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鎮上,剛好是華燈初上的夜晚,鎮上很繁華熱鬧,街上行人如織,他突然感受到一種威脅。
因為如果這時是在野外,他可以找野果或野味充飢,也可以隨便找個地方睡覺,但現在入了城,他除了使用銀子之外,已無法發揮求生的本領了。
他必須花錢才能有東西吃,也必須花錢才能有地方睡,但他已囊空如洗!
怎麼辦呢?
他沿街慢慢走著,心頭一片茫然,不知如何解決今夜的食住問題。
一邊走一邊想,不覺來到一座大廟前。
廟前很熱鬧,有賣吃的,有賣玩的,也有耍把戲的,原來是鎮上一處遊樂場所。
華雲翔一看到廟,心中一喜,暗忖道:「對了,今夜就在這廟中蹲臥一夜,明早再出城去解決吃的問題。」
主意一定,於是混入人群,進入廟中。
這是城隍廟,廟中香火鼎盛,有許多善男信女在燒香膜拜,殿側一間廟舍有人在說書,熱鬧非凡。
華雲翔在殿內殿外走了一遍,便在一處殿廊邊席地坐下來。
各種香味陣陣撲鼻而入,頓使他飢腸咕咕作響,他歎了口氣,暗付道:「想不到我華雲翔竟然落魄至此,距離東海尚有一半路程,今後怎麼辦呢?」
正思忖間,忽見一個中年叫化子從面前踱過,他立刻想起了身上的丐幫令符,忙的起身道:「喂,老兄!」
耶中年叫化子聞聲駐足,打量他一眼,面透疑色問道:「你在喊我?」
華雲翔拱手道:「正是。」
那中年叫化子見他一身窮困潦倒之象,不信他能給錢,故冷冷淡淡的問道:「甚麼事?」
華雲翔掏出丐幫令符,送到他面前道:「老兄認識這東西?」
那中年叫化子接過令符反覆細視,皺皺眉道:「這東西能上當麼?」
華雲翔一怔道:「上當?」
那中年叫化子道:「若能進當鋪,我就替你跑一趟無妨,我知道那家當鋪出價最公道。」
華雲翔微愕道:「老兄不是丐幫中人?」
那中年叫化子道:「我要了十多年的飯,自然是丐幫中人了,你問這話是甚麼意思?」
華雲翔道:「老兄若是丐幫弟子,應識得此物才是。」
那中年叫化子搖搖頭道:「對不起,我不識得這東西,我只識得銀子!」
說著,把令符遞還給華雲翔,聳聳肩走了。
華雲翔俊面發熱,暗忖道:「那位跛腳仙莫非是哄我的?這東西若真是丐幫令符,怎麼丐幫之人會不識貨呢?」
他感到洩氣,又在原地坐下,低頭思量著……
「好呀!」
「這一手真要得!」
忽然,廟前空地上傳來了一片喝采和鼓掌的聲音!
原來,廟前正有一班打拳賣膏藥的在表演功夫,大概功夫不俗,因此贏得一片讚賞。
華雲翔覺得坐著挨餓莫如去看熱鬧好過一些,於是起身出廟而來。
在廟門口駐足一望,只見那班賣膏藥的,打的是「祖傳秘方,專治跌打損傷」的旗幟,班中三男一女,其中一個是彪形大漢,身材健壯異常,光著的上身肌肉豐滿結實,望之令人生畏,他正在用一把鐵鞭槌打胸膛,打得「乒乓」響,分明練就一身不俗的硬功!
華雲翔低頭看看卷在包袱中的兩支判官筆,忖度不致被人看出,乃舉步走了過去。
他雖然身懷絕技,但畢竟是個沒出過門的青年,故對一般走江湖賣藥獻藝之輩,仍充滿好奇心。
這時,彪形大漢已停止鞭打胸膛,偌大的身軀往場上一站,雙手插腰,神氣活現的大聲道:「諸位,你們中誰要不信這是真功夫,在下願讓朋友上來試試,誰能一拳打得在下腳步移動,贈銀一兩,打得在下倒地,再加一倍!」
這個挑戰,頓使圍觀眾人大感興趣,有人慫恿道:「好呀!誰願下去試試?反正有贏無輸,打不動他也無須賠錢!」
「我來試試!」
一個好事之徒排眾而出,走到了彪形大漢面前。
彪形大漢馬步微沉,笑道:「請!」
那好事之徒揚揚拳頭,不懷好意的笑道:「你仔細,我可是真打的呀!」
彪形大汗把頭一點,發出雄渾的聲音道:「朋友儘管施為,莫要客氣!」
那好事之徒敢情也練過一些手腳,當即拉開架式,大喝一聲,一拳擊上彪形大漢的肚子。
「蓬」的一聲,彪形大漢的肚子只微微下陷,兩腳分毫未動!
