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虎子才話到這裡,只聽得雨聲之中,傳來了一陣雜沓的蹄聲和喧嘩聲,他不禁呆了一呆。
徐虎子轉頭向外看去,只見十來匹馬。已經跑到了飯店門口,冒著雨,馬上的十來個漢子,身上都濕透了,大半是赤著上身的,順著他們肌肉的背脊,直向下倘若雨水。
那十來個漢子一下馬,便向前門了遷來,進了飯店,只見他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挽著包裹,一進來,先將包裹向桌上一枚,「砰砰」之聲不絕,顯見得包裹中的東西,都十分沉重。他們分開幾張桌子坐下,立時大呼小叫了起來。飯店中本來十分寂靜,這十幾個人一來,登時變得喧鬧不堪。
店小二已捧了菜餚來,又趕著去招呼那些漢子,徐虎子只向那些漢子望了一眼,便厭惡地轉過了頭來,低聲道:「青姑娘。我們吃完了好趕路。我一定將為什麼黃老英雄要派各路豪傑,遂你出關外的原因告訴你!」
青姑娘澄徹的雙眼中,現出諒解的光採來,她只是低低聲了一句,道:「那些是什麼人?」
徐虎子道:「就是我們在半路上遇到的那一群盜墳賊,潛龍幫的人!」
徐虎子那一句話,說得聲言很低,那些大漢又在高聲喧嘩,是以也沒有人聽到他的話,青姑娘「哦」地一聲,便不再說什麼。
看官,這徐虎子,年紀雖輕,但是武功的造諧極高,他已是大名府威遠鏢局的副鏢頭,在武林之中,也頗有威望,而他肯放下鏢局的事,來替一位少女趕車,全是因為黃老英雄,飛帖相囑之故。那黃老英雄,便是魯東雙雄之一,出了名的大俠,神刀黃英傑。而青姑娘的父親姓李,一桿短槍,出神入化,人稱神槍李伯祺,這一刀一槍,便是說黃英傑和李伯祺兩人。昔年同心合力,除了黑道上兩個大魔頭的事,而青姑娘則是李伯祺的唯一愛女,閨名青花,表過不提。
當時,徐虎子和李青花兩人,只是埋頭進食,不一會。又是一陣蹄聲,車聲,到了飯店之前,只見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飯店門口,車上先跳下兩個漢子各張看傘,車門打開。一個貌相英俊,氣度瀟酒的青年文士,執著折扇,走下車來。
那文士一下了車,旁邊兩個大漢,立時舉傘替他遮了雨,那文士緩步向內走來,其餘的人,全被大雨,淋得狠狠不堪,獨獨他身上,滴水不沾,是以更顯得他氣度雍容非凡。
那文士一走進來,先前進飯店來的漢子,便一起站了起來,齊聲叫道:「霍幫主!」
這時,徐虎子仍然只是埋頭吃喝,而李青花不免抬頭,同那文士打量了幾眼。
地出自武林世家,對武林中正邪各門。有名頭的人物,自然略有所聞,再加上他們來這鎮甸之前,還曾見過「潛龍幫」的金牌,那些大漢齊聲一叫,她自然知道,進來的那人,就是潛龍幫主霍文淵了。當時,她就向徐虎子看了一眼,口唇略動了動,可是卻沒有出聲。
她本來想說的是:咦,潛龍幫雖說幹的是挖掘墳墓的勾當。可是那幫主看來。
卻像是一個武林高手!而李青花所以只是想到這一點,而未曾說出來的原因,是因為她向徐虎子望了一眼之際,看到徐虎子面上厭惡不高興,是以才忍了下去!
