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對峙了六個時辰,但是誰也沒出手。
因為誰也沒鬆懈,誰也沒露出可以讓對方出手的空門。現在,這一戰已經變成了耐力和定力的一戰。
「這一戰,勝負要從那裡分出來?」潘離兒忍不住要問了:「難道就這麼耗下去看誰肚子先餓?」
這一說,還真有點肚子咕嚕咕嚕叫啦。
「定力是武學最基礎也是最終的境界。」柳夢狂緩緩道著:「一個高手的定力往往決定最後一式變化的方位、角度、力道……」
「所以一個越有自信的人他的定力就越夠──。」柳帝王接著道:「他已經看穿對手所有的變化,也看穿了對手所有變化後的弱點空門……。」
潘離兒雙眼一眨,點頭道:「這也就是你們帝王絕學之所以能一招敗敵的原因!」
「沒錯,當年師父就是這麼教我的。」
「宣雨情輕輕一笑,道:「為了訓練定力先得從心空、身空、身心皆空、氣空循序接步就班的次第進境呢!」
潘大美人咭的一笑,道:「那豈不是成了和尚?是不是還要唸經拜佛呀?」
「沒錯,你問的半點也沒錯!」
宿鉻老人緩緩的看了皮俊一眼,道:「武學一道說它深不可測、不可止境是沒錯的。但是,學武之人最重要的在這個──『心』一字上!」
「心又是什麼?」
「大哉問!」宿命老人哈哈大笑道:「楞嚴經看過沒?」
「沒有──。」
「楞嚴經本稱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宿命老人緩緩道:
「起源於佛問阿難你為何學佛,而是有七處微心、八還辨見的探討……。」
皮大堡主都奇怪自己什麼時候會變得像學生似的乖乖聽人家談佛論禪了!
「佛家講求的空,是為了求定,由定中生出般若智慧來──。」宿命老人沉眉半閉目道:「這是一種住於自性佛位一十二時辰皆能在定中的真定!」
皮俊真的深思了起來,足足想了個把時辰後終於道:「怎麼使出絕無缺點漏洞的一劍?
是因為這個心?」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宿命老人的雙眸倏然一亮:「不住於善、不住於惡、不住於法界經典,這才是真正的見著自性的心!」
「如果一個劍手在出手時不管勝、不論負……」柳夢狂淡淡的道:「把他全心全意的一切放在劍上,為天地人間出手……。」
緩緩的吐出一口氣,柳大先生繼續接道:「眼中心中無一切它,便是無敗必勝的劍法。」
「柳大先生的意思是……只管自己出手?對方的出手是一種阻力,但是只要是『有相』的阻力就是『不空』,不空則『不定』,不定就有空門漏洞!」
潘大美人噓了一口氣,道:「晚輩明白了。」
他們說的話可是字字鑽進了聞人獨笑和應人間的耳中。原來,帝王絕學最深妙的心法在這點!
所公柳夢狂必是一招敗敵。
問題是,如果兩個人都在這種境界又將如何?
柳帝王可沒想過這點,不過他的眼角可瞧見有人送了一封密函來。
「城外的戰況越演越激烈,」柳大混混歎了一口氣道:「這一戰已經演變成國與國之間的戰爭……。」
他抬眼,對著應人間道:「朝廷調動了十萬兵馬圍在這方圓百里內……。嘿嘿,古拉王爺你不希望這次的行動敗得太慘吧!」
應人間沒有回答,因為他現在沒有辨法出聲。
「你在蒙古各部盟中的地位可是會因這次的行動而大大受損!」柳帝王接道:「所以,如果你趁早回到塞外去不但有機會登上可汗大位也免得千萬生靈再受一次兵變死劫!」
「再說你何必落個客死異鄉!」
宣雨情輕歎的接道:「以我們在場的這些人你根本連生存的機會也沒有。」
這倒是十分直得考慮的一點!
柳夢狂往前一站,朝聞人獨笑道:「聞人名劍,為了天下蒼生著想就且先退一步吧!」
聞人獨笑的雙眉動了一動,緩緩的往後一步。那端的應人間噓出一口氣哼道:「你打算如何?」
「修羅天堂回去塞外!」
柳帝王揚聲道:「一個月後,柳某人會出塞向你們討教!」
好長的一陣思考,應人間冷哼道:「我的那些手下呢?」
他指的是應無罪他們五個!
「君子一言──如果他們還活著柳某人保證不為難他們。」柳帝王回道:「但是,在一個月內他們絕不能在中原露面──。」
應人間的雙眉沉了沉,片刻之後冷聲問著:「你為什麼會提出這個條件?是不是有什麼重大的變化?」
「你認為會有什麼變化?」柳大混哈哈大笑道:「別說乾坤堂的人馬勝過你們,就是哥哥我的天下混幫人數也比你帶來的人多的多……。」
他頓了頓口氣,接道:「你這個行動失敗提早引起了各方大戰,在下只是不忍心再見千萬生靈於水火中而已──。」
「好,信你一句話。」
應人間大步回身而走,忽兒間已是消失於牆外!