「好呀!」
「好俊的功夫!」
圍觀眾人又熱烈的喝采起來。
那好事之徒臉紅了,大叫道:「再來一拳試試!」
喝聲中,又一拳擊上彪形大漢的肚子。
但彪形大漢仍然紋風不動,哈哈大笑道:「這位朋友,你還是太客氣了!」
那好事之徒很狼狽,趕忙轉身溜了。
彪形大漢得意洋洋,環望眾人一遍,拍拍肚皮笑道:「還有哪位朋友願意下來試試?」
「我來!」
又一青年跳入場中。
這青年較為狡猾,一跳上前,不容彪形大漢行功運氣,劈面就是一拳打了過去。
那知彪形大漢一點也不含糊,被對方猛力一擊,身形依然沒搖動一下。
「好厲害!」
那青年月中說著,突然拳如兩下,一連在彪形大漢的肚子上擊了七八拳。
彪形大漢含笑接受,竟似不覺痛癢。
那青年吐吐舌頭,也抱頭鼠竄而去。
彪形大漢仰天大笑,道:「還有哪位朋友要下來玩玩麼?」
華雲翔忍不住擠身入場,放下包袱,抱拳道:「小弟來領教一下如何?」
他絕無好勝之心,而是想贏取一兩銀子,因為他已餓得發慌,很希望賺些銀子來買東西吃。
他有把握一拳打倒對方,但他決定手下留情,因為他不想砸了人家的招牌。
彪形大漢一眼就看出他是行家,心中暗怒,乾笑一聲道:「尊駕真要試試麼?」
華雲翔根本不懂江湖規律,沒有領會出對方的話意,點頭答道:「是的!」
彪形大漢無法下台,只得把心一橫,一沉馬步道:「好,在下交你這位朋友,請進招吧!」
華雲翔道:「老兄方才說只要一拳打得你腳步移動,便有一兩銀子可得,這是真的吧?」
彪形大漢道:「不錯!」
華雲翔道:「不後悔?」
彪形大漢冷笑道:「在下若輸了,頂多奉上一二兩銀子,沒甚麼不得了,會後悔的絕非在下!」
華雲翔還是沒聽懂,只覺有些不好意思,當下一抱拳道:「那就請準備,小弟要出拳了。」
彪形大漢一提真氣二址穩腳步道:「請!」
華雲翔跨前一步,一招平凡的馬襠衝拳,呼的一聲,擊上對方的肚子。
彪形大漢如中巨杵,登登退出了兩步。
「好!」
「好!」
「哈哈,這下遇上對手了!」
彪形大漢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也哈哈強笑道:「尊駕果然高明,果然高明……」
華雲翔拱手一揖道:「得罪。」
彪形大漢掉頭向在場邊敲鑼的那垃姑娘道:「三妹,給這位朋友一兩銀子!」
那姑娘放下銅鑼,默默的掏出一兩銀子,遞了過去。
華雲翔接過銀子,道聲謝謝,提起放在場邊的包袱,轉身便欲離去。
「這位朋友請等一下!」
班中負責打鼓的一個中年人,含笑站立起來。
華雲翔聞言駐足,間道:「有何指教?」
中年人移步走到場中,向四下抱拳一禮,含笑緩緩說道:「諸位,我們兄弟賣藥濟世,隨場耍些彫蟲小技,意在博取諸位一笑,說到真實本領,自非武林高手可比,今晚來了這位武林高手光顧我們兄弟,倒使我們兄弟受寵若驚了,不過……」
他話鋒一頓,看了華雲翔一眼,又道:「這位朋友的技藝高明,我們兄弟一向是抱著虛心討教的態度行走江湖,如今難得遇上高人,豈可失之交臂,因此在下斗膽要向這位朋友討教一兩手!」
觀眾唯恐天下不亂,一聽他要和華雲翔動手,自是大感興趣,立時紛紛鼓掌道:「好呀!
你們較量較量,看誰的本領大!」
中年人便向華雲翔抱拳道:「這位朋友,您請指點指點如何?」
華雲翔已感覺到自己惹上了麻煩,心中頗為後悔,當下放下包袱,抱拳答道:「對不起,小弟只不過有些蠻力,其實未練得真功夫,還是免了吧!」
中年人嘿嘿冷笑道:「朋友莫客氣,你若不動手,便是瞧不起在下,請賜招吧!」
說罷,馬步一沉,錯掌護胸,擺出了迎戰的姿態!
「上呀!」
「上呀!」
觀眾鼓噪起來。
華雲翔騎虎難下,只得一抱拳道:「小弟技藝平平,還望兄台手下留情。」
中年人沉笑道:「請!」
華雲翔道:「您請。」
中年人急欲擊敗華雲翔挽回面子,故不多謙讓,口中說聲「有僭」,立時進步欺身,一拳擊出。
他的身材不若彪形大漢之雄壯,但出拳強堅異常,虎然有聲!
