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快馬。
十匹駿馬成群結隊,迎面絕塵而來,激起了漫天塵土,滿目黃沙。
一片「希聿聿」的馬鳴之聲傳處,馬隊突然在阿恨等人的面前停下來。
定目處,立刻發現,為首之人並不生疏,正是風雷門的掌門人風塵俠客馬驥。
另有四名刀客,及五名武林人物。
阿恨暗吃一驚,急忙命大家停在原地,靜待事情的發展。
馬驥的表現很客氣,招招手,笑容可掬的道:「早啊!」
恨天生只好投桃報李,笑嘻嘻的道:「馬掌門早!」
小流浪小心翼翼的道:「各位好,大清早的不知意欲何往?」
風塵俠客馬驥道:「去接人。」
虎妞、一無和尚都不便開口,阿恨道:「接什麼人呀?」
馬驥毫不考慮的道:「接本門的弟兄,還有從北京來的大內高手。」
「人數多不多?」
「風雷門的弟兄約百人左右。」
「大內高手又:有多少人?」
「約莫也有這麼多。」
小流浪道:「糟了,糟了,這一來就災情慘重啦。」
阿恨、虎妞、一無和尚都認為他說錯了話,替小流浪捏了一把冷汗,同時暗中提具功力,以防不測。
馬驥愣愕一下,道:「朋友的意思是……」
小流浪目圓其說的道:「俺的意思是,一下子增加了這麼多人,所買的菜餚食物可能不夠大傢伙兒吃啊。」
阿恨鬆了口氣,馬驥也恢復正常,道:「沒有關係,馬某會叫他們趕一群豬,牽幾頭牛來的。」
恨天生道:「最好再運幾車糧食來。」
小流浪道:「搬幾缸子酒來一定受歡迎。」
風塵俠客馬驥沉聲道:「巴總有令,任何人皆不得飲酒。」
阿恨「哦」了一聲,道:「巴總此刻是否仍在青龍寺內?」
「在。」
「老國師也該到了吧?」
「沒有。」
「在市集之上曾聽人講,老國師大發虎威,把日月宮、七十二分舵、乃至七殺教殺得一敗塗地,那頂七殺轎也被砸爛砸扁了。」
「此事老夫也有個耳聞,的確可喜可賀,好的開始,便是成功的一半。」
小流浪心道:「成你的頭,門兒也沒有!」
嘴裡則道:「不錯,確為喜事一樁,打鐵趁熱,最好是馬上就發起總攻擊,把日月宮踏為平地,不曉得日子定了沒有?」
馬驥跟他打馬虎眼:「快了,快了。」
「今天?明天?還是後天?」
「等這兩批人馬到齊便可決定。」
「這兩批人馬何時可到?」
「今天不到,明天一定到。」
小流浪真行,一路緊迫,總算問出一點眉目來,阿根本想再繼續追問下去,風塵俠客馬驥接著說:「好了,老夫言盡於此,就此先走一步,你們也該回寺去了,不要讓寺裡的弟兄挨餓。」
一拍馬臀,牽眾絕塵而去。
虎妞急得直跳腳,道:「阿恨,怎麼搞的,為何不將姓馬的斃在此地?」
小流浪也責怪道:「是嘛,這種機會幹載難逢,明媚小公主一定罵你放水。」
阿恨不以為然:「非也!非也!此刻並非下手的最佳時機。」
一無和尚道:「老衲同意恨教主的意見。」
虎妞甚為不服,道:「姓馬的有什麼了不起,我就不信解決不了他。」
恨天生雙眉一揚,道:「憑咱們的實力,殺一個馬驥,可謂綽綽有餘,卻不一定能夠將他身邊的魔崽子全部解決掉。」
小流浪冷聲道:「愛說笑,九名魔徒不能跟馬驥相提並論,相信兩三下就可以清潔溜溜。」
一無和尚道:「小施主敢擔保一個不剩,不會有漏網之魚,也不會驚動青龍寺的魔頭?」
「這……」
這下小流浪沒有答覆。
虎妞也無詞以對,語為之塞。
阿恨道:「只要無法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將他們趕盡殺絕,讓一人乘隙逃走,咱們就休想平安無事的混進青龍寺,甚至會牽一髮而動全身,影響大局,壞了全盤大事。」
一無和尚欲語未語,一方巨石之後傳來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沒錯,小不忍則亂大謀,此時莽撞不得,須格外謹慎才是。」
神指唐誠應聲大步而出。
次子唐子明,三子唐子剛就緊跟在他身後。
還有親家翁,石橋鎮震威武館的主人侯達,與唐家堡的十餘名頂尖好手。
阿恨好不欣喜,左一聲外公,右一聲舅舅,叫個不停。
小流浪道:「老前輩好厲害的一雙眼,當真薑是老的辣,一照面就被老堡主識破了我們的身份,看來喬裝改扮的心血算是白費了。」
神指唐誠正容道:「沒有白費,老夫事實上是從你們的言詞之中得知內情的,否則,一時之間真還認不出。」
阿恨道:「你老人家來此多久了。」
唐子明道:「差不多就在馬驥快馬馳來之時。」
虎妞道:「如此,所有的談話也都聽見了?」
唐子剛道:「可以說一字不漏。」
恨天生道:「外公,關於竊據唐家堡,殺害外婆,大舅與我娘的那個殺千刀的傢伙,阿恨已經把他的來歷查清楚了。」
神指唐誠神色一緊,道:「是什麼人?」
「巴爾克。」
「巴爾克?」
「巴爾克是大清國師長白人魔郝立德的徒弟,可能還有另外一個化名。」
「叫啥?」
「白衣秀士林坤泰。」
唐子明接口道:「姓林的當年曾入贅日月宮,好像還生了一個孩子。」
虎妞道:「唐大俠可知林坤泰的下落?」