好長的一陣沉默,聞人獨笑終於開口:「你為什麼要阻止我跟他的一戰?」
「因為這封密函上的消息──。」柳帝王深深一歎,揮了揮手上的信箋道:「朱元璋那個混蛋,竟然派兵要滅掉乾坤堂……。」
「什麼?」宣雨情叫了起來:「以前你們不是幫過他攻擊陳友諒?現在竟然反過頭來要除掉你們?」
「朱元璋生性多疑,又豈容得臥榻之畔有人同眠?」柳大先生淡淡冷笑:「多少開國元勳已死在他的手下?現在他除掉了朝廷中各個掌兵權的將領已將矛頭指向民間江湖!」
誰都知道朱元璋以前也是江湖幫派出身,以江湖的力量驅逐蒙古人。
所以,他最忌諱民間中有人擁聚力量,更何況像乾坤堂這種龐大的組織,若是興兵絕對可以在短時間內便據站三省山河。
「那我們該怎麼辦?朱元璋這計可真毒了!」
解勉道問這句話時已是入夜時分。
「有什麼辦法?只好暫時把乾坤堂化明為暗了。」柳帝王苦笑道:「誰叫我們當年輔佐這麼一位皇帝來?」
「這件事不會單純的──。」潘離兒一歎:「只怕當今的朱大皇帝要對武林中各門各派下手,那真是萬劫不復……。」
「我們要去阻止他!」
宣雨情把目光投向郎君:「入京去阻止他是不是!」
這就是柳帝王為什麼說一個月以後才出塞的原因!宣雨情不愧是他的妻子,對咱們柳大公子的心意完全明白。
「又要走這麼長的路?」夏停雲在叫了。
「哥哥我的腳受傷咧!」夏兩忘跟著快哭啦!
「隨便你們啦……。」柳大公子呵呵笑道:「有理由,別跟我說!嘻嘻,請跟旁邊這位宣大美人說如何!」
又見京城風華。
「似乎是比我們離開的時候又熱鬧了一些……。」夏停雲用手支著下巴撐在桌面上道:
「可惜就是搞不懂朱元璋這傢伙是不是糊塗了,竟然恩將仇報起來……。」
「有什麼辦法?」
夏兩忘苦著臉看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歎氣道:「人生最難放下一個『權』字──特別是有人做了皇帝以後連自己的爹娘也不管啦。」
他們共同的問題是:「你要我們到京城來阻止朱元璋,現在打算怎麼做呢!」
回答的當然是咱們柳大公子。「用的當然是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柳帝王用力歎一口氣,道「就是直接進大內禁宮裡去找他羅──。」
「媽呀!這可是滿族抄斬之罪呀!」夏兩忘大叫:「再說那個姓朱的不一定說了算數,日後反悔的話……」
「所以我們就要想辦法羅!」宣雨情嘻嘻笑道:「無論如何要弄一個讓他沒有辦法反悔的法子!」
「你想到了?」
「沒有──。」
「那不是……?」夏停雲硬是把「屁話」兩個字咬在牙齒上,沒有噴露出兩片唇皮子外。
「那不是什麼?潘離兒嘻嘻一笑,道:「別盡說廢話了,找個法子混進皇宮便是啦!」
「法子當然很多──,」柳帝王往樓梯口一指,嘿嘿道:「哪──,你看那傢伙不就是要帶我們進宮的?」
那傢伙看起來平凡的很,五旬左右的年歲。嘿嘿,當然沒有人相信柳大混混隨手一指隨口胡扯會是當真。
但是這個人真的辦的到。
這個「平凡」的老頭子赫然是大內侍衛長!
「老夫尹正天!」那老頭子把一干人送到了皇宮,輕輕咳了兩聲,道:「這以後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尹老頭謝謝你了。」柳帝王哈哈大笑,朝人家拍了拍肩頭,道:「待會兒『見面』,可得手下留情呀!」
尹正天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怎麼,我們還會跟這老實見面?」有人問了。
「人家是大內待衛長,朱元璋有事我們當然得跟他見面啦。」柳大混搖頭苦笑了一聲,「現在進來啦,人家也跟我們說了朱元璋今晚睡覺的地方……」
尹正天是說了,而且也派了人在那兒把守!
「這一戰是硬闖!」柳帝王的表情可嚴肅了:「如果失敗了,咱們可是非出中原不可了。」
「唉,解勉道那傢伙可輕鬆了。」夏兩忘從鼻孔大大噴出一口氣,「他到了大漠去,咱們在這兒賣命。」
解勉道調動乾坤堂弟兄出塞,當然是為了一個月後和修羅天堂的一戰佈局。
那一戰的成敗可是關係了蒙古是否會進兵中原!
「我們可以行動了!」
這句話很簡單,但是每個人卻不能不有沉重的壓力。
昭日殿在大內禁宮可是最森嚴的三個地方之一。因為這裡住了二十名當今皇上最「欣賞」的妃子。
欣賞,是因為朱元璋非常懼內,他可是只敢暗中金屋藏嬌,偶而「抽空」去看看個把時辰。
「今天晚上朱元璋會去昭日殿──。」柳帝王哼聲一笑,「尹正天當然會在那兒動兵駐守──。」
「嘿嘿,那些傢伙咱們可是不放在眼裡!」
「當然是羅,不過萬一打草驚蛇功虧一簣那以後就麻煩了。」柳大公子可是說的挺嚴肅:「因為尹正天必定會將我們全說了出來邀功。」
「哇,那小子簡直是賣友求榮嗎!」夏停雲忍不住歎氣道:「不過也不能怪他,人家總得為一家大小著想……。」
幾個人在暗中低語,果然見得朱元璋的轎子浩浩蕩蕩的由上百名侍衛前呼後擁的來到昭日殿。
殿內,早已是燈火通明。
「我們分成兩路自左右偏殿進去,」柳帝王低聲道:「看這情況似手有些奇怪。」
「奇怪?」
「姓朱的向來懼內,難得今夜如此明目張膽而且燈火通明不怕犯了河東獅威……,」柳大混搖了搖頭,哼道:「這當中不知道是朱元璋搞鬼還是尹正天擺了個陷阱!」
反正無論是那一方,他們總不能打堂鼓便是。
當下,柳帝王便和宣雨情、潘離兒一路直走左邊偏殿躲過幾道巡衛溜到了正殿外頭廊道看進去。
這一看可是大大出人意料之外!
