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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維正走上數步,壓低聲音笑道:「這個自然是非清楚不可!另外尚想請教您老一件事,就是:這園裡每逢有時鮮果蔬,為什麼都由第三房先行送起?」,郭老頭臉色一寒,沉聲說道:「老漢知道,這問題早晚必然會被你小子提出來,現在,老漢回答你:你小子如果還想活得久一點,以後最好忘了這份好奇!」
語畢,掉頭逕自走了開去。
辛維正暗暗咋舌,他沒有想到,這座金湯堡,裡裡外外,原來竟也有著這麼多的忌諱?
而這樣一來,他原先所抱持之原則,就不得不稍稍改變一下了。
他本來打定主意,只採取有關降魔子之消息,對金湯堡之內情,絕不過問,但現在,他深深覺得,「降魔」與「霹靂」,既為同門師兄弟,而降魔子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師父,這種情形下,要-他對堡中事再抱漠然態度,已屬萬不可能。因為此堡之所發生事之大小,都極可能與兩師兄之失和有關,亦即與自己師父落得今天這種下場有關也說不定。
如今,別的不說,第一個他就不知道,金紫鳳究系哪位夫人所出?他所知道的,只是金湯堡主共有三位夫人,三房之中,僅有金紫鳳這麼一個女兒!細細想來,他對這座金湯堡所瞭解的也未免太少了!
辛維正想著,匆匆收拾了一番,遂就出園向堡中趕去。
如今,他已是金湯堡中的一員,自由進出堡門,業已無人再加盤問。按往日傳送果蔬之慣例,他可以打由西邊那座震門徑人堡內,然後會有人出面問他東西準備送給哪一房,或是交給什麼人,接過去代為轉呈。
過去,經常駐守在內堡那座客廳中的,都是那位外堡總巡,行空天馬李吉沖;如今,行空天馬已和霹靂雙翼朱家兄弟,一起跟隨堡主外出,換來的這人,辛維正也見過兩次,知道此人職居「內堡總巡」,姓歐,名中孚,外號「三絕鷹揚」。嚴格說來,雖然同屬管事身份,此人之地位,實則尚在行空天馬李吉沖之上!
三絕鷹揚歐中孚正在廳前階下,跟一名也像管事模樣的中年人談著話,一見辛維正提著籃子走進堡門,立即含笑走過來問道:「老弟好幾天沒來了。」
辛維正躬身答道:「歐管事您好。小子請假回去了萍鄉家中一趟!」
三絕鷹揚返身指階下那名中年人,介紹道:「這位是孫前輩棄武,乃『十三男』中大大有名的『智男』,老弟趕快上前見過!」
辛維正微微一怔,連忙作了一揖道:「孫前輩好!」
他原以為對方也是堡中的一名管事,不意竟是十三男之一的智男!
只見這位智男,年約四十出頭,第一眼看上去,一切都顯得平平凡凡,無論身材、相貌、或衣著,均無特出之處,但稍為加以注意,便會發現這位智男身上最少有兩點不同一般武林人物的地方:第一、是嘴角上那一抹不變的微笑。第二則是那雙有神而深淵的眼光!
他笑,不是嘲弄,不表示喜悅,亦非顯示其和藹,而只是象徵著內心那一股無比堅定的信心;自然而然流露出他對萬事萬物,隨時都具有一種臨危不亂,泰然處之的應變能力!
至於那雙眼光,一句話便可以形容透徹:在他這位智男面前,誰電別想於心底長久保有某項秘密!
辛維正口中間著安好,內心不期然暗暗喝彩:三王之評,果然允精允當,此人誠不負智士之雅封!
