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公子要找到聞人獨笑還真得花一番工夫。
不過幸好他今天已經把趙城各處佈置了一陣。
特別是天牢附近,最少有三十個人六十隻眼睛在看著,由情報加上他那顆腦袋的分析,總算在一間破舊的廢屋著了這把名劍。
「閣下那一戰很精彩!」柳帝王嘻嘻一笑,盡量輕鬆的道:「很抱歉,這時候來打擾你,不過……非得問一點事不可!」
聞人獨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嘿道:「既然來了就別那麼多的廢話!」
「是!」柳大混混一屁股坐在人家對面,直接問道:「那對姊妹的武功怎樣?」
「很好!」
「好?好到什麼程度?」
「說不定你們到了趙城就走不出去!」
柳大公子可是慎重的思索這句話,如果是由別人口中說出來的可能不嚴重,但是耳裡聽到的是聞人獨笑的聲音。
而且只說一遍的聲音。
「我明白了!」柳帝王點了點頭,道:「在下有個請求……。……」
「想看看我的傷勢?」
「是!」
「別想!」聞人獨笑拍著劍柄道:「因為你是柳夢狂的兒子,所以這次原諒你說這句話!」
柳大混混苦笑一聲,轉個彎道:「你怎麼會到趙城來?」
「嘿嘿,你想知道?」
聞人獨笑看了他一眼,哼道:「我是跟躡在你爹後面。」
柳夢狂也到了趙城?
這豈不也表示潘兒同樣到了這裡?
「你現在可以知道潘離兒也來了?」聞人獨笑冷冷一笑道:「在趙城他們有一個計劃—
—火燒帝王!」
火燒帝王!這裡的「帝王」不僅是柳帝王,更指向柳夢狂。什麼樣的計劃?對方出動了多少人來實行?
柳大公子突然覺得有些緊張了。
「秘先生也來了?」他問。
「沒有!」聞人獨笑淡淡道:「這種事還用不著他出手!」
這句話讓柳帝王不得不以疑惑的眼光看向聞人獨笑,以爹「帝王」之譽猶且不在秘先生的眼中?
聞人獨笑看了他一眼,淡淡接道:「你別懷疑,秘先生一身修為已到神化的境界,我和你爹不過是在劍……」
對了!就是這點。
人道當世兩大名劍是柳夢狂和聞人獨笑。
但是劍中第一並不代表天下第一。
「在那位秘先生而言,對付你和你爹只不過是黑色火焰整個行動中的序奏而已!」聞人獨笑沉聲道:「別以為除掉了古元文和董一妙就是看低了黑色火焰!」
柳帝王至此終於恍然大悟明白了過來。
以黑色火焰這半年來的行動,泰半是由潘離兒所策畫進行。古元文和董一妙只不過是整個黑色火焰大行動之前的馬前卒而已。
且看,到目前為止自己尚未和潘離兒交過手。
皮家堡奪回的行動不過是小事一樁。
「火焰雙虹可以從你們面前再度輕易的擒走了蕭游雲。」聞人獨笑哈哈笑道:「你說,這是不是前奏的遊戲?」
柳大混混的臉色可真的變了,道:「他們的目的何在?」
「在修羅天堂!」
聞人獨笑沉聲道:「秘先生果然是個人物,在真正行動以前必先評估所有的狀況,以及……勝算!」
***□
「我們沒有名字,只有代號!」
那一對瘦長的老人冷冷對著宣雨情道:「我們的代號是絕天、滅地!」
好凶的名字,不!好凶的代號!
宣雨情輕輕一歎,道:「你們來自秘先生座前長老?」
「不錯!」絕天沉沉一笑,道:「不過長老一十八個,個個不同。三界、三虎坐在那個位置不過是幫我們跑腿倒茶的而已!」
「那『天龍指』彭子郭呢?」宣雨情倒是挺會抓住機會問話道:「以他的造詣,在你們當中是做什麼的?」
彭子郭一直在「保護」晏梧羽,對於這個反間她不能不加以問句話,因為晏梧羽有救命之恩於她。
「他?嘿嘿,掃地有份!」
滅地哈哈怪笑,忽的一沉臉道:「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告訴你這些?」
宣大美人嘿的一笑,道:「因為你們有把握勝過我?」
「這只是其中的一半!」
絕天、滅地同時怪笑道:「另外一半就是留你一口氣把這些話傳到柳帝王或柳夢狂的耳中!」
這又是什麼意味?
隱約之間,宣雨情似乎可以感覺到有一件極大的行動正在運轉,而自己和夫君不過是其中的一顆棋子而已!
「棋子是死的!」宣雨情永遠記住師父柳夢狂告訴她的話:「而人卻是活的,所以一顆有力的棋子有時也可以變成主宰的人……」
這句話的最後一段是:「棋子變成人,而下棋的人反而變成了棋子如果你有這個能力的話!」
宣雨情一口氣納入丹田,已是長喝出手!
黑檀扇在指間一動的剎那就有了變化。
「帝王七巧弄魔扇」可以有七種極為精巧的變化,幾乎已經涵蓋了對付各種武學的可能。
絕天、滅地沉沉一笑,雙雙竟是不避前撲。
難道他們想以血肉之軀來對抗自己的出手?這黑檀扇扇骨的威力可較刀劍猶猛幾分。
宣雨情忽然想到的是,對方寬大的衣袍內是不是罩著銅板之類的事物,所以不懼捱撞?
