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蜀山劍俠傳 正文 第三章 靈相之術
    齊金蟬見狀已然竊竊偷笑:「怎麼樣,被電著的滋味不錯吧?」

    趙燕兒餘悸猶存:「它是邪物,碰不得!」自覺又退躲三尺。

    齊金蟬則落落大方將鐵箱抱於胸懷,笑道:「它是我的東西,一切都聽我的,只要我叫它乖乖即能相安無事,若有人敢動它,准電得它變光頭!」

    但覺自己頭髮也被收拾殆盡,這形容詞似乎不妥。

    偷瞄趙燕兒一眼,他似乎沒發現,始安下心道:「別怕啦!我已叫它乖乖不作怪,過來,咱談些大計劃如何?」

    趙燕兒但憑他能控制使箱子。心頭稍定,始放起身,移步過來,餘悸未減問道:「我們有啥大計劃要談……你還要收我為徒麼?」

    雖然那雷電來自怪箱,但他已直覺認為齊金蟬有著一股鬼神似的深不可測能耐。

    齊金蟬笑道;「你怎麼說都可以,不過,我是想找你合夥,一起收集天下寶物,你看如何?」

    「收位寶物?」趙燕兒一時轉不過來。這本是商人行徑,為何他會感興趣?

    齊金蟬笑的神秘:「哪!你看這口箱子,看似無奇,卻能發出無比威力!我後來想想,天下不知有多少珍奇異寶?能發出讓人料想不到的神奇力量?反正閒來沒事,咱拿它們研究研究,豈非快事一樁?」

    趙燕兒已然明白,這個心態不大正常的小師父會如此突發奇想,該是受了這口箱子的刺激。

    然而自己仍覺得練武較為重要,道:「我武功不濟如何尋得了寶藏,就算尋著,也未必保得了它。」

    齊金蟬道:「誰說的!你要是得了這口天雷轟,只要一按,天雷自來,遠比你統個百年功夫還管用。就算尋回削鐵如泥寶劍,也能讓你威風凜凜。」

    趙燕兒苦笑:「沒底子,總覺得很不實在,要是有一天寶劍遺失,豈非任人宰割?」

    齊金蟬笑道:「跟了我,我就教你絕活!」

    「當真?」趙燕兒一時激動,又自下跪膜拜:「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

    當真拜個五體投地,虔誠之至,看來是真心想跟齊金蟬學武。

    齊金蟬隨他拜禮,逕自莫名發笑,心想收個徒弟,過過師父癮頭也許不錯。

    遂道:「好吧,收你便是,至於規矩,暫時只有一條言聽計從,不可抗命,否則天打雷劈,其他的,想到再說。」

    他摸摸鐵箱子,吃吃笑起:「你可願從?應了誓言可要說了就算,天不打你,我的雷准劈得了你!」

    趙燕兒當然明白那口箱子威力。

    他反正認定了,穗也衷心答應;「弟子願遵師訓。永不後悔。」

    又自連磕三響頭,以明心志。

    齊金蟬笑的更逗人:「夠啦,起來吧!以後咱是一家人了。有招同享,有難同當。」

    他摸著身體,想找個見面禮賞他。

    然而他落難江中,除了那口鐵箱,已是身無它物,不禁窘困,隨手摘下一綠竹枝,交於趙燕兒,窘著笑意,卻又想裝出一副莊嚴,神情甚是奇特。

    他說道:「由於為師遠山歸來一身輕,沒什麼好賞你,只好就地取材,取這綠竹一支賞見面孔,訓示「留得綠竹在,不怕沒筍吃』,也好讓你無後顧之憂,你接下它吧!」

    「多謝師父!」趙燕兒見怪不怪,自是恭敬接過竹枝,插在背項上以示尊敬。

    齊金蟬瞧得甚是滿意,頻頻點頭。

    含笑道:「本來想送你這口箱子,可是怕你被電,只好作罷。你可瞭解為師苦心?」

    趙燕兒感覺出他根本沒想送人意思。

    然而為表示忠誠,他仍是恭敬點頭表示瞭解。

    只要能從他身上學得絕世武功,任何定物都不重要了。

    他道:「師父,不知咱是屬於何門何派?」

    「呃……呃……」齊金峰這才想到開山立派也得有個頭銜。

    然而平時未做準備,此時如何能想得出好名號?

    呃了幾聲,仍自乾笑道:「咱是跑單幫的,要命號嗎?你的第一位周師父也沒名號吧?」

    「他有,人稱雲中飛鵝是也!」趙燕兒道:「至於派別,可能就沒了。」

    齊金蟬但覺名號是賴不掉,只好動腦筋想它一個:「咱就以天雷幫開山,掌門信物就是這口天雷轟,山頭則在那天雷峰如何?呵呵!天雷峰,任誰也被不去!」

    趙燕兒唯命是從,連連頷首:「好一個天雷幫,被轟垮天下人!」

    入了幫會,不禁有了意氣風發感覺。

    齊金蟬自也風光:「怎麼樣,跟了我,總比跟那餐霞道姑過癮吧?」

    想及餐霞大師,趙燕兒心神不由凜動:」我倒忘了,大師說我跟佛、道有緣,說不定我日後會出家!」

    齊金蟬聞言呵呵笑起:「不必理會他們那一套,你要是信了,這一生准完蛋!你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嗎?修行一生,就是為了準備升天,他們不嫌天堂太擠!」

