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雲翔聞聲警覺,身形一竄而開,急忙拔下雙筆,轉身驚叫道:「姑姑,您為何要殺我?」
丘惠珠一拐打空,未即追擊,桀桀怪笑道:「傻小子,誰是你的姑姑呀!」
華雲翔大驚失色道:「咿,你是騙我的?」
丘惠珠冷笑道:「是的,老身不是什麼華可琴,老實告訴你,老身是為兒子報仇來的。」
華雲翔駭聲道:「你是誰?」
丘惠珠道:「老身姓梅,你小於想必聽你父親提過『天山梅婆婆』這個人吧!」
華雲翔又驚呼道:「啊,你就是『天山梅婆婆』?」
丘惠珠冷冷一笑道:「對了,現在你就知道老身為何誘你到此的原因了吧?」
華雲翔道:「我與你無怨無仇呀!」
丘惠珠道:「父仇子還!你父親殺了我兒子,今天老身也要殺你,這叫一命還一命!」
說到末了,木拐再舉,搶先一招,「泰山壓頂」打了過去!
華雲翔雙筆交叉格出。
「拍!」的一聲,華雲翔似乎抵擋不住她「雄渾無比」的力道,登時踉蹌,往後倒退。
丘惠珠厲笑一聲,閃步直進,木拐猛吐,向他腹部戳去。
華雲翔閃避不及,腹部登時被她木拐戳中,大叫一聲反身翻倒,兩腳一翹,發出一聲慘叫登時「氣絕身死」了。
丘惠珠吐了一口水,罵道:「便宜你這小子!」
一頓木拐,即揚長而去。
華雲翔就躺在地上裝死。
過了好一會,果有—人鬼鬼祟祟的來到近處,在距離華雲翔約七八丈遠的一堆野草邊蹲下,對華雲翔的死亡情形作仔細的觀察。
這人是怪駝尉遲不直!
他靜靜觀察良久,認為華雲翔確已死亡,才站起身子,舉步走了過去。
走到華雲翔身邊,佝僂著身子又把華雲翔打量一番,似乎看出華雲翔還有一絲氣在,便蹲下身子,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華雲翔乘機一翻手掌,一把扣住了他手腕脈門。
怪駝大吃一驚,吼叫一聲,左掌猛探,駢伸二指,向華雲翔的雙目點去。
他反應敏捷,竟能在失去抵抗力之前點出二指,而且反擊得恰倒好處!
華雲翔不料他還有力氣動手,一看他點出的二指力道極為強勁,反而吃了一驚,不敢繼續扣住他的手腕脈門,當即翻身—滾,避了開去。
怪駝也有死裡逃生之感,也即頓足倒竄出去。
華雲翔迅速的翻身跳起,大喝道:「駝子,你別走,咱們來見個真章!」
怪駝原是奉命跟蹤他的,這回上當被誘現身,不由的老羞成怒,嗔目厲聲道:「小子,你不乖乖的去太白山,竟敢在這裡耍花樣,難道你以為你義母多有幾條命麼!」
華雲翔笑道:「我先宰了你這駝子,再去太白山不遲!」
說罷,搶先發掌!
怪駝退開兩步,獰聲道:「你真想找死?」
華雲翔乘他退開之際,俯身拾起雙筆,大笑道:「今天誰要死,還不知道哩!」
他再度搶步欺上,揮筆便攻。
怪駝叫道:「好,老夫今天就讓你小子嘗嘗厲害!」
當下,以一雙肉掌和華雲翔的雙筆搏鬥起來。
交手數招之後,華雲翔就知道這個怪駝的一雙手掌有著獨到的功夫,較之九命妖童要強多了。
原來,怪駝的武功就在掌上,他練掌上功夫已有四十年之久,不但可以碎石開碑,而且變化奇妙,令人看不出他的路數。
華雲翔家傳筆法雖然神妙無方,但功力畢竟不及他的深厚,看他掌如鷹爪,掌掌不離自己雙筆,似想奪下自己的判官筆不禁心頭大懍。
雙方斗了七八十招,華雲翔反落下風,他見丘惠珠還不回來助戰,心中暗急,忖道:
「怎麼搞的?她怎麼還不回來?難道要我獨力鬥這駝子不成?」
方思忖間,忽聽附近樹林中,響起了一片優美動人的簫聲!