智男含笑在辛維正週身打量了一陣,轉望三絕鷹揚問道:「鵬公是什麼時候收下的這麼一名好徒弟?」。
三絕鷹揚甚感尷尬地搓搓手笑道:「不,這位兄弟」
智男情知問錯一哦,連忙解窘道:「我知道,鵬公事忙,彼此之間,大概還投有見過面?」
三絕鷹揚似乎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訥訥道:「是的,不過……」
智男逕自點著頭,自語般說道:「看樣子這大概又是我們那位『奇正平』,『錢總管』錢老大的功勞,真是什麼寶物都逃不過我們錢老大的一雙眼睛!」
三絕鷹揚含逼地「嗯」了一聲,遂轉向辛維正問道:「這籃石榴誰叫送來的?」
辛維正道:「郭老送來交給三房裡的一位可人姑娘,想必是那位可人姑娘昨晚去園中吩咐的。」
籃中計有五隻石榴,三絕鷹揚邊問邊伸手,本待先拿一個款待智男,自己也順便吃一個嘗嘗新,及至聽得是送交三房裡的東西,急忙手一縮,改向籃把伸去,口中啊噢不清的說道:「原來……是的……好,你就擱在這裡好了。」
辛維正差點沒有笑出聲來,忙借打躬低下頭去,忍笑道:「有煩歐管事了!」
言罷直起腰來,正擬轉身退去,卻忽見那位陰陽鏢蔡伯堅匆匆走入內院,向三絕鷹揚歐中孚報告道:「衡山了塵和尚在外面求見堡主……」
辛維正暗暗一咦,心想:好傢伙,這禿驢跑得不慢呀,他趕來這裡幹什麼?想著,不禁停下腳步。他已是堡中人,且與眼下三絕陰陽等人都還處得不錯,裝著好奇在旁邊聽一會兒,自無不可。
只聽三絕鷹揚皺眉答道:「告訴他堡主不在,不就得了?」
陰陽鏢道:「阜屬已經這樣告訴過他了。但和尚又說,他是傷在一名降魔弟子手裡,特地趕來求治的,所以卑屬不敢做主,來請示歐管事定奪!」
三絕鷹揚猛地一呆,張目道:「他……說……他受傷於一名降魔門下?」
陰陽鏢蔡伯堅低首低答道:「是的,所以口三絕鷹揚緊接著問道:「傷在哪裡?」
陰陽鏢抬頭道:「他說身上被點了幾處穴道。」
三絕鷹揚又問道:「重不重?」
陰陽鏢遲疑了一下道:「看氣色好像傷得不輕,可是,他卻是騎馬來的,關於這一點,卑屬實在很感迷惑。」
三絕鷹揚微徽一怔道:「那麼他有沒有說被點的是身上哪幾處穴道?」
陰陽鏢答道:「他說是後背『敲骨』和左右『下俞』!」
三絕鷹揚又是一怔,訝然道:「難道……」
旁邊站著的智男孫棄武,這時面露會心的微笑,不過迄無插口之意。
三絕鷹揚轉身來向智男一點頭道:「請教孫前輩,這情形會不會是在淫犯猶奸作科時,為高手所懲,故意將對方指為降魔門下,以作來此求救之借口?」
智男微微一笑:「依孫某人意見,歐兄似應將此情形報請錢總管決定!」
三絕鷹揚輕輕一啊道:「我好糊塗!」
說著,急向西廂房方面奔去。
辛維正明白了,通向裡院之暗門,原來設在西廂內!
不多一會,三絕鷹揚又自西廂奔出,揮手叫道:「錢總管說:叫那賊禿快滾!」
陰陽鏢蔡伯堅聽得三絕鷹揚只傳出這麼簡單一句話,不禁微徽一怔。
神色間流露的疑惑之情,好像在說:關於來人聲稱系傷在降魔門下一節,錢總管竟然毫無表示?
智男輕輕咳了一下,含笑道:「蔡兄用不著意外,依孫某人猜想,我們那位錢老大,他在聽說來人是傷在降魔門下手裡時,其震驚之程度,一定不在你我之下!」
三絕鷹揚一路奔過來,滿臉露出欽佩之色,點頭接口說道:「孫前輩端的不愧……」
智男淡淡一笑,緩緩接下去道:「錢老大如此決定,必然是在問清來人被點穴道部位之後所作成的。所謂著涼會傷風,多吃損胃腸,患某種病,必有其致病之因,堂堂金湯堡,當然不會去為一名淫僧恢復其作惡之機能!」
以陰陽鏢蔡伯堅在武學方面之造詣,對於一個人被點死「敲尾」,及左右「下俞」之結果,顯然尚欠明瞭;就是三絕鷹揚歐中孚,無疑亦在一知半解之間,故所以智男不惜將話說得明明白白,以釋兩人之惑。
陰陽鏢蔡伯堅弄清個中關鍵所在之後,輕輕一嗅,立即向外走去,走不數步,忽又轉過身來問道:「假如那廝……」
三絕鷹揚冷冷截著道:「如果賊禿不識趣,還要嚕嗦,吩咐庶務房備口棺材就是了!」
陰陽鏢點頭稱是,大步而出,辛維正趁勢也跟著走了出來。
可是,出入意料之外的,等辛、蔡兩人走出堡門時,外面廣場上,竟已不見了那位了塵和尚的蹤影!