    趙燕兒道:「我不知信或不信,可是我覺得他們能預卜未來,有時候挺準的。」

    自從齊金蟬提醒拜餐霞道姑當徒弟就是出家,他已然有所忌諱。

    畢竟自己尚有老母,豈可棄之不顧。

    此時他倒畏懼餐霞大師算的太準,定了自己命運。

    齊金蟬瞧他臉上懼意,暗自想笑道:「算得準又如何?不錯,她的確很靈,算的很準,可惜沒算著,跟你有緣的是我不是她!跟了我,也算是半個道士啦!」

    趙燕兒怔愕:「師父也是道士?」

    齊金蟬道:「外表上是,內心卻不是!」

    頗為得意這說詞,笑的甚有學問。

    趙燕兒倒覺得他外表像和尚,一時腦筋轉不過來。

    齊金蟬道:「你不懂對不對?其實我不說出來,誰也不懂。」

    他立身而起,拿出威武模樣:「別著我灰頭土臉,我可大有來頭,我多是峨嵋派開山掌門齊漱溟,人稱妙一真人,法術強得可以爬上天。我是他兒子,算不算半個道士?」

    趙燕兒兩眼暴圓。

    他早聽師父說過有關妙一真人峨嵋大鬥劍事跡,自對真人崇拜非常,甚至立為心目中偶像師父,然而際遇難逢,也只是做做夢罷了。

    沒想到竟然拜他兒子為師。突如其來消息,讓他激動,又遲遲不敢相信。

    一張嘴巴抽了又抽,始說道:「你真是齊真人兒子麼?」

    齊金蟬故打禪:「是,也不是!」

    趙燕兒更迷糊了,乾笑道:「師父能不能說明白些,弟子有些魯鈍……」

    「當然是要說清楚!」齊金蟬道:「你想想,真人豈有後代?」

    趙燕兒頓悟:「是啊!真人豈有後代?師父又怎會變成他兒子?」

    他越想越是迷糊。

    「這就是道家的莫名法術!」齊金蟬道:「你知不知道輪迴?也就是人死後;無神可似轉世投胎。」

    他不禁想笑:「我他媽的搞不清楚前三輩子竟然是齊漱溟的兒子,後來我受天命,遭了好九世劫難,轉世到太原孫家。偏偏又被他發現,三歲不到就把我抓回峨嵋山修道,硬說我是他兒子。

    「我想反正有吃有喝,也有武功法術可學,將就地就這麼認啦!呵呵,混了七八年,還挺有意思啦!」

    趙燕兒若有所悟:「原來你的前世已被他摸清,才被抓去當兒子的!」

    他總有點半信半疑,又道:「師父相信他們這套?」

    齊金蟬道:「多少有點信它,也許是接觸道家修行過久之後,靈台頓開的緣故吧!」

    就像我對前生本是一無所知,他們用法術耍了幾招,我好像做夢又都記起前輩子之事。

    或說這有被摧眠可能,但餐霞道姑千里迢迢找到此要抓你回去當徒弟又做何解釋?還好有了周輕雲墊底,你才能相安無事。」

    趙燕兒乾笑:「我的前生莫要被她摸清才好!」

    對於道家法術本就有所忌諱,此時更加忌心幾分。

    隨又急問:「師父當真也能預卜未來,所以才趕來收我當徒弟?」

    齊金蟬想笑,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們說我是九天神童轉世,萬邪不侵,由於在天庭犯錯,被貶入人間受三世劫難。

    或許是神童附身吧!對有些事總有似曾相識感覺,就像記憶中好像有你這麼綁了兩個發球的徒弟,現在突然見到你,就覺得眼熟。不自覺地也就想收你為徒啦!」

    趙燕兒心念一閃:「是了,有一陣子我老覺得有名師將光臨,結果一月不到,餐霞大師就找上門,只是我沒想到她是女的罷了。」

    齊金蟬呵呵笑道:「對啦!就此繼續,待有一天通了靈眼,你就能測,能知過去未來啦!」

    趙燕兒甚有興趣:「這也能練嗎?」

    「當然能!」齊金蟬道:「否則道家在修行什麼?練久了,不但能通三界,還能收妖伏魔。本領大得很呢!」

    趙燕兒不解了;「既然那麼多好處,師父為何好像不怎麼欣賞他們?」

    「因為他們已經走火入魔!」齊金蟬道:「你知道他們修行是為了什麼嗎?」

    他手指往上指去:「升天!他們一生下來就準備升天,把淪落人間看成是劫難,就像我,明明想在人間過個逍遙生活,我那三世老爹非得要我修行也好將來回到天堂,我才不管他哩!逍遙活著,才是我想過的日子。」

    趙燕兒亦有同感:「所以師父才偷偷溜出來,準備一輩子不回去?」

    「一輩子是不可能啦!」齊金蟬帶著幾許無奈:「他們道行深得很,遲早會找著,我這次偷溜出來,完全是為了闖那天雷峰,想尋找登天之路因為道家向有這種傳言。」

    「再則是想找一種厲害無比的守身法寶,也好克住其他妖魔鬼怪所煉寶物。」

    「你知道,修道者最會煉寶,有的找千古神物,像寶劍、寶葫蘆。甚至達摩用過的洗臉盆都能當寶,更有些邪魔歪道找不到好寶物,乾脆擺支攝魂旗,再殺個千百條人命,把血全噴上去,它也變成呼妖喚鬼寶物,沒東西去擋他,可不怎麼好對付。」

    摸摸手中鐵箱,幸好找到天雷轟,足可拿它當守護神啦!