昭日殿內被困了兩個人,不正是失蹤多日的秘先生和神通先生兩位?怎麼他們被擒來了這裡!
更出乎意料的是,在這大殿內等著朱元璋的赫然是那位古拉王爺應人間!
「哈哈哈,可是蒙古古拉王爺!」朱元璋放聲大笑,道:「朕聽說你帶了大好的禮物來?」
「不錯。」應人間往秘先生和神通先生一指,道:「皇上可認得這兩個人?」
朱元璋雙眉挑了挑,身旁一名中年儒士模樣的人物往前一站,恭敬道:「啟稟皇上,他們其中一個是『黑色火焰』的秘先生,一個是數『條羅天堂』主要人物之一的神通先生──。」
「嗯!」朱元璋點了點頭,注視向應人間問道:「這兩個人就是王爺的禮物!」
「不錯!」應人間淡淡一笑,道:「中原終究是漢人的土地,只是有些蒙古人仍舊不明白這一點……。」
「你的意思是什麼?說來給朕聽聽!」
「本王在蒙古部族裡略有一些勢力。嘿嘿,皇上不會不明白總是還有的力量在阻撓──。」應人間哈哈大笑道:「所以,如果皇上能助一臂之力,本王日後統一蒙古必定對皇上忠心耿耿,以為北方屏障!」
「呃──?所以你送來了這兩個人就是對方的人?」朱元璋嘿嘿一笑,道:「你打算要朕怎麻幫你!」
「目前本王最大的阻力在車臣汗部!」應人間哈哈一笑,「只要皇上派兵牽制他們,本王就可以從後頭出其不備,一舉攻下車臣汗部……。」
「這老賊到底在安什麼心?」
外頭的潘離兒可是皺眉了:「再說我可不相信以秘先生和神通先生的武功造詣會全身無傷輕易的被擒──。」
「他是想調動明軍出塞再一舉殲滅!」宣雨情冷冷挑眉,道:「屆時北方一空,自然讓蒙古人可以長驅直入……。」
「是有這一層目的沒錯……。」柳帝王搖了搖頭,道:「不過──,秘先生和神通先生被『送』進來只怕另有目的。」
外頭在低聲談話,裡頭朱元璋哼哼沉笑靜思了片刻,道:「要朕出兵攻擊車臣汗部……
可以!」
「可以」兩個字一出,外頭的三個人又低聲開罵了。
「朱元璋真是笨得可以!」柳帝王在窗外恨恨直哼,「早知道當年就不幫他打退韃子對抗陳友諒了。」
「這個應人間的鬼主意打量個什麼咱們不用大腦都清楚,怎麼朱元璋不明白?」宣雨情大大歎了一口氣,搖頭道:「現在天下初定民間百廢待舉,要不然就殺了這糊塗蟲!」
外面罵,裡面是一連串的笑聲:「不過,在出兵以前王爺是不是也要有一些表示誠意之處?」
應人間雙眉一挑,道:「本王願聞皇上之意。」
「你先出兵!」朱元璋呵呵大笑,沉聲道:「古拉王爺你先派兵攻擊車臣汗部,屆時朕自會出兵相助!」
好!這個朱元璋果然有點頭腦。
「既然皇上這麼說我們就一言為定。」應人間哈哈大笑抱拳一揖,道:「小王就此告別──。」
笑聲猶在人已不見蹤影!
「皇上,這個人很危險──。」朱元璋身旁的那位儒士沉眉道:「就憑剛剛他的出入輕功,著實是絕頂高手。」
「哈哈哈,康先生不說朕也知道──。」朱元璋冷冷一笑,大刺刺坐到龍椅上道:「不過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和政治鬥爭可不是一般武林仇殺那麼單純……」
「皇上之意是……。」
「千軍萬馬殺於一旦,呼息之間就是成百上千的人死亡。」朱元璋嘿嘿一笑:「古拉王爺不會真的派兵進攻車臣汗部我們都明白。但是……我們是不是能讓他們真的打起來?」
「皇上高明!」姓康的儒士恭敬道:「果真能如皇上所料,那麼我大明疆土擴充到塞外就是易如反掌了──。」
現在朱元璋不只是有點頭腦,簡直聰明極了!