只聽得霍文淵道:「你們快吃,還要趕路!」
各大漢齊堅答應,霍文淵轉過頭來。向徐虎子和李青花兩人,望了一眼。獨自在一張桌旁坐下,直到他坐下,那些漢子,才敢坐下。
徐虎子突然放下了筷子,道:「青姑娘,我們走!」徐虎子的這句話,說得十分大盤,而且他立時霍地站了起來,是以剎那間,飯店之中,倒是一陣寂靜,人人都轉過頭,向他望來。
李青花唯恐生事,忙也站了起來,和徐虎子一起向外走去,眼看他們已來到飯店門口了,只聽得霍文淵道:「兩位,外面雨大,何不多歇一會?」徐虎子悶哼一聲,拉著李青花,自店小二的手中,接過了雨傘來,披好了蓑衣,就出了飯店,來到了車旁,道:「青姑娘,請上車!」
李青花低聲道:「徐大哥,你那樣子,容易生出是非來的!」徐虎子冷冷地道:「沒有法子,再和這些下三濫在一起。只怕剛才吃下的東西,全會嘔出來。」
他這一句話才講完,封突然聽得霍文淵的聲音,在飯店的門口響起,道:「這位仁兄,何以將在下,說得如此不堪?」
徐虎子旋地聽到了霍文淵接口。他也不禁一呆,這時雖然雨大,但徐虎子是武功造諧極高的人,他向外走,有人跟出來,自無不知之理,可是霍文淵是什麼時候來到門口的,他卻一點也不知道!
當下,徐虎子呆了一呆,並不轉過頭去,李青花抑揚頭看了一眼,看到霍文淵站在飯店門口,神定氣問,一點也沒有生氣的樣子,當李青花向他望夫之際,他向李青花。微微一笑!
李青花在那一剎間,只覺得心頭,好一陣震動,連她自己也不明自,何以忽然之間,會有那種奇異的感覺,她連忙低下了頭,徐虎子已替她開了車門,李青花像是躲避什麼似地,急急進了車子。
等到她進了車廂之後,她的心中,才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進來得那麼急?
然而這時,已傳來了徐虎子的喊喝聲,鞭聲,蹄聲,車輪的滾動聲,種種聲音。和雨聲混在一起,車子已經向前駛出去了。李青花轉了一個身,推開了車廂後的窗子,可是雨勢實在太急,窗子一頂開,一陣雨撒進來,李青花仍然什麼也沒有看到。車子迅速地駛過了大地,駛出了鎮去,霍文淵直到看不到那輛車子了,才轉過身來,他一轉過身來,便道:「剛才那一男一女,有誰認得?」
一個頭目模樣的人道:「那男的,像是威遠鏢局的徐鏢頭,他面上那道疤,是淮南大盜張爪留下的。」霍文淵「嗯」地一聲,道:「可是張鳳卻死在他的折鐵鋸刀之下,是不是?」
頭目道:「是,聽說他的武功很厲害,快升總鏢頭了,幫主可是有意思劫一單鏢玩玩?」
霍文淵面色一沉,道:「別胡說!」
這三個字,說得威嚴無比,嚇得那小頭目倒退了兩步,連理道:「是,屬下該死,屬下該死!」
霍文淵緩緩向前走來,道:「我們專發死人財,還不夠麼?誰要胡亂生事,幫規決不輕恕!」
眾大漠齊聲答應著,霍文淵來到了他的那張桌子之前,生了下來,可是他坐下之後,望著滿桌的酒餚,卻並不起筷,只是在怔怔發呆。
那些大漠,看到霍文淵這等情形,連講話的聲音,也不由自主,低了許多,只聽得交頭接耳之聲。過了片刻,霍文淵才又站了起來,道:「你們自己回去,沿途不可生事,我有事情。」
眾人答應看,霍文淵已大踏步走向飯店門口,而遠末停,他卻逕自走了出去,到了一匹馬旁,翻身上了馬,手中折扇揮下,紅繩垂手而斷,他雙腿一夾,馬兒向前疾馳了出去。
雨已經停了,天色也黑了下來,上弦月清清冷冷地掛著,一場豪雨,將暑氣一消而空。
徐虎子將車子趕進了一片林子,傍著一株大樹,停了下來,李青花推開了車門,徐虎子道:「今夜我們就在杯中過夜,免得再遇到這種人!」
李青花知道它是指什麼人而言,微微一笑,通:「其實,潛龍幫只是盜掘墳墓。那可比明火搶劫,傷害人命好得多了!」
徐虎子瞪看李青花,道:「青姑娘,這是什麼話?學武的人。不論是好是壞,總得有幾分豪氣,像潛能把那一干人」」哼,不提了!」
李青花走下車來道:「徐大哥,你說要告訴我為什麼黃伯伯硬要派那麼多人護送我到塞外去!」
徐虎子吸了一口氣,道:「青姑娘。其實,那並不是黃老英雄的主意,只不過」」」
他才講到這裡,突然聽得不遠處的一株樹下,傳來了「——」一聲,林中落葉頗多,那一下叫,分明是有人踏在落葉之上所發出來的,是以徐虎子立時喝道:「什麼人,快出來!」
他才一喝,「嗤」地一聲叫,那樹後,已射出了一柄尖梭來,那「嗤」地一聲,極其勁疾,徐虎子急呻道:「快閃開!」
他一叫,李青花的身子,也陡地向旁一移,只聽得「叭」地一聲,那枝一尺來長的利梭,就在徐虎子和李青花兩人之間穿過,射在那株大樹之上,徐虎子側頭一看,只見那枝尖梭,精鋼打就,在黑暗之中,閃耀著一種藍森森的光芒,沒入樹幹,足有半尺!那樹乃是老愉樹,木質極堅,這枝尖梭。入木居然有半尺之深。可知射梭人的力道之猛,實是令人駭然!