心中念頭雖動,黑檀扇仍舊以一道極利的弧度劃出,多想無益!宣雨情將心神澄明於空定之中,全力使出。
「啪啪」兩聲脆裂的響聲,有點沉甸甸的。
飛裂的兩件長袍看出了絕天、滅地全身包在厚厚的棉花絮內。
扇過衣破破棉,揚飛滿天的棉絮如小雪紛飛。
每一絲每一片棉絮都有毒。
絕天、滅地雙雙怪嘯怪叫聲中彈身而起在半空中打旋,這一旋轉下全身所包著的棉絮更是紛飛布。
宣雨情唯有以黑檀扇左右翻舞著,將棉絮排在身外三尺。
絕天、滅地卻不是這樣就了事,雙雙自懷中抽出一支白骨爪來。那白骨臂拗變成四折,兩人「傑傑」怪笑中按開機扣拉長開來。
呵!可較一人猶長!
更詭異的是,這白骨爪竟可以伸縮自如。
短時只有小手臂之長,而長時倏忽到了你面前。
月色泛銀白,骨爪卻有藍光浮動。
皮大堡主在裡頭看著,忍不住長歎道:「慘了!」
登時,那一雙白骨爪狂飆似的往宣雨情當頭罩下,罩下時挾著全身紛飛而出的毒棉絮殺機迫人心弦。
宣雨情沉氣抬眉,喝聲道:「好!也該一招見勝負!」
一招見勝負,帝王絕學的奧義所在。
問題是,你的對手他有多大的能力?
***□
柳帝王街道上飛竄著。
方才聞人獨笑的話已經令他感受到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要複雜的多了。
特別是那一句,古元文、葉葉紅、董一妙只不過是整個行動之前的馬前卒而已。
對方到底有什麼大陰謀在進行?
他急速的思緒就像他的腳步一樣的快,忽然一切都停頓了下來,是周圍的空氣湯漾出一股異常的感覺。
「你不必急著走!」
潘離兒半浮半坐在空中,那一方綢中遮住了下半面目,一雙眸子閃動著道:「我們之間還有許多事沒解決!」
柳大公子的雙眼瞇成一條線,嘿嘿道:「奇怪的事!」
「奇怪?」潘離兒格格冷笑道:「奇怪,我怎麼可以坐在半空中?」
「不是!」
柳帝王哼了一聲,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不過是用極細的鋼絲橫跨在空中,而你坐在上面罷了!」
潘離兒雙目一閃,嘿道:「你倒是明白!」
柳帝王淡淡一笑,仰首盯著對方緩緩道:「我只是奇怪你應該在護國院出現才對,怎麼會在這裡?」
潘離兒怨恨的目標是宣寒波的女兒宣雨情。
而目前去護國院對付宣雨情無疑是大好機會,她又何必放棄而眼巴巴的等自己來?
「嘿嘿!如果我們的計劃讓你一想就通一眼看破……」潘離兒哈哈大笑道:「這還算是計劃?」
好個自負的女人。
但是柳帝王不得不承認這女人有她可以自負的一面,最少眼前她似乎掌握住所有的主動權。
黑夜的冷風中忽然傳飲一聲簫揚。
簫聲連綿不斷中,俄然當中一波弦響動。
弦響未斷,復有人拔拉一聲顫抖淒切的南胡。
「一簫一琴一南胡,來便來,去便去!」
柳帝王看著那三個人從暗巷中如鬼魅般施緩緩的晃出來,每一步子十足是送殯般的沉重。
「想不到你們也列身在黑色火焰之中!」柳帝王歎了一口氣,眼中有一絲惋惜道:「三位人道是中原三絕響,誰知為虎作倀去了!」
「嘿嘿嘿,那是你不明白!」南胡緩緩而乾澀的聲音,有如經歷過千年風雪的古松,道:「朱元璋如何不是個市井無賴出身?」
這話的意味在那裡?柳帝王還來不及思考,琴弦已冷冷接下去,道:「他不會明白的,嘿嘿,不明白的人在世界上少一個不算少。」
「有道理!」
竹簫輕輕揮著手指上的那管黑簫,沉沉的笑道:「就讓我們來做點功德,讓這世界上少一口人吃飯……」
柳帝王看著竹簫、琴弦、南胡很迅速的成品字形的跨向前來,對方不過是一個抬步,自己已是感受到迫人已極的殺機。
「嘿!你們是大喜聖殿裡十八長老之一?」他問著。
「沒錯!這節骨眼上猶能如此冷靜……」
潘離兒半躺在空中,用手支著頭譏誚的笑道:「我保證你馬上就不相信自己的武功怎麼不管用了!」
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柳帝王不由得心裡有些發毛起來。
中原三絕響本身已經是傳奇人物,眼前耳中聽潘離兒所說的話,他們似乎特別為了自己而另外設計了一套合搏的武學?目的當然是一擊狙殺自己!