小流浪道:「還有那個小女孩.她是阿恨的老婆,你的外甥媳婦地。」
白搭,唐子明不知道。
唐子剛同樣毫無所悉。
神指唐誠道:「阿恨,你剛才所說的那個巴總,是否就是巴爾克?」
阿恨道:「是呀。」
「目前正在青龍寺?」
「對!」
唐誠一聞此言,眼睛裡冒出來兩把火,迫不及待的道:「走,咱們現在就殺進青龍寺去,宰掉這個老匹夫。」
可不是空口說白話,當真放步而去。
被一無和尚攔下來,道:「人謂事不關己,關己則亂,看來此言確非虛語,老檀越別亂了步調,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勞動唐家堡。」
唐誠止步道:「何事?」
一無和尚道:「劫殺馬驥要去接應的那兩批人。」
虎妞道:「如能連姓馬的也一塊兒幹掉,那是最好不過。」
小流浪道:「可千萬要當心長白人魔郝立德,這個老傢伙可不好惹,能躲則躲,能避則避。」
阿恨道:「也不必太忌憚他,外面還有幾路人馬可相互呼應,倘若有致勝的把握,何妨就地格殺。」
唐子剛道:「外面都有哪些人?」
恨天生道:「以日月宮的聲勢最大,實力最強。」
虎妞道:「阿恨的師父,新出爐的武林王,冷面魔君賀通天也在這附近不遠。」
小流浪道:「歐陽春、趙無敵、藍虎臣、金三娘亦在雲龍山中,另外還有一個黑肚腸……」
阿恨一聽到黑肚腸的名字就有氣,截口道:「別提這個魔鬼,本教主與他只有仇和恨,不可能再有握手合作的事發生!」
唐誠亦道:「此言不差,黑肚腸害了我兒雪蓮一生,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唐家絕不與他善罷甘休。」
一無和尚道:「唐堡主,馬掌門已去遠,如果失去此人的蹤影,就無法劫截那兩批人馬,請即刻動身吧。」
神指唐誠猛一震,如夢初醒的道:「說的也是,說的也是。」
多一刻也不敢再停留,兜頭一揖而別,去勢如風。
順利的到達青龍寺。
不小,殿堂屋宇,鱗次櫛比,至少在百間以上。
卻不見半個和尚。
亦未聞暮鼓晨鐘。
香火全無。
梵唱已絕。
觸目皆是刀客與形形色色的武林人物。
戒備異常森嚴,可謂飛鳥不渡,蚊蚋不入。
小流浪左顧右盼道:「奶奶的,如果不是碰上那兩個倒霉的刀客,真還不容易混進來呢。」
阿恨審度一下廟裡的形勢道:「雖然已經混進來了,只怕以後還會重重困難。」
虎妞的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來轉去,問了悟和尚:「巴爾克住在什麼地方?」
了悟沉思一下,道:「確切的所在,貧僧也不清楚,判斷可能在大雄寶殿一側的禪院內。」
小流浪道:「管他是不是,前去一查便知。」
阿恨道:「渾球,我們眼前還不能輕舉妄動,必須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來,在未掌握住全盤情況之前,不宜莽撞行事。」
小流浪堆下一張苦瓜臉來,傻乎乎的道:「問題是,偌大的青龍寺,咱們該往何處去?」
了悟道:「兩位是採辦之人,自然是往廚房去。」
廚房在西南角上。
很偏,也很清靜。
燒飯的人都是青龍寺的和尚,有的在蒸饅頭,有的在熬稀飯。
了悟等人一進門,放下挑子,也跟著忙碌起來。
不是切菜洗菜,便剝魚剁肉,或者掌灶炒菜。
一無和尚算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既是青龍寺僧的身份,只好入境隨俗,夾雜在群僧之中幹活兒。
忽見房門之外進來一位刀客,三十來歲,身材高大,戴著—頂紅帽子,長著一臉橫肉,狼行虎步,甚是威猛凶悍。
了悟小聲道:「恨教主請注意,這是兩位的頂頭上司,叫趙玉樹,貪婪、蠻橫……」
一語未畢,趙玉樹已緩步行來,刀片似的眸光在阿恨、小流恨的臉上刮了好幾下,疑雲滿面的道:「怎麼是你們這兩個小子,老宋和小江呢?」
阿恨隨機應變道:「出任務去了。」
趙玉樹眼皮一翻,道:「跟誰去出任務?」
「馬掌門馬爺。」
「又是誰派你倆接替的?」
「也是馬爺馬掌門。」
「我叫趙玉樹,你叫啥?」
「就叫小弟小王好了。」
「這一位呢?」
小流浪趨前道:「朋友們都喜歡叫我阿浪。」
趙玉樹的右手拇指與中指磨來擦去的,做出一個要銀子的手勢,歪著腦袋,邪著眼珠道:「老宋和小江,有沒有把規矩告訴你們?」
小流浪道:「什麼規矩?」
趙玉樹直接了當的道:「將每一次買辦撈得的油水,分一半給咱家。」
這下阿恨有點作難了,不是他捨不得給,而是不懂行情,不曉得該給多少。
給少怕他不悅,給多了又怕他犯疑,幾經斟酌後,掏出一塊銀子來雙手奉上,滿臉堆笑的道:「說了,說了,區區之數,請趙兄笑納。」
趙玉樹接在手中,拋一拋,掂一掂,怒眉雙挑的道:「幾兩?」
阿恨小心謹慎的道:「十兩。」
趙玉樹好大的火氣,彭!的一聲往地上一摔,瞪著眼珠子吼道:「媽的,你是不是在打發要飯的?」