「咱們看看他如何處置那兩個老賊?」
「最好是用個聰明又簡單的法子──殺了他們羅!」
「朱元璋想下手他們也不會這麼簡單束手就擒。」
「沒錯,特別應人間那老賊當然不可能把兩個得力助手送死!」
「問題是秘先生和神通先生早對應人間有謀反之心……,」宣雨情皺眉道:「應人間不會不知道!所以,這事的背後一定還有古怪。」
他們邊說著,六道眼光可是直盯著裡頭。
只見那朱元璋在裡頭似乎沉思了片刻,這才將目光投向被困坐在地上的秘先生和神通先生嘿嘿笑了幾聲。
「你們兩個跟方纔那位古拉王爺是什麼關係?」
「我們曾經是他的手下。」神通先生恨聲道:「誰知道他竟然將我們困綁了送到這裡來!」
「康先生──,你認為應該如何處理這兩個人?」朱元璋轉頭朝向身的儒士輕笑問著。
「依在下之見,留著他們或許有用。」姓康的微微一笑,道:「以他們對蒙古的瞭解,在日後行事佈陣上必是大大有利。」
「嗯!很好。」朱元璋呵呵大笑揮手道:「就依先生之見將他們兩人押入地牢內。不過……吃住方面要好好的招待他們!」
「是──。」一干衛士恭敬應聲,押著秘先生和神通先生離去。
大殿之中便只剩得朱元璋、康先生和八名侍衛。「咱們現在怎麼辦?」潘離兒可皺眉了:「是不是要進去用刀架在姓朱的脖子上!」
雖然這不是好方法,不過目前就先走一步算一步了。「柳大公子這廂方是點了點頭要起身,那端驀地兩道身影飄竄進來直奔朱元璋。是夏雲停和夏兩忘!這下可見著那位朱元璋身旁」康先生「的能耐。便是這瞬間但見他雙臂在半空中一拍一轉,硬是把夏停雲、夏兩忘這對兄弟逼退。不但逼退,而且還退的挺狼狽的。」我的媽呀!這傢伙到底是誰?「夏停雲忍不住叫起來:「兩臂似劍,出手簡直難以想像。」
「喂──,你叫什麼名字來的?」夏兩忘用力喘了一口氣,道:「以你的武功造詣足堪比當今的天下十劍。」
「當今天下十劍?哈哈哈──。」康先生揚聲大笑,道:「當今天下十劍算什麼?康某人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什麼?好大的口氣!」
「是嗎?」姓康的朝向朱元璋恭敬道:「皇上,這兩個人意圖不軌絕不安什麼好心,不知皇上無麼處置!」
「能擒活口就逼問事由,不行的話──殺了他們!」
「是──。」
朱元璋淡淡冷笑,起身便要往殿外離去。又是三道身影竄入,這回人家可學聰明了。
宣雨情和潘離兒擋住了姓康的,柳帝王可是一個扭身便好大的一掌拍扣在朱元璋的肩頭上。
「嘿嘿嘿,朱大皇帝咱們以前可是見過面的……。」柳帝王聲音可是冷冰冰的,「想當年為了幫你打退韃子、對抗陳友諒多次出生入死──。哼哼,真恩將仇報!」
朱元璋的臉色可是慘白,惡狠狠的朝姓康的儒士一瞪哼道:「康洗心──,你身為朕身旁座前護衛竟然連這幾個小賊也阻止不了!」
康洗心?這個號稱當年天下十劍之中排名第一的「洗盡天下惡,心存一念悲」的康洗心!
「想不到你還活著!」
夏兩忘慘叫一聲,「天下十劍不是死了剩下五個?而今仍然活著的只有方圓那老頭子啦!」
「嘿嘿,那是你知道的太少了。」
「不過我可有點疑問。」宣雨情嘻嘻一笑,道:「當年你成名是四十五、六啦,如今過了三十載也該有七旬以上才是──。」
「唉──,江湖一代不如一代!」康洗心歎氣搖頭。
「你歎什麼氣啊?」柳來王聳聳肩,道:「你只不過是以無上瑜伽法開了七輪而已──。哼哼,保持著一些容顏上的年輕不衰。」
「有見識!」康洗心盯著他淡淡一笑:「你爹也是這般?」
「原來康大先生早就認出了晚輩。」柳大混反而好像安心了,笑道:「那麼剛剛那位古拉王爺你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柳兄弟要說的是他是天地人第一大修羅?」康洗心哈哈大笑:「不但是康某人知道,就是皇上也知道這件事。」
「哎呀,那你們還與虎謀皮?」夏兩忘大步走到朱元璋面前,嘖嘖叫道:「更不可思議的是你竟然恩將仇報想要消滅乾坤堂──。」
「你們怎麼知道這件事?」朱大皇帝很惱火啦!
「嘿,問我們怎麼知道,那你是承認了?」夏停雲恨不得在這姓朱的臉上猛狠狠的揍一拳。
朱元璋雙眉一挑,冷喝道:「康洗心,還不除掉他們!」
如喝聲所應,康洗心挫步向前,又快又穩。
出手如風火!
那間迫力駭人,連柳帝王都不得不避退。不來個呼息而已,朱元璋已被康洗心帶到了大門口。
這時的情景已是驚動了外頭的守衛,尹正天雙眉一掀口大喝:「有刺客,快點救駕護衛皇上──。」
這下可是蜂湧了大批武士進來。
「糟了,今天絕對不能讓朱元璋走脫──。」柳來王叫喝道:「我們無論如何要擒住他才行。」
這話可用不著他來說,每個人都拚命向前。
尹正天的這批衛士可是在武學上有相當的造詣,他們出刀的力道和速度都已具備高手的氣勢。可惜,上頭飛過去的夏停雲、夏兩忘天下第一的輕功無人能比。
忽兒,他倆已先和康洗心交鬥起來!
下頭則有宣雨情、潘離兒兩位大美人做前鋒,柳大公子則一個挫身到了尹正天面前。
「唉,終究是要交手啦──。」尹正天歎了一口氣。
「不交手行不行?」柳大混歎的氣可是更重啦!
