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羅剎轉頭投注了站在亂石堆中的血旗門主一眼,只見他相距不過十丈,雖然他也負有內傷,但此地是在血旗門外不遠之處,倘若他招來門人高手,則自己仍難脫離危境。
當下急向聶雲飛道:「你覺得怎樣,能支持麼?」
聶雲飛頷首道:「一時之間,還沒有什麼大礙。」
玉面羅剎並不多言,攙扶著他急急向前而行。
直到進入了泰安城,也沒見一人一騎追下山來,玉面羅剎方才放下心來。
在泰安城中,他們雇了一輛馬車,多付了車伕一些銀兩,催著一路向南追去,直至追到鎮江渡口,費了三天的時光,方才發現了金星堡的黃衣少女與婁勿用兩人,原來兩人也是乘馬車南下,到鎮江搭船。
玉面羅剎找出兩付面紗,與聶雲飛分別戴了起來,也到碼頭僱船。
黃衣少女似乎並不曾發現有人追蹤,從從容容,帶著一僕一獸,在鎮上用罷午飯,方才落艙開船。
玉面羅剎與聶雲飛更不怠慢,隨後上了小船,囑咐船家尾隨著黃衣少女的小船逆水而行。
黃衣少女所雇的小船走得並不太快,追趕起來並不吃力,兩船相距約有半里水程,從從容容地追了下去,那小船夜泊朝行,一路向長江上游駛去,一連三天,毫無停意。
聶雲飛不禁有些困惑地道:「芳駕敢斷定他們是去留春谷麼?」
玉面羅剎凝重地道:「我雖沒有十成把握,但也有九成把握!」
聶雲飛心中不禁有些激動不安,因為小船一天天接近巫山,自己曾答應恩師去一訪碧雲庵的卻塵師太,不知此行是否能夠如願?
那已是登上小船的第四天夜晚,聶雲飛在船艙中跌坐療傷,由於連日的運功調養,已使他傷勢好轉了不少。
就在夜色初靜之後,忽聽江中起了一陣狂風。
船家慌慌張張的欲要將小船攏岸,然而那狂風來得過分突然,像是一股龍捲風突然襲到。
一時之間但聽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而後是木屑、狂濤與呼嘯的狂風,昏暝的天色,小船已撞上礁巖,砸成了粉碎。
就在這恐怖的聲調交織的樂章之中,聶雲飛昏了過去。
※ ※ ※ ※ ※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有一年那樣長,又彷彿只在眨眼之間。聶雲飛又悠悠的醒了過來。
張開眼來,頓時有一陣茫然之感。
因為他發覺自己躺在一張草榻之上,房中陳設簡陋,但卻十分潔淨,像是江邊的漁村人家,又像是隱士所居的安靜處所。
然而房中卻靜寂無人。
他掙扎了一下,就想翻身而起。
但他立刻發覺,在眼前而論,這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因為他全身骨節都像散開了一般,四肢均似重有千斤,無論如何也掙扎不起來。
探首而望,只見一縷陽光由窗隙中射了進來,分明是早上的模樣。
一時之間,他不由思潮如湧。
那陣怪風摧毀了一切,黃衣少女的小船,與他所坐的小船,如今他是獲救了,但其他的人呢?
他不敢再想下去,因為這是沒有結果的事,他臥床難起,這些事根本無法查得出來,倒是眼前的環境,使他用惑。
究竟是什麼人救了他?
為什麼此刻房中無人?