小流浪心裡不快,表面上卻不得不低聲下氣的道:「趙爺快請息怒,買魚買肉,打油沽酒,都要花銀子,事實上我們揩的油全部只有這麼多。」
趙玉樹怒沖沖的道:「笨,笨,只怪你們太笨!」
阿恨忍氣吞聲的道:「請趙爺指點迷津。」
趙玉樹道:「其實,有很多東西根本不需花一文錢。」
「難不成去搶啊?」
「沒收更好聽。」
「引起民怨怎麼辦?」
「飯桶,你身上有刀,怕什麼?」
「巴總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白癡,你不會殺人滅口!」
小流浪連聲稱謝道:「是,是,還是趙爺高明,下次一定照辦,保證至少會奉上五十兩。」
話畢,將地上的銀子拾起來,交往趙玉樹的手中。
這次,趙玉樹沒有拒絕,獅子大開口的道:「哼,人不得橫財不富,馬不吃夜草不肥,五十兩太少,下次你們給趙大爺準備一百兩。」
阿恨無法拒絕,只好一口答允,大吹法螺道:「沒問題.我小王別的長處沒有,就會弄銀子。」
趙玉樹賊眼一掃,被他發現了虎妞的芳蹤,-奇道:「你們怎麼弄一個母的來青龍寺?」「這……這……」
小流浪傻眼了,這了半天,無詞以對。
還是阿恨機警,臨時編了一個謊話道:「想做生意。」
「做生意?做什麼生意?」
「青龍寺陽氣太盛,缺少陰氣,調劑調劑嘛。」
「小王,你的意思是送她來給大家玩?」
小流浪的反應好快,已弄懂了阿恨的用意所在,嘻皮笑臉的道:「傻瓜才會送給別人玩,是賣,做生意。」
趙玉樹一言不發,快步上前,一把將正在洗菜的虎妞提起來,細一端詳後,眼睛陡地—亮,道:「瞄!這個小妞蠻標緻的嘛。」
阿恨賊笑一下,道:「想做生意自然要選好貨色。」
小流浪幫腔道:「趙爺說的,人不得橫財不富,馬不吃野草不肥,一旦開張營業,白花花的銀子必然會滾滾而來。」
趙玉樹沉著臉道:「趙大爺想知道,我們如何分帳?」
阿恨不假思索的道:「老規矩,對拆,五五分帳。」
趙玉樹笑了,笑的很色,眸子不停的在虎妞的身上打轉兒,道:「嗯,這還差不多,兩位算是聰明的人。」
恨天生想了想,道:「既是合夥人,也希望趙爺能提供一些幫助。」
趙玉樹的態度友善多了,爽快的道:「可以,你說吧。」
「為了生意上的需要,廚房裡的雜務是否可以減免。」
「沒問題,趙某找人來代理就是。」
「能否找一個適當的處所?」
「附近就有一個地窖十分隱密,只是有點礙手礙腳。」
「怎會礙手礙腳?」
「因為青龍寺的和尚全部關在那裡。」
小流浪道:「這不要緊,和尚不近女色,不會影響咱們做生意的。」
趙玉樹色瞇瞇的瞅著虎妞,一隻手也老實不客氣的摟住她的楊柳細腰,道:「是否適當,等你倆看完之後再說,眼前的小妞秀色可餐,趙某現在就想銷魂一番。」
阿恨斷然道:「現在不行。」
趙玉樹一怔道:「為什麼?」
「沒有地方。」
「可以弄到禪房去。」
「禪房不夠隱密,萬一被巴總撞到怎麼辦?」
「哦,趙某倒沒有想到這一層。」
小流浪道:「別猴急嘛,我阿浪負責把第一的位置保留給趙爺。」
趙玉樹已被虎妞的美色迷昏了頭,道:「這話可當真?」
阿恨立道:「君子一言!」
小流浪道:「快馬一鞭!」
恨天生接著又道:「若有半句謊言,我倆不得好死,但盼趙爺能在暗中廣為宣傳,廣為招徠,也好狠狠的撈一票。」
趙玉樹道:「這不成問題,既是合夥人,自當略盡綿薄,隨隨便便招呼一聲就會應接不暇,準會叫這個小妞下不了床。」
小流浪不乾不淨的道:「婊子不怕嫖客多,下不了床才好啊,趙爺快請去打點吧,我們也要到地窖裡去看一看。」
趙玉樹頷首稱善,在虎妞的臉頰上摸了一把,道:「好吧,趙某這就去辦。美人兒,咱們晚上床上見。」
虎妞含情脈脈而又羞答答的道:「歡迎,歡迎,晚上床上見。」
夠風騷,也夠狐媚,比賽西施昔日的作風毫不遜色,趙玉樹一走,馬上得到阿恨、小流浪的一致好評。
阿恨說道:「贊!很像是一隻狐狸精。」
小流浪道:「棒!已經把姓趙的迷死了。」
虎妞卻大為不快.大發嬌嗔道:「死阿恨,臭小流浪,你們是不是鬼迷心竅,想將翠華樓的那一出醜劇又在此重演一遍?」
恨天生陪笑道:「本教主並不想演,但事到如今似乎又非演不可。」
虎妞杏眼圓睜的道:「我先聲明,不幹!」
小流浪雙肩一聳,道:「青龍寺全部都是公的,只有你一個母的,你不幹誰來幹!」
虎妞單刀直入的道:「你幹!」
「我是公的,不行呀。」
「可以喬裝易容,你又不是沒幹過。」
「你虎妞的字號已經打出去,趙玉樹這一關就過不去。」
「哦,這樣說來事情就麻煩了。」
阿恨道:「不麻煩,這一次咱們改弦易轍,不再陪酒喝茶磕瓜子,跟他們玩真的。」
虎妞道:「怎麼玩?」
阿恨道:「一個字:殺!」
小流浪道:「甚至於還可以加演一場招兵買馬的遊戲。」
虎妞愕然道:「什麼?在強盜窩裡招兵買馬?」
阿恨道:「攻擊是最好的防禦,刨倒了他們的牆根,郝立德、巴爾克師徒就較容易對付。」
一無和尚插言道:「和尚舉雙手贊成,對方聲勢浩大,必須從小處著手,先在青 龍寺建立起一個據點來,然後再作打算。」
虎妞不再堅持己見,柔聲道:「這裡不比龍虎門,不知該如何招兵買馬?」
