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龍 正文 第六章
    原來扶住他的,不是別人,竟就是他在途中。曾經相遇,被他極度看不起的借龍幫幫主霍文淵!

    雖然徐虎子這時侯,極其需要別人的幫助,但是他卻是一個性格極其倔強的人,霍文淵雖然是一幫之主,但是潛龍幫幹的是盜挖墳墓的勾當,徐虎子的心中。

    對霍文淵鄙視之極!

    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他也不會要他心中鄙視的人的幫助,是以他一看到了扶起自己的人竟是霍文淵時,立時厲聲喝道:「你快滾開!」

    可是霍文淵卻並不走開,只是半扶半拖,將他拖向馬旁,一面轉過頭來,同魚莊主笑道:「你看,他不是有點瘋癩?我好意扶他起身他倒罵我!」

    魚莊主「哼」地一聲道:「是有點不對頭!」

    徐虎子的心中怒極,他既然認定了霍文淵是下三溫,這時自然也認為這一切突變,全是他在搗鬼,是以心中更怒大喝道:「你這畜牲。還不」」」

    他一句話末曾說完,因為激怒實在太甚,氣血上湧,一口氣緩不過來,霍文淵索性將他抱了起來。放在馬背上,他自己騎了徐虎子的馬,向魚莊主拱了拱手,策馬疾馳而去!

    徐虎子一被霍文淵帶走,魚莊主便向那便匕首的中年人一使眼色,他根本沒有說什麼,就背負看雙手,轉進了任中,而那中年人向一個壯漢,招了招手,那壯漢提著一隻籠子,走了過來,籠中是一隻信鴿。那中年人打開籠子。放出信鴿。信鵠立時振翅飛了上天,帶起了一陣尖銳的哨子聲。

    霍文淵策著馬,向前疾馳著,他聽到了天上傳來的那一陣尖銳的哨子聲。立時抬頭向上看了看,勒住了馬,不再向前馳去而轉進了荒野,在荒野之中,向前疾馳著,一口氣地奔出了五七里。

    在霍文淵帶著徐虎子,馳向荒野之際,那只信鴿,仍然向前飛著,沿著那條筆直的路。直飛到了路口。才投進了路邊的一片林子之中。

    在那林子中,有不少人隱藏在樹後,信鴿一飛了下來。其中一人。便立時一伸手,謙信鴿停在他的手上,自信鴿腳下的一個小竹管中,取出了一1紙書。看了一看,呼喝道:「快去守住大小路口。有兩個人經過時,立時下手,將他們殺死!」

    一時之間,林子啼聲大作,足有二三十人,分批馳了出去。

    那二三十人想要截殺的人。自然是霍文淵和徐虎子兩人,然而,霍文淵在一看到頭上有信鴿飛過之際,就落荒而走,根本不理會什麼大路小路,是以他一路之上,一個人也沒有碰到……

    而當他馳出了六七里,又轉上大道時,早已在那一批人的封截圈之外了。

    徐虎子傷得十分重,由於他在一發現自己竟是被霍文淵救了出來之後。心中又急又怒,激昏了過去,當他被放在馬背上,在高低不平的荒野中疾馳之際,他曾一度,醒了過來。

    可是,他傷得實在太重,剛一醒過來,馬身一顛簸,全身上下的傷口。無一不痛,一下呻吟之後,重又昏了過去。而當他再次醒轉來之際,他只覺出,自己是躺在冰冷堅硬的東西之上。

    他一有了知覺,立時記起自己是被霍文淵帶了出來的,他絕不能在霍文淵那樣的人面前示弱,是以他只呻吟得半聲,立時忍住了一聲不出。

    他只比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要散了開來一樣,到處全是人烙一樣地疼痛,他伸手摸了摸。覺出自己躺在一塊十分平整的大石上,而等到他睜開眼來之後,只是一片黑暗,根本不知身在何處。

    這時。他耳際所能聽到的。只是一陣陣的腳步聲,那種腳步聲,聽來就像是在不遠處傳來的,但是聲音傳來,卻有一種十分空洞之感。徐虎子深深地吸了一口

    氣。只免得有一股異樣的腐霉之氣,鑽入了鼻孔之中。他心中疑惑。雙手反撐著。

    想要坐了起來。

    然而他的身子一動,就聽得黑暗之中有人道:「你別亂動。」

    徐虎子一聽便轉出,那正是霍文淵的聲音,他怒道:「這是什麼地方,誰叫你帶我來的?」

    霍文淵並沒有回答,但是卻見火光一閃,霍文淵的手中。已晃看了一個火折子。向石壁上的一盞油燈點去,一有了光亮,徐虎子便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十分特別,頭頂上,是一個回形的穹頂,全是以一塊塊的大麻石砌成,四面皆是石壁,在正中,有一個很大的石台,他就躺在那個石台之上。

