是怕見五毒王,而是見不見無所謂。
白半生按著原定計劃,交代店家幾句話,吩咐夥計牽出馬匹,二人立即上路,也不在商南城過夜了。
走到半夜時,忽然聽出後面忽起馬嘶之聲!
白半生急急道:「誰在我們後面急馳?」
舒希凡道:「何必問,等一會就到了。」
不出杯茶之久,忽然看到後面竟來了兩匹快馬,雪光映處,馬上竟坐著兩個中年人,相距不遠,舒希凡看得真切,噫聲道:「是齊照玄,龐九功二位大叔!」
原來來的是日月山莊故明將軍之後,二人似亦看出舒、白兩人,竟已搶先叫道:「前面舒、白二位少俠嗎?」
舒希凡首先將馬放慢,恭聲道:「原來是齊、龐二叔!這真巧!」
「天眼客」齊照玄大聲笑道:「二位少俠大概是奔劉公島!」
白半生道:「莫非彼此、彼此!」
龐九功大笑道:「一樣一樣!而且更巧,我們替二位帶來消息了。」
舒希凡道:「五毒王再出世了!」
齊照玄聞言一怔,鄭重道:「帶來雖不同,但二位也知道毒魔復出了?」
白半生道:「這不管,請快說消息?」
龐九功道:「二位未見祖母,居然先已立下大功了!」
舒希凡訝然道:「這是從何說起?」
齊照玄哈哈笑道:「二位是在某地打了一次不平,那是一個老夫人模樣,一個老媽媽,一對男女童子,兩個少年與老龍谷人拚鬥。」
舒希凡啊呀一聲道:「那就是祖母……」
龐九功不讓他說下去即笑道:「全對了,老媽媽是雷姥姥,老夫人就是祖母,兩少年即我與齊哥的小子,女童是靈姑,男童是復先,祖母已有命令,派舒哥為日月山莊總護法,白哥為二級護法,凡在江湖行動,且可全權代表祖母!」
舒希凡和白半生立即跳下馬,跪地仰首,當天朗聲道:「謹謝祖母之恩。」
齊照玄與龐九功趕快也跳下馬,各人扶起一個道:「祖母有令,二人一切不必行禮。」
人重新上馬前進,白半生率行,舒希凡殿後,路上無別人,他們放韁而馳。
奔馳中,舒希凡問道:「二位大叔怎麼連夜走,莫非祖母已到前面了。」
齊照玄笑道:「祖母前天由武當出發,率領大家進城,光化,鄧縣奔南陽,估計速度,大概尚未到,我們是追黑姑。」
舒希凡道:「只有黑姑沒有會過了,小侄希望馬上追到拜見。」
龐九功哈哈笑道:「黑姑也在追查二位的去處呢,因為她懷疑二位之一的面貌?」
白半生啊呀道:「阿凡,這樣說,我們見過黑姑了。」
舒希凡笑道:「我們在天山脈的鴛鴦谷見過了。」
齊照玄大笑道:「正是,正是,黑姑說舒哥當時很美!」
白半生笑道:「阿凡是吞了八方總魔王的八寶丹才變了相的。」
龐九功大笑道:「這又被黑姑猜對了,因此她才放棄搜尋八寶丹的工作。」
天亮時,他們趕到了內鄉城,誰料離城尚有數里,齊照玄道:「快停!」
舒希凡急問道:「為什麼?」
齊照玄道:「大道邊有黑姑的標記!她改了方向,而且有緊急之事。」
白半生勒馬回頭,問道:「標記在哪裡?改向哪方?」
龐九功指著道旁街道:「那樹上刻的『十』字那是,豎筆前短,表示停止前進,橫筆左長,這是奔左面小道無疑了。」
白半生道:「左面是去南召城,這是伏牛山脈中的山,黑姑因何走這邊?」
龐九功急急道:「快追,一定出了什麼緊急事!」
舒希凡道:「沿途必還有標記,大家留心,循標記追上去。」
齊照玄道:「不必看標記,快奔伏牛山。」
四馬加鞭,全力向左馳出,去勢如風。
舒希凡突然叫道:「前面亂石裡有兩個死人!」
白半生翻身上山,一縱步搶到,走到亂石堆旁一看,大叫道:「死還不久,是兩人大漢!」
齊照玄聞言,也下馬察看,查過之後的舒希凡道:「是五毒王的手下!」
龐九功鄭重道:「不好,黑姑竟和五毒王結仇了。」
舒希凡道:「不要管結仇與否,我們快追。」
說完搶出,順山道猛馳。
不出一頓飯久,忽見前面山上有人影人動,他不再顧馬匹,由騎上騰身而起。真如箭射!
兩個起落之間,舒希凡已追上那人,一見不由驚叫道:「老光棍。」
他竟追見了龍圖老人,老人聞聲回頭,似亦驚奇道:「小光棍,你也來了!」
舒希凡道:「你老為何在此?」
龍圖老人道:「我老人家在此經過,似發現一個鬼魂!」
舒希凡皺眉道:「老光棍,我有急事,你找什麼開心!」
龍無圖老人認真道:二小子,是真的,這個鬼魂在二十年前就傳說死了的!」
舒希凡見他面色嚴肅,知道不是開玩笑,問道:「是誰?」
龍圖老人道:「他叫『金蟒王』,是我老傢伙生平測厭的強敵之一。」
舒希凡哈哈笑道:「莫非就是五毒王!」
龍圖老人跳起來道:「你也知道了?」
舒希凡道:「不但知道這五人都活著,甚至還瞭解他們的近況!」
龍圖老人追問道:「快說什麼近況?」
舒希凡道:「他們也在這條路上,第一要去三神島,第二要搜集大批美女,第三是奪炳靈神珠,說真的,我沒有見過!」
龍圖老人道:「壞了,這五人若活著,那對江湖是大大不幸了!」
舒希凡道:「他們好淫!」
龍圖老人道:「那倒不是,搜集美女恐另有名學堂,但他們毒辣極了,手段比厲鬼還凶,殺人不要有原因,武功又高極!」
舒希凡道:「另外四個叫什麼,見了他們如何分別?」
龍圖老人道:「分別最容易,金蟒王經常穿大褂四季不分,冷暖如一,這也是他們五大相同的地方,這人胸前繡有金色蟒蛇一條,因為他有條金色神蟒之故。」
舒希凡道:「第二個呢?」
龍圖老人道:「第二是『赤蜈王』胸前有『赤蜈』,第三個是『大鴆王』胸前繡有一隻怪鳥,第四是『九瘴王』,胸前有一圖九色氣團,那是代表瘴母,第五是『百蠱王』胸前繡有一隻毒蟲,總之,他們的標記就是他們的武功之外的邪門!」
舒希凡道:「您老可知『祖母』兩字?」
龍圖老人突然肅敬而立,正色道:「你見過她老人家?」
舒希凡哈哈笑道:「我就是日月山莊的總護法,眼前即為追黑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