恨天生指著自己的大腦道:「小王正在想,先到地窖裡去瞧一瞧青龍寺的和尚,再從長計議。」
地窖在廚房的右後方。
不遠,約莫十丈之遙。
在了悟的引領下,以送飯為由,阿恨、虎妞、小流浪、一無和尚結伴而來。
甫進入地窖的門,立被兩名守衛攔下來,同聲道:「幹什麼?」
了悟展示一下拎在手中的飯菜道:「送飯。」守衛甲很仔細的檢查一番,對阿恨、小流浪道:「兩位可是有公幹?」阿恨正經八百的道:「是啊,沒事誰會來這種鬼地方。」
守衛乙追根究底道:「不知為了何事?」
小流浪道:「想來挑幾個煮飯的和尚。」
守衛甲道:「不是早已選好了嗎?」
阿恨粗聲大氣的道: 「媽的,別提了,那好幾個傢伙又懶又笨,跟豬一樣,被趙爺打死了,需要補充。」
守衛乙發現了虎妞,仿若蒼蠅遇見臭肉,野狗碰上骨頭似的驚呼道:「哇塞!哪來的俏妞?」
小流浪道:「從青樓妓院雇來的?」
「幹啥?」
「賣呀。」
「賣?」
「賣!」
「賣給我們好不好?」
真像是三年沒見女人,那副猴急的樣子真叫人嘔心,阿恨報以一聲冷笑,道:「可以,晚上再賣,現在請把鑰匙交出來。」
看在俏妞的份上,痛痛快快的將鑰匙交出來,阿恨道一聲:「謝了!」擦身而過,乍然攻其無備。噗!噗!連攻數指,點了兩人的麻、啞二穴。
妙,指法絕妙,迅捷無倫,兩名守衛面部的表情仍保持原來的樣兒,已如泥人木偶般僵立在原地不動了。
小流浪道:「乾脆將他們斃掉算啦,何必留在此地當門神。」
虎妞啐道:「你懂個屁,留在這兒當門神才好,可以遮入耳目。」
阿恨道:「再說,本教主也不想濫殺無辜,或許這兩個傢伙正是咱們招兵買馬的對象。」
一無和尚道:「倘若不肯棄暗投明,歸順七殺教,到時再殺也不遲。」
小流浪沒再言語,五人放步而入。
轉過玄關,便是地窖。
現在已經改為地牢,加裝了一道鐵柵門。
立見有二三十名年齡不等的僧人被苯在裡面,一個個皆愁眉不展.正井然有序的盤坐在地,雙掌合十,默唸經文。
放下飯菜,小流浪拍著巴掌嚷嚷道:「開飯啦。」
奇怪,對吃飯都興趣缺缺,眾僧仍默坐如故。
但當了悟將阿恨、虎妞、小流浪、一無和尚的身份、來意說明之後,卻馬上態度大變,一躍而起。
有人大聲誦佛:「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有人低語輕呼:「本寺終於可以脫離苦海了。」
有的在圍著了悟,詢長問短。
有的在默默禱告,唸唸有詞。
大多數的僧人則將注意力集中在阿恨、虎妞、小流浪、一無和尚的身上。
七殺教主恨天生橫掃全場一眼,道:「請問哪一位是青龍寺的主持。」
了悟慨然一歎,道:「掌門師兄早在魔徒進佔本寺時慘遭殺害。」
阿恨道:「那麼,哪一位輩份最高?」
了悟指著一位六旬老僧道:「是師兄了智。」
老僧了智上前一步,打了一個問訊,向大家問好。
小流浪忽道:「你們青龍寺所以會大難臨頭,本使者認為毛病可能就是出在這個了字上。」
了智一怔神道:「小英雄的高見是……」
小流浪大發謬論道:「了智,智了,智慧智謀智略都沒了,還有啥指望?」
了智和尚神色一緊,連說:「承教,承教。」
阿恨道: 「不過,算你們走運,遇上七殺教,又有了指望。」
了智道:「貴教當真願意助本寺一臂力,將這一群牛鬼神蛇逐出青龍寺?」
恨天生道:「原則上沒問題.但能不能成功,就要看青龍寺是否肯竭誠合作。」
了智道:「適才子悟師弟業已說過,恨教主所提的條件,本寺願全部接受,只要小王爺一聲令下,雖赴湯蹈火,青龍寺亦萬死不辭。」
小流浪道:「也就是說青龍寺願意擁護阿恨為總指揮,服從七殺教的一切命令?」
老僧了智肅穆鄭重的道:「不錯。」
阿恨聞言滿意的笑笑,馬上就擺出總指揮的架勢來,道:「本教主現在就下第一道命令,請青龍寺的和尚每人在胸前畫一條龍,並且再設法弄一頂帽子,弄一套魔徒的衣服來。」
小流浪立將自己的衣服敞開,拍著胸脯道:「就像本使者這個樣兒。」
虎妞道: 「這樣才容易混入魔徒之中,接他們的崗哨,甚至進行暗殺。」
了智望著阿恨道:「恨教主的將令自當恪遵,只是敝寺並無會丹青的人才,這可如何是好。」
恨天生道:「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
了悟指一下一無大師道:「這位一無大師筆下造詣極深,恨教主胸前之物就是禪師的傑作。」
虎妞道:「和尚的本事可不止單單這一門,武功的造詣尤其深不可測,可惜至今仍兩袖清風,一無所有,連半間落腳的破廟都沒混上。」
小流浪乍然靈光一閃,想出一個好主意來,道:「一無大師譽滿武林,望重江湖,貴寺又群龍無首,百廢待舉,本使者有一個小小的建議,供大家參考。」
話至此處,故意停住,靜待青龍寺僧眾的反應。
青龍寺僧眾的反應很激烈,有的在交頭接耳,有的在竊竊私語,了智、了悟二僧密商數語後,異口同聲的道:「貧僧等願擁立一無大師為本寺住持。」
這事來的太突然,一無木然而立,一言未發,連他自己也弄不清是喜?是憂?