    趙燕兒越所越是皺眉:「師父,照這麼說,練武功好像不怎麼罩得住了?沒了法術,還是危機重重?」

    齊金蟬道:「也不盡然。如果你武功高強,在敵人尚未施展法術之前宰了他或破去他手中的妖器,自可打敗他。當然啦!若再懂些法術,更能耍要威風啦!」

    隨手耍了兩招。大概甚滿意自己有這種境界。

    瞧及趙燕兒欲言又止,齊金蟬會意,說道:「你想學法術是不是?那自當然!你是我徒弟,不教你,要教誰!」

    趙燕兒聞言大喜,又自雙膝落地,拜謝不已。

    齊金蟬呵呵直笑,滿意說道:「學法術倒也罷了,可別走火入魔,否則你會很痛苦,因為登天是很難的!」

    趙燕兒道:「不會!不會!跟了師父,您去哪裡我就去哪兒,就算入地獄也不皺眉頭!」

    齊金蟬捉黠一笑:「馬屁倒是拍得夠味,看來快得我真傳啦!起來吧!待我將道家修行奧妙說於你聽。」

    趙燕兒再敗三禮,喜悅起身,洗耳恭聽。

    齊金蟬則選簡單的說:「照道家修行,皆在『靈』字,人有靈魂,靈魂出竅即是『元神』,元神可以轉世投胎。

    「人有靈,動物也有靈,這花草樹木甚至石頭都有靈。

    「靈能穿透天界、人界、幽冥鬼界。也就是說,你的靈修得爐火純青。能穿透天界時,就能飛回到天堂。

    「人界的靈可以出奔跑到幽冥界去打架,但鬼界低一級,得靠借屍還敢,或者你落入他們勢力範圍,才能作怪。

    「這些暫且不談,先說人界即有正邪之分,用不正當手段修行即是邪,舉個例子來說……」

    說話中,忽覺一勝邪氣逼來。

    他心神一凜道:「邪人到了,你看便知!」

    齊金蟬武功不弱,已聞及農服破空聲。

    趙燕兒仍茫無所覺,往四處瞧去:「邪人在哪兒?」

    話聲未落,竹林外,傳來沉粗聲音:「明明晴天閃電於此,該有寶物出上才對!」

    那人大概認為此地平凡缺靈,不像暗藏寶物之地。

    趙燕兒這回聽得清,證詫道:「真的有人耶!」

    話來說完,天空一聲大喝,只見得一名光頭老僧飛將下來。

    見人即吼:「小娃兒可見寶物麼?」

    兩掌掃來,追得齊、趙連連後退。

    他始飛身落定。只見得此僧身如猩猩粗壯,右腳帶瘸,半被袈裟,背負百斤鐵木魚,怒眉的眼,暴戾之相盡展無遺,不必問即可感受那般邪氣逼人。

    齊金蟬懶得理他。冷道:「寶物在地下,你自行挖吧!」

    隨手指向被毀竹亭,拉著趙燕兒即想走人。

    「沒那麼容易!」那凶僧外斜身截來:「把那口鐵箱留下!」出招便搶。

    齊金蟬火了,一招「力劈華山」砍向凶僧手腕。

    那凶僧自持武功了得。本似為手到擒來,豈知對方掌勁切出,竟然如此霸道,逼得自己搶攻不得,想硬檔又無把握,不得不撤招閃退。

    掌勁掃處,手臂生寒,他知道來了硬角色,自提十成功力想掙回面子。

    他喝道:「何方人物,報上名來。」

    齊金蟬猛抓身旁竹葉,耍出玄術。喝著一聲「起」。

    只見竹葉如箭射出,躥及三丈,突然暴蟋起火,呼呼燒向凶僧,追得他窮於躲閃、應付。

    齊金蟬瞄他一眼,冷道:「看清楚!峨嵋三昧真火,我爹就妙一真人,你還想找碴麼?」

    說完拉著趙燕兒甩頭離去。

    忽聞妙一真人,那凶僧登時煞住衝勢。

    這老妖道武功深不可測,自已萬萬惹不起,惹了他兒子,老子不拚命才怪。

    然而報個名號即被唬住,面子簡直大失。

    嗔怒之下又吼幾聲:「老妖道有何了不起!叫你爹出來。我跟他大戰三百回合!」

    雙掌盡掃得竹葉滿天飛,卻放著對方不追。

    齊金蟬暗自好笑,冷道:「不敢跟我鬥。還擺出『讓小的,找老的』姿態,真是死要面子!」

    兩人奔離百丈後,趙燕兒始敢做聲:「你爹的名號挺唬人……」

    齊金蟬道:「我的更唬人,只是不想用罷了!」

    他心念一閃道:「他叫多臂人熊毛太,惡行滿天下。突然出現這裡,說不定跟你家師父和李寧父女有關。」

    趙燕兒心神一凜:「是了,李師伯乃避仇而來,這傢伙莫要找他才好……」稍噓氣:

    「幸好師伯已上山,縱使他為尋仇,恐也得落個空!」

    「咱偷看看再說。」

    齊金蟬遂要趙燕兒藏於竹林暗處,穿過縫隙監視多臂人熊毛太活動。

    那多臂人熊叫陣過後,自知齊金蟬不可能出現,再罵幾句,也就照著齊金蟬隨手指去的竹亭。劈掌即挖,打得泥土散噴,洞陷丈餘,哪來空物。

    他恨恨說道:「敢情是那小子耍了我!哪天落入我手中。非得叫他好看不可!」

    邊罵邊穿出竹林,目光四掃,竟然選著遠處周宅,大步行去。

    趙燕兒見狀焦切不已:「糟了!他已經找上地頭。師父你得幫忙收拾他!」

    齊金蟬道:「暫時沒事,他是掃了四周才選目標,可見是臨時起意,並非直衝而來,咱要是強行阻擋,反而自暴形蹤。」

    趙燕兒道:「我的馬師兄罩他不住。」

    齊金蟬道:「跟過去瞧瞧,有狀況再收拾他!」

    兩人送尾隨毛太后面,潛返周家宅。

    那毛太倒也是信步尋人。

    及近周家宅。又自大聲喝叫,追得馬湘以及幾名弟於慌張衝出大門,一探究竟。

    毛太見及幾人全是小毛頭,沒什麼胃口動手。

    狂喝道:「這裡可是姓周?叫那周琅混蛋滾出來。否則拆他宅院!」

    馬湘但聞此人衝著師父而來。又回憶師父以前所言種種,直覺是仇家找上門。

    立即哈腰裝弱,直道本家姓馬,不姓周,大師找錯了。

    毛大瞪眼:「我明明在烏鴉嘴打探出那傢伙住在西郊,你敢說沒有?」

    馬湘道:「西郊不只在下這一家,大師不妨多尋兒家看看。」

    「諒你也不敢作怪!」毛太心想也有此可能。

    突然一拳打得門前銅獅背凹深三寸掌印,狂笑道:「只要俺發現你撒謊,不但屋裡,連腦袋都印你凹掌!」

    勁風一掃,追得馬湘等四名弟子連連倒退。

    他大步踏入天井,四處轉尋一趟,並無異處。

    喝言恐嚇,方自揚長而去。

    馬湘待他走後,心頭甫定。

    暗呼好險,要是師父晚走一步,豈非被他碰個正著,一場生死鬥決免不了。

    探頭門外,瞧著毛太消逝背影,心想或許該通知師父,免得他一無防備而遭了暗算。

    前後腳之差,趙燕兒已趕回來,見及師兄即道:「怎麼?仇家已經上門了。」

    馬湘道:「師弟已知此事?」

    趙燕兒道:「我方才在竹林已撞見他,幸虧有齊師父解危。」

    齊金蟬遠立門外,似乎不想讓馬湘疑惑。

    馬湘瞄來幾眼,無昭再理齊金蟬,還是師又要緊,轉向趙燕兒道:「你去過峨嵋秘洞一次,現在就去送信如何?」

    趙燕兒自是答應道:「要傳什麼?大師兄寫個字條,否則師父還以為我熬不住這裡,想進到那裡學武功呢!」

    馬湘想想也對,遂轉身入內。趙燕兒跟了過去。

    不久趙燕兒已背著小抱袱出門,告別師兄後,選路而去。

    行及竹林,也忽而想起齊金蟬,目光四掃。已然發現師父就在背後跟著。

    他乾笑道:「還請師父換忙,護我上峨嵋山。」

    齊金蟬瞄眼:「豈有此理,當你師父還未得到好處,就得開始當你保鏢!連薪水都沒得領!」

    趙燕兒窘笑一聲道:「情非得已,還請師父見諒。」

    齊金蟬道:「算啦!別的地方,我還可以跟你去,上峨嵋無異自投羅網,我老爹道行深得很,靠他太近,準被逮著,你自行去吧!反正你又非毛太仇家,縱使碰上,他來必會為難作,我另有事要辦。」

    趙燕兒覺師父去意甚堅,看來是說服不了他回峨嵋山。

    只好放棄道:「只好我自行去了,卻不知師父欲往何處,徒兒將來如何尋您。」

    「我是準備到成都附近的慈雲寺瞧瞧。」齊金蟬道:「聽說那裡藏有不少寶物,待我偷它一點便是。你若回來,有空到那裡碰頭,不然就持在這裡,我想到再來找你了。」

    趙燕兒唯命是從,點頭道:「一切但憑師父安排!」

    拜禮後,又叮嚀:「師父千萬別遺忘徒兒才好。」

    齊金蟬直道不會不會。

    趙燕兒治放心走人。

    齊金蟬見他走後,也悠哉晃向北郊遭,準備采寶去了。

    且說周淳、李寧父女三人,辭別村中,往峨嵋出行去,走到日將落百,方到峨嵋山下。

    只見那裡客店林立,朝山之人甚多,熙熙往往,瞧來熱鬧非常。

    三人自知夜上峨嵋,危難重重,遂尋店家先住下來,一邊休息,一邊採購,趕明兒再行上山。

    可惜趙燕兒似乎人生地不熟,並未及時趕到,錯失良機。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三人買些常用品,如油鹽醬醋米面酒肉等,以及書絹筆墨。