「不行──。」尹正天緩緩抬起了手,道:「這裡是皇宮,而尹某人又是大內侍衛長,你說能不打嗎?」
「那就假裝一下吧!」
「假裝什麼?」
尹正天這四個字才剛問完就被柳大混混點了穴道。他只有歎氣,歎氣之外就是有一絲感激。
因為這是「假裝」,傳出去江湖以後自己不會太難看。
最少,值得柳帝王「請」你假裝的人真夠面子!
那端康洗心同時對付夏氏兄弟,可真是驚心動魄。不是康洗心驚心動魄,而是夏兄弟一對他們在驚心動魄!
「他奶奶的,姓康的真有一手。」
「不是一手,而是兩手。他這兩條手臂簡直不是同一顆腦袋指揮出來的……。」
夏停雲和夏兩忘的武功有完全相同的攻擊技法,有相輔相成的搏殺技法,也有完全相反的格剛柔反殺技。
但是,康洗心可怕的地方就在這裡──他可以把自己兩條手臂變成兩支劍,因緣應付使出完全不同的殺著!
「你們好像應付的痛苦是不是!」
忽然在他們三個人的背後柳大混混格格笑的好大聲:「別那麼累啦,朱大皇帝已經在哥哥我手上……。」
康洗心的臉色真的好難看!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四周的情況,特別是對身後朱元璋的安危更是小心百般。但是,絕對沒想到柳帝王竟然能在自己神不知要不覺的扣住皇上!
「嘻嘻嘻,可以呼叫他們停手了吧?」柳大混這句話可真有用,當下滿殿侍衛立即像木頭人似的全釘在那兒。
「你想怎樣?」康洗心的一雙眼都快冒出火來啦!
「不怎樣,只不過想借朱大皇帝談談話。」柳帝王笑的可愉快了:「康大先生,你沒有意見吧!」
康洗心能說什麼?他可半點把握也沒有──可以從柳小子手上救下朱元璋而不傷到他半毫毛。
這間屋子可是頂好的,這材一流裡頭的文房四寶更是天下極品!
呵,再瞧瞧四周上掛的可都是列代名書畫家的真跡,果然不一樣,皇帝老子住的地方就是不同。
「龍氣!」夏停雲煞有介事的道:「這種氣魄就叫做龍氣!硬是霸得很。」
「可是如果是一條死龍再怎麼霸也沒用了,是不是?」柳大混「拉著」朱大皇帝坐下,湊過臉去嘿嘿笑道:「朱元璋,你這個臭和尚有什麼話好說!」
這個朱元璋可是混過來的人物,在這種埸面下倒還有一份鎮定。「你們打算對朕如何?」他抽吸了一大口鼻子氣吐了出來,哼道:「朕是一國之君,可是叫人威脅不得。」
「哎呀,這傢伙嘴倒是很硬。」夏兩忘可叫了起來:「咱們乾脆一刀把他給砍了,另外找個人扶他做皇帝算了。」
這話不由得令朱元璋有些變了臉色。
他寧可相信這些人幹得出這檔子事來!江湖中人往往被逼急了啥麼大逆不道的事全做的下去,自己登上九五至尊之位,可是犯不著賠上!
再說他也明白以眼前這些人的力量要謀反並不是不可能。
「說吧,你們打算如何!」
「對付乾坤堂的事你以後不要再提──。」
「哼!朕可以考慮……。」朱元璋雙眉一挑,道:「這檔子事要朕罷手,除非你們解散乾坤堂──。」
「什麼?」
柳大公子可惱火了:「別說乾坤堂以往為你打下一片江山,就算現在仍然是暗中對抗蒙古韃子入侵中原民間的一股力量。你這老小子還真是恩將仇報!」
「哈哈哈,無毒不丈夫──。自古以來那個皇帝不是這樣兒的?」
「那看來咱們今天是沒得談了!」
「耶──?還有第二個方法!」朱元璋倒是挺鎮定的。他瞧了眼前這五個年輕男女一眼,嘿聲笑道:「那就是你們受朕的冊封,可以讓乾坤堂生存下去。」
這計雖然挺狠毒的,不過不失為兩全齊美的法子。
朱元璋這個人,有一套!
「行,你冊封我們可以──。」柳帝王嘿嘿一笑,道:「不過我們不要在朝廷上上下下也不要依命去任那個啥鬼撈子的太守刺史!嘻嘻,更重要的一點是你要貼出皇榜昭告天下,以免到時候死無對證啦!」
朱元璋還能說什麼?眼前可是有五把明晃晃的刀子在閃來閃去。
他可是明白了一件事──好好做自己的皇帝,對於江湖的事少管,特別是絕頂武林高手越不去惹他,大家就過的越平安!
「這件事總算是很漂亮的解決了。」夏兩忘伸了個大懶腰,想起昨夜力闖大內皇宮之舉可忍不住得意了起來。
今天的天氣好,人來人往的街道可真熱鬧!