阿恨道:「擁立掌門人,新的住持繼位,在青龍寺可有一定的儀式?」
丁智道:「有,有啊。」
「都有那些儀式?」
「加袍、賜杖、授印、誦經、擊鼓、鳴鐘。」
「此刻情形特殊,臨危受命,這些恐怕做不到。」
「是無法照儀式進行。」
「但禮不可廢。」
「請恨教主示下。」
「起碼應該倒地三拜,以示忠誠。」
了智聞言恍然大悟,連說:「應該的,應該的。」
立即率領眾僧跪倒在地,齊聲高呼:「掌門人在上,請受弟子三拜。」
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響頭,方始在一無和尚的攙扶下相繼起身。
虎妞嬌笑道:「和尚恭喜了,流浪一輩子,總算覓得一枝之棲。」
小流浪的話更絕:「這是入贅,該怎麼謝謝我這個大媒人?」
一無和尚的回答出乎異外的冷:「不謝!」
小流浪呆了一呆,道:「和尚好像不爽?」「是有點不痛快。」
「不費吹灰之力,便當上了掌門人,有何不痛快?」
「只怕從此會被青龍寺綁住,再也無法逍遙自在了。」
阿恨道:「飄泊半生,是該停下來歇一歇腳的時候了。」
虎妞道:「死後做鬼,也不用再愁沒人燒紙念佛。」
一無和尚笑笑,沒再表示意見,取出畫具,兀自在了智胸前畫起來。
了悟道:「畫龍的事算是解決了,魔徒的衣帽又如何取得?」
小流浪道:「笨啊,你們不會去偷。」
虎妞道:「騙、搶,都可以。」
恨天生下令道:「一旦準備停當,先將地牢外面的守衛換下來,然後再想辦法接替他們的崗哨,一步一步向他們的心臟地帶前進。」
退出地牢,尚未到達廚房,突聞趙玉樹的聲音喝道:「站住!」
阿恨吃了一驚,以為是行藏敗露,忙暗運功力,嚴陣以待,對迎面而來的趙玉樹道:「趙爺有何見識?」
趙玉樹停在三小面前,一雙賊眼死盯著虎妞不放,道:—小王,阿浪,兩位的主意不錯,戲未上演,已經引起轟動。」
小流浪道:「怎麼說?」
趙玉樹神采飛揚的道:「奶奶的,弟兄們都是色中餓鬼,三天不玩女人就渾身不對勁,趙某一開口便搶著預約,根本不問是新筍還是老樹。」
阿恨道:「預約的人多不多?」
「好多好多。」
「可曾收預約金?」
「每人一兩。」
「這筆錢全歸趙爺所有,就算是宣傳費好了。」
趙玉樹聞言大喜道:「小王,你好慷慨啊。」
恨天生詭笑道:「朋友嘛,來日方長,只要趙爺看得起我小王,小王絕對不會對不起趙爺。」
趙玉樹見錢眼開,又有美人作釣餌,早已樂昏了頭,稱呼也改了,滿臉堆笑的道:「王兄說哪裡話來,咱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理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王兄如有需兄弟之處,儘管吩咐,一定照辦。」
阿恨朝地牢那邊望一眼,道:「這個地方誰掌管?」
趙玉樹道: 「也是由趙某負責。」
阿恨道:「可否改由小弟掌管?」
趙玉樹頷首表示同意,道:「王兄看過了?」
「看過了。」
「適不適合?」
「隱密、僻靜,最適合幹那種事。」
「是否已作成決定?」
「決定了!」
趙玉樹牽住了虎妞的纖纖玉手,一面摩娑一面說:「場所既已選定,就提前開張營業吧,這麼美的俏妞兒真恨不得一口吞下肚裡去。」
虎妞拋去一個狐媚眼,嬌笑道:「幹嘛這麼急嘛!」
小流浪心說:「急著去死!」
阿恨道:「提前是可以,但準備的工作尚未完成。」
趙玉樹道:「還缺少什麼?」
恨天生道:「幾片屏風一張床。」
小流浪道:「總不能打地鋪呀。」
虎妞撒嬌道:「公開展覽多難為情。」
趙玉樹道:「這事不難,交給趙某來辦好了。」
阿恨道:「床鋪屏風一到,就開張營業。」
小流浪心說:「也就是你姓趙的翹辮子的時候。」
恨天生略一沉吟,繼又說道:「可千萬別讓巴總撞見。」
趙玉樹正容道:「不會的,京裡來了貴人,巴總正忙著,分身乏術。」
小流浪一楞,道:「可老國師的大駕到了?」
趙玉樹搖頭道:「反正是大人物,但到底是誰則不清楚。」
阿恨道:「不清楚就快去打聽一下.這事對咱們關係重大,如果大隊人馬開走,生意就做不成了。」
英雄所見略同,趙玉樹也緊張起來,當下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阿恨、虎妞、小流浪則回到廚房去。
孰料,廚房裡也有情況,那個小沙彌迎上來小聲道:「恨教主,有客。」
這種地方怎會有客人,阿恨不由一怔,道:「誰呀?」
「是我!」
一名嬌客從門後閃身而出。
正是日月宮的少宮主朱明媚。
阿恨喜極而呼道:「哎呀,是老婆,小王正在想你呢。」上去拉住她的小手親一下,表現的相當熱情。
「還有我!」
史大忠從屋樑之上應聲一瀉而下。
卻未得到應有的禮遇,非但沒人熱烈歡迎,反而遭到小流浪的白眼,冷言冷語的道:「瞞!情敵也來了,不知道背上有沒有背一缸子醋來?」
朱明媚頗有大將之風,妙目疾轉,審度一下四周的環境,示意大家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裡,一本正經的道:「今何時,此何地,別開玩笑,辦正事要緊。」
阿恨臉色一整,道:「兩位好大的本事,怎會尋來此地?」
朱明媚道:「途中巧遇唐堡主,知七殺教已潛入青龍寺。」
「我外公有沒有提到馬驥的事?」
「說了。」
「可曾將那兩批魔徒殺?」 「目前還沒有,馬驥的行蹤則已完全掌握,日月宮與唐家堡已布下天羅地網,正張網以待。」