琴弦第一個出手,只見他兩臂抬起的剎那袖內「刷」的奔出十條細絲來,由十根手指控制,靈活非常。
竹簫則沉嘿一聲,挫身奔向前來,極巧妙的是,琴弦的十條鋼絲絃正好留下一個空位給竹簫行動。
竹簫的兵器是那把黑簫。
南胡的兵器自然是手中的那把南胡。
一聲淒切的胡琴聲響,南胡由上方攻擊。
這種上中下三路成品字形的攻擊並不特殊。
特殊的一點是,他們最後一剎那出手時所發出的聲,一簫一琴一南胡,來便來。
去便去,只不過去的時候只會留下體。
三種樂器也是兵器,三種樂聲更是死神的笑聲。
這是經過玄功凝聚而成的一種殺人功夫。
真正的殺著並不在於樂器上而是樂音。
他們之所以以這種角度、這種方位攻擊的目的,是因為在這剎那三種樂音玄功擊碎敵人體內的氣機,然後從容的再以「樂器」狙殺目標。
去便去,很輕易的事。
就好像一個高手面對毫無武功的病夫,當然輕易。
「魔音大法!」柳帝王的肚子裡歎了一口氣:「這根本是塞外魔音大法其中的一種,只不過加上中原正統的玄功心法令它威力倍增!」
混合的樂音在身前凝聚成一線,直衝眉心。
任何一個研習過內功的人都知道,眉心一點如果遭外力氣機惡魔入侵,登時任、督二脈全毀。
更嚴重者,甚至奇經八脈亦為之焚灼。
柳大公子只覺這股樂音氣機來的好快,剎那打穿進入眉心,登時便滲出一點晶瑩的血珠。
南胡沉沉一笑,在上頭喝道:「來便來,去便去!」
竹簫和琴弦亦同聲應著:「來便來,去便去!」
這次狙殺的任務在這聲喝完後便完成了。
雖然很順利,但是似乎太不刺激了一點?當竹簫把那管黑簫戮向柳大混混喉結時,難免有點覺得遺憾。
「來來來,回不去!」
忽然有人在這麼匆忙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話。
而且這個人竟然是他們認為應該變成體的柳大混,潘離兒驚訝的坐直了身子。
她看見柳帝王在說完那句話後左臂往前一拍,這隨手一拍便打掉了竹簫的那管黑簫。
同時竹簫一個偌大的身子飛旋了好幾圈,把琴弦的十條鋼絲全數纏繞上身撞了過去。
右掌則往上一翻一頂,南胡的南胡碎了。
南胡的人則像一塊被扔出的巨石大力的撞向已經跌成一堆的琴弦和竹簫,三個人連叫的機會也沒有便躺了下去,好重力的手法!
潘離兒一雙妙絕的眸子瞇成了一條線,連呼吸都放到最低最低,近乎是靜止的狀態。
太可怕了!
她吸入一口氣進入丹田,想不通一個人的眉心在貫入那麼強大的玄功氣機後,為何一點影響也沒有?
「大美人,你太低估哥哥我了!」柳帝王嘿嘿笑著,往前一步再一步,道:「難道你不知道柳哥哥的武功是自創的?所有的經絡脈路都不同?」
潘離兒在柳帝王跨出第三步時已經竄身消失在黑夜的暗處。
她已經因為太過驚駭而不敢停留。
柳帝王一身的成就簡直是匪夷所思了,怎麼可能有人能捱得住那一下?在原先的計算中中原三絕響這突如其來防不勝防的殺技誰也避不開。
但是怎麼會料想到遇到了一個好像根本沒有任、督二脈奇經八脈的人?她十分十分的不明白。
潘離兒不明白,柳夢狂卻很清楚。
「你可以不用逞英雄了!」柳夢狂微笑的從另一端暗巷內緩步踱了出來,道:「也虧你自創的玄功氣機偏移了經脈能捱住一下……」
看見了爹,咱們柳大公子心情一放就昏了過去,有「帝王」柳夢狂在,有啥好怕的?
***□
宣雨情這招出手時自己委實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真的,絕天、滅地實在是太強的對手。
特別是他們手上那對伸縮自如的白骨爪奇門兵器,簡直是死神的一雙魔掌挾著沉沉的冷笑罩來。
宣雨情不能避,所以只有出手。
黑檀扇在指間轉換變成一十三把劍。
每一根扇骨都透出厚實無比的氣機,而每一道氣機各自產生不同的回力。
一十三道氣機相互牽制影響著,竟是恍若有無。
這是一種近於禪定中「空」的境界。
空,並不代表什麼都沒有。
真正的空是什麼都有,大藏一切是謂見性的空。
絕天、滅地的白骨爪是殘暴無比的殺人利器。
宣雨情的黑檀扇則是慈悲大渡的我佛仁心。
白骨爪一雙扣擊而下,落入虛空大藏中。
既是虛空,便無著力處,更無可殺之人。
既是大,則因緣應生,有意便自生境。
所謂此時因緣生境,乃是對於來力所缺之處反擊。
「一切在心!」柳夢狂曾經告訴過她:「勝負之間最微妙處就是在一個『心』字。體會出、明悟到,天下無敵!」
絕天、滅地在一串呼嚎中遁夜色而走。
這一戰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總以為就算對付宣雨情不是手到擒來,最少可以劍傷對方。
等到白骨兵器折斷,自己的手臂筋骨也折斷,這時才訝異竄逃似乎是慢了一點。
「好!」皮俊這小子倒是還挺有精神的拍手叫道:「太精彩了!總算見識到『帝王絕學』妙諦所在!」
宣大小姐的臉色卻逐漸泛藍,吃力的走回禪房裡。
「我中毒了!」她苦笑道:「好猛的毒!」
「什麼?喂!別開玩笑行不行?」
皮俊可是慌忙了起來,急急叫道:「我受傷,你中毒,再來一波攻擊由誰撐下來?」
明慧大師這廂也有點著急的搓著手道:「這……如何是好?瞧這毒還挺凶的?」
外頭碎石子路上忽的傳來「篤篤」的一聲連一聲,很有韻律,每一聲隔著的時間一模一樣,而且可以聽得出來距離也是一樣。
那是枴杖點在地面石子上的聲音,在夜間聽起來特別清楚。皮俊可是笑了,而且很放心的打了個大哈欠!
有什麼事什麼人比「帝王」柳夢狂駕到更令人放心的?