華雲翔自隨父親練武迄今,這是頭一次與人動手,故心情頗為緊張,一看對方拳到,趕忙側身閃避。
而正要出手反擊之際,中年人的第二拳竟已襲臨他的胸前,敢情中年人的第一拳是虛招,第二拳才是真正的攻擊,華雲翔未察其詐,一時閃避不及,左胸登時被他的拳頭擊中,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還好他的根基扎得很好,並未因此後倒或倒退,他立時反擊出一拳,打中了中年人的右頰,反而把對方打得身形搖搖晃晃。
中年人面色一變,厲叱一聲,再度猛撲而上,發動搶攻,拳打腳踢起來。
每一拳每一腳,都含蓄著極強的勁道,似乎不把華雲翔打倒絕不甘休!
華雲翔心神卻已漸漸鎮定,見招破招,將對方的攻勢一一化解。
兩人打了數十招,竟未分出高下。
華雲翔見觀眾愈聚愈多,心中甚不自在,忽然一步跳開,抱拳道:「這位兄台,你我到此為止吧!」
中年人神情凌烈,大喝道:「勝負未分,豈能就此擺平!」
喝聲中,搶步一拳打出!
華雲翔又跳開一旁,道:「小弟非兄台之敵,請容小弟認輸如何?」
中年人喝道:「不成!尊駕不必認輸,咱們真正分個高下!」
搶前一步,再度發拳猛攻!
華雲翔感到不勝其煩,身形半轉,讓過對方的拳頭,右手忽然一把扣住對方的手腕,順勢一扯一旋。
中年人雙腳登時離地而起,在空中翻了一觔斗,被摔倒在場邊。
這是一手很高明的摔角功夫,是從磨刀老人學來的。
觀眾見他勝得漂亮。不禁大聲喝采起來!
中年人坐地不起,面色變得很難看。
華雲翔抱拳一禮道:「承讓!」
轉身走去提起包袱,低頭擠出人群,走到一個食攤前坐下,說道:「老闆,來一碗牛肉麵。」
他開始吃牛肉麵的時候,那打拳賣膏藥的三男一女已匆匆收場,離開了城隍廟。
觀眾也一哄而散。
食攤老闆見那三男一女走了後,才向華雲翔低聲道:「老弟吃過麵後,最好快些離開!」
華雲翔一怔道:「為甚麼?」
食攤老闆道:「人家是拜過碼頭才來擺場的,你老弟砸了人家的招牌,等於刮了趙麻子的臉皮,只怕趙麻子不肯放過你哩!」
華雲翔道:「趙麻於是誰?」
食攤老闆道:「此地的地頭蛇!」
華雲翔道:「哦……」
他感到不安了。
食攤老闆左右看看,又低聲道:「他是個心黑手辣之人,把持這地盤已有十多年之久,凡是犯上他的人,不死也將落得殘廢!」
華雲翔心慌道:「可是我沒甚麼不對呀!方纔那賣藥的大漢自己講得明明白白,誰能一拳打動他便給一兩銀子,我……」
食攤老闆截口笑道:「老弟功夫不錯,但似是頭一次下江湖的,是吧?」
華雲翔點頭道:「是。」
食攤老闆道:「這就難怪你不懂江湖規律了,人家那樣說不過是向一般老百姓擺擺噱頭,用以招徠觀眾,你是練過功夫的人,豈可拆了人家的台啊!」
華雲翔漸漸懂了,不安地道:「如今我怎麼辦?」
食攤老闆道:「在趙麻子未到之前,趕快逃命!」
華雲翔很怕再鬧事,連忙唏哩呼嚕的吃完剩下的面。付了錢,急步便走,急急的往城外走去。
他決定出城去找個地方過夜,以免被趙麻子尋上,惹出更多的麻煩。
夜未深,城門尚開著,他由東門出城,立即邁開大步,向前疾行。
忽然,他聽到身後道上有腳步聲!
掉頭一望,赫然發現有三個人正在追趕過來!
不好,難道是趙麻子率人追來了?
他心中一急,慌忙飛步疾奔。
「嘿嘿,前面那位朋友,你還想跑麼!」
倏忽之間,已有一人追上來了!
這人是個五旬老者,豹頭環目,一臉麻子,身上穿著一襲怪異的長衫。
長衫質料很好,也很乾淨,但卻東補一塊西補一塊,很像是叫化子穿的百補鶉衣!