虎妞道:「既然如此,兩位何不留在外面,一展身手?」
史大忠道:「是老宮主不放心,怕七殺教身在虎穴.有所閃失,特命小弟與少宮主前來助陣。」
小流浪欣然道:「老宮主料事如神,我們這裡正感人手不足。」
朱明媚盈盈一笑,道:「可有什麼地方需要本少宮主效勞?」
小流浪賊笑一下,道:「有啊,你是行家,非少宮主莫辦。」 「何事?」
「老本行。」
「別賣關子,把話說清楚。」
「打情罵俏,招蜂引蝶,生張熟李,送舊迎新。」
明媚少宮主柳眉一豎,道:「什麼?又要……」
呵恨道:「這一次不來虛套,玩真的。」
小流浪道:「只要那些王八羔子一進門,就將他解決掉,根本不給他們動手動腳的機會。」
恨天生又道:「你是本教主的老婆,讓別人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朱明媚半信半疑的道:「真的?」
小流浪道:「不假,虎妞已答應與少宮主同台演出。」
明媚少宮主拉住虎妞的手,友善而又親切的道:「是這樣嗎?」
虎妞微頷螓首苦笑道:「衰啊!誰叫咱們是女兒身,阿恨偏偏又愛用美人計。」
阿恨笑容滿面的道:「應該感到榮幸才對,若是天生的醜八怪,就派不上用場丁,丟在馬路邊上也沒人睬。」
小流浪道:「另外還準備加演一場招兵買馬,步步緊迫,將巴爾克、郝立德孤立起來,然後再取他們的項上人頭。」
朱明媚道:「招兵買馬的事如何進行?」
阿恨道:「詳情細節,稍後自有交代,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本教主的絕妙好計,一定萬無一失,大家又有的忙有的樂了。」
史大忠道:「不知小弟扮演何種角色?」
恨天生想一想,道:「委屈史兄,就當聯絡員好了史大忠訝異道:「當聯絡員?」阿恨道:「聯絡員的工作非同小可,是無名英雄,也是地下總指揮,請將此地的情況,外面的動態,隨時隨地的知會有關方面,俾使大家都能掌握狀況,行動一致,達到克敵致勝的目的,並盼下次來時,能帶一樣東西來。」
史大忠追問道:「什麼東西?」
恨天生道:「毒藥。」
「恨教主打算用毒?」
「無毒不丈夫!」
「能否說幾樣藥名出來?」
「蛇、蠍、蜂、蠱、蜈蚣、砒霜等都可以。」
「記住了。」
「老煙槍是用毒的專家,倘若遇見家師,就請他老人家幫你辦好了。」
「知道了。」
「知道就請下山吧,事不宜遲,一切皆應火速進行。」
「好的,史某就此告辭。」
手一拱,轉身就走。
小流浪道:「小心啊,這兒的戒備很嚴,這些傢伙不是省油的燈。」
史大忠的動作好快,小流浪言猶未盡時,他已穿窗而出,朱明媚道:「不礙事,此處甚偏,外面又遍是叢樹亂石,以史大忠的身手,足可來去自由。」
阿恨微微一哂,道:「老婆,聽你的口氣,對史大忠似乎頗為欣賞?」
朱明媚面不改色的道:「我說的是實話。」
「小王倒寧願聽你說句假話,不然我會吃醋啊。」
「恨教主,我說過,明媚並非正牌小公主。」
「找不到朱明珠,本教主就娶你朱明媚。」
「假如找到呢?」
「我兩個都要!」
銀子,女人,都是趙玉樹喜歡的。
因此,辦起事來也特別賣力。
午飯後不久,便將床鋪、屏風弄來了。
而且,還招攬了五六十名預約的嫖客。
於是,在這種情形之下,稍事準備後,便提前開始營業。
艷窟設在地牢內,虎妞、朱明媚就站在門外。
天生的美人胚子,即使不施脂粉,不拋媚眼,同樣花容月貌,冠蓋群芳,目睹的眾刀客、武林人物莫不為之怦然心動。
趙玉樹已到,慾火燒得他滿面通紅,迫不及待的道:「王兄,現在可以進去辦事了吧?」
話完就往前衝,被阿恨伸手攔下,道:「趙爺且慢,有些事咱們還得商量一下。」
趙玉樹急聲道:「王兄,你就可憐可憐小弟吧,這個節骨眼上,還要商量啥?」
「商量人肉的肉價。」
「自然要貴一些,價高多賺呀。」
「小弟主張低廉,簿利多銷呀。這樣小妞受得了嗎?」
「受不了可以休息一下。」
小流浪道:「反正趙爺是第一號,毫無影響。」
趙玉樹不遑多想,立道:「好了,好了,隨你們的便,只要放我進去就感激不盡了。」
阿恨擺出一個很優美的姿勢來,作著手勢道:「各位,讓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左手邊的這一位是賽西施,右手邊的這一位是賽昭君,可以隨你們挑,隨你們選,喜歡那個就玩那個。」
趙玉樹對虎妞情有獨鍾,道:「我要賽昭君。」
馬上有好幾個人接口說道:「老子要賽西施。」
小流浪上前數步,朗聲道:「大家注意,我們哥倆為了解決朋友們的生理問題,採取簿利多銷政策,每人只要再付二兩銀子就可以了,但請按照預約的先後依次排好,不許插隊,也不可以說謊,如果被查到,要沒收預約金,取消資格。」
大家還真聽話,立即井然有序的排開來。
排在最前面的一位武林人物,交了二兩銀子,獲得優先權。
一名刀客咋呼道:「只有這兩個妞兒?」
阿恨道: 「裡面還多得很,環肥燕瘦,應有盡有。」
另一位武林人物道:「那就多放幾個進去嘛,免得大家乾著急。」
小流浪道:「舖位有限,多則不便,妞兒們也要休息,不能接著干呀。」
話完,立與阿恨緊跟在虎妞、朱明媚、趙玉樹以及那位武林人物的身後,進入地牢。
一入地牢的門,在玄關內,馬上發生情況,一無、了智和另外兩名了字輩的高僧,就躲在暗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當場將二人生擒活捉。
