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天峰腳下,離那狹長的山谷,本就不遠,兩人走得雖慢,仍有走到的時候。
凌纖兒低聲道:「大哥,我們一起進去看看吧!」
一進那個山谷,蘇天詩是死是生,便可見分曉了。
白中紅的心神,整個崩緊。
他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向前跨出一步。
然而,他才跨出了一步,便突然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在那山谷中,有一個人慢慢地踱了出來。
正是大天魔!
白中紅一見大天魔以這樣緩慢的步伐,從山谷中低著頭經出.心裡更加緊張,甚感不妙。
大天魔才一現身不久,二天魔也跟著走了出來,步伐同樣地緩慢。
不一會,九子天魔九個人,都已經緩緩出了山谷,在谷口坐了下來。
九人都低著頭,沒人開口,氣氛甚是低調。
白中紅心頭怦怦亂跳。
看九子天魔的情形,簡直是擺明道到了什麼極大的不幸。
他只覺得氣血上湧,再也忍受不了,猛然撲掠向前。
凌纖兒唯恐他有什麼意外,緊緊地跟在後面。
兩人轉眼之間,便已到了九子天魔的面前。
九子天魔卻連頭也不抬起來。
白中紅不禁急道:「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件九子天魔就如同泥塑木雕一樣,坐在石上,一動也不動,就像是他們本身,是那些岩石的一部分一般。
唯獨九天魔水夫人,給了白中紅一個暗示眼神,要他趕快進去看看。
白中紅的臉色漸漸轉白。
他發狂般的大叫一聲,向那山谷中衝去。
凌纖兒自不放心,亦緊跟在後。
兩人才一掠進了山谷,便見山谷之中,一個人向外奔出。
那人在向前奔來之際,帶起一股極強的勁風,隔著老遠,凌纖兒和白中紅便已經可以感覺得到了。
兩人身形稍一慢,那人已來到了近前。
正是江天霸。
白中紅一見江天霸,就像一個快淹死的人,見到木板一樣,一步迎了上去:「前輩,事情……如何了?」
江天霸身形一凝,定定地望著白中紅,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白中紅快崩潰了:「前輩,究竟怎麼樣了?」
江天霸冷眼看他,偏是面無表情。
白中紅只覺得心頭一陣一陣發涼,顫聲道:「莫非……莫非……」
雙腿突然一軟,倒在地上,站不起來。
凌纖兒驚慌得忙將白中紅扶起:「你怎麼啦?」
白中紅喘了一口氣:「我……我沒有什麼,江前輩,她……怎麼樣了?」
江天霸這才開口,冷冷地道:「你自己去看吧!」
他這句話才一出口。身形掠起,一股勁風過處,已在兩人的頭頂掠過。就向前飛馳而去。
江天霸叫白中紅自己去看,白中紅卻是提不起這個勇氣來。
他和凌纖兒呆呆地站了片刻。
凌纖兒先開口:「大哥,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我們還是照著江前輩的話.去看看吧!」
白中紅默然點了點頭。
兩人慢慢地向前走去。
在將要到那個山谷的盡頭處,一起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他們已經看到,在一列形如椅子的大石上,蘇天詩正坐在上頭。
白中紅已忍不住,撲向前哭叫:「娘!」
整個人已跪在蘇天詩面前。
總算事情已挽回,九子天魔終究沒有下手。
凌纖兒不禁暗怪九人和江天霸作怪,故意嚇白中紅。
蘇天詩慈愛地看著白中紅:「金寶,我有話跟你說,你先起來。」
白中紅淚流滿面:「不,娘,我該死,我不該……」
「叫九子天魔殺娘」這幾個字,白中紅實在說不出口。
又道:「我……那時候,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蘇天詩甚是諒解:「沒關係,我明白.九子天魔來到,一起跑在我面前,求我下手殺他們.免得他們為難。」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之際,我三師兄也趕來了。」
白中紅這才稍為鬆了口氣。
蘇天詩關愛的眼光直掃向凌纖兒。
凌纖兒給她看得不好意思.猛低下頭。
蘇天詩道:「凌姑娘,你可怪我將你綁在東天峰上吃苦頭?」
「晚輩不敢!」
蘇天詩淡聲道:「我只不過想要你說實話,並無害你之意,在東天峰吹罡風雖然痛苦,若能捱過去。罡風吹襲全身穴道,能使氣暢神通,對練功大有幫助。
「金寶他爹選這裡作為隱居之所,也是看上這裡的東天峰上,有罡風之故。」
白中紅聽到「金寶他爹」雖甚陌生,卻又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看來,金寶這名字雖俗,還真是他的小名哩!
蘇天詩又道:「你如今的好處,可能還看不出來,但是以後練起上乘內力。就知道這苦頭不是白吃的。」
凌纖兒早已有感覺:「晚輩知道。」
蘇天詩看向白中紅,微笑道:「金寶,其實我並非你的親娘,但你娘蘇詩詩是我的孿生妹妹。」
「我們姐妹共侍一夫,你出生後,我對你也百般疼愛。視如已出。」
「自你娘讓人殺害後,我便立誓為她報仇,如今;總算知道兇手是誰,他既然已死,我的心願也算了了。」
白中紅好不容易有了娘,既然蘇天詩是娘的孿生姐姐,自可代替親娘。
他忙道;「娘,您說心願已了,是什麼意思?」
蘇天詩見白中紅雖知自己並非他親娘,仍叫自己「娘」,已是肯定自己在他心中份量,甚是安慰。
她微笑道:「自你爹、娘皆去世後,我活在這世上也沒什麼趣味,之所以活下來,只為了兩件事。」
白中紅、凌纖兒皆征神注意聽。
蘇天詩慈愛地看向白中紅:「第一、是為了你,你是白家唯一的骨肉,我不找到你,如何向你娘交代?