皮大堡主笑著道:「今晚不錯呀!」
***□
有人覺得今夜不錯,當然也有人覺得今夜遭透了。
秘倚虹現在的脾氣就不怎麼好。
所有的行動竟然全部鎩羽而歸,而且還損傷了三絕響,絕天滅地五名長老以及八名好手。
甚至連自己姊妹倆也被聞人獨笑那一劍所創傷。
「三絕響和絕天滅地已經不能堪任!」秘倚虹沉沉一哼道:「三個是經絡壞斷,兩個是四條手臂毀了。」
潘離兒看了她一眼,緩緩從遮巾後道:「你們的傷……」
「沒有大礙!」秘倚虹嘿聲一笑道:「有我爹的『天命神丸』用,聞人獨笑那一劍十二個時辰內可愈!」
十二個時辰就是一天整整。
潘離兒點了點頭,道:「那麼要等到明日申時之後才能進行第二波的後續計劃了?」
秘倚虹恨恨一捶椅背,挑眉道:「要不是半途冒出個聞人獨笑來壞事,我們的行動昔可以達成目標!」
以她們的計劃,照理今夜如果加上火焰雙虹的出手,柳帝王、宣雨情、皮俊他們的命早已不保。
偏偏這個意外的大情況下,自己這方反而大大折損!
潘離兒沉吟了片刻,道:「在明晨以前我尚且可以調來安置在左近各派各路人馬近千人……」
秘倚虹雙眉一挑,格格笑道:「你是想要硬幹?」
「是的!」潘離兒那雙眼眸閃了兩閃,嘿道:「反正我們不能讓柳帝王或柳夢狂出趙城進洛陽,因為夏自在……」
秘倚虹突然插口道:「我們都明白!」
明白,明白什麼?
難道已將蕭靈芝送到了門的夏自在有什麼問題?
「只要柳夢狂死在趙城,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秘倚虹沉沉一哼,嗤聲道:「令人覺得可惡!偏偏爹的大事非得有夏自在的配合不可,誰知道他……」
話說未完陡然停住。
在這間密議廳的門口有一名漢子急步而入,停佇在門口道:「稟報三位令主,彭子郭的人來了。」
潘離兒眼睛一亮,終於笑道:「他一個人?還是身旁還有別人?」
「彭長老帶著一位姑娘。」那名漢子簡潔有力的答道:「是一個被彭長老點了昏穴的姑娘!」
晏梧羽!
「很好!」秘挽虹看著彭子郭把晏梧羽放在椅上,哈哈笑道:「今夜真長呀!」
「的確是!」
秘倚虹嘿嘿一笑,接道:「而且才剛開始呢!」
她們的用意已經很明白,潘離兒也很清楚要做什。
「在半個時辰內你派人到城外四角通知一些人!」潘離兒朝彭子郭道:「一個時辰後,天亮之前的黎明我們攻擊護國院!」
這是一場戰爭的開始,她們心中都很清楚。
今夜真長,此刻方始!
***□
白量被人家在三更半夜從被窩裡拉出來的時候,心頭裡冒的那股火簡直像是十八間房子在同時燒著那般強烈。
白量可是咱們趙城方圓五十里內的總兵,手下直接指揮的就有一萬強兵,不可謂不是號人物。
特別是趙城這種特別的地方。如果不是有特別的背景,還真不可能得佔這個位子。
趙城的總兵可是大肥缺所在。
白量今晚、現在卻沒有發花,是他修養變好了?
有人曾經打賭,長江的水倒,白量的脾氣修養永遠不會像昨天那麼好。
這話的意思是,別看他今天嚇死人的火爆,到了明天你一定覺得今天的白量簡直是親切極了。
白量為什麼沒發脾氣?
馬飆的那雙眼冷的可以讓火山熄滅,小小的燒十八間木屋的火苗兒算什麼?
「有……有事?」白量笑出來的表情可夠嗆的!
「有!」馬飆淡淡道:「你想不想活命?」
廢話!白量心頭一跳,問話可快道:「怎麼的活法?」
「半個時辰內召集四千兵馬,四個城門又派一千人員鎮守!」馬飆冷冷道:「你會發覺今夜好長!」
***□
天明的時候,咱們馬大爺可是相當疲倦的回到護國院後頭的這間禪房來,大大伸一個懶腰!
「她奶奶的!昨晚趙城都快翻天了!」皮俊過了一夜,可有精神叫罵人道:「你這匹馬混那兒睡覺去了?」
什麼?這小子是欠關還是找刑棍打?
馬飆那張馬臉好生難看,重重由鼻孔一哼道:「是呀!昨晚趙城的確差點翻了天。嘿嘿人家還打算派一千人馬由四個城門進來攻打護國院哩!」
護國院不就是這裡?
柳大公子好吃力的撐起身子道:「結果是你馬大爺給擺平了?」
馬飆哼哼兩聲,可是忍不住有一絲得意,嘿道:「彭子郭這個人你們不會不認識吧?」
「他?」宣雨情疾聲問道:「人呢?」
「在門外!」馬飆咬牙嘿道:「這回我可不會把他關到牢裡了!」
正是一次教訓一次乖。
柳帝王可是愉快多了,哈哈大笑道:「那……那位跟在他身旁的姑娘?」
「在那些女人的手上!」
「那些女人?」房間裡二男一女全怪叫了起來道:「不會是潘離兒和火焰雙虹吧?」
「就是她們!」馬飆又用鼻孔在哼氣道:「要不是本爺昨夜硬捱著聽完了他們的陰謀,你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可是得意極了,前頭大雄寶殿不時傳來和尚們做早課念頌經文的聲音,這一聲聲的梵唱襯在咱們馬大爺現在的神情上,可讓他自以為是菩薩了起來。
「你以為憑那些官兵可以對付得了成百上千的江湖好手?」這句話是皮俊在問。
「你知不知道我爹昨夜一晚沒睡?」柳大混接著問。
「嘻……」宣大小姐也笑道:「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他們三個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馬飆一下子覺得自己好無聊,伸什麼懶腰打什麼哈欠裝瀟嗎?簡直是自己給自己丟臉。
「好!最少你們不知道那些女人的落腳處吧?」馬大爺瞪了他們好幾眼,哼哼道:「承不承認?」
這倒是真的不知道。
昨夜有異動的事是由柳帝王那些混混眼線火速報來的,那時官兵的調派以及城外聚集了不少江湖人物之事才叫他們明白事態嚴重啦!