徐虎子一抖手,「錚」地一聲叫,已將那柄折鐵鋸齒刀,掣在手中,他那柄刀,乃是外門三十六兵刃之一,一出手,隨著手腕振動,陡地翻開了一半來,變成刀長四尺,一邊是鋒口,一邊全是銳利之極的鋸齒,他一掣刀在手,便道:「青姑娘,你進車去!」
李青花卸道:「不,有人來了,我也可以迎敵!」他們兩人講著,都一起向剛才射出尖梭的那株樹後看去,可是那株樹後,卻是黑沉沉的,射出了那柄尖梭後,一點動靜也沒有,徐虎子連喝了幾聲,一點反應都沒有。李青花奇道:「人已走了?」
徐虎子橫刀當胸。一臉冷漠,向前緩緩走去。
徐虎子才走出了兩步,忽然聽得李青花叫道:「徐大哥,你看!」
徐虎子還當發生了什麼意外,疾轉了身來,他轉過身來之後,卻見到李青花在樹前,已托起了那柄尖梭另一端繫著的紅綢穗子,徐虎子心中疑惑,忙道:「什麼?」
李青花抬頭道:「上面有字!」
徐虎子忙退了回來,果然,在那兩條紅綢之上,寫著幾個字,那幾個字。極其兌草,但卻也可以看得清,一共是「二魔已來,不宜停留」八個字!
徐虎子一看到八個字。面色便自一變,他雙手抱刀,向前拱了拱手。道:「多謝閣下提醒,大德容後再報!青姑娘。快上車!」
李青花卻道:「什麼叫二魔?二魔是誰?」
徐虎子突然變得粗暴無比,一伸手,拉著李青花的手腕,向前一拖,便將李青花拖到了車邊,喝道:「別多問,快上車!」
李青花用力一掙,徐虎子顯是未曾料到李青花的掙扎力道如此之大,是以五指一鬆,竟被李青花掙脫。當徐虎子愕然向李青花望去之際,李青花向後一退,道:「告訴我,二魔是誰?我為什麼要逃?」徐虎子頓足道:「現在豈是詳說的時候,快上車,離開這其再說。」
李青花卻笑了起來道:「徐大哥,你若是那麼膽小,何苦將保證我的差使,便擱在身上?早在鎮上,你將我交給了那兩位朋友,不就沒有事了?」
李青花的話,一路往下說,徐虎子的臉色,就一路變得難看,等到李青花的話講完,徐虎子臉色已鐵青,那一道疤,卻又掙得通紅,在月色下看來,簡直有點恐怖!
李青花看到了這種情形,也免得自己的話,說得太重,她和徐虎子在一起,只不過三天,在那三天之中,他們幾乎沒有說過什麼話,可是當在那鎮上,徐虎子突然要繼續保護她的時候.她憑著少女的敏銳的感覺,立時知道那是為什麼了!