    為尋方便,周淳還扛回鍋灶、水桶等廚下用品,外帶幾條十數丈長大麻繩。

    英瓊問道:「這有什麼用?」

    周淳道:「上山便知,用處可多呢!」

    英瓊大概猜著可能用來吊自己上山,好端端一個淑女還要人吊,臉面帶熱,卻也無奈。

    不想此事,催著兩人上山便是。

    行約百步,周淳但覺一身英雄,扛著飯鍋不雅觀,遂又雇了腳夫,讓他扛上山去。也好落個俠容風範。

    此事瞧在英瓊眼裡,自也好笑。

    路上朝山香客不少,見了他們隨行鍋鍋灶灶,都覺奇怪。三人也不管,逕直走人便是。

    起初行過幾處狹小小徑,倒也不甚難行,後來越走,山徑越險,景致越奇。

    白雲一片片,在從頭上飛來飛去。

    有時相隔三尺,對面不能見,英瓊直喊有趣。

    周淳瞧向四周雲層,有感說道:「上山時不見下雨光景,如今雲彩處處散飛,山下必定在下雨,我們在霧中行走,必須留神,不然一個失足,便要粉身碎骨了。」

    再走半里多路,已到捨身巖。

    回頭往下一望,只見一片朦朧,哪裡見得了人家?

    連山畔廟宇,亦都隱在煙霧間。

    頭上一輪紅日,照在雲霧上面。反射擊目光異彩,煞是好看。

    英瓊正看得出神,只見腳夫道:「客官現在已到了捨身巖,再過去就是鬼見愁,已是無路可通,我們不能前進了,看這般雲色,半山中必定大雨,我今天是下不了山,明天生毅又將耽誤,客官方便一點吧!」

    周淳道:「我們原本只雇你到此地,你且稍持,等我爬上山頂,將行李用繩吊上去,我再添你些酒錢便是。」

    說罷,便縱身一躍,上了身旁一棵參天古柏,再由柏樹梢上攀驚懸崖,幾個猿起,已控數十丈高山頂。

    結了繩索。垂下崖底,李寧將行李綁上,一一吊了上去,最後連英瓊也吊了上去。

    剛剛吊到中間,英瓊回首下瞧,只見此處真是險峻,孤峰筆削,下臨萬丈深淵。

    她更大膽,也自目眩心搖。

    英瓊上去後,李寧又取出一兩銀子與腳夫做酒錢,打發他走後,也故樣縱了上去。

    三人這才商量運取行李。

    周淳道:「我來此地多次,非常想悉,我先將你倆領到洞中,由我來取物件吧!」

    李寧因為路生,也不客氣。

    各人先取些靈便物件,又過了幾個峭強,約有三里多路,才到了山洞門首。

    只見洞壁上刻有四個大字:「漱石棲雲」。

    三人進洞一看。只見這洞中,共有石室四間;三間作為臥室,一間光線良好,作為大家讀書養靜之所。

    又由周淳將其他東西一一搬取過來。

    一共取了三次,才行取完。

    收拾停妥,已是夕陽御山,大家胡亂吃些乾糧於脯,待肚子填抱,周淳和李寧便閒聊起來。

    話題仍自如何教英瓊武功。

    李寧自以傳授心法,先練氣為主。

    然而英瓊天資過人,老爹那幾句口訣,打從趕路開始己背得差不多,且運氣行動就是那麼無聊,開始吵著要學劍法。

    李寧怕她底子不夠,執意不肯傳技,老說時機未到,迫得英瓊纏著周淳向父親說情。

    周淳見她資質甚佳,人又聰明,也就試著說情。

    李寧仍是不許,道:「賢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難道不知她聰明過人麼?你須知道,越是天分高的人,根基越要扎得厚。瓊兒的天資我絕對當不了她師父,所以我現在一心一意想紮穩她的根基。一但機緣到來,遇見明師便可成為大器。

    「現在如果草率從事,就算把我生平所學,一齊傳授與她,也不能獨步一時,再加上她性情溢烈,又不肯輕易服人,天下強似我輩的英雄甚多,一旦遇見敵手,豈不吃虧?」

    「我的意思是要她不學則已,一學要精深,雖不能如古來劍仙的超神入化,也要出到塵世無敵的地步才好。我以前不願教她。也是因為她聰明性急,我的本事有限的緣故。」

    周淳見他態度堅決,不便深勸。

    唯獨英瓊性急,不實點把戲讓她練練,如何能耐得?