像是一縷輕煙裊裊而起,然後在空中飄繞不散,聽來令人心曠神怡,恍如沐浴於美妙的仙境中……
華雲翔聽得一怔,心知吹簫者必是丘惠珠,不禁有啼笑皆非之感,暗忖道:「哼,我在這裡打得手忙腳亂,她倒在那裡吹簫作樂,真是豈有此理了!」
而怪駝聽到簫聲,也大感意外,嘿嘿怪笑道:「小子,是誰在林中吹簫?莫非是剛才那個『天山梅婆婆』?」
華雲翔不答,全力迎戰。
怪駝因為已搶盡優勢,自認已立於不敗之地,故心情十分輕鬆,笑道:「這簫聲蠻好聽的,不過聽了倒叫人有些想入非非起來,你說是不是啊?」
華雲翔也覺很好聽,但卻無「想入非非」的感覺,故聽他那麼說,反覺奇怪,暗付道:
「怪事,他聽了簫聲怎麼會有想入非非之感?莫非丘惠珠吹的是一種含有『魔力』的淫蕩之音,目的在使他心神分散?」
他知道:玉簫書生丘清泉以簫法聞名天下,其在聲樂方面必然也有非凡造詣,而丘惠珠是他的女兒,自然會把一些秘技傳授給她,但他對「魔音」這種功夫卻有些不信,他認為眼下丘惠珠吹奏的如是一種「魔音」,那麼自己為什麼無動於衷呢?
思忖間,只見怪駝面上笑容愈來愈濃,笑得像個面對許多美女的老色鬼,但出手仍然十分凌厲,一面進攻一面笑道:「小子,你玩過女人沒有?」
華雲翔笑道:「有啊!」
怪駝仍是一面攻擊,一面笑瞇瞇道:「有?哈哈,你們年輕人玩女人那一套我最清楚,那一點意思也沒有,告訴你,老夫有一次去某地湯泉,哈哈,那地方真不錯,老夫一次召來十幾個美女,叫她們脫得光光,然後跟她們一起泡入湯泉中,在湯泉中追逐作樂,那才有意思啊呀!」
最後一聲驚叫,是因為被華雲翔—筆刺中膝蓋之故!
他好像如夢初醒,但是已無力再戰,頓時倒地不起,抱著受傷的膝蓋「哇哇」怪叫起來。
他的膝蓋骨節上,已被華雲翔一筆刺斷,那是最痛的地方。
華雲翔現在已知丘惠珠吹奏的,確是一種能使人神魂顛倒的「魔音」,因之十分高興,大叫道:「丘姑娛,你可以出來了!」
簫聲倏然而止。
丘惠珠由樹林中拄拐走了出來。
華雲翔對她佩服萬分,笑道:「丘姑娘,你怎麼沒告訴我你有這一門神功?」
丘患珠微微一笑道:「這是邪功,非到萬不得已不能使用。」
她走到怪駝眼前,舉拐輕輕在怪駝的額上點了點,含笑道:「尉遲不直,我的簫聲很好聽吧?」
怪駝已痛得直冒冷汗,破口大罵道:「臭丫頭,原來你是丘清泉的女兒!好好!算我尉遲不直走了眼,陰溝裡翻船!」
丘惠珠轉對華雲翔伸手道:「把你的判官筆借我一下如何?」
華雲翔便把一支判官筆遞給她,笑問道:「你也想刺他一下?」
丘惠珠不答,接過判官筆,便把筆尖抵上怪駝的左膝蓋,含笑問道:「我是臭丫頭還是姑奶奶?」
怪駝嚇壞了,急急住後退縮。
丘惠珠一直進逼,筆尖始終不離膝蓋,又問道:「快說,我是臭丫頭還是姑奶奶?」
怪駝滿面通紅,窘迫萬分,道:「你……你……你……是姑奶奶!」
丘惠珠一笑收回判官筆,道:「你總算識相,否則我就叫你尉遲不直變成尉遲不行!」