「嘿嘿,你以為事情就到這裡為止?」柳大混搖了搖頭,道:「依哥哥之見,只怕才是個開端。」
「怎麼說?」
「我可是想了一夜才下了這個結論的──。」柳帝王抬頭瞧見前面就有座茶樓,道:
「我們上去了再談吧!」
一干人幌呀幌的上了樓。真巧,茶樓上下全滿滿的就是剛好樓上那個靠街的那桌客人起身付賬。
「唉,人逢喜事事順,連這好位兒都讓給了咱們。」夏停雲一屁股坐下了,呼叫小二過來點了道好茶几樣點心。
「柳哥哥,你方纔的話還沒說完呢!」宣雨情笑著催促,眼眸閃了一閃,敢情也是想到了些苗頭。
「第一,應人間的人竟然來到了京城,第二,他竟然把秘先生和神通先生送進了宮裡──。」
柳帝王嘿了一口氣,等著小二把東西放好了離去這才又接道:「最重要的一點是──康洗心那老家怎麼會是朱元璋的貼身侍衛。」
潘離兒皺眉道:「會不會是為了功名利祿?」
「不可能。」柳帝王大力的搖頭道:「這個人在三十年前號稱武林的蒼龍,一生可是孤傲的很。」
「那就奇了──。」宣雨情輕輕一笑,「除非他也是有目的要混進宮內!」
「對了。」柳帝王笑道:「而且目的說不定和應人間送秘先生、神通先生進去的理由相同。但是……。到底是什麼吸引他們?」
夏停雲可歎氣了:「那你是想這趟混水了?」
夏兩忘差點連茶都喝不下啦:「讓他們去玩行不行?」
「不行,這可是中原武林……甚至可能牽涉到大明國運的大事,咱們連這個都人管還管什麼?」柳帝王大力搖頭道:「無論如何,我們可以趁著應人間目前人單勢薄的時候多撈點便宜。」
夏兩忘可是恨恨的長歎了一口氣,「皮俊那小子可不知道到那裡去了,這回倒找不著人拖他下水──。」
說這話的當兒,樓梯口蹬蹬蹬的上來了一位和尚,瞧打扮是不住寺的雲遊僧。
體格挺好,也滿眉清秀的;只是……怎的瞧起來似手有點面熟?
那和尚大步往自己這桌走近,合十打了個揖道:「各位施主,真是久違了!」
不但面熟,連聲音也好熟!這傢伙是誰!
柳來王可是挖盡了腦袋瓜子在回想,自己認識的和尚可不多,而且每個都是好大一把年紀可沒有一個像這麼年輕,而且帶點脂粉味的……脂粉味?
「皮俊!」柳帝王慘叫了起來:「你是皮俊?」
「柳施主,小僧法號無色──。」那和尚微微一笑,道:「皮俊這兩個字已是前塵往事的世間名稱。」
真的是這小子?
一桌子五個人不由得看傻了。再瞧瞧他頭頂上的六個戒疤,可由不得他們在半信半疑中逐漸相信了起來。
「喂,你在搞什麼鬼?」夏兩忘叫道:「你要易容改裝也扮個好樣兒。」
「貧僧已由宿命老人接引經四無大師法授戒──,」無色和尚回道:「今日來見者位是為了一椿事由……。」
瞧他說話的口氣,這下眾人可不能不信了。
「什麼事先別說。」夏停雲忍不住道:「不過,你倒先說說看幹啥要去出家?就算那個宿命老人也是在家居士──。」
「貧僧已皈衣我佛,此事施主莫要再問。」無色和尚頓了頓,道:「所謂因緣俱足,自當起生般若往渡彼岸。」
「行了、行了,人各有志。」
柳帝王歎了一口氣,道:「你說說看吧,是為了啥事千里迢迢的到這兒找我們?」
「是有關應人間的那根『玄天五濁木』及武學心法──。」無色和尚可是道出了驚人秘密:「他的五濁木在當年明軍攻下金陵時趕不及回來帶走!」
好大一個秘密。
當下,他們全都明白了怎麼一回事,甚至連康洗心那個傢伙為什麼要混入大內皇苑也明白了過來。
「姓康的這一生敗最慘也是唯一的一次就是被應人間以五濁木所打擊!」
柳大混混歎了一口氣,道:「應人間的武功心法又是怎的淵源!」
「說來你們也許不信──他的劍法可是康洗心所傳!」無色和尚輕輕一歎,道:「康洗心有一本『金剛十地菩薩劍笈』,他自己只不過練到了第四『焰慧地』。而據宿命老人所言,應人間偷取了這本劍笈之後已到了第五『難勝地』,甚至可能有第六『現前地』能力!
頭大啦!」那本劍笈是個什麼只有康洗心和應人間知道!「無色和尚苦笑一聲:「所以,你們只有去問那位康施主了!」
「你怎麼知道他沒死?」潘離兒忽然問了一句。
「宿命老人知道的事比你想像的多的太多了!」無色和尚又一合十為禮,道:「貧僧欲說之言已畢,個位施主保重了──。」
他說著就轉身要走,夏雲停可急問了:「喂!你這小子無情無意,就這麼要走啦!」
眼前這位「好朋友」回答的,竟是一句「南無阿爾陀佛」!