而她也知道,自己此行,一定極其凶險,而徐虎子可以脫卻關係,卻硬將事攬上了身,自己此時。再以言語刺傷他,那實是大大的不該!
李青花一想到這一點,剛想再柔聲諾幾句,可是就在此際,只聽得一陣尖銳的厲嘯聲,迅速地自遠而近。傳了過來,轉眼之間,便到了林外,而徐虎子也立時向李青花,作了一個手勢。
李青花看出徐虎子的手勢,是要她立時躲到樹後去。李青花出身自武林高手的家中,武功也自不弱,只不過神槍李伯祺對她十分鍾愛,始終不准她在江湖上行走,是以她才對武林中事,並無所知,然而她的性子,仍然十分倔強。當日,她打獵回家。神刀黃英傑突然將她攔住,不許她回家,硬將她帶出了好幾百里,她也曾幾度反抗,但得看黃英傑是父親的至交,看看她長大的,是以不便發作。繼黃英傑之後,護送看她的,又全是武林中頂尖兒的人物,她幾次問人家,都不得要領,心中這一口悶氣。已然憋了很久。
到現在,聽那尖銳的呼嘯聲,若徐虎子的神情,分明是有敵人追上來。
李青花直到此際。仍然不知道追上來的是什麼人,和自己是什麼關係,依著她的脾性,恰好就趁此際,將事情弄個明白。不必再老是在悶葫蘆之中,她就算看到了徐虎子的手勢,也不會躲起來的。
但是,她卻又看到,自己剛以言語傷了徐虎子的心,徐虎子氣得面色鐵青,可是嘯聲一起,他向自己做手勢,令自己躲起來,卻又是一副焦急莫名的神氣,可知他的內心中,對自己實是十分關切!
一想到了這一點,李青花便不忍再拂徐虎子之意,是以立時身形一閃,使到了大樹之後,她才一到了大樹後面,徐虎子也立時閃了過來,拉住了她的手,又疾退了丈許,才躲在一株大樹之後。
他們兩人,才一躲起,便聽到杯中,叫起了一陣極其奇特的腳步盤。那種腳步聲,轉來像是有人不住地將一團一團的爛泥,拋向地上一樣,「達達」之聲不絕,又過了片刻。腳步聲更近了。首先看到地上。出現了一個又瘦又長的人影。
再接著。就看到了一個高達七尺以上的瘦長千,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那人不但手長、腳長,而且一張臉,也長得駭人,倒吊眉、三角眼,大腳板一步一步向前踏來,每踏出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一個極深的腳印,真是詭異莫名。
徐虎子和李青花兩人,雖然躲了起來,但是那輛車子卻還在,那人直來到了車子之前,只見他一伸手,「拍」地一聲,五指便已插進了車廂的板壁之中,再順手一抖,「嘩啦」一聲叫,板壁已被他拉下了一大塊來,他向車廂內一看,見車廂內沒有人,發出了一下極其陰冷的冷笑,轉過了身來。
看他的神情,像是想要在轉過身之後。大聲呼喝的,可是他才一轉過身,就看到了插在樹幹之上的那枚尖梭,他倒吊眉向上聳了一聳,一步走過,抓住了那柄尖梭,一揚手。已將尖梭拔了出來。
那在暗處,突然發出尖梭示警的人,能一下子將尖梭釘入樹身半尺有餘,功力自然不弱,而這個瘦長子,一探手間,若無其事,便將尖梭拔了出來,這份功力,卸也是極其驚人。
只見他握了尖梭在手,向尖梭上看了一看,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發出了一連串怪哀怪氣的笑聲來,順手向前一送,又將尖梭刺進了樹中,也沒入半尺有餘,隨即見他仰超了頭,陰側測地叫道:「出來。」
在那株大樹之後,徐虎子和李青花兩人,互望了一眼,李青花的心中,實是疑惑之極,她一張口,想要發問,可是她根本末及發出任何聲叫來,徐虎子一伸手,已將她的口掩住。
李青花也知道眼前這個人的武功非同小可,照現在的情形來看,還是別出聲的好,是以她點了點頭,徐虎子也緩緩將手,鬆了開來。
就在這時,只聽得剛才有尖梭射出來的地方,又是「嗤」地一聲叫,月色之下,若得分明,又是一柄尺許長的鋼梭,同看那瘦長子的胸前,疾射而至!