忖思之間,不由一陣倦意襲來,有些昏然欲睡。
就在他迷迷糊糊之際,忽聽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
緊接著房門推了開來,一個身著綠衣的小姑娘,捧著一個托盤,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只見她走得極是小心,將那托盤輕輕放在桌上之後,方才轉向床前走來,但當她看到兩眼大睜的聶雲飛時,卻不由一下子跳了起來,大為驚喜地道:「你醒了!」
天真無邪,使聶雲飛頓時心頭有一種舒暢之感。
當下連忙一笑道:「不錯,我醒了,是……姑娘救我的麼?」
口中雖如此問,心中卻不如此想,因為這小女孩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絕不可能是她救了自己。
那小女孩哧地一笑道:「我可沒這麼大本領,是我爺爺救了你。」
聶雲飛喚了一聲道:「令祖父呢?」
小女孩道:「爺爺打魚去了,要到天黑才回來呢!」
又道:「你醒過來真是好極了,這可該自己吃藥了吧,不用我天天餵你了!」
說話之間,將桌上那托盤中的一隻瓷碗拿了過來,向聶雲飛手中遞了過去,天真地道:
「快喝下去,再不喝就涼了!」
聶雲飛接杯在手,但卻吶響地道:「姑娘方才說什麼,天天餵我?……」
也許他的神色特別,那小女孩退了一步,道:「怎麼,你……」
聶雲飛苦笑一聲道:「沒有什麼,我……在這裡多久了?」
那小女孩道:「七天,整整七天!」
「整整七天?……」
聶雲飛皺眉道:「我當真在這裡呆了這麼久麼?」
那小女孩道:「一點不錯,七天以來,你都昏迷不醒,要不是爺爺懂得一些醫道,只怕你要翹辮子……」
聶雲飛忙道:「令祖父與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永遠感激不盡……」
那小女孩搖頭一笑道:「你別說這些話,這些話聽起來很彆扭,對了,我叫路長青,但爺爺總管我叫小青,如果你喜歡也叫我小青吧……」
眼珠轉了一轉,又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聶雲飛脫口道:「我叫聶雲飛!」
說過之後,卻又有些後悔起來,因為他無意之間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姓名。
小青卻欣然道:「我叫你什麼呢,總不能提名道姓的呀!」
聶雲飛笑道:「如果你不嫌我,就叫我大哥可好?」
小青高興得跳了起來道:「那好極了,我就喜歡這樣乾脆,你叫我小青,我叫你大哥……」
眼珠一轉道:「大哥,你的傷怎麼樣了?」
聶雲飛道:「已經好得多了!」
小青道:「爺爺把你救回來的時候,你簡直像個死人一樣,大哥,聽爺爺說你還另有內傷,是麼?」
聶雲飛點點頭道:「不錯,我……」
小青又搶著道:「你還帶著鬼臉子,爺爺說那是人皮做的,是真的麼?」
聶雲飛心頭一震,這才想起自己所戴的面具之事,伸手向臉上摸時,卻早已空空如也。
小青卻雙手連拍道:「沒有了,我給你藏起來了……」
微微一頓,又道:「大哥,你可真奇怪,為什麼要戴上一層面具,一、那樣子難看死了,我還是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聶雲飛面色一紅,道:「這些事你還不懂,其實我也不喜歡戴那面具,而是迫不得已!」
小青睜著困惑的大眼,似懂非懂地道:「大哥,你也是江湖人物麼?」
聶雲飛一笑道:「你聽誰說的?」
小青不假忖思地道:「我爺爺說的。」
聶雲飛苦笑一聲,扯開話題道:「除了你爺爺之外,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呢?」
小青搖搖頭道:「沒有了,從我記憶的時候起,就只有我跟爺爺兩個,每天爺爺去打魚,只有我一個人在家!」
說著不由眼圈紅了起來。
聶雲飛心頭一動,忙道:「那麼你爺爺一定很喜歡你了。」
小青立刻破涕為笑,有些傲然道:「當然,爺爺常說我就是他的命根子!」