    霍文淵點著了燈,轉過身來,他臉上的神情,十分平淡,徐虎子一看到他,便火氣上冒。用力一掙,居然被他坐了起來,喝道:「讓開!」

    霍文淵微微一笑道:「徐朋友,我才給你服下幾顆丸藥,但是你傷得甚重,還宜靜養!」

    徐虎子「哼」地一聲,道:「誰要你管我!」

    霍文淵雙眉略略一揚,道:「你這人,總不成真是瘋子,如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已命喪在魚家莊前了!」

    徐虎子這時,已完全清醒,在魚家莊前發生的事,他自然也都記了起來,霍文淵不提還好,一提之下,他更是又急又怒。要知道當時在那樣的情形下,不論是誰,救了徐虎子,徐虎子的心中.必然只有感激的。但是卻唯有霍文淵是例外。

    徐虎子極其高傲,他又認定了霍文淵是下三流,覺得自己和霍文淵這樣的人在一起,聲名也受玷染,他惜名甚於性命,是以沒聽霍文淵說,已給他服下幾顆傷藥,等於他這條命是霍文淵救的了,他心中更是急怒交加,瞪著眼。陡地一聲怪叫,連掌齊出,已向霍文淵當胸堆出!

    霍文淵就在他的身前,而徐虎子會突然之間出手,那是任何人都料不到的事情,霍文淵一見徐虎子身形晃動,還待前去扶他,可是電光石火之間,「叭叭」兩聲響,霍文淵的胸前,已然中了兩掌!

    這兩掌,徐虎子是傾全力發出來的,但是位究竟重傷未癒。掌也沒有什麼力道,霍文淵中了兩掌,只不過身形晃了一晃。

    而徐虎子自己,卻因為前撲之勢太猛,自那石台之上,直跌了下來。「咕咚」

    一盤.滾跌在地上,他喘著氣,想要站起身來,可是手背連撐丁幾下。卻是無能為力,只得伏在地上喘氣。

    這時,枉文淵也現出展怒的神色來,望定了徐虎子,徐虎子人也真倔強,他未能撐起身子來,竟連瞧也不向霍文淵瞧上一眼,雙肘支地,向前爬去,霍文淵看到了這等情形,不禁歎了一聲,道:「徐朋友,你要充好漢。就不顧李姑娘了麼?」

    徐虎子一聽得霍文淵的那一句話,身子陡地一震,不再向前爬動,他急速地喘了幾口氣,道:「李姑娘……她,她怎麼樣了?」

    往文淵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到她和魚家莊的人,一起馳進了魚家莊,而當你也要趕進去時,卻被人阻攔,最後,魚莊主和彭副總管,還出手傷了你!」

    徐虎子又是一震,厲聲道:「原來你一直跟在我們的後面。」

    往文淵點頭道:「不錯!」

    徐虎子「吐」地一聲,道:「像你這種卑鄙的人,怎能做出正大光明的事來?」

    從往文淵的神色上,可以看得出,他一直在作極力的忍讓,雖然他也一度有怒容出現,但也立時斂去,可是徐虎子一再稱他為卑鄙小人,霍文淵這時,也不禁面色一沉,冷笑一盤,道:「我是小人。專作暗事。但不知閣下暗中和長、肥二魔商議,是明事還是暗事?不顧李姑娘安危,堅持要獨自送她到關外去,又算是什麼?」

    這幾句話,傳入徐虎子的耳中,當真是字字如同利箭一樣,令得徐虎子的身子,不由自主,發起料來,他失聲叫道:「我和李姑娘的事,不要你來多理!」

    霍文淵又冷笑一聲,道:「好,我不理,現在李姑娘分明是在魚家莊出了事,你這個護送她的人,可又有什麼辦法?」

    這兩句話,給予徐虎子的刺激更甚,他本來倒在地上,是再也沒有力道站起來的,可是,這時,他猛地一掙,竟又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霍文淵看到他商變了色,雙眼噴火的那種情形,心頭也不禁駭然,呆了一某,道:「徐朋友,我不是故意諷刺你!實是你太不近人情了!」

    徐虎子一韓怪叫,道:「我不要你可憐!」

    霍文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徐虎子已經講出那樣的話來,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再說得下去了。徐虎子一說完,轉過身,身子一晃,幾乎跌倒,但是他立即挺直了身子。霍文淵望著他的背影,冷笑道:「你現在離魚家莊,約有七十來里,就算你可以支持得到,那又怎樣?你可知道,在我們一離開之後,魚家莊便放信鴿,叫人截殺我們麼?魚家莊在武林上,聲名何等顯赫,竟會有這樣的變化,只怕你地想不到吧!」

    徐虎子的心中,亂到了極點,霍文淵的話,可以說是字字都說進了他的心坎之中!