幸好咱們柳大公子和皮大堡主到了那裡都有人手待命,加上柳夢狂驚世絕學總是可以在暗中有番大作為。
至於火焰雙虹和潘離兒扣留晏梧羽的地方就不明不白啦!這兒忽大夥兒只見四名精壯的兵士押了彭子郭進來,一按就叫他跪在地了。
「咱們來個會審!」馬飆嘿嘿一笑,當先朝柳帝王等人道:「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麼潘離兒她們要在趙城內跟你們一次生死決戰?」
「不知道!」柳帝王倒是很虛心的問道:「為什麼?」
「因為不讓你們進洛陽!」
「不進洛陽?進了又會怎樣?」
「那裡有一個叫夏自在的傢伙?」馬飆雙目一閃,哼哼道:「那老小子是什麼號人物?」
「夏自在?」柳帝王皺眉道:「是他們黑色火焰八名成員之一,怎的,提到他有事?」
馬飆可是得意的笑了兩聲,吊起胃口來了。這廂他一大手掌拍在彭子郭的肩頭上,嘿道:「朋友,換你說!」
彭子郭惡狠狠的盯瞪了他一眼,哈哈的大笑了。
「你就是那個『一風引三火,四蹄踐兩道』的馬飆?」彭子郭不屑的一撇嘴,哼道:
「得意不了多久啦!」
耶?說這話分明是要惹火我們馬大爺嘛!
「呵呵呵!」馬飆一邊沉沉冷笑,五指上的力道可是加重了三五分,只見彭子郭的一張臉扭曲起來。
「姓彭的,識相點!」
馬飆嘿聲道:「蕭靈芝已經送進了洛陽在夏自在手上,為什麼她們反而怕柳小子他們進城去?」
他一頓,接道:「而且只要柳小子一入城,事情就有大大的變化而影響了你們原先的計劃!聽好,本爺在昨晚聽得很清楚,秘先生的行動非有那個夏自在配合不可,為什麼?姓夏的是什麼東西?」
一串話下來,房裡的二男一女可知道嚴重了。
瞧來那個洛陽夏自在還真是個人物!
「呸!別說我彭某人不知道!」彭子郭倒是挺英雄的,道:「就算老子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有種!」
馬飆大喝一聲,「啪」的脆響折斷了彭子郭的左肩骨。
那姓彭的臉色動也沒動,冷笑道:「就這樣?」
這回可是馬飆的臉色不好看了。
又是一聲「啪」!
彭子郭就算額頭冷汗直淌,仍舊傲然挑眉道:「彭某人就是沒半個字可以說,怎麼弄隨便你了!」
好!好傢伙!馬飆歎了一口氣,揮手拍開了彭子郭的穴道,搖頭道:「你走吧!馬某人今天心軟!」
彭子郭緩緩的站了起來,朝室內眾人掃過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算是好漢一條!」
皮大堡主喟然歎氣道:「可惜走錯了路!」
馬飆哼了一聲,耳裡可聽到大小姐在問道:「昨晚你到底還聽到了那些消息?」
「就是方才說的那些!」馬飆皺眉道:「現在我對那個夏自在可是大大的有興趣了!」
他說著,就邊往外走。
「喂!你上那?」柳大混混叫道:「難不成是洛陽?」
「沒錯!」馬飆已經出了門外。
「你去那兒可沒有人管你!」柳帝王嘿嘿哼哼道:「但是最少你可以說一下丑些女人在那裡嗎?」
***□
聞人獨笑的心情顯然愉快多了。
眼前柳夢狂帶了酒帶了菜來訪,這間廢屋一剎那有如中了魔法般變的亮麗而溫馨。
「我來,是因為你們!」柳夢狂坐下,微微笑著斟酒,緩緩道:「我欠你,這些酒菜是還人情的。」
聞人獨笑真心的笑了。
柳夢狂不願他覺得欠了對方這個人情。
因為聞人獨笑是為了柳夢狂才會進趙城,也因為進趙城的目的是跟火焰雙虹一戰,阻止她們的陰謀。
聞人獨笑的傷是為柳夢狂背下的。
酒和心在第一口暖和著身體時變得非常的感人。
「好酒!」聞人獨笑深深吸一口氣將餘香盡數納入丹田中,微微一哂道:「為什麼每次跟你喝到的都是好酒?」
「因為我帶來的酒有感情。」柳夢狂輕輕笑著道:「而喝酒的人也有感情。」
聞人獨笑慎重的點了點頭,道:「我們的人和我們的劍一樣奇怪是不是?」他自言自語搖了搖頭忽然一笑道:「蝶影是個好女人。」
他突然會說出這一句,柳夢狂並不訝異。
不訝異,但是感動。
普天下,聞人獨笑只有面對著他才會談起女人一個可以看出他真心誠意在愛著的女人。
「她現在一定住在一間很溫暖的房間內等你回去?」柳夢狂啜著酒緩緩道:「房間內有火爐,有柔軟的羽毛棉被,她那雙曾經拿劍的手變成握著棒針正在織打毛衣?」
聞人獨笑的臉色紅潤了起來,道:「所以我說她好。」
因為沈蝶影可以讓自己的夫君在新婚的時候丟下自己而去救一個又是「朋友」又是「敵人」的男人。
他們喝酒,話說的並不多。