聶雲飛歎道:「這就好,有人關心你,喜歡你,你不是很幸福的麼?」
小青兩眼圓睜地望著他道:「大哥,你呢?難道你只有一個人麼?」
聶雲飛點點頭道:「不錯,我就是只有一個人,沒有人喜歡我……」
小青卻撒嬌地叫道:「不,我喜歡你,爺爺也喜歡你……既然只有你一個人,就住在這裡別走了,白天你陪爺爺去打魚,我給你們燒飯!」
聶雲飛苦笑道:「好是好,但是不行……」
小青著急地道:「為什麼不行,只要你願意就行了,你不願意麼?」
聶雲飛啼笑皆非地道:「不是我不願意,而是……」
小青迫不及待地道:「而是什麼,快說呀,你可急死人了!」
聶雲飛道:「我……有很多事情要辦,所以……不能長久留在這裡!」
小青兩眼又流下了淚來,叫道:「我不管,等爺爺回來,我要告訴爺爺!」
聶雲飛岔開話問道:「我還有些話想問你,不知你知不知道?」
小青叫道:「你這人真是,你不說出是什麼事來,我怎麼知道呢?」
聶雲飛一笑道:「那夜江上起風,一共有兩條船沉了,不知道其他的人……」
不待他說完,小青連連搖頭道:「我不知道,爺爺是早晨一早打魚的時候把你救回來的,聽說你躺在江邊上只剩下一口氣了。」
聶雲飛喟然一歎,暗道:「那黃衣少女以及玉面羅剎等只怕都不會活在世上了。」
沉忖了一下,又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呢?」
小青迅快地接道:「巫山!」
聶雲飛震了一震道:「巫山?……這裡就是巫山?」
小青兩眼睜得大大地道:「這裡就是巫山,你……怎麼了?」
聶雲飛苦笑道:「沒有什麼,只不過……我沒想到而已。」
小青-望了一下天色,忽然叫道:「不好,我得燒飯去了!」
於是,他像一隻穿花蝴蝶一般,向房外跑了出去。
一天的時光,就這樣打發過去。
等到小青的祖父回來之後,已經很晚了。
但由於聶雲飛的醒來,與小青的興高采烈,小小的草房之中倒充滿了笑語之聲,三個人都十分愉快。
二更左右,小青與她祖父回房安歇,只留下聶雲飛一人。
他有滿腹的心事,腦海中思緒潮湧,一時難以人寢。
但等三更天過後,只見房門一開,小青的祖父走了進來。
聶雲飛掙扎著想撐起上身,但他全身不由自主,掙扎了一下,卻又躺了下去。
老漁夫搖搖雙手輕聲道:「不要動,儘管躺著說話。」
說話之間,面色沉凝的在他床邊坐了下來。
聶雲飛沉歎一聲道:「晚輩傷勢未癒,不能起床叩謝救命大恩……」
老漁夫微微一笑道:「江湖兒女不要計較這些小節……」
聶雲飛道:「晚輩還不曾請問前輩高姓大名。」
老漁夫道:「老朽姓路名伯衡。」
聶雲飛忙道:「路老前輩……」
路伯衡目光轉動,沉凝地道:「聶少俠覺得傷勢怎樣了?」
聶雲飛歎道:「舊創新傷,只怕還要調息幾天……」
路伯衡忖思了一下,又道:「聶少俠負病帶傷而行,想必有著急事要辦了?」
聶雲飛忙道:「不瞞前輩說,晚輩確然有不少急事待理!」
路伯衡歎口氣道:「這個……我可以想像得出來……」
話鋒一轉,又道:「今天你跟小青談了很多,是麼?」
聶雲飛忙道:「不錯,她是一個聰明懂事的孩子!」
路伯衡歎口氣道:「不錯,但也是個孤苦伶仃的孩子,從小與老朽相依為命……」
聲調一變,又道:「你可知道她對你已經發生了濃厚的感情,不捨得讓你走麼?」
聶雲飛只好應道:「是的,我知道,但……」
路伯街道:「我也知道,你用不著解釋……」
顫抖著右手,由懷中取出了一顆藥丸來道:「這藥是老朽昔年行走江湖之時帶在身邊的,也許比普通的藥物有效一些,你且服下去試試。」
聶雲飛不便推辭,只好依言服了下去。
那藥丸果然與眾不同,丹田之中熱潮激生,穿經走脈,運行四肢,剎那之間,遍體輕鬆。
路伯衡微微一笑道:「現在,你可以運息一下了!」
聶雲飛果然依言跌坐下來,緩緩運息。
一經運息之下,只覺舊創新傷,竟然完全痊癒,當下不由長身而起,向路伯衡拜了下去。
路伯衡吁出一口長氣道:「聶少俠不必如此,現在……你可以走了麼?」
聶雲飛震了一震道:「晚輩是可以走了,但……」
路伯衡歎口氣道:「不必管小青那孩子,你多住一天,會使她的感情陷得更深一天,倒不如現在一走,會使她的精神少痛苦一些!」