華雲翔聽得噗嗤一笑,暗忖道:「這位『千金女俠』一向看她氣質嫻雅,敢情也刁鑽得很呢。」
丘惠珠把判官筆還給他,說道:「把他拖到樹林裡來,咱們好好來審問他吧!」
華雲翔於是上前抓住怪駝的左腳,一路將他拖入樹林中,才放開手道:「駝子,現在你得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怪駝受傷的膝蓋劇痛難當,已無餘力反抗或逃走,但他也表現得倔強,喝道:「要殺便殺,沒什麼可說的!」
華雲翔面容一沉道:「這話當真?」
怪駝道:「不假!老夫若死了,你義母也別想活命!」
華雲翔道:「你當真不怕死?」
怪駝道:「不怕!」
華雲翔道:「也不怕痛麼?」
怪駝頓時答不上話來。
他的確不怕死而怕痛,許多英雄好漢也一樣,不怕死而怕痛。
丘惠珠笑道:「你若怕痛,就得好好回答我們的問題,否則我們會叫你痛得死去活來!」
怪駝苦著臉,閉口不言。
華雲翔道:「你仔細想想看,現在你已逃不掉,若想減少痛苦,唯一的方法便是老老實實回答問題。」
怪駝抿抿嘴,沉聲道:「告訴你,老夫奉命隨時報告你的行蹤,他若收不到老夫的報告,立刻會下今處死你義母!」
華雲翔笑道:「不用拿話嚇唬我,你在跟蹤我的時候,如何隨時向殺人魔報告呢?」
怪駝道:「老夫自有辦法!」
華雲翔道:「你把你的辦法說出來我聽聽,如果你確實有辦法隨時報告我的行蹤,我為了救我義母,只好釋放你了,你說吧!」
怪駝道:「老夫利用信鴿傳書!」
華雲翔道:「信鴿呢?」
怪駝道:「各地都有!」
華雲翔道:「胡說八道,如果殺人魔各地都有部下,又何必派你跟蹤我?看來不讓你吃些苦頭真是不行,現在我就讓你變成尉遲不行!」
說畢,一吐判官筆,向他左膝蓋上的骨節眼刺去!
怪駝大叫一聲,翻身避開。
華雲翔不放鬆,繼續運動判官筆攻擊他的左膝蓋。
怪駝拚命翻來滾去,雖然保住了左膝蓋,腿上卻挨了數下,每一下都使他皮開肉綻,鮮血直流,最後他感到再堅持下去只有自討苦吃,乃大叫道:「罷了,老夫回答你的問題便了!」
華雲翔立刻停止攻擊,笑笑道:「這才是聰明人!」
怪駝一生橫行江湖,幾曾吃過這樣大虧,心中怨恨已極,咬牙切齒道:「小子,今天你們除非把老夫殺了便罷,否則老夫必報此仇!」
華雲翔道:「我等著你便了,現在開始回答我的問題我義母被你們囚禁在何處?」
怪駝道:「太白山上。」
丘惠珠嬌叱道:「胡說!」
怪駝道:「你們既不相信老夫的話,又何必逼老夫回答問題?」
丘惠珠道:「太白山距此一千多里,殺人魔絕不會派人把她帶去那裡!」
怪駝道:「事實如此,信不信由你們!」
華雲翔道:「你不說實話,只有自討苦吃!」
說著,又向他膝蓋刺去。
怪駝一面閃避,一面吼叫道:「老夫並未說謊,你們憑什麼不相信?」
華雲翔道:「那麼我問你,殺人魔派誰將我義母帶去太白山?」
怪駝道:「是令尊。」
華雲翔冷笑道:「又說謊!」
判官筆猛吐,再向他膝蓋疾刺!