兩人挾持一個,推進玄關,別說還手,連放屁的機會都沒有。
趙玉樹本要高聲呼救,阿恨亮出了七殺刀,在他面前一晃,咬牙初齒的道:「姓趙的,我警告你,只要喊半聲,就要你人頭落地!」
那一位武林人物卻大聲吼道:「救……」
僅僅喊出這一個字來。
不!只有半聲,便歸寂止,阿恨手起刀落,立告人頭落地。
嚇得趙玉樹屁滾尿流,半聲也不敢吭。
這時候才看清楚牢裡的情況,用屏風隔出一個小房間來,房內有床,床邊站著一無、了智,他們最快的速度將趙玉樹綁在床上。
阿恨對一無和尚道:「麻煩前輩,派幾個人到前面去,繼續做生意,同時將那兩個守衛押進來。」
一無頷首稱善,將七八名胸前已畫好了一條龍,且已盜得衣帽的和尚指派出去。
兩名守衛很快就被押進來,捆在柱子上。
阿恨厲色喝問道:「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虎妞道:「想活,就投降。」
明媚道:「想死,就反抗。」
守衛甲惶恐不已的道:「你們是什麼人?」
小流浪傲然道:「七殺教的阿恨、虎妞、小流浪,日月宮的明媚少宮主,還有鼎鼎大名的一無大師,聽說過吧?」
趙玉樹垂頭喪氣的道:「你們原來都是冒牌貨。」
虎妞恨他一再輕薄,啪!啪!左右開弓,給了他兩巴掌,咬著銀牙叱道:「魔崽子,你知道的太晚了!」
阿恨沒理會趙玉樹,問兩名守衛:「本教主正在等兩位的回話。」
守衛乙沉聲道:「頭可斷,血可流,絕不投降!」
守衛甲毅然道:「寧做斷頭英雄,也不會屈膝偷生!」
虎妞冷聲道:「贊,是英雄!」
明媚嬌叱道:「棒,是好漢!」
阿恨先沒吭氣,命人抬來一個直徑尺半的大盆子。
盆內黑糊糊的裝著半盆血水,上面漂浮著不少死去的蠍子、黃蜂、蜈蚣,有一條毒蛇仍然活著,在裡面游來游去,煞是。下人。
還有不少血紅色的肉丸子放置在內。
阿恨用勺舀了一些湯汁,送至守衛甲的口邊去,語冷如冰的道:「是真英雄,真好漢。就不要裝孫子,喝下去你就是烈士!」
守衛甲臉色蒼白,全身抖顫,沒喝。
一無和尚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乃天下至毒之物,入口即亡,點也不會感到痛苦。」
小流浪嚇唬道:「蠍子、蜈蚣、砒霜的毒也很夠勁,入口就會奉主寵召,魂歸極樂,喝呀,早死早轉生,說不定那家的小媳婦正在肚子痛,要生地。」
畢竟,人,只能死一次,茲事體大,守衛甲不肯輕易張口。
阿恨喝道:「你娘,伸頭是死,縮頭也是死,不喝就灌!」
小流浪和阿恨的默契絕佳,一個人捏住他的鼻子,一個人灌,咕咚!一聲喝了一大口。好厲害的毒藥,血汁一入口,馬上氣絕身亡。
其實並非死於毒汁,而是被虎妞在他的身後點中死穴。
那些蠍子、蜈蚣、黃蜂等,是阿恨派人臨時找來的,有的在找到之時便早已死亡乾枯,蛇雖然是活的,卻並非青竹蛇,反正泡在雞血之中,誰也看不清楚。
守衛甲魂歸極樂,緊接著,守衛乙也死在朱明媚指下,被人取下帽子,剝下外衣,綁住脖子,高高的懸掛在屋樑上示眾。
殺雞儆猴,主要的目的是表演給趙玉樹,以及剛押進來想要逗樂子的兩名武林人物看的。
三人早已看呆看愣看傻了,面如死灰,汗下如雨。
虎妞玉面一寒,道:「姓趙的,現在大概可以省去許多不必要的廢話吧?」
阿恨雙眉一挑,道:「小王想聽聽趙朋友的答案是什麼?」
趙玉樹雖然身為紅帽子刀客,地位不低,骨頭卻不硬,答案簡短有力:「我投降!」
小流浪道:「也就是說,你願意棄暗投明,歸順七殺教,矢志效忠?」
趙玉樹不假思索,吐出來兩個字:「是的。」
朱明媚舀了一勺毒液,送到趙玉樹面前,道:「趙朋友,為了表示你的忠誠不二,請喝一口。」
趙玉樹嚇一跳,氣急敗壞的道:「玉樹已宣佈投降,怎麼還要服毒?」
虎妞道:「是為了預防,預防你中途變卦,半路變節。」
趙玉樹惶急不已的道:「可是,毒藥一入口便會完蛋,這……」
一無和尚拿起一粒肉丸來,放在杓裡,道:「你可以先將這個肉丸子吃下去。」
趙玉樹畏畏縮縮的道:「這又是啥東西?」
小流浪道:「是解藥,也是毒藥。」
「既是毒藥,也會要人的性命呀。」
「不,是解藥,這叫做以毒攻毒。」
「一面服毒,一面又解毒,何必多此一舉?」
虎妞道:「是臨時解藥,有效的時間只有四個時辰,換句話說,四個時辰之後,假使你背叛本教,四個小時後得不到解藥,就會毒發而死。」
阿恨道:「當然,倘若表現良好,建有功績,本教主隨時會為你徹底解毒。」
明媚少宮主拿著杓子,再往前送一些,冷厲的聲音道:「想活,願意投降,就請先吃一粒肉丸子,再喝湯,不然喝湯就可以了結,很快就會到天國。」
死,要喝,活,也要喝,既然死活都非喝不可,趙玉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把心一橫,把牙一咬,先吃了一粒丸子,再喝下一口湯。
「有種!」
「勇敢!」
「夠氣魄!」
贏得大家的激賞,一致鼓掌叫好。
也馬上恢復了自由之身,由阿恨親自為他鬆綁。
睹此情狀,剛押進來的兩名武林人物立即有了反應。
「我要喝。」
「我也要喝。」
小流浪明知故問:「喝什麼?」
其中一人道:「喝湯。」
「不吃丸子?」
「吃!」 「朋友的意思是要歸順七殺教?」
「正是這樣。」
「中途變節還是會毒發而亡啊。」
「小的斗膽也不敢。」
「另一位朋友意下如何?」
另一人立道:「要吃,要喝。」