足足有個把時辰了,陽光從屋頂上各個破洞缺口落進來,一道道的光柱把這兒變得迷濛而出塵。
柳夢狂喝下最後一杯酒,笑著站了起來,他已用不著說什麼,這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是這樣的。
人來見面就是見面,沒有什麼禪機,然後人走影去,就是這樣離去已經是心意滿滿。
「我是從洛陽來的!」
當柳夢狂走到了門口,背後聞人獨笑忽然緩緩道:「黑色火焰在洛陽裡的負責人姓夏叫夏自在……」
柳夢狂在聽著。
聞人獨笑會告訴他的事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
而這件事最少說明聞人獨笑為什麼會來趙城,也就是說他如何知道黑色火焰在趙城內的行動。
「夏自在這個人在很久以前我們見過面,是個漢人。」聞人獨笑的一雙眸子盯著掌指中的酒杯。
杯內有酒猶未乾。
「她以前姓夏,但是名字不叫『自在』。」聞人獨笑喝下最後一滴酒,同時也說著最後一句話道:「或許有一個叫夏九幽的人你聽說過!」
酒,真的是喝完了。
柳夢狂不再猶佇的走了出來,街道上雖然他沒有眼睛可以看,但是心裡卻由皮膚傳達了暖烘烘的感覺。
這是一個冬陽溫柔的天氣。
他走著,心中邊回味方才聞人獨笑的話。
蕭靈芝的人在洛陽,洛陽夏自在的手上。
夏自在就是夏九幽,就是夏停雲和夏兩忘的堂伯。
更重要的一點,在十二年前夏九幽欠過自己三條命,他長長噓了一口氣,不由得想起那段年歲時的浴血奮戰。
好多的兵器在舞動。
從這條路到那條路,從這城鎮到那城鎮,從昨天今天到明天,任何地方任何時候任何一個迎面而來的人,或劍或刀或槍或戟或暗器火藥機關陷阱。
那一段日子。
柳夢狂在心中微微喟歎,已是站立在明慧大師的禪房前。
「柳施主在歎氣?」明慧方丈迎了出來,笑著問。
「是的!」柳夢狂拄杖而立,仰天道:「為往日!」
「往日是浮雲,又何必去擁抱?」明慧大師雙手合十道:「不如現下喝一盅清香心茶?」
「好主意!」柳夢狂笑了,踱入禪房內坐下邊問邊道:「那些孩子們走了?是去找火焰雙虹和潘離兒吧!」
「施主既然是大明白人。」明慧大師笑著,親自將烹煮好的茶斟端上前,朗聲道:「那咱們今天只談禪論道!」
柳夢狂放下了枴杖,點了點頭。
「是該如!此由劍中來歸禪心去!」他哈哈大笑了,將煩惱在這剎那澄明清澈,道:
「沒禪心又如何有劍?」
這句話明慧大師懂。
你懂嗎?
***□
黃瓦飛簷琉璃蓋頂,根根樑柱具是湖底沉石聳建,門楣窗牖,皆用深雲古木所雕,沉厚厚的一方閣樓庭園,在越過圍牆後便見知不同。
「這三個女人住的地方倒好。」皮大堡主可是古董收藏的大行家,一眼便鑒定直言道:
「這房子可是極品大大好價!」
宣大小姐輕輕一笑道:「捱了潘離兒那一掌好了?說起話來可真是中氣十足呢!」
「算了,皮小子到死也是這般樣兒!」
柳大混混坐在光禿禿的樹幹上,嘿哼笑道:「你想要他改掉自以為是大鑒賞家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什麼自以為是?」皮大堡主抗議道:「哥哥我……」
我什麼?他話說一半陡然停住。
本來他們在這兒故意喧哼笑罵的目的就是要引出潘離兒和火焰雙虹。
所以當有人踏著冷冽的地面往來時不應該吃驚才是。
「我們把她們誘喝出來總比咱們進去那屋子裡好!」柳大混混的看法是:「最少外頭沒有煩人的機關佈置。」
但是為什麼皮俊好像是見了鬼一樣半途停住話頭?
來的人不是他們想像中的人女人。
誰都可以看得出來他是一個男人。
一個叫蕭游雲的男人。
柳帝王的心往下沉,分明這小子被自己等人給擺平了送往某一處地方去「修心養性」,怎的又出現?
這是姓蕭的第二次逃出他們的掌握。
「不妙!」皮俊看著蕭游雲來到了樹下七尺處,冷冷抬眉望來,他吞了一口口水道:
「這小子本來武功應該是廢的差不多了?」
「但是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這樣?」柳帝王歎氣道:「那門鬼撈子的大梵天心法到了這時似乎近於化境?」
宣雨情明白他們擔心的地方,因為蕭游雲的走路!
每一步子若即若離於地面!
更令他們感受到強烈無比的壓迫力是,蕭游雲這一路默默的走來,全身心意恍如融合於天地之間,這種大威勢的魄力已是登幾於宗師的風範。
難道這小子因禍得福有了大成就?
