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劍神刀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海棠春暖
    大家坐定之後。

    司空南宮首先道:

    「凌兄,看來你找到了,那一句別來無恙,可不是初次見面的問候詞令。」

    凌雲才知道自己又說漏了口,笑了笑道:

    「不錯!海棠姑娘正是我要找的人。」

    司空南宮冷笑道:

    「那二位是老相識了,今天這個敘舊的機會被我們打擾了,豈不是大煞風景嗎?」

    凌雲還沒有答話,那秋海棠眼波一轉笑道:

    「我們的確是有幾句私話要講,各位老爺如不見怪,就請成全一番,奴家感激不盡。」

    君四公子哈哈一笑道:

    「海棠,大家都是為了你而來的,現在你要趕我們走,不是薄厚之分太明顯了嗎?」

    秋海棠嫣然含笑道:

    「各位老爺多包含一點,奴家日後一定加倍報答各位老爺。」

    君四公子起身笑道:

    「看來我們是不受歡迎定了,走吧!走吧!再不走就要惹人討厭了。」

    司空南宮只是冷笑一聲,起身也有離去之意,那甄隱卻微微變色道:

    「凌大俠!閣下不但是天下第一劍手,也是天下第一等風流人物呢?」

    這句話使凌雲受不了了,連忙道:

    「甄兄不可誤會,在下與海棠姑娘是故人……」

    甄隱冷笑道:

    「秋海棠高張艷幟不過才四五天,凌大俠到京畿也不會太久,即已成為故人,二位的感情進展未免太快了吧!」

    秋海棠神色微沉道:

    「這位老爺的閒事未免管得太多了一點,秋海棠掛名書寓,卻不是開妓院,老爺們看得起前來光顧,奴家十分感激,可是奴家賣技不賣色,對於主顧們還有個選擇的權利。」

    甄隱冷笑道:

    「你既然開著書寓,老爺們前來聽琴,你就得應酬。」

    君四公子見他們又說僵了,連忙道:

    「甄兄!你這是何苦呢,原為尋歡而來,嘔些閒氣太不上算了。」

    甄隱冷笑道:

    「一樣是化錢的主顧,憑什麼要趕我們滾蛋,我今天就賴著不走,看她能把我怎麼樣?」

    凌雲皺皺眉頭道:

    「海棠姑娘!你怎麼可以得罪客人呢!我們的事等一下再談也來得及。」

    秋海棠目中已然射出怒火,被凌雲一番話壓了下去,垂頭不語,可是空氣還是十分不自然。

    君四公子又笑道:

    「海棠姑娘,我先來一陣子了,另外兩位老爺剛來,椅子還沒有坐熱,馬上趕人家走似乎也太說不過去了,這樣吧!你唱兩支曲子,給甄老爺消消氣,我們就走,讓你們好好談心如何?」

    秋海棠沉吟片刻才道:

    「君四爺的吩咐,奴家怎敢不依,只是不知道……」

    說時目光一瞥甄隱。

    君四公子忙笑道:

    「甄兄?這樣你也該滿意了,京都有的是絕色佳麗,回頭由小弟作東,請三位另外一夕狂歡,岳長老意下如何?」

    說時還特別對岳鎮江笑了笑。

    岳鎮江忙道:

    「對不起得很,在下另外有事。」

    秋海棠一怔道:

    「岳長老?……」

    凌雲知道她是為著這個名字弄糊塗了,連忙道:

    「海棠!你就快唱吧!」

    秋海棠沉吟片刻,才起身將牆上的一把月琴取了下來,調整三弦的音奏,然後才笑道:

    「各位老爺想聽什麼?」

    君四公子道:

    「我們也不知道你擅長什麼,還是由你自己揀拿手的唱吧!」

    秋海棠笑道:

    「奴家對於各家詞曲長調小令,都還能哼上幾句,就是沒有一樣拿手,還是由老爺們點吧。」

    甄隱忽然道:

    「你把柳永的詞隨便揀一首唱唱,宋代各大詞家中,我獨欣賞斯人。」

    君四公子笑道:

    「柳三變詞情意纏綿,道盡閨閣幽情,盛名所至,有井水處皆歌柳詞,甄兄獨欣賞此公,想必也是風月中之佳客。」

    甄隱冷冷地道:

    「不!我討厭他的詞,只是欣賞他的為人,他才情高及雲表,卻偏不學好,在教坊中與一些粉頭歌妓終日廝混,落拓終身,這種儂薄無行的報應,正足為吾輩之誡。我欣賞的就是這一點。」

    他的話說得太尖刻了,明明是刺罵著凌雲與秋海棠二人,連一旁的岳鎮江都為之憤忿著急。

    可是凌雲卻淡淡地道:

    「在下腹儉,對於詞章之道尤熾生疏,可是我獨獨記得一句:『吹皺一池春水,干卿底事?』我覺得有了這一句,似乎已經道盡一切。」

    甄隱臉色大變。

    君四公子卻大笑道:

    「凌大俠畢竟高明,吹皺春水,實為春風多事。甄兄,我們少說閒話,還是聽秋海棠唱曲吧。」

    甄隱終於忍了下來,秋海棠也不再說話了,纖手輕撥銀弦,爭爭琮琮地彈了一段過門。

    然後啟朱唇,揚黛眉,唱出一闕柳永最膾炙人口的「雨霖鈴」一詞: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方留戀處。蘭舟摧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別離,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這首詞佳句幽情,全在下半折,在秋海棠委婉的歌喉唱來,益見精采無匹,所以歌音一落,立刻博得全體的采聲。

    只聽甄隱仍淡淡地道:

    「秋海棠,今夜可不是良辰好虛設,你那千種風情,也有人可說了。」

    出言輕浮,使得大家一怔,秋海棠臉色一沉道:

    「甄老爺,奴家縱有得罪處,你也不可如此侮辱。」

    甄隱哈哈一笑道:

    「我說的是實情實事,怎麼能稱為侮辱呢?」

    秋海棠臉色一沉,纖手輕按身前的三弦,只聽見爭然輕響,月琴的缺口中突然射出四五點銀光。

    向甄隱的門面罩去,甄隱似乎沒想到她會暴然發難,不過在她臉色將變時,已經有了戒備。

    危急中他猛地一掀桌子,用桌子面將那一蓬銀光都擋了回去,銀光深刺進柴壇木的桌面上,竟是一叢細針。

    甄隱丟開桌面,哈哈一笑道:

    「想不到秋海棠突然會變成毒玫瑰了,玫瑰多刺,凌兄,今夜你的良宵可能不是消魂夜,而是斷魂夜了。」

    秋海棠銀牙緊咬,對凌雲一恭身道:

    「幫主!請恕屬下無狀,屬下必殺此獠。」

    凌雲還沒回答,甄隱已大笑道:

    「那倒不錯,牡丹花不死,做鬼也風流。」

    秋海棠怒叱一聲,揮動手中月琴直擊過去,甄隱也嗆然抽出腰間長劍,青光一閃,反迎上去。

    劍琴交觸,發出爭然巨鳴,秋海棠手中的月琴被砍為兩截在地下,爭爭有聲,竟有精鋼所製。

    秋海棠見琴被毀,怒意更滋,舞動手中半具琴,瘋狂一般地撲上去,出招十分狠厲。

    甄隱一直想用劍去削毀她的斷琴,可是秋海棠已具戒心,招勢雖烈,卻不與他的劍刃相觸。

    甄隱的劍法好像並不太高明,寶劍雖厲,鬥了十幾招之後,竟有不支之狀,凌雲見狀忙喝道:

    「海棠:不可傷人。」

    秋海棠這才抽身退後怒道:

    「要不是掌門人喝止,今天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甄隱不領情,赫赫冷笑道:

    「你別做夢了,我若不是看在凌大俠的份上,今天你休想逃過命去。」

    秋海棠聞言又撲了上去。

    凌雲也覺得這姓甄的實在不知進退,乃沉聲道:

    「海棠:略予懲誡,但不得傷他性命。」

    甄隱好像被這句話激怒了,劍勢一變,青光突盛,克嚓一聲,秋海棠的斷琴被絞得粉碎,劍光仍是不放鬆她。

    秋海棠似乎沒有想到甄隱的劍法會如此精巧,他先前的故示敗象,只是留手不發而已。

    現在施展出來,根本不給人有趨避或抵抗的機會,一時慌了手腳,眼睜睜地望著劍光迫胸而至,只好閉目待死。

    可是預料的死亡並未來臨,她耳間只聽到噹的一聲激響,胸前也感到一股勁力輕震衣衫。

    偈是有人替她擋下了一劍,連忙睜開眼來,只見凌雲手挺一柄長劍,肅容而立,劍身晶瑩若秋水,光照眼。

    甄隱則撇嘴冷笑道:

    「凌兄何必如此緊張呢,你就是不出手,在下也不會傷她的,焚琴煮鶴,已然大煞風景,更何況血濺紅顏,據折海棠。」

    凌雲正色道:

    「兄弟不知閣下究竟是何種存心?但是我絕對不允許如此欺負一個弱女子。」

    甄隱哈哈一笑道:

    「好一個弱女子,剛才若不是在下躲得快,恐怕早成為海棠下的風流遊魂了。」

    凌雲頓了一頓才道:

    「不是猛龍不過江,兄台身著儒衫,卻出口輕薄,若非身蘊奇技,斷不會作那等輕薄之行,因此在下以為海棠姑娘之行為雖有過分之處,仍不失懲頑之道。」

    甄隱臉色一變道:

    「這下賤的女人究竟是你的什麼人?要如此替她辯護。」

    凌雲正色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每一件事你都要插一手!」

    甄隱冷冷一笑道:

    「不錯!我就是愛管閒事,閣下要是不服氣,僅管劃出道兒來好了。」

    司空南宮悖然大怒叫道:

    「你想怎麼樣?」

    甄隱冷笑道:

    「我正想宰了你!」

    司空南宮嗆然拔出長劍叫道:

    「混帳!你以為誰真還怕你不成!」

    據劍正待攻上。

    甄隱卻笑笑道:

    「別忙!別忙!你這一柄凡鐵絕對無法跟我的佩劍相比。」

    司空南宮聞言略呆,想起他劍削陰海棠精鋼月琴之事,倒是不敢造次,抽回劍對凌雲道:

    「凌兄……」

    甄隱知道他想向凌雲借劍,連忙道:

    「凌幫主!若是對贈劍人還有一點敬意,千萬別把劍亂給他人。」

    司空南宮怒道:

    「不管是誰將劍贈給他的,此劍總歸是我司空家之物。」

    甄隱冷笑道:

    「這話不錯,可是你並不是司空家的人,就不配使用那柄劍。」

    司空南宮與凌雲聞言都是一呆。

    甄隱又向凌雲道:

    「凌兄!他自己可能還不知道,你可是明白的,因此請你不要管這件事。」

    凌雲眉頭緊皺,對這個名叫甄隱的人簡直莫測高深,司空南宮為易嬌容所出,這件事隱密異常。

    除了司空皇甫父女與那個尚未謀面的易華容外,就只有自己與雷始平,二人知悉,這傢伙不知從那兒聽來的消息。

    甄隱含笑又對司空南宮道:

    「兵器相差太遠,我實在不想佔你便宜,還是容你多活幾天吧。」

    司空南宮怒不可遏,厲聲大叫道:

    「屁!我就憑這一柄凡鐵,也得鬥鬥你。」

    說著又待挺劍上前,那君四公子卻突地一擺手道:

    「二位,請聽兄弟一言。」

    司空南宮怒叫道:

    「不行,誰都別想攔住我!」

    君四公子一笑道:

    「兄弟並不想阻止二位決鬥,只因為二位的劍器懸殊……」

    司空南宮一瞪眼道:

    「劍好又怎樣?器在人為,我就是拿著一枝木棒,也不見得輸給他。」

    君四公子笑著道:

    「話不能這樣說,二位都是劍中高手,一器之差,與勝負大有關係,因此兄弟有個折衷辦法,不知二位可肯同意?」

    甄隱笑道:

    「我用慣了這枝劍,可不想換傢伙。」

    君四公子道:

    「兄弟並無使甄兄換劍之意,而是兄弟家中亦藏有一些前古名器,二位若是有意,不妨到寒舍去舉行決鬥,兄弟可以將家藏的劍器借一柄給司空兄。」

    甄隱笑道:

    「這個辦法聽來倒是可行,不過我怕侯門一入深似海,進去容易出來難。」

    君四公子臉色略見難堪道:

    「兄弟是因為高人難遇,極欲一見二位的精深劍技,所以才提出這個不情之請,甄兄如此猜忌,兄弟就沒有話說了。」

    甄隱笑笑道:

    「君四兄不必多心,在下不過是信口說說而已,可是君四兄心中之意,兄弟也十分明白,大家還是心照不宣吧。」

    君四公子的臉色更變,甄隱仍是笑笑道:

    「府上不敢打擾,而且我們去了對君四兄並無好處,借劍之事倒是可以商量,君四兄弟假如真的有意成全我們這番決鬥,不妨把南宮兄邀回府上,由他挑一柄好劍,明日清晨在永定河畔蘆溝橋前一決雌雄。」

    司空南宮怒聲道:

    「你要是不去呢?」

    甄隱笑道:

    「我只怕你不敢去,我就下寓在王府井大街的高昇客棧,君四兄不妨派人在那兒守著。」

    君四公子笑笑道:

    「兄弟相信甄兄不是那種人,如此就明晨永定河畔見了!」

    甄隱笑了一下,點點頭道:

    「好!我們別再在此地打擾凌兄了,走吧!」

    說著,第一個告辭出門。

    君四公子與司空南宮對望了一眼,相繼告別而出。

    司空南宮一言不發。

    君四公子倒是極為有禮地對凌雲一揖道:

    「凌幫主若是有用到兄弟之處,只須著人到寒舍通知一聲,寒舍就在……」

    陰海棠笑笑道:

    「君四公子的府第太好找了,我們假如需要借重的話,一定會去拜訪的。」

    君四公子怔了一怔,但還是含笑與司空南宮走了。

    凌雲莫名其妙地道:

    「今天怎麼僅碰上些怪人?」

    陰海棠輕笑道:

    「凌幫主!今日多承援手,屬下當永銘心版,今後惟肝腦塗地以供驅策為報。」

    凌雲還沒有會意。

    岳鎮江卻欣然色喜道:

    「陰長老!你稱凌幫主,想必一定同意……」

    陰海棠笑笑道:

    「幫主是我們選出來的,污衣門既不反對,我們又怎會推翻自己的決定呢?」

    凌雲搓搓手道:

    「上一次……」

    岳鎮江連忙道:

    「只要陰長老同意就好了,過去的事不說也罷,提起來反而增加不愉快,丐幫得凌幫主這等雄才大略人物前來主持,誠屬天大的幸運。」

    陰海棠紅著臉,只有連連稱是……

    永定河上有長橋臥波,曙色微透,天際仍掛著半輪輕淡的殘月,伴著橋欄上晶瑩如雪的寒霜。

    這名傳遐邇的天下一大勝跡——蘆溝曉月,在斯時斯情下,竟是別有一番淒涼的意味。

    橋下的流水嗚咽,雞鳴,犬吠,當這些斷續的聲響將要衝破黎明的寂寞明,斑斕的石橋板上突然又增加一種沙沙的聲音,那是一個人以沉重的腳步踏碎了晶玉似的濃霜,在橋面上也留下了一行深顯的足印。

    又過了片刻,從京師的來路處顯出了兩點細小的黑影,越走越近,卻是兩騎急駛的駿馬。

    君四公子陪著司空南宮在橋前下了馬,見甄隱已迎佇立,神態一片冷漠,全都頗感意外。

    君四公子首先一擺手道:

    「甄兄!想不到你來得這麼早,我們還到尊寓去邀過你。」

    甄隱淡淡地道:

    「我說過在此地等你們,自然不會爽約,誰教你們不信任人呢。我相信君四兄的從人們還守著我那間臥室,到現在還不敢合眼呢。」

    君四公子的臉色極為不自然,勉強地一笑道:

    「兄弟是因為昨夜分手太遲,怕甄兄睡過了時間,所以著人等在那兒,以便到時候叫醒甄兄。」

    甄隱冷笑道:

    「君四兄設想太周到了,可是貴管家太過於小心,三番二次到窗前探頭探腦,擾得我一夜沒好睡,只好提前到此來候駕了。」

    君四公子臉色又是一紅,強笑道:

    「他們太混帳了,兄弟還特別關照不得吵鬧甄兄的。」

    甄隱冷冷地道:

    「貴管家的手腳倒是僅量地放輕了,可是兄弟有個毛病,就是聽不得一點聲音,他們在窗子外低聲細語地商量,一下子要搜查我的行李,一下子又抓住店主人追問我的行藏,我弄得沒辦法,只有將貴管家請了一位到房子裡。」

    君四公子一怔道:

    「沒有呀!」

    甄隱微笑道:

    「怎麼沒有呢,那位大管家的大名叫沙金義,我走的時候,還特別叫他在房中等候,以便兄台來時轉告。」

    君四公子詫然道:

    「沙金義!我一直沒見到他。」

    甄隱笑笑道:

    「不可能吧,我怕他熬夜辛苦,還特別請他在我床上休息一下,也許兄台去的時候,他睡得太熟了。」

    君四公子與司空南宮對望一眼臉色極其尷尬。

    甄隱又笑笑道:

    「希望其餘的管家老爺們不把他當成我了,否則君四兄專誠為我準備的精緻早點給他享用了豈非辜負了君四兄一片盛情。」

    君四公子臉色一變,最後才勉強擠出一絲呆笑道:

    「兄弟此舉並無惡意,那碗湯中只是放了一點安神的藥,目的是希望能阻止二位這場比劍,因為甄兄與司空兄都是劍中之傑,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二位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何必要這樣過不去呢?」

    甄隱將臉一沉道:

    「君四兄!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你的身份我也十分清楚,大內諸王子紛競網羅武林人物,以為逐鹿王位之助,對你們兄弟鬩牆之爭我不作置評,但是我先表明一下自己的意思,甄某生無食肉相,視富貴如浮雲,希望你少在我身上動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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