鋼梭的來勢,如此之勁,照說,那瘦長子非要逃開去不可,可是那瘦長子非但不逃,反倒身形一晃,迎著鋼梭,向前疾竄了過去。
鋼梭的來勢快疾,瘦長子向前迎出去的勢子也快,兩下裡一湊,更是迅即接近,而就在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只見那瘦長子伸手一抄,已將尖梭,抄在手中。
但是,也就在此際,只聽得那瘦長子發出了一聲怪叫,立時鬆開了手,「拍」地一聲。尖梭跌在地上,那瘦長子攤開了手來,滿手是血!
那瘦長子本來就是在向前撲去的。他抄住鋼梭,又一鬆手,任由鋼梭跌在地上,向前竄出的勢子,卻絲毫未減。反而更快,怪嘯之聲,隨即自近而遠,轉眼之間,怕不已到了五七丈開外!
徐虎子和李青花兩人,全都心頭駭然,徐虎子道:「我們快走!」
他們一起自樹後奔出,奔到了路旁,李青花趕前兩步,自地上拾起了那柄鋼梭來,一轉身,道:「徐大哥,你看這鋼梭!」
徐虎子正在迅速地將拉車的馬,解了下來,李青花將鋼梭遞了過來,徐虎子回頭一看,只見那柄鋼梭,和剛才射入樹中的那柄,看來雖然並無不同,但剛才那柄.除了兩頭尖銳之外。梭身卸是渾圓的,而這一柄.梭身起者三面鋒陵,極其銳利!所以當那瘦長子抄手將之接住之際,便吃了虧,銳利的鋒稜,將他手心的皮肉劃破!
徐虎子已解下了馬.道:「青姑娘,趁有人將他引開了,我們快走!」
李青花道:「將那瘦長子引開的朋友。我們若是棄他不顧,未免」」」
李青花話末講完。徐虎子已然急道:「我們自顧不暇,別理會他了,他既然出手。自然必有把握!」徐虎子說著,不由分說,雙手抱住了李青花的織腰。便向上一送,李青花究竟是少女。幾時會被男人那樣抱過。臉上一陣發熱,身子一軟,便已被徐虎子抱上了馬背,徐虎千身形一縱,自己也上了馬,一手仍摟著李青花的腰肢,一手拉住了韁繩,用力踢著馬腹,馬兒撒開四蹄向前疾奔了出去。
轉眼之間,已奔出林子,月色更是清明,林子外,乃是一條曲折迤邐的小路。
徐虎子一直控著馬,向前馳了出去。
直至馳出了里許,李青花了緩過氣來,道:「放開我。我不要你護送了!」
徐虎子道:「胡說!」
李青花怒道:「你總是帶著我逃,那裡是在保護我?要逃,我自己不會逃麼?」
徐虎子厲盤道:「姑娘,能逃得出去,已算是好的了!」
李青花用力一掙,但這次徐虎子有了準備。李青花並未能掙得-,兩人的身子,同時一斜,險險從馬背之上,跌了下來。
他們在馬上掙扎。那馬長嘶起來.李青花喘著氣,道:「放我下來,等話說明白了再走!」
她心中一急,反手一掌,向後拍去,「叭」地一聲,正中在徐虎子的脅下,徐虎子捱了一掌,一個坐不隱,自馬背之上,滾跌了下來,李青花勒住了馬,也翻身下馬。只見徐虎子的臉色,難看之極,道:「李姑娘,你這……這算是什麼意思?」
李青花歎了一口氣,道:「徐大哥,我很感激你,但我是一個人,不是一件東西.可以由得你帶了到處走!」
徐虎子胸脯起伏,若他的情形,極其激動,但突然間,他卻望著前面,神情一變。
李青花也是陡地一怔,忙循著他的眼光看去,只見前面,五六丈開外處,路邊的一塊大石上,坐若一個人,剛才他們向前馳來之際。路上空蕩蕩的,分明一個人也沒有。這個人卻不知從何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