「讓你們在享受死亡以前明白一點。」蕭游雲的聲音在風中冷冷湯漾著道:「秘先生的能力絕對不是你們所能對抗,更不是可以阻擋得了!」
秘先生?這個人真的那麼可怕,竟能將裂斷的經脈又重新以內力玄功給予重生接合?簡直駭人!
「管他那個姓秘的怎樣!」柳大混混可是作出一副很有自信的樣子,道:「咱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擺平這裡!」
「這點我贊成!」皮大堡主瞧了一眼這庭園四下閃動過去的人影,苦笑道:「瞧來現在人家打算跟我們決戰啦!」
柳帝王長笑一聲,身影自樹頂好快的飄落,站立在蕭游雲身前嘿嘿笑道:「蕭朋友,咱們這回可不是玩的!」
蕭游雲冷沉沉一笑,傲然道:「當然!」
他在兩個字說出的同時,已經擊出了四手,每一招都是又沉又有力的重手法,連連追向柳大混混的百會、天頂、神藏、虛元重穴而來。
好快的身手,柳帝王不能不退,他心中更加深的一點吃驚是,大梵天心法似乎比自己想像的可怕。
以前大梵天心法最精妙處便是一道氣機湧迫來時,內藏剛、柔、回、轉、直、橫種種玄機變化。
往往令人難以針對特點應付。
而眼前的蕭游雲這四記重手舞開來可較以往猶增幾分威力。
最大的差別在於每一道氣機已不分各種變化。
不分變化的意思是,各種不同的氣勁已是恢宏融和化為一體,也可以說每一道氣機的每一點、每一線、每一面上都完全融合了各種變化。
這才是真正的大梵天心法至上妙諦所在。
短短的時間內,秘先生竟是可以讓蕭游雲登達此境!單憑這一點已是可知那位黑色火焰的首腦是何等人物。
柳帝王一退,蕭游雲已是長嘯一揚逼近。
但是他那道頎長的身影左右一閃,極是巧妙的由正中央再迫擊一拳而來。
便在同時,整座庭園內大動而起。
四周飛竄的人影俱往中央那棵樹集至。
樹上的皮俊大堡主歎氣道:「宣大小姐,你的傷勢好了幾分?」
「絕天滅地的毒已無礙!」宣雨情舞動黑檀扇打下第一波的攻擊,邊答道:「家師以內力玄功渡化乾淨,你呢?」
「我?他奶奶的潘離兒那女人可真狠!」
皮俊一雙拳頭上下飛打,抱怨聲可沒停道:「吃了明慧大和尚的藥丸加上柳大先生的內力相渡……九成好!」
他們兩人聳立在樹梢上,一前一後抵擋四面八方而來的攻擊倒是挺住了下來,當然現在不能浪費力氣盡量以小巧手法對付這些羅嘍。
正主兒在那端迴廊下邊喝茶吃點心,邊瞧著在笑。
「柳帝王果然不差!」
秘倚虹瞅了一眼場中的情勢,嘿嘿嬌笑道:「蕭游雲已經攻擊了一十三手,他卻仍然撐著沒有出手!」
「他是怕我們……」潘離兒冷冷從覆巾後面哼道:「怕和蕭游雲搏命一戰後元氣大傷,我們一出手他就逃不了!」
「屁!」
那廂柳大混混好大聲的叫道:「大大的屁!」
潘離兒臉色一變,冷眉喝道:「你實在該死!」
「嘻嘻,又怎樣?」柳大公子在那一邊躲閃著蕭游雲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口裡可真能說道:「大美人可別忘了咱們本來有一場架要打……」
那是在皮家堡最後的一刻,結果被火焰雙虹破壞了。
柳帝王又閃過蕭游雲的兩記攻擊,忽的竄身而上一出手便擺平了第四波攻擊樹上的皮俊、宣雨情的一半人員。
他一翻彈身落到了蕭游雲背後,嘴巴不停。
「唉呀!潘大美人你瞧瞧,你這些手下就是替你打下一片基業的得力助手?」柳帝王調侃人家,大力搖起頭來道:「難怪哥哥一踏入皮家堡你就趕緊走人!」
潘離兒實在忍耐不住了。
皮家堡之敗是她莫大的恥辱,尤其是蕭靈芝竟然是由自己的手上失去,那簡直叫她潘離兒在組織裡難堪。
她怒,竄飛身而來道:「姓柳的,讓你明白這些話的後果!」
柳大混混笑了,翻身捨脫掉蕭游雲到了半空哈哈朗笑聲中已是變成了「楊逃」。
「來的好!」楊逃愉快道:「哥哥可等你好久了!」
兩道身影一鵝黃一雪白雙雙綢巾覆面,好快接近。
蕭游雲不願自己的獵物被落入他人手中,大喝長聲道:「這個人是蕭某要的,你別插手!」
他喝聲裡同是有一道身影朗喝而來,道:「蕭游雲,你是敗在我手下,就從我這裡討回去!」
來的人正是蕭游雲既恨又愛的宣雨情,他雙眉一凝,折轉身沉喝道:「好,是該要債的時候了!」
身影交錯,楊逃和潘離兒這一戰極盡精彩險赫。
人影雙雙落地,兩條綢巾卻是在空中猶自飄垂。
是平分秋色?