陰陽鏢愕然返身,向堡樓上高聲問道:「那和尚呢?」
一名堡丁探首窗外答道:「蔡師父進去不久,忽有—名小沙彌飛馬趕來,不知跟和尚說了幾句什麼話,和尚聽了似甚興奮,接著連招呼也沒打一個,便同那名小沙彌雙雙策馬而去。」
陰陽鏢呆了一陣,轉向辛維正皺眉道:「辛老弟看不看得出,這和尚究竟在鬧的什麼玄虛?」
辛維正搖搖頭道:「弄不清楚。不過,很明顯的,這裡面必有蹊蹺,蔡師父最好立即返報,由總管或歐管事他們去判斷!」
陰陽鏢點點頭道:「辛老弟此言甚是。」
說著,遂又匆匆轉身入堡而去。
辛維正回到百珍園,將堡中所見所遇,一一告訴郭老頭,最後問道:「那位了塵和尚最後不辭而別,依郭老看來,其故何在?」
郭老頭沉吟了片刻道:「和尚系求治而來,在未獲回復之前,應該投有理由中途轉身而去,這裡面似乎只有一種可能……」
辛維正忙問道:「什麼可能?」
郭老頭遲疑地道:「就是有人暗中出面,著沙彌通知那和尚,保證他能為他解除那幾處穴道的禁制……」
辛維正微愕道:「這人會是誰?」
郭老頭苦笑一下道:「要能知道這一點,還有什麼說的?」
辛維正接著道:「還有便是,此人既具這等自信,想來應非泛泛之輩,他難道就不知道此舉已觸犯了扛湖上的最大忌諱?」
郭老頭點頭道:「這也正是老漢深為不解的地方,『兩子』之下,無人具此膽量:
兩於』以上,:公』『侯』及『四伯』,則又絕不可能做出這等事來。真是愈想愈叫人感到糊塗了!」
辛維正又問道:「那位智男是否常來金湯堡作客?」
郭老頭搖搖頭道:「難得來一次!」
辛維正喃喃說道:「我剛才要』是能夠留下,再跟陰陽鏢進內堡一趟就好了。」
郭老頭惑然道:「進去幹什麼?」
辛維正抬頭道:「因為我相信那位智男,他對和尚這種鬼祟行動,也許能洞察所以。
郭老頭搖頭道:「不見得。」
辛維正道:「郭老以為這位智男並不如傳聞中那樣聰明?」
郭老頭又播了一下頭道:「話不是這麼說的。
辛維正道:「該怎樣說?」
郭老頭道:「人非神仙,所謂聰明才智,終究有個極限,像這種毫無依據的事,相信就是十個智男,也無法於一時之間找出什麼頭緒來。
辛維正正待開口,園門上忽然有人敲擊著大聲問道:「老郭在不在?」
郭老頭大步走出去開門,一面口中問道:「是井老三麼?」
那人於門外應道:「是的,錢總管……」門打開了,那位井老三的聲音也就低了下去。
不一會,郭老頭去而復回,向辛維正聳聳肩頭道:「我說如何?」
辛維正茫然道:「什麼『我說』如何?」
郭老頭嘿了一聲道:「堡中傳來命令,要老漢馬上出去追查,弄明那和尚突然不辭而別之原因。智男能怎樣?這便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佳主意了!」
辛維正打趣道:「這屬於份外差事,到了月底,可向庶務房多領一筆開銷,去岳陽樓飽飽口福也不壞!」
郭老頭有事在身,無心說笑;匆匆入室,取了幾件應用之物,旋自西北角一道隱蔽的籬門中悄然出園而去。
當天,直至天黑,郭老頭始終未見回轉。
辛維正無法繼續等下去,只好一個人先用了晚餐。然後,為提高警覺計,他就在屋外瓜棚下攤開一張草蓆,和衣將就睡下。
一夜無事過去。
次日,東方天際甫露一抹魚肚白,前面大門上便即傳來一陣剝啄之聲。辛維正連忙高應一聲來也,翻身自地面上一躍而起!他快步奔到園門口,一面伸手拉動門閂,一面隔著園門笑問道:「此行收穫如何?」
門外傳來的回答,生硬異常:「不勞閣下關心!」
辛維正聞聲呆得一呆,飛快將門拉開。什麼郭老頭?原來是那位金紫紫鳳,金大小姐到了返轉!