聶雲飛心頭像塞了一塊巨石,喃喃地道:「前輩說得是……」
微微一頓,又凝重地道:「等在下一切事情辦完之後,晚輩一定會重來此處,看望前輩與小青姑娘!」
路怕衡凝重地道:「好吧!希望將來會有這麼一天!」
聶雲飛目光黯然一轉,道:「那麼,晚輩就此拜別了!」
路伯衡伸手一攔道:「且慢!」
聶雲飛怔了一怔道:「前輩還有什麼吩咐?」
路伯衡道:「聶少俠此去是否經常奔波於江湖之中?」
聶雲飛忙道:「只怕是要如此。」
路伯衡道:「那麼為我老朽查訪一個人的下落……」
聶雲飛忙道:「晚輩理應盡力,不知前輩查訪的是誰?」
路伯衡歎道:「就是老配的獨子,也就是小青的爹爹,十年前與他的妻子相偕失蹤,至今茫無信息。」
聶雲飛皺眉道:「據前輩判斷,他們……」
路伯衡搖搖頭道:「他們沒有離家不歸的理由,當時不過是去附近鎮上購買日用之物,哪知一去不歸,十年之中再也沒有一點下落。」
聶雲飛忙道:「晚輩一定悉心查訪,只要查到下落行蹤,立刻會設法通知前輩!」
路伯衡頷首道:「犬子名為路子傑,至於我那兒媳則姓岳名凌霜…。」
聶雲飛連聲道:「晚輩記下了!」
深深一揖,推門而去。
他不敢再回頭去看,但卻清晰的聽到了路伯衡的一聲長歎。
他不知道小青會怎樣,這祖孫兩人實在太孤單太寂寞了,也太需要有人安慰了,但小青的父母……
路伯衡說話之時有些吞吐,他並未說出其中有何隱情,按說他們是不該失蹤的,這……
於是,他立定了一個心願,一定要把小青的父母找到,除非他們已經死了,否則他一定不會使這一老一小失望。
他此刻沒有其他的目的,惟一要做的事是找到碧雲庵的卻塵師太,傳到師父對他的問候之意。
此刻他方才有些後悔,因為他忘記了問問路伯衡,那碧雲庵是在什麼地方,這樣深夜之中亂找亂摸,實在太不划算。
定神看時,只見自己果然置身於亂峰之間,但此刻不過三更之後,夜色正深,一時之間,卻不知向哪裡走才好。
但他終於有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背著長江而行,盡往巫山深處尋去。
大約一頓飯光景,他已走到了一片絕壁危峰之前,正當無所適從之際,忽聽一串木魚聲傳了過來。
聶雲飛心頭大喜,暗道:「找沒找到,卻給我撞上了!」
當下急忙循著木魚之聲撲去。
但他飛撲而行之際,心中卻不由又嘀咕起來,此刻是三更之後,夜課時間已過,早課時間未到,因何有這清晰的木魚之聲。
忖思之間,展開輕功提縱身法,整個身形有如一縷青煙,一路向前飄去。
原來木魚聲來自一座危峰之上。
不出聶雲飛所料,峰上並沒有庵院寺廟,卻有一塊十分平整的巨石,一個老尼正自躍坐上面,木魚之聲就是由她手中所發。
聶雲飛不由大感奇異,心想:這老尼姑莫非瘋了不成,為什麼深夜之中跑到這裡敲起木魚來了。
但他心有所疑,並不急於現身,就在附近的一株巨樹之上匿下身形,留神靜靜觀看。
不久,但見白影飄閃,一個中年婦人飛馳而至,落在那老尼姑的對面,由身法上看去,可稱上乘之選。
聶雲飛更加疑念百出,但也更加小心謹慎,使自己不發出一點聲息。
只聽那白衣婦人咯咯一笑道:「老師太果是信人。」
老尼姑收住木魚哼了一聲道:「你以為貧尼不敢來了麼?」
白衣婦人搖搖頭道:「不,你誤會了,你我在此每年一約,已經相搏了十四年,你自然不會不來,但使老身奇怪的是,你今年今夜來早了半個時辰……」
微微一頓,又道:「十四年來,每年今夜,都是老身先至,四更整你來踐約,但今夜你卻早到了半個時辰,這是為了什麼?」
那老尼姑哼了一聲道:「依你說是為了什麼?」
白衣婦人道:「若依老身猜測,大約是這一年以來,你功力高了不少,再不然……」
聲調變得冰冷地接下去道:「就是你想出了可以毒害老身之法。」
老尼姑勃然大怒道:「那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貧尼身入佛門十數年,如何還會有那等卑鄙害人之心!」
白衣婦人坦然一笑道:「希望你沒有!」
老尼姑冷哼了一聲道:「還等什麼,我們可以動手相搏了吧!」
白衣婦人道:「自然……」
右掌一翻伸了出去!