不,這一戰未完,因為「楊逃」的玫瑰尚在指中,此刻身子雙足一點,一大旋轉中玫瑰激射。
潘離兒只覺背後好猛烈的氣機來。
來到背後五尺處那強狂的氣機化成了二十三道。
二十三道罩籠天地的氣機,二十三瓣玫瑰瓣。
她反身全力閃躲,亦全力反擊。
二十三瓣玫瑰化成了香粉似的霧往地下沉去,卻是玫瑰瓣後猶還有一支玫瑰梗。
她冷笑,梗力已弱,伸出手指正要輕輕挾住,俄然驚駭的是,「楊逃」變回了柳帝王。
而柳帝王則以超越人類可能的速度竄來。
真快!
潘離兒甚至連這個念頭這兩個字還來不及在腦海中閃過,兩肩已遭對方重重一擊。
原來這兩記重手她還捱得住,但是那支該死的玫瑰梗可是不偏不倚的打中沉香穴上。
全身一震,眼前的柳帝王可不客氣的連點了九處大穴,一扣手便將自己掌握在手中,且還咧嘴笑著。
「我保證你一定沒有想到是不是?」
潘離兒冷冷一笑,此刻露出了真面目是一張嬌艷絕世,一蹙一笑間自有千萬種風華的女人。
柳帝王在這麼近的距離一看,忍不住為之一愕。
「你是第二個看到我真面目的男人!」潘離兒低聲道:「很得意吧?宣寒波是第一個,他的女婿是第二個……」
說話的時候有一抹柔和悲怨、嬌嗔、歎息的韻味,和在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裡,特別令人心神為之沉醉。
她和韋皓雁、倪不生是完全不同典型的女人,可以說天下幾乎沒有男人會不被她所吸引。
柳帝王方是一楞一愕之間,陡然又聽得潘大美人哈哈一笑,朗喝道:「柳帝王,別以為天下只有你能!」
隨著笑聲和這句話,潘離兒在被點了九處穴道的情況下竟還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竄走翻身落回了原坐。
不,她可以說是「跌」回原先坐著的那張椅子上。
當柳大公子回頭時,潘離兒已然由秘倚虹拍解開了穴道取出一方綢巾重新覆蓋眼下面目。
但是他這一回頭正好和潘大美人的雙眸凝睇相接,對方的眸子裡似乎是閃過一絲奇妙而複雜的情愫。
柳帝王楞楞的腦袋一片混沌,身旁蕭游雲和宣雨情的交戰叱喝總算驚醒了他定住波動迷惘的心神。
可怕,潘離兒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柳大公子一邊想,邊注意著愛妻和敵人的交手。
蕭游雲顯然已登於某種殊勝境界中,一招一式都俱備了大家風範正有宗師經典的氣勢。
宣雨情一直在閃避就如同方才自己的情況一樣。
不是不想出手,而是對方根本沒有空門讓你下手處。
硬幹!
可以是可以,不過雙方可能都很慘。
柳帝王歎了一口氣,忽的竄身上前,那蕭游雲背腹受敵,冷哼道:「好呀!你們聯手的好!」
他以為柳大公子要出手。
誰知道柳帝王忽然折了一個身抓住蕭游雲剎那分心於自己的彈指時,一把抓住了宣雨情脫出對方的攻擊圈外。
他們雙雙這一退可退出了牆外而去。
在樹梢上頭的皮俊皮大堡主當然一點也不稍慢,一下子就從樹頂往外頭奔竄而走。
這下可又大大的出乎火焰雙虹的意料之外了。
「好個柳帝王,走的可快!」
秘倚虹憤怒的立起,卻是為時已晚了。
那秘挽虹亦睜目哼哼道:「只要再晚走一步,就有他好看的,真是好造化便宜了他……」
蕭游雲這廂愕了一愕,他楞住的原因是沒想到柳帝王竟然會不明不白的走了?一轉頭,盯向火焰雙虹和潘離兒道:「你們在玩什麼把戲?」
他問,同時眼光朝四下看了一巡。
這時只見有八名妙齡少女身穿紫色衣袍,個個手中拿著一隻管子,管子後面接了個頭般大的圓球。
管子和圓球雕刻的頗見精美,甚至圓球上繪的彩畫猛然一看還以為是繡花球呢!
「嘿嘿,你凶什麼?」
秘倚虹冷冷一哼道:「如果不是你阻擋不力讓他們走了,此刻早已將那三人葬焚在『繡球火焰』之下!」
繡球火焰?看來是這八名妙齡少女手上器物了。
蕭游雲臉色一沉,冷冷道:「縱使你是秘先生的女兒,也沒資格對蕭某人用這種口氣說話。」
他冷哼一聲,拔腿便要往外去了。
「你想去護國院找人繼續戰鬥?」秘挽虹冷冷笑了,在他的背後一個字一個字的道:
「這回你去,遇上的可不只是柳帝王而已……」
蕭游雲停下了步子在聽。
「據我們現在所知,在那間禪房內正有一個人在喝茶!」秘挽虹沉沉一笑,道:「柳夢狂!」
蕭游雲只覺得胃部一陣抽搐,眼瞳子冒著火。
連一句話也沒有,他大步邁了出去。
「可的人!」潘離兒冷冷一笑道:「這麼不珍惜生命!」
秘挽虹奇異的笑道:「這不正是我們後補的計劃之一?」
「哈哈哈,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吧?」
潘離兒得意的笑道:「我想蕭游雲永遠到不了護國院,沒有人知道,除了我們……」
她們都笑了起來,秘倚虹則雙掌一拍朝那八名手執「繡球火焰」的女子道:「回到秘室內叫沈師父再做改良,這麼慢才出來永遠緩不濟急!」
「是!」那八名女子恭應聲中很迅速的退去。
秘倚虹這廂沉吟了片刻,方才抬頭道:「你們想,依我們的計劃真可以讓聞人獨笑和柳夢狂一戰在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