金紫鳳眼光一掃,冷冷問道:「老郭在不在?」
辛維正從妮子行色上可以看出,妮子定是尚來回到本堡,便先來了這裡。同時,他清楚,妮子此刻真正要找的,也絕不是什麼老郭;只怪他隔著園門問的一句話,無意觸及妮子隱創,才將場面弄得如此之僵!
於是,他連忙裝作死心跟兒似的,以什麼也不知道的語氣,接口道:「老傢伙要是在的話,我剛才怎麼會那樣問?昨天,老兒奉錢總管之命,出去辦點事,一夜沒回來,所以,剛才,我還以為……」
金紫鳳臉色一緩,舉步跨人,又問道:「你回來幾天了?」
辛維正含混地答道:「好幾天了。」
金紫鳳接著道:「令叔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嗎?」
辛維正點頭道:「還好。」
來到瓜棚下,辛維正擺手道:「姑娘請在這裡坐會兒,我去打盆水來,姑娘早上大概還沒有吃東西吧?」
金紫鳳搖頭道:「不,我馬上就要回那邊去了。」
辛維正因不便問及她這次湘南之行的種種,一時之間,頓感無話可說。
金紫鳳卻在看了他一眼之後,輕輕咳了一下道:「這次,我們……」
辛維正連忙攔著道:「結果沒有找到人?」
金紫鳳又咳了一下道:「人倒是找到了。」
辛維正肚裡暗罵道:「笨丫頭!給你下台的機會,你偏不要,回一聲投有找到人,不就什麼都帶過去了?」
當下他只得順著語氣問道:「那麼結果是怎樣的呢?」
金紫鳳臉孔微微一紅道:「結果,證實傳官不虛……那對表兄弟,果然不像什麼壞人……之後……之後,我著實為難了一降子。」
辛維正正容道:「既是如此,相信你金姑娘當不會再逼著人家動手吧?」
金紫鳳點點頭道:「你猜對了。」
辛維正急忙亂以他語道:「那就不必再提啦!老實說,我跟老郭,自始至終,就反對你們這樣做,既然姑娘能夠懸崖勒馬,自是再好不過金姑娘以前有投有見過十三男中的那位智男孫棄武?」
金紫鳳一哦道:「見過兩次,怎麼?此人」
辛維正笑了笑道:「正在府上!」
金紫鳳點點頭道:「那就不會錯了!」
辛維正微怔道:「什麼事不會錯?」
金紫鳳忽然抬頭笑道:「你先猜一猜:就是我今晨回到岳陽,為什麼不直接返堡,卻先跑到這裡來?」
辛維正道:「為了先來看看老郭?」
金紫鳳搖搖頭道:「不對!」
辛維正眨眼道:「看看我?」
金紫鳳紅臉啐了一口道:「皮厚!」
辛維正笑道:「還不對?」
金紫鳳笑斥道:「當然不對!」
辛維正搖頭道:「那就猜不著了。」
金紫鳳笑道:「告訴你吧,為了避風頭?」
辛維正一呆道:「避風頭?」
金紫鳳掩口道:「正是!剛才,我爹領著行空天馬,及朱家兄弟等人,匆匆自外面趕回,你想我這副樣子能給他老人家看到嗎?」
辛維正暗道慚愧不已。他原以為妮子是來看望他的,想不到竟是他自己在自我陶醉!
金紫鳳接著道:「我爹此行無功,匆匆帶人返堡,而那位智男恰於此時來到,兩下裡如非一時巧合,事情豈不是明白異常?」
辛維正恍然大悟,點點頭道:「原來這位智男是為了三王藏寶事件,來金湯堡會令尊的,唔,姑娘腦筋真快,果然越想越像……」
金紫鳳站起身來道:「我要走啦!」
辛維正送出園外,約好次日見,揮手而別。
這一天,直到晚茶時分,方見郭老頭蹣踞歸來。從老兒那一臉疲憊之色看來,不難想見,這一天一夜,老頭跑的路,最少亦在三百里之上!辛維正識趣之至,他什麼也不問,人廚端來一盆水,一壺酒,以及稀粥和小菜。老兒一聲不響,酒、菜、稀粥,轉眼一掃而盡,然後和衣登榻,呼呼睡去!