那老尼姑也自自然然的伸出手去與白衣婦人雙掌交抵,不言不動。
聶雲飛不由看得咋舌不已,心想這一尼一俗,兩人究竟有什麼樣不解的仇恨,為何一出手就以真力相搏。
那老尼姑與白衣婦人看來勢均力敵,兩人端然正坐,足足有一頓飯之久,看不出高下強弱。
但時間一久,那老尼姑卻有些支持不住了,身子不停的向後斜去。
白衣婦人從容一笑道:「我原認為這一年中你比我強,原來內力上你毫無進境,這一年的時光你消磨到哪裡去了?」
那老尼姑大喝一聲,突然大叫道:「這裡!」
但見她衣領之中忽然冒出了一片紅雲一般的東西,疾如電掣,向那白衣婦人摟頭蓋臉地罩去。
雙方搏鬥立停,在那一片紅雲罩覆下,聶雲飛並沒看清兩人是如何停止搏鬥的,但隨之是那老尼姑在一半咭咭大笑中站了起來,那白衣婦人則已躺在石上。
只聽白衣婦人咬牙道:「賤人,我提防了你十四年,料不到今天還是中了你的暗算!」
那老尼姑則咭咭大笑道:「這紅虹毒霧夠你消受的了,楚桂青,你安心死吧……」
微微一頓,又誦聲佛號道:「貧尼失陪了,十四年相搏,今夜總算有了結果!」
白衣婦人咬牙厲喝道:「我雖死不能瞑目,變為厲鬼也要向你索命!」
那老尼姑呵呵大笑道:「貧尼有眾神呵護,你縱然變成了厲鬼也是沒有用處!」
雙肩晃動,飛身而去,身形連閃之間,已經消失不見。
聶雲飛心頭大動,待那老尼姑去後,飄身而下,逕向那巨石之上撲去。
那白衣婦人並未死去,一片紅霧已消,但她卻微微抽縮不已,及至聽得聶雲飛的聲音,忍不住咬牙道:「賤人,你因何去而復轉?」
聶雲飛苦笑道:「那老尼已經走遠,在下是過路之人。」
「啊……」
白衣婦人叫了一聲,睜開雙眼,模模糊糊地道:「你是什麼人?」
聶雲飛道:「在下是過路之人!」
白衣婦人皺眉道:「那麼你離開吧!」
聶雲飛道:「難道在下幫不了你什麼忙嗎?」
白衣婦人精神一振道:「你不是與那老尼有關係之人?」
聶雲飛道:「在下與她素不相識。」
白衣婦人忖思了一下道:「那麼為何你不報出姓名?」
聶雲飛道:「在下姓申名不明!」
「申不明……」
白衣婦人忖思了一下道:「你是當真有意助我?」
聶雲飛慨然道:「老實說,在下對那老尼姑的行為至為不滿,所以,不管前輩是什麼樣的人物,只要在下力所能及,一定會盡力而為。」
白衣婦人道:「那老尼姑用紅蛇劇毒傷了我,你不怕傳上毒素麼?」
聶雲飛朗然道:「在下還不願去想這些!」
白衣婦人忖思了一下道:「那麼快,抱我起來。」
聶雲飛皺眉道:「前輩最好說出如何才能救您!」
白衣婦人道:「你沒有辦法救我,紅紅劇毒不是藥物可以解得了的,不過,只要你能送我去一處地方,我就可以安全了!」
聶雲飛道:「那地方遠麼?」
白衣婦人道:「不遠,大約只有一里左右。」
聶雲飛雖感困惑,但卻毫不遲疑的道:「好吧!在下可以抱您而行,但卻要您指點路徑!」
白衣婦人忙道:「那是自然,既要救我,就請快些吧!」
聶雲飛不假細忖,果然俯身就去抱她。
但他尚未俯下身時,卻聽身後響起了一聲清越的佛號。
聶雲飛大吃一驚,急忙轉身看時,只見一名灰衣老僧已經到了他身後五尺之外。
聶雲飛訝然道:「老禪師是什麼人?」
那老僧不慌不忙地道:「老衲悟玄。」
聶雲飛皺眉道:「老禪師阻止去路,不知為了何故?」
悟玄禪師哼道:「老衲正要問問施主欲要做甚?」
聶雲飛也哼了一聲道:「老禪師難道看不見麼,在下是要救人。」
說著向躺在石上的白衣婦人指了一指。
悟玄禪師搖搖頭道:「救人是好事,但這個人卻救她不得。」
聶雲飛道:「為什麼?」
悟玄禪師誦聲佛號道:「如果施主要知道為什麼,不妨隨老銷至敝寺一坐,聽老衲細說根細?」
聶雲飛道:「如果在下不願去呢?」
悟玄禪師道:「老衲也不相強,就請施主離開此地也就是了。」
聶雲飛哼道:「但在下也不離開,而是非要救了這名婦人不可!」
悟玄禪師誦聲佛號道:「這是施主最壞的選擇,最好施主能夠三思!」
聶雲飛冷哼一聲道:「在下沒有三思的必要,而且救人如救火,說不得要得罪老禪師了!」
猝出一掌,向那老僧當胸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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