怪駝閃身躲避,大叫道:「住手!你小子有什麼證據說老夫說謊?」
華雲翔道:「不要證據,你是說謊或是實話,我一聽便知!」
怪駝道:「好吧,算老夫碰上鬼靈精,將你義母帶去太白山的是九命妖童。」
華雲翔冷冷一笑道:「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判官筆猛點而下,刺中他的腳骨!
怪駝痛得殺豬般大叫起來。
華雲翔面呈殺氣道:「老匹夫,我沒閒工夫跟你磨牙,你再不說實話,我只好殺死你了!」
怪駝怕他再動手,忙道:「好好,老夫實說了,帶走你義母的是金頭陀。」
華雲翔道:「帶去何處?」
怪駝惶聲道:「老夫說實話,你可不要再動手,殺人魔說他你義母帶去太白山確非實情。
但她要將你義母帶去何處,老夫實在不知道。」
看見華雲翔又有動手之意,慌忙又道:「老夫真的不知,這話是騙你,老夫便是狗娘養的!」
華雲翔見他一副情急之狀,忖度他確實不知,當下寒瞼問道:「你為何不知道?」
怪駝道:「她不肯告訴我們。她派人幹什麼事,只有受命人知道。」
華雲翔冷笑道:「她這樣不信任你們麼?」
怪駝道:「是的,我們四人是受她僱用的,每月拿她一千兩銀子,等於外人一般,她是不肯老實把機密事情告訴我們的,到現在我們四人甚至還沒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呢!」
華雲翔道:「這麼說,她是誰你也不知道了?」
怪駝道:「只知道她是個女人。」
華雲翔道:「什麼樣子的女人?」
怪駝道:「老夫只見過她兩次,那兩次她都以黑巾蒙面,看不出她的真面目,但聽她的聲音,大約是個中年婦人。」
華雲翔眉頭一揚,手撫判官筆冷笑道:「她另外有個身份叫什麼?」
怪駝面色一變道:「另外有個身份?」
華雲翔掂掂判官筆緩緩道:「真奇怪,為什麼你一定要吃到苦頭才肯說出來?」
怪駝忙的搖手叫道:「慢來!慢來!你這話把老夫弄糊塗了,她就是殺人魔,哪裡還有別的身份?」
華雲翔道:「你當真不知?」
怪駝道:「老夫真的不知,若有半句虛言,天叫老夫不得好死!」
華雲翔道:「那麼我告訴你好了,她還有個身份是姐妹會主持人!」
怪駝驚訝道:「哦……她是姐妹會的主持人?」
華雲翔冷笑道:「看來你雖是她的部下,但知道的比我還少。」
怪駝道:「老夫不能算是她的部下,只能說是她雇來的臨時工人,令尊等人才是她的部下。」
華雲翔道:「那三個死神,當真是我們三人的父親麼?」
怪駝道:「難道不是?」
華雲翔突然厲聲吼道:「我在問你!」
怪駝駭了一跳,忙道:「老夫也有些懷疑,但他們一直未表明真假,所以老夫也不知道他們是真是假呀!」
丘惠珠道:「他不說實話,再刺他一下!」
怪駝連忙道:「不,你們聽我說,有許多事情我們實在不知道,剛才老夫說過了,我們只是每月拿她一千兩銀子的臨時工人,她要我們幹什麼,我們就替她幹什麼,沒有參與各種機密的資格,這都是實情,不信老夫可以再發誓」
華雲翔截口冷笑道:「我不要聽你發誓,只要你說實話!」
怪駝道:「老夫說的都是實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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