虎妞好不振奮,夾起兩粒丸子來,道:「吃啊,吃啊!」
明媚少宮主也舀起一杓毒汁,說道:「渴啊,渴啊!」
二人的表現很痛快,先吃丸子再喝湯,毫不拖泥帶水。
阿恨同樣言而有信,親手為他們鬆了綁。
一無和尚很會消遣人,問趙玉樹:「滋味如何?」
趙玉樹一時沒弄懂他的意思,道:「什麼滋味如何?」
「湯呀。」
「辛辣苦澀,簡直難以下嚥。」
「丸子呢?」
「奇腥奇臭,至今仍想作嘔。」
「忍著點,良藥苦口嘛。」
小流浪問另外二人:「兩位的感覺又怎樣?」
二人皺著眉頭,歪著嘴,苦兮兮的同聲道:「彼此,彼此!」
虎妞道:「日子還長得很,往後每隔四個時辰就得吃一粒。」
明媚的話更富威脅性,令人毛骨悚然:「不吃就會翹辮子!」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所謂毒汁、肉丸,說穿了壓根兒是一個誑人的騙局,一旦揭開內幕,準會叫人揮腹大笑三天,其成分不外是一些野草、樹皮、昆蟲、腐肉、污垢、雜物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混合而成,難吃是實,卻不見得能毒死人,也解不了毒。
趙玉樹等三人不明真象,誤以為真,則被唬得一愣愣的,乖得像—只小貓咪。
高明,確實高明至極,此乃阿恨招兵買馬的絕妙好計,沒花一文錢,便招進來三個馬前卒,三名間諜。
待三人的情緒穩定後,阿恨立即開始問話:「趙朋友,我們現在已經是一家人了,對本教主的問題,希望能據實相告。」
趙玉樹規規矩矩的,立正站在阿恨面前,誠恐誠惶的道:「教主對我有不殺恩,屆下感激涕零,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先說說你自己的身份吧?」
「屬下出身大內,凡是胸前刺有一條龍的人都是大內高手。」
「你的地位是高?還是低?」
「是中等。」
「在你的下面有黑帽子高手?」
「是的。」
「上面呢?」
「黃帽子高手。」
「奇怪,到現在為止,小王還不曾遇見戴黃帽子的。」
「那是因為人數不多的關係。」
「有多少?」
「總數尚不足二十。」
「功力如何?」
「技深若海,高不可測。」
「跟巴爾克比較,怎樣?」
「有過之而無不及。」
虎妞聽得一愣,驚疑道:「真有這麼厲害?」
趙玉樹鄭重其事的道:「都是長白人魔郝立德親手調教出來的,當然厲害。」
「在青龍寺可有他們的蹤跡?」
「有,今天上午剛到。」
「是否就是你前此口中所說的貴人?」
「正是。」
「一共來了幾個?」
「十個!」
乖乖,一下子來了十個黃帽子高手,等於增加了十個巴爾克,大伙齊感震駭,心頭蒙上子一層沉重的陰影。
小流浪緊繃著一張臉,道:「不知郝立德那個老混蛋到了沒有?」
趙玉樹道:「聽說快了。」
「多快?」 「今天不來,明日必到。」
「他到了之後是否就要採取行動?」
「大概是的。」
一無和尚倒抽了一口寒氣,道:「阿彌陀佛,事情已迫在眉睫,時機稍縱即逝,看來咱們非得加把勁,加快步伐不可。」
朱明媚最關心的事莫過於小公主朱明珠的生死下落,追問道:「趙玉樹,你說實詰,巴爾克是否另外還有一個化名叫林坤泰?曾入贅日月宮?」
趙玉樹正色道:「巴總長年在外,雖然聽說曾幹了不少驚天動地的事情,但詳細的情形卻十分模糊,的確不清楚是否就是林坤泰,有入贅日月宮之事。」
「唉!」
明媚少宮主大失所望,發出一聲喟歎。
阿恨的心情也很沉重,對一名武林人物道:「閣下是何來歷?」
那人躬身道:「屬下出身風雷門。」
「風塵俠客馬驥的部屬?」
「是的。」
「聚集在此的人多不多?」
「約莫四五十。」
「姓馬的好像又去調集人手?」
「沒錯,散居各地的弟子,他打算全部調集來此。」
小流浪望著另一位色徒道:「你又是哪棵蔥?」
色徒畢恭畢敬的道:「小的是徐州府衙門裡的一名捕快。」
「噢,官府的捕快也跟巴爾克聯合在一起了?」
「據小的所知,徐州府附近十三縣近百名的捕快,俱已齊集青龍寺,歸巴總統一指揮。」
阿恨道:「可還有其他系統的人馬?」
趙玉樹想一想,道:「沒有了,只此三派人馬,再無別人。」
「沒有就好,趙玉樹聽令。」
「請教主示下。」
「本教主命令你嚴密監視巴爾克那一夥人,不論有任何風吹草動,應即刻回報。」
「是,教主!」 「你去吧。」
「遵命!」
趙玉樹以為自己身中劇毒,小命抓在別人的手心裡,只有聽令行事的份兒,命字出口,隨即快步離去。
接著,也將風雷門的弟兄,以及徐州府的那一名捕快派出去,一人負責地牢四周的警戒,一人去到處宣傳,招攬生意。
這當兒,外面又押進來四名不要命的色鬼,二人願降,兩人不肯,阿恨當機立斷,迅作處理,願降的人略作訊問後派出去執行任務,不肯的人當場處死,像死豬一樣被吊掛在屋樑上。」
生意興隆,盛況空前,嫖客川流不息,傍晚之前,地牢的屋樑上已經掛上去十幾個死人。
歸順的人更多,約在二十人以上,恨天生巧計得售,一箭雙鵰,變阻力為助力,增加了一支生力軍,從而也使得地牢與廚房這一帶,完全變成了七殺教的地盤。交給一無和尚全權處理,虎妞與朱明媚戴了一頂帽子,披上一件袈裟,跟著阿恨、小流浪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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