第二天,一覺醒來,郭老頭早已先他起了身。
老頭兒經過一夜酣眠,容光煥發,精神奇佳,聽到他翻身下床的聲音,立即探頭入室,叫道:「來來來,小子!洗臉,漱口,吃飯,今天我來伺候你!」
餐畢,郭老頭裝起一袋煙,呼裡呼嚕一陣猛吸後,心滿意足地拔下煙筒,抖手於半空中劃了一道大弧線,慷慨地道:「你小子如果想問什麼,儘管問吧!」
辛維正試探著道:「問什麼?」
郭老頭手一揮道:「不限範圍,隨便你問!」
辛維正注目接道:「真的嚴郭老頭有點著惱道:「我老人家幾時騙過你?」
辛維正頭一點,笑道:「好!那麼即請賜告『降魔子』黃逸公,其人如今安在?以及今天武林中,為何人人都在聞及此公時大皺眉頭?」
郭老頭一呆,期期地道:「你,你不是想問……前天……老漢……追縱衡山那……那個了塵和尚的結果?」
辛維正從容點頭道:「等一等,假如還有機會,自然會問到。」
郭老頭連忙接著道:「那天是這樣的」
辛維正手一擺,說道:「抱歉得很,閣下不想回答,可以,要回答就請不要亂了次序。」
郭老頭抓起已經熄了火,磕淨煙渣兒的旱煙筒,唏唏呼呼的又抽了幾口,這才輕咳一聲,緩緩說道:「關於這第一點,可說無人清楚,實情如此,井非老漢推托。你小子若是不信,盡可再去向別人!」
辛維正點點頭道:「這一點其實並不重要,好的,那麼現在就請賜告另一點:這位降魔於過去究竟有何惡跡,以致如此為人所不齒?」
郭老頭悠悠然側臉反問道:「你在何處見過這種情形?」
辛維正微微一笑,說道:「前天,那位了塵和尚冒然找上本堡。陰陽鐔蔡伯堅之所以通報,以及那位內堡管事三絕鷹揚之所以轉報,原因無它,都只為了和尚是:傷在一名降魔弟子手下』!
其後,那位智男亦說:『依孫某人猜想:我們那位錢老大,他在聽說來人是傷在降魔門下手裡時,其震驚之程度,—定不在你我之下』。辛維正說至此處,語音略頓,然後從容接著又道:「試問:一個人為降魔門下所傷,與傷在他人手裡,其間有何差別?更重要的是:
降魔門下傷了人,為什麼可以作為前來金湯堡求浩的堂皇理由?」
郭老兒伸頭在腰間一摸,忽然叫道:「煙絲又光了,真糟!
辛維正一把奪過那只煙荷包,笑笑道:「我來看看!啊,別慌,剩下來的,尚足夠抽兩次而有餘。抽完了,再去買,來來,小子這裡先為您裝上一鍋兒再說!」
郭老頭無所逃避,只好訕訕說道:「這個,咳咳,其實也很簡單。眾所周知,:降魔』『霹靂』,源出一脈,降魔門下傷了人,如出手理由欠當,金湯堡這方面,咳咳,自然也有責任,而應當有所補救,這就好比說,一個大家族……」
辛維正點頭了一聲遭道:「這道理我懂。」
心底則在暗哼:支支吾吾,勉強就是勉強,比來比去,比個什麼!
郭老頭頓了一下道:「至於歐、蔡等人,聽到降魔門下傷了人,其所以感到吃驚的原故,那是因……因為……降魔子息隱江湖已久,外傳早已亡故,十餘年後,忽然出現其門人在外惹是生非,這個,咳,自然……要……使人吃驚了。」
辛維正緩緩說道:「這番話若由別人口中說出,我辛維正一定不會相信,因為這番話裡,破綻實在太多了。」」
他輕輕咳了一下,又接道:「如今既是由你老口中說出來,小子自無不信之理。」
郭老頭微哦道:「為什麼?」
辛維正道:「因為小子相信,以您老之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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