    出了山洞,想轉達她交親意思,英瓊卻懂事般迎來道謝:「我先學內功便是。」

    敢情她偷聽裡頭談活,知道叔父難處,自行了斷了。

    周淳拍拍她肩頭,無可奈何說道:「你爹也是一番苦心。沒關係,有空我演幾招給你看。這裡風景也不差,半里外還有道瀑布,那兒水清見底,泉甘而潔,心煩時去那兒走走,或洗個涼澡,精神自來。」

    英瓊仍是感激道謝。

    為讓叔父有台階可下,乾脆先行向他討教種種練氣訣竅。

    忽見對崖峭壁飛猿掠奔,身手矯捷如飛,心志一轉:「練輕功應該沒關係了吧!」

    周淳恍然解脫般爽聲笑來:「對對對,輕功全憑內力修為,可並行練習,你爹這回可沒話說了。」

    心事解決,叔侄兩人笑的甚是開心。

    初次光臨,總是貪婪景色,溫至三更,三人各自回房休息。

    且說那趙燕兒,雖說是來過峨嵋一回,但對地形、道路並不熟悉。

    他又自覺身負重任,想及早追及師父,遂抄起近路。

    哪知方向一個偏失,明明想到南麓山腳。卻偏往西南方。

    他後悔不已,折返回來,已是次日午時,周淳等人早已登山去了。

    他自追趕,豈知又逢山雨擋道,濛濛一片,根本無法行走。

    這次倒學乖,不敢硬闖,只好找個避雨涼亭,待了一夜。

    次日清晨,等那雨停霧開,始再上山。

    起初他乃替小師父齊金蟬感到光榮,放眼望去,峨嵋雄渾壯秀風範,儘是他老爹勢力範圍,自己多少沾點光彩,行中走起來特別踏實。

    然而深入半山區之後,他不禁開始皺起眉頭。

    原來峨嵋山脈何等千山萬仞,廣不見邊際,活像滄海般浩瀚,若非確知路線,遲早要迷失山區。

    他現在就覺得每座山似乎長相都差不多,越行越沒把握。

    攀了三座險峰,仍不見像樣地頭,他不禁發慌,眼看天色又暗,非得找廟宇道士問個方向。

    好不容易發現西峰頂露出紅瓦,折了路,還是摸了過去。

    直到二更天方自摸到這間西雲寺。問了七八位道士,方探出捨身巖位置。

    心中寬慰不少,胡亂吞了討來晚餐,過於疲憊,尚未寬衣即已入睡。

    次日還是老道喚醒,並指著東南方那座頂峰被日雲圈了一層的尖山,趙燕兒千激萬謝始再次尋向目標。

    及至黃昏,果然導得那山崖擋道,旁邊則是古柏連天的捨身巖。

    他欣喜即叫:「師父,趙燕兒來啦!」

    那高崖若無繩索,憑他武功,恐不易攀登。

    算算日子,前後用了三天光景。

    深山沉靜,聲傳百里,趙燕兒這一吼,已把在山洞外頭練功的周淳三人吼驚。

    周淳任愕:「是燕兒!他怎趕來?莫非出事?」

    顧不得統武,抓著長劍,逕自飛掠過來。

    及至崖頂往下瞧,果真是燕兒,驚惶又道:「家裡出事了?」

    趙燕兒見及師父,方噓一口氣,終於沒找錯。

    凜神即道:「仇家找上門,有馬師兄書信!」將信抓手手中搖晃。

    周淳心急如焚,顧不得放繩索,翻身掠了,抄住趙燕兒腰際,扭身往上回掠。幾個起落,師徒落定崖頂。

    「仇家是誰?」他迫不及持接過書信攤開瞧瞧,豈知卻一片模糊,任愕道:「這是什麼信?」

    目光責來,把絹紙推在趙燕兒眼前。

    趙燕兒一愣,暗自叫糟,敢情昨天淋雨,把它給滲糊了。

    忍住笑意,自責道:「忘了加臘封,被雨滲了,不過還可見及毛太兩字。」

    其實已難看清,但趙燕兒順勢比劃,倒浮了簡單筆畫。

    周淳但聞毛太,已然動容:「是他!」

    趙燕兒乾脆照齊金蟬所言道:「他自稱多臂人熊,是個凶憎,右腳瘸著,身上背了一個鐵木魚。」

    「正是他!」周淳無法瞧信,只好追問趙燕兒:「他是來如何作惡?」

    心想老巢大概保不了。

    趙燕兒道:「他並未認出師父確實的住處,徒兒趕來是想及早通知師父,讓您有所警覺。」

    「還好……」周淳暗自慶幸。