他腳力不弱,幾個起落便已追到華雲翔身後,探掌抓出,怪笑道:「站住!」
華雲翔一彎身避開對方的一抓,再旋身飄開數尺,喝道:「幹甚麼?」
來人一抓未中,似感意外,神色微微一怔,繼之嘿嘿一笑道:「好小子,你不知為甚麼嗎?」
華雲翔挫腰沉步,問道:「你是趙麻子?」
來人點頭道:「不錯!既知我趙麻子之名,還敢在廟前撒野,我看你小子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
說話間,另二人也已追上來。
他們穿的衣服也和趙麻子一樣,很是不倫不類。
華雲翔心知無法善了,把心一橫,道:「你待怎的?」
趙麻子陰惻惻地道:「十多年來,還沒有人敢在我趙麻子的地盤內生事,你小子吃了一兩銀子,我要割下你一斤肉!」
華雲翔聽了心中大怒,道:「在下一時無知,拆了那賣藥的台,自知不對,但你是甚麼東西,敢來指責我?」
趙麻子臉上殺氣升起,冷冷道:「我是甚麼東西,等下你就明白!」
他掉頭向那兩個手下一揮手,喝道:「上!給我把這不知好歹的小子擒下來!」
那兩個手下應了一聲,立即展動身形,分左右圍上了華雲翔,立掌如刀,準備攻擊。
華雲翔扔下包袱,嚴陣以待。雙方靜靜對峙一會,兩個手下首先出手,暴喝一聲,揮掌攻上。
華雲翔身形一扭,閃步讓開,巧妙的轉列其中一個的身後,大喝一聲:「看掌……」,一掌對準他的後頸劈下。
那人返身舉掌相迎,只聽「拍!」的一聲,架住了華雲翔的手掌,但是擋不住華雲翔強猛的勁道,登身仰身倒下,摔了個四腳朝天!
另一個一看同伴落敗,疾忙飛身躍起,雙腳一蹬,飛蹴華雲翔背心。
華雲翔聞風知招右腳一滑,斜身避開,左手順水推舟,在對方的小腿下一托一送。
那人頗如斷線的紙鳶,平飛出一丈開外,也摔個四腳朝天,差一點爬不起來。
趙麻子面色大變,悄悄探手入懷摸出一樣東西,捏在掌心,才厲聲道:「你們退下,讓我來!」
那兩個手下一出手就被打得人仰馬翻,自知遠非華雲翔之敵,故不敢再上,聞言連忙退了下去。
華雲翔經過兩次動手,對自己的身手已漸有信心,但他仍不希望把事情鬧大,當下拱手一揖道:「趙朋友,得饒人處且饒人,你我不要再打了,小弟情願把得來的銀子……」
「放屁!」
趙麻子厲叱一聲,掌出如電,向他面門抓了過去。
華雲翔心頭火起,不避不讓,舉掌迎出。
他這一掌凝聚了七成功力,打算硬碰硬,壓下對方的氣焰。
「拍!」雙掌接上了!
趙麻子的功力果然略遜一籌,當場被震退三步。
但華雲翔正想乘機進擊之際,忽覺掌心微微刺痛,舉起一看,只見掌心溢出三滴鮮血,似是被某種細小的暗器刺傷的。
他心中一驚,抬頭怒喝道:「鼠輩!你用何種暗器傷我?」
趙麻子嘿嘿大笑,道:「小子,你若有遺言,趕快說出,我趙麻子的『鑽心毒螯』見血封喉,一刻時之內,你就要死了!」
華雲翔一聽自己中毒,心中大驚,同時也激起一股怒火,厲聲道:「那我就先宰了你!」
搶步欺了上去。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頭部一陣暈眩,天地像在旋轉,再也站立不住,一頭栽倒。
敢情「鑽心毒整」的毒性極強,很快就攻入他的體內,他神智雖在,但心房已起劇跳,渾身乏力,一倒下去就爬不起來了!
趙麻子面含獰笑,上前問道:「小子,我不殺無名之輩,你快報上名兒來!」
華雲翔是個個性倔強的青年,在此情形之下,豈肯報出自己的姓名,雖然明知報出姓名身世之後,對方可能震於父親的威名而不敢殺害自己,但這種「求饒」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因此他只咬牙切齒而不發一語。
趙麻子冷哼一聲,向那兩個手下邊:「搜他身上!」
那兩個手下立即趨前,一個搜他身上,一個解開他的包袱察看。
搜查包袱的那一個從包袱裡抽出陰陽雙判,捧到趙麻子面前道:「大哥您看,這小子使的是一對判官筆。」
趙麻子瞥了那一對判官筆一眼,似未認出是「大儒俠華玄圃」的獨門武器,冷冷道:
「再搜,看有沒有別的東西!」
這時,搜身子的一個忽然驚叫起來,道:「大哥,您看這是甚麼東西?」
原來,他搜出了丐幫令符!
趙麻子接過丐幫令符一看,頓時面色大變,疾忙蹲下問道:「喂,這面丐幫令符你是那裡得來的?」
華雲翔沒有回答,他的神智已漸喪失,臉上泛起一片紫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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