    徐虎子心中對霍文淵的觀感,仍然沒有什麼改變,但是他卻又停了下來。冷冷地道:「為什麼李姑娘會在魚家莊遭了意外?」

    霍文淵道:「詳細情形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卻知道,有一個大人物到了魚家莊。」

    徐虎子道:「什麼人?」

    霍文淵道:「不知道,但是前晚,我帶著幫眾。來這裡時,皆見魚莊主率領莊中高手,親迎到路口,將一個人迎了進去.我想事情與此人,一定有關。李姑娘的事,我也略有所問,可是她的父親已死了麼?」

    徐虎子點了點頭,霍文淵又道:「但是她為什麼要到關外去?可是有什麼人要得到她?在她身上,可以得到些什麼?」

    徐虎子冷冷地道:「你打聽得那麼詳細作甚,她不會知道何處有值得一掘的古墳的。」

    霍文淵的臉色,變了一變,緩緩地道:「我始終認為,去掘古墳,總比打劫生人來得好些。」

    徐虎子沉架道:「無恥得很。」

    霍文淵提高了聲音,道:「不論我是做什麼的,總是我救了你!」

    徐虎子冷冷地道:「我不會多謝你的。」

    霍文淵道:「若是我從魚家莊中,救出李姑娘來呢?」

    卻不料徐虎子突然道:「你為什麼要去救李姑娘,你與她非親非故,要你去救她作甚?」

    徐虎子傷得很重,勉力站起了身子,要支持站著。已然不是易事。這時他一激動,氣血上湧,剎時之間,又覺得天旋地轉起來,「砰」地一聲,又跌倒在地。

    霍文淵冷冷地望了他半晌,也不再說什麼,就大踏步向外走去。

    徐虎子伏在地上,轉往文淵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轉出往文淵的腳步聲,像是從一個又深又長的甬道中傳出來一樣,那麼,自己所在之處。竟可能是一個古墓的內部了。

    霍文淵向外走去,走過了一條長長的甬道,又轉了一個彎,順著石級,走了十來級,從一個三尺見方的洞中,鑽了出去,那正是一座古墓,墓外一片林子,那隻大絞盤,仍然還在,霍文淵出了古墓之後,飛身而下,呆呆地站在一個石翁仲之前。

    霍文淵一現身,好幾個潛龍幫的幫眾,便自大樹後轉出,向他走來。但是霍文淵卻向他們揮了揮手,那幾個幫眾,立時又返到了樹後。

    往文淵只是怔怔地站著,他的心中十分亂,他不斷在心中重複著徐虎子的那話,你和李姑娘非親非故。為什麼要去救她?」

    徐虎子所講的話。全是極其橫蠻無理的,那一句話,也是如此,但是那一句話,卻使得霍文淵大受震動,他不斷那樣問著自己,他更進一步自己問著自己!為什麼在那小鎮的旅店中一見了她,就不由自主,一直跟在她後面?為什麼拚著得罪長、肥兩個大魔頭,幾次飛梭示警?又為什麼在魚家莊外,明知事有蹊蹺,還要將如此瞧不起自己的徐虎子救了出來?

    這一切,都是為什麼?霍文淵知道,那不是為了行俠仗義,而是為了李青花,也不是為了李青花的神秘行動,而是為了……霍文淵實在不願在心中承認自己管了這件閒事的真正原因,但是他的耳際,像是一直縈迴著李青花那種動聽的聲音。他的眼前,也似乎搖晃著李青花那種俏麗的倩影。

    當他想到這一點之後,不禁又歎了一聲,他曾偷聽到長、肥二魔和徐虎子的談話,知道徐虎子為了私心,不惜和長、肥二魔妥協,然而。他自己。難道不是為了私心麼?人總是人,那實在是難免的。

    霍文淵本來想救了徐虎子之後,和他商量,知道了李青花的神秘行動,究竟是為了什麼,在明白了究竟之後,再到魚家莊去探聽動靜。

    然而現在,照這樣的情形來看,那是不可能的了,他只有自己先到魚家莊去看看,李青花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了。

    往文淵想到這裡,揚了揚手,樹後,潛龍幫的兩個頭目,立時走了出來,在霍文淵的去前,垂手而立,十分恭敬,道:「幫主有何吩咐?」

    霍文淵道:「那位徐朋友還在墓中,他若是闖了出來。由得他去,不可阻攔!」

    那兩個頭目,答應了一盤,霍文淵又道:「撥十六個人。隨我一起到魚家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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