    見及李寧父女追來,始又拉著趙燕兒往回奔道:「裡邊說!」

    中途和李寧父女交會,四人同返洞中。

    李寧聽得些許原委,道:「若是多臂熊毛太找上門,真有點不好辦!」

    周淳歎息:「當初都是我一時大意,不曾斬草除根,所以留下現在的禍患,可憐我才得安身之所。又要奔走逃亡,真是從哪裡說起!」

    頓坐洞前所擺石桌椅上,好生無奈。

    李寧尚未答言,英瓊、趙燕兒兩個小孩,初生之犢不怕虎,各俱心懷不服。

    趙燕兒不敢張口就說,英瓊已氣得粉面通紅,說道:「世叔也太是滅自己威風,增他人的銳氣了。他狠上天也是一個人,我們現在有四人在此,懼他何來?何至於要奔走逃亡呢?」

    周淳道:「你哪知道,那傢伙可能練了飛劍,武功厲害得很,否則他豈會輕易找上門索仇?」

    英瓊冷道:「練了飛劍又能如何?難道咱們合力還拼不過他?」

    李寧道:「瓊兒少說兩句,你才學武,拿什麼和他拼?他要找來,參和叔父還得為你傷神,能全身而退已是不易,怎可帶送上門自添麻煩?」

    英瓊嫩臉頓時泛紅:「都是爹爹不早傳我武功,否則我怎會成累贅!」

    李寧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窘愣當場好生不自在。

    周淳不願見著兩父女為自己事傷神,遂道:「趕明兒我去探探他底子便是,若他真的厲害過頭,只有躲他一躲,否則自該引他入殼,以解決這場惡夢。

    趙燕兒道:「諒他不趕上峨嵋山。師伯、師父在此當能安全。」

    想及齊金蟬報個名號,嚇得毛太不敢吭聲,他當站相信峨嵋派威力無窮。

    周淳道:「你怎知他不敢上峨嵋山?」

    趙燕兒道:「還記得師伯救起那光頭小和尚麼?他是峨嵋弟子。當時徒兒瞧他亮了招牌,毛太摸著鼻子即走人,想來他對峨崛派忌怕得緊。」

    周淳征愕:「他會是峨嵋派弟子?」

    想及轟他離去,現在又隱居此山,莫要再惹麻煩才好。

    李寧道:「他鬼靈精怪,似乎非名門正派弟子。」

    周淳著有所思:「恐怕是了,當初他曾說過我印堂灰黯,十天之內必有麻煩,我不信他,把他轟走,豈知不出十天,竟然應驗,毛太就此找上門,有此靈相之術的人並不多……」

    英瓊嫩臉不禁暗暗發熱,齊金蟬不是說過自已跟他有緣?莫要真的准了,否則那豈非……寧願他信口雌黃。

    趙燕兒又自感受小師父威力,得意在心頭,道:「師父放心,他似乎無意為難您老人家,他不但送回碗筷,還指點徒兒上峨嵋之路,他是友非敵。」

    周淳輕歎:「如此一來,反把我逼得氣量狹小,將來如何面對人家?」

    心想只有告罪一途。

    還是先操毛太之心吧!

    他說:「峨嵋山場甚廣,那毛太若知我在此,難免會背著峨嵋弟兄摸來,他本是凶殘之人。

    英瓊道:「卻不知世叔如何跟他結仇?」

    「說來話長……」周淳輕歎。

    遙望天際,霞雲蒼狗,變化無窮。

    他道:「該從十幾年前說起,當時我有個好友,是一商人,要從陝西回揚州去,因道路劫匪甚多,並不安寧,遂請我護送,我當然義不容辭.誰想走在路上,便聽見南方出現了一個獨行強盜,名叫多臀熊毛太。」

    「綠林規矩,路上遇見買賣,或到人家偷搶,全是為財,只要事主不抵抗,或者沒有仇怨,絕不輕易殺人,姦淫婦女尤為大忌。

    「誰想這個毛太心狠手辣,無論到哪裡。準是搶完之後,殺一個雞犬不留,要是遇見美貌女子,更是先姦後殺。我聽了此言,自然越發留意。

    「誰想走到江蘇浦口江邊,正在客店打尖,忽然小二送進一張名帖,上面並無姓名。只畫了一隻人熊,多生了八隻手,我知道毛太來了。」

    「我不得不見,便把防身兵器預備妥當,請他進來,我以為必有許事麻煩,及至會面,看看他果然生得十分兇惡。可是他並未帶著兵器.「後來他把來意說明,原是因為慕我的名,要同我結盟兄弟,我縱不才,怎肯與淫賊拜盟呢?」