「真沒想到他有這麼大的勇氣放下塵世的一切就此出家去了。」潘離兒不禁感歎道:
「千古艱難為一死,更難一事是出家。不簡單哪──!」
「那是他有這麼大的福氣。」柳帝王望著這位好朋友消失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方是將目光轉了回來看向眾人問道:「各位,如今有什麼看法!」
宣雨情輕皺雙眉,緩氣先回道:「玄天五濁木事關重大,如果我們能搶在他們之前得到那可是武林大幸!」
「沒錯,所以我們必須又得入宮一趟!」潘離兒一雙妙眸轉呀轉的,「甚至得有人喬扮重犯給關了進宮內大牢監視那兩個傢伙的行動!」
這回夏停雲、夏兩忘兩位兄弟可是鼓起掌來了。
「這檔子事非柳小子去不可了。」
「對,他跟姓尹的熟,由尹正天『安排』一下我想那老頭子一定很樂意。」
「再說我們兩個根本不放在康洗心那傢伙的眼裡,只有柳大混混在他心中還稍有一點份量。」
「耶,最重要的是京城是他的老家,皇宮是他家的後院,這可是比咱們路熟得多了。」
「贊成贊成──。」
兩個人你呼我喝,一下子便決定了下來。柳帝王在這節骨眼上能說什麼?他只有重重的歎一口氣,道:「行了,就由哥哥我進去探探也行──。」
柳大混看了一桌子四個人半晌,嘴角可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來:「不過,你們最好隨時進來關照一下,而且對於在外頭的那位應人間也得好好的監視住。」
「這不成問題。」夏停雲哈哈大笑道:「又有一場好戲啦!」
又有一場好戲啦!可不是?
尹正天把柳帝王送到大牢裡去的時候可真是興奮。這小子平白無故的找上門來一定有事,而且一定是件流傳武林後世的大事。
像這麼精彩的事兒自己怎麼可以錯過!
當然這件事也有相當的風險──可能會搞得自己丟官,也可能搞成殺頭示斬的局面。
但是,人生中不留下點轟轟烈烈的事來,算啥!
「匡當」一聲,柳帝王被鎖進了大牢,就在秘先生、神通先生他們兩間的斜側面,可是個好位子!
柳大公子這回可是易容成一個江湖大盜的模樣,好兇惡的一張臉瞪著應只大眼左右張望。
他可瞧得真切,也聽得清楚。秘先生、神通先生他們兩個的功力根本沒有受損,這大牢裡另外有五間「住」了人,最少有兩個是扎手的人物。
柳帝王嘿哼一笑,認得其中一個是「百冰拳」百冰。這老小子姓百名冰,自創了一套奇特的拳術無以名之,所以江湖中人人且稱為百冰拳。
至於另外一個他可是瞧不出來來歷,不此人的內力修為已至臻化,絕對是個到時會令人吃驚的人物。而這個人物又正好在柳帝王的隔旁這間。年歲六旬!
「喂!老兄咱們今兒可是做伴啦──。」柳帝王靠攏過去打招呼道:「不知道你怎麼稱呼?」
沒有回答,人家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喂,老兄!你是不是聾啦?」柳帝王用力揮著手大聲呼道:「你叫什麼名字來的?大家是兄弟,有機會遇在一塊兒認識認識也好嘛──。」
還是沒有回答!
柳大公子似手是火了,乾脆起破鑼嗓子大叫:「喂、喂,你再不搭理老頭子,那可是要唱歌啦!叫你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寧──。」
這回可奏效了,不過不是對這個神秘人物而是百冰挺不凡煩的哼了一聲道:「喂,新來的你最好懂點規矩。」
「啥?老子高興怎樣就怎樣有誰管得著?」柳帝王裝起混混來可真是像。本來嗎?他可是天下第一混幫幫主。
「狂妄!」百冰冷冷一喝,「你知不知道老夫是誰?」
「我知道你幹啥?我想知道的是他!」柳帝王朝人家一指,吃吃奸笑了起來:「我看連你也不知道吧!」
「哼!不知死活的傢伙──。」
百冰牙根一咬冷冷一陣笑,胸口起伏了片刻終於是把話給吞了下去,不說半個字。
怪了,這傢伙如此神秘是什麼來頭,甚至連百冰也不題提起他的名字。難道會吃人不成?
「你就別問啦──。」
另外一間牢房內有人哼哼笑道:「這位前輩進來了三個多月,連半個字兒也沒說出來過。」
說話的是個滿開朗的年輕人,瞧起來不像是壞人。
「你怎麼知道?你來了多久?」
「來了有大半年羅!」那年輕人露齒一笑,道:「小弟吳玄,敢問兄台大名。」
「我叫葛陸天!」柳帝王隨口搬了個濟州大盜的名字,嘿道:「小伙子瞧你人是還正派的,怎麼也會到這種地方來?」
「唉!是開玩笑開過了火,誰曉得開到了皇帝老子的頭上?」吳玄苦笑道:「反正有那麼一回水龍體,惹出了個牢獄之災──。」
柳帝王可皺眉了:「論罪要死早死了,說關也犯不著關到這裡來呀是不是?」
「那是小弟命大,略通一個岐黃之術……。」吳玄回道:「正巧有一位皇上寵愛的妃子近年屢犯奇病,宮中無人能救,小弟才得勉強藉此活下──。」
「那你可不簡單啦!」
柳大公子笑道:「連御醫都不行的病,那你豈不成了神醫!」
吳玄哈哈大笑,回道:「葛兄,我看你氣色,隱隱然覺得太陽穴處似乎中了……。」
吳玄說了一半可就停住了口。
他知道江湖規矩,有很多事你知道也不能說出口。更何況這裡面如此複雜,誰曉得會有平麼後果?