    「我便用極委婉的活,謝絕了他,他井不堅持,談了許多將被此照應,綠林素行的義氣話,也就告辭。

    「我留意看他腳步,果然很有功夫,大概因為酒色過度的關係,神氣弱了點。

    「我送到門口,恰一陣風過,將一扇店門吹成半掩。他好似不經意地將門摸了一下,他那意思。明明是在我面前賣弄。我懶得和他糾纏,便裝不知道。

    「他還以為我真的不知誼,故意回頭對店家說道:「你的門這樣不結實,留心賊人來偷啊!」

    「說時把門一搖,只見他摸過的地方,紛紛掉落粉末,現出五個手指印來。

    「我見他如此賣弄,真氣他不過。一面送他出店,忽然抬頭看見對面屋上有幾片瓦,被風吹得一半露在屋簷下,一半要下墜模樣。

    「我便對他說:『這兩塊瓦,要再被風吹落下來,如果有人走過,豈不被打傷麼?」

    「說時我用一點混元氣,張嘴向那兩塊瓦一口唾沫吐去,將那瓦打得粉碎,落在地上。」

    「他才心服口服,對我說道:『齊魯三英果認名不虛傳,你我後會有期,請你別忘了剛才所說的義氣。』說完還拜個英雄禮才走人。

    「我當時並不曾留意他那句話。

    「他走後,我們便將往揚洲的船隻雇妥,將行李、家眷俱搬了上去。

    「我們的已緊靠這一家卸任官員包的一隻大江船。

    「到了晚上三更時分,忽獲聽得有女子哭喊之聲。

    「我因此時地面上不大平靜,總是和衣而睡,防身兵器也都帶在身旁。

    「我立刻躥出船艙一聽,仔細察看,原來哭聲就出在鄰船,我便知道出了差錯,一時為義氣所激,連忙縱了過去,只見船上倒了一地的人。

    「我趴在船艙縫中一望,只見毛太執一把明晃晃鋼刀,船炕上綁著一個絕色女子,上衣已自剝卸,暈死過去。」

    「我不由氣沖牛斗,當時取出一支金錢鏢對那廝打了過去。」

    「那廝也真有功夫,鏢剛到他腦後,他將身子一偏,便自接到手中。

    「一口將燈吹滅,反將我的鏢由艙中打出,隨著縱身出來,與我對敵,我施展平生武藝,也各拚得一個平手。

    我因船上無人看守,怕他有餘黨。若出差錯,怎生對得起我那老友?遂就決定速戰速決。

    「戰了個十幾回。突然使出六合劍的穿雲拿月,這一絕招,一劍刺了過去。

    「他一時不及防備,不但鋼刀被我擊落,連同右手指被砍了兩根落地。

    「這樣淫賊,本當將他殺死,以除後患,才是正理。

    「怎料他自知不敵,乾脆收招,說道:『朋友忘了白天的話嗎?如今我敢不過你,要殺就殺吧!』

    「我不該一時心軟,可借他這一身武功,而且那晚他並未殺人,只用了點穴手法點倒眾人,又看在他師父火眼金獅吳明的面上,他白天又與我打過招呼。

    「所以當時不曾殺他,只叫他立下重警,從此洗心革面,便輕易地將他放了。

    「他走後,我便將受制者一一解穴,便由回船。」

    「周淳自嘲一笑:「誰知我那愚行,竟然變成縱虎歸山。

    「那廝便從此削髮出家,拜五台山全身羅漢法元為師,練成一把飛劍,且留身劍合一,又始出為非作歹,還口口聲聲要找我報前仇。

    「我自知敵不過他,沒奈何才帶了輕雲避往四川,誰知又尋來。

    「我等武藝雖好,又怎能與成飛劍高手相敵呢?」

    眾人聞言,已知周淳為河無奈避難。

    然而英瓊仍有許多不服道:「就算毛太如此厲害,世叔難道除了逃避之外,就無法可施嗎?」

    周淳道:「那廝雖然劍術高強,到底心術不正,不能練到登峰造極。劍仙中強過他的人甚多,就拿我女兒輕雲的師父,黃山餐霞大師,他便不是對手,只是黃山高此甚遠,地方又大,一時無法找尋,也只好說說而已。」

    李寧道:「賢弟老躲他也不是辦法,還是想個主意才好。」

    周淳道;「除了找餐霞大師,還有何法?」

    其實,我早想過此事,若毛太真的尋來,我就先和他碰面,約個地點決鬥,他愛耍英雄,必定答應。

    隨後,我則利用這緩兵之計,偷偷溜到黃山請餐霞大師幫忙,雖路有點傷顏面,也顧不著了。」

    「這是好計!」李寧聽了。甚為贊同:「我與你同去。」

    周淳感激道:「多謝大哥心意,可是此去並非動武,你去了幫助不大,甚且在了行綜,多惹麻煩,何況英瓊在此,也要人家照顧,大哥還是留下如何?」

    李寧一時無法取捨。

    待周淳說將來決鬥必找他幫忙,他始她強答應留下。

    事不宜遲,周淳立即告別李寧父女,引著趙燕兒匆匆下山。

    上山難來。下山易。不到初更,兩人便趕抵峨嵋山下。

    但見村家燈火通明,正待趕去進食。

    豈知行約百丈,竟然有個醉鬼橫臥路面。

    雖是夏末秋初,山區仍自陰寒,這醉人只穿得一件單衣。身上十分僂,也不怕凍死山郊。

    趙燕兒瞄及他身邊倒著一隻裝酒紅漆大葫蘆,不禁想笑:「這傢伙窮得這般光景,還要這樣貪杯,葫蘆竟然比米斗大,可真的大酒鬼了!」

    「你小孩人家,懂得什麼?」周淳道;「國家興亂,胡人當道,許多有志氣之人。不肯屈身事仇,埋沒風塵中的人正多嗎!他這樣落拓不羈,焉知不是我華中人?瞧他這樣醉倒此地,天氣又冷,難免不受風寒……」

    他心念一閃,有了主意:「行走半日,也餓了,待我將他喚醒,同去吃點飯食,再贈他一錠銀兩,結點香火緣吧!」

    說罷便走上前去,在道人身旁,輕輕喚了兩聲:「道爺清醒罷!」

    又用手推了兩下。

    那道人益發鼾聲如雷,呼喚不醒。

    趙燕兒道:「他似乎真醉了。」不敢再打趣作笑。

    周淳再喚幾聲,仍無反應。

    由於自己有事在身。急於回家,沒奈何,便從身上脫下那件半新半舊棉袍,與他披在身上。

    臨行又推了他兩下,那道人仍是不醒。

    只得同趙燕兒到附近飯鋪,胡亂吃點酒食。連夜匆匆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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