柳帝王可不由得心中暗吃一驚,這個吳玄大非常人,一眼便可以看出自己身中奪情大蠱之事。不過這蠱在自己玄功克制下反而成了一種解毒利器,其中巧妙非外人所能道。
吳玄似乎能看出這點似的笑了笑。柳帝王不由得更吃驚啦:「你竟然能……看得出來?」
「為什麼不行?」
「憑那點行!」
「眼睛啦!」吳玄自負的一笑,道:「你知不知道這世間有些人有陰陽眼?」
「知道,不過是少之又少,而且見鬼之事誰也不曉得是真是假,說不得是故作玄虛──。」柳帝王挑眉道:「難道兄台是有陰陽眼!」
這話題很吸引人的!立時,一牢裡的目光全投了過來,且聽聽吳玄如何回答!
「在下並不是有陰陽眼,而是天生異稟一雙眼能透視人的身體!」吳玄哈哈大笑道:
「吳某定眼一觀,個個五臟六腑全是一清二楚!」
「原來吳兄弟可堪比美華陀仙醫──。」柳帝王佩服道:「佛家常言有『天眼通』這事。想想來吳兄弟是先天具備的──。」
天眼通乃是佛家五神通之一,是千真萬確之事。以筆者言,便曾經有四十餘人作證在十三天之前雲測了西元一九八九年七月二十日所發生的聯合航空慘事。並且大膽預測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竟然平安襤事為一不可思議的佛跡。
另外亦曾以宿命通、神足通知曉不少奇人奇聞。此類等等將在日後一系列「身心一如」
──靜坐與氣能變化、「一心圓法界」──禪定與靈能境界、「無念之念」──般若與心能神通……等等探討學佛、靜坐、禪修、氣功等的書籍中詳示!
「小弟這是天生的,」吳微笑的看了看諸人一眼,嘿嘿朝秘光生、神通先生道:「就那兩位前輩,他們都中了一種極為罕見又奇特的劇毒……。」
秘先生臉色驟變,旋即冷哼道:「你看得出來,不過能不能醫治?」
「醫是可以醫,不過……。」
「不過怎的?」秘先生和神通先生可是緊張了。
「不過材去那兒找來又怎麼個煮法!」
這倒是挺費腦力的一個問題。那吳玄猶自沉吟,秘先生哼道:「要些什麼材!」
「這可是秘密不能說的──。」吳玄呵呵大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想法子從宮裡慢慢弄一些過來,用不著多少天便可以湊足啦──。」
「真的可以!」神通先生雙目一閃,沉聲道:「只要你治得好我們兩人,將來必定會給你極大的好處──。不過,如果你只是空口胡言……。」
「放心!」吳玄嘻嘻笑道:「你們的病跟那位紅花皇妃比起來可是差得太遠了!」
「她是什麼怪症?」這回連百冰也好奇了。
「是一種世間少有的五濁怪氣!」
這個吳玄真語不驚人死不休。「五濁怪氣」這四個字一出口,可是叫有心人神情俱為之一變!
「什麼是五濁怪氣!」百冰忍不住追問。
「這個我也不太明白欠怎麼一回事……。」吳玄搖了搖頭,道:「不過可以肯定她住的那間屋子倒是挺邪的!」
吳玄瞧瞧大夥兒這麼有興致,可是說的更高興啦:「那屋子門口向西,在後天八卦屬於兌方,也就是屬金!金能克木,照說五濁惡氣根本不能在那兒『活動』才是。」
「那五濁惡氣是從木中散發的?」有人問了一句:「你又怎麼知道?」
「那當然是查探過。」吳玄得意的道:「會聚五濁惡氣的只有木、土、水三樣,金火是不可能。那屋子周圍無地無水,地氣又旺!所以,唯一的可能是木啦!」
「這麼說如果紅花皇妃搬離了那兒就沒事了?」
「沒錯。搬離了以後再細心調養一陣就成了。」吳玄大笑道:「可是如果這樣的話,那小弟不就沒活下去的理由了!」
他這句話很有道理!
更有道理的是讓一些人知道:「玄天五濁木」可能所在的地方!
夜,好深好深,街道上連半個鬼影子也沒有。
尹正天對自己竟然在這個時候還在游湯簡直是冒火。姓柳的小子太過分了,竟然叫自己當信差傳遞消息!
「尹前輩,你可真是守時呀──。」宣雨情和潘離兒雙雙自黑巷中閃出來,輕笑道:
「可是有什麼消息,進來說吧!」
進入巷內,是間木屋的後門,三個人魚貫的到了房裡坐下!
「哪,信函在這裡交給你們了。」尹正天抽出信函嘿嘿一笑,道:「那小子要老夫明晚帶你們入宮──。」
「幹什麼?」
「看了信函就明白啦!」
尹正天這一回答,當下兩個女便不猶豫的拆信來看。片刻之後,雙雙一點頭道:「我們明白了。尹大侍衛長,這回你可對武林做了名傳千古的大事啦!」
「真的?可不可以讓尹某知道是什麼事!」尹正天可是興了起來:「兩位當不會讓尹某不明不白吧!」
「你放心,待明兒事成之後一定告訴你!」潘離兒嬌笑問道:「尹大人,你知不知道那位紅花皇妃住那兒?」
紅花皇妃?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尹某人當然知道!」尹正天皺眉道:「你們……。」
「我們打算到她的住處走走,」宣雨情笑了笑,「我想尹大人一定可以『輕易』的安排是不是!」
這是什麼世界?尹正天往外頭走的時候背後又傳來宣大美人的「拜託」:「尹大人,最好明晚我們去的時候那間屋子裡半個人影也沒有。可不可以做到?」
什麼?尹正天牙根緊緊一咬,硬是把滿口髒話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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