「第二、是為了要弄清楚是誰殺害你娘,不為你娘報仇,我更無法安心。如今,總算無牽掛了。」
白中紅直有不祥預感:「娘……」
蘇天詩安詳道:「金寶,你爹你娘是我最愛的兩個人.我早就想到九泉之下,和他們相會了。」
白中紅生怕剛認的娘又離他而去。淚水直滲:「娘,您別這樣.兇手真的弄清楚了麼?」
蘇天詩歎聲道:「當然是我大師兄楚天問,他如今已死,你娘的仇,也算報了。」
白中紅道:「怎能肯定是他?」
「當我趕到時.你娘已倒在血泊中,現場一片混亂,四處充斥師門武功的打鬥痕跡。
你已不在,是給大師兄帶走的,應是他內咎在心,才想撫養你長大。」
「另外、你娘收藏的寶劍『冰美人』亦不見.那是你爹送給她的禮物中,最受她喜愛的一樣,你娘雖不會武功.卻愛將『冰美人,隨身攜帶。
白中紅張大嘴巴:「『冰美人』是不是千年寒玉鐵鑄成,拇指寬,五尺長,薄如蟬翼.晶瑩透明?」
蘇天詩點頭道:「『冰美人』乃是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愛武者自也不會放過,大師兄必是失手殺了你娘,卑鄙地順手取走。」
「金寶,你和大師兄相處那麼久,可曾見過『冰美人』?」
凌纖兒忍不住道:「伯母,兇手不是楚天問。」
蘇天詩驚問:「你怎麼知道?難道我死前,還是無法找到兇手?」
凌纖兒憶道;「當然可以,是長恨客,也就是凌風追魂李不群。」
「怎會是他!」
蘇天詩呆楞了眼。
白中紅咬牙切齒:「我曾在長恨宮中,看到李不群用過這柄『冰美人』。」
蘇天詩茫然地回想,的確曾在現場發現數道不同武學的跡痕.卻在傷痛下忽略了。
而且……蘇詩詩的致命傷在心口,傷口窄小,正是「冰美人」所創……
該死的李不群,竟然為了搶寶劍,害死蘇詩詩!
蘇天詩甚感歉疚,竟誤會三位師兄如此久,真是不該啊!
白中紅道:「還好,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終於找到元兇,我娘的大仇必可以報了!」
凌纖兒嗔喝道:「這個天殺的老魔頭,在下必定把他抓來,讓前輩親手殺死他!」
至於能不能完成,那是以後的事,現在先挽留蘇天詩求生意識再說。
誰知蘇天詩卻從嗔怒中轉為安祥,輕輕瞧向白中紅,說道:「可惜我已經不行了,報仇責任就落在你身上,記住,千萬別再讓老魔頭做出傷天害理之事。」
「孩兒曉得……」白中紅焦切地望著蘇天詩。
蘇天詩滿意一笑:「如此一來,我死也瞑目,且毫無牽掛了……」
她臉面越來越安詳,笑容越來越真切,聲音更是柔和,一副將臨仙界模樣。
白中紅不禁焦切:「娘,你不能死,您還有牽掛.就是我啊!」
蘇天詩歉聲道:「沒想到才剛相見,又要分離……沒有替你娘盡及養育之責……可是我不得不去了。」
「因為我已服下『九元神丹』,天下已無人可解……你就讓我安臥地走吧……氣息不禁又弱了許多。
白中紅哪知蘇天詩已率先服下毒藥,否則他哪還有心情只顧說話?
聞言之下,已自瘋狂撲前,急叫:「娘.不能死!您要留下陪孩兒啊!」
登時截住蘇天詩身上要穴,並急喊:「快來人啊……九子天魔通通給我過來,我命令你們救活我娘……」
一聲令下,遠處回聲暴起,敢是救兵掠來。
蘇天詩不禁流下歉意的眼淚:「我對不起你,臨死都要讓你擔心……讓我去吧!」
話聲未落,頭一沉,整個人已昏死過去。
白中紅更急得淚流滿面,猛喝道:「九子天魔……江大俠,快來幫忙啊!」
江天霸第一個掠過來,急道:「把小師妹擺平!」
幾指點截過來,跟著白中紅將蘇天詩置於左近岩石上。
猛運功力替她逼毒。
凌纖兒卻不知該如何幫忙,急得直跳腳,眼看九子天魔跑來,直叫快點快點,非把人救活不可。
九子天魔除了武功了得,卻對醫術一竅不通,趕了過來,也只是運功幫助逼毒而已。
倒是水夫人此時卻十分鎮定,說道:「希望夫人沒事才好。」
她仔細替夫人把脈。
「你不是很會用毒嗎?你的解藥呢?快給我娘餵服,她說過是中了『九元神丹』,你一定有解藥對不對?」
任水夫人風騷絕代,此時亦臉面吃重。
她道:「『九元神丹』是主人煉成的,他只說要煉天下第一毒藥,服下去,不痛不癢.然後昏昏沉沉.做夢而死.根本沒配解藥……」
白中紅聞言,臉色不由一變:「怎可無解?你們不是萬能的嗎?快給我配出來,要不然我的血如何?我服過千年靈芝,足可抵千萬靈藥。」
說完,手腕一橫,利刀即劃。
任誰大喊不可,加以阻止,已行過慢。
白中紅左腕已劃出三寸傷口,鮮血湧流而出。」
眾人瞧得觸目心驚。
白中紅急得喝道:「把我娘嘴巴張開!」
凌纖兒趕忙過來,輕輕將蘇天詩嘴捏開。
白中紅的鮮血不停流了進去。
如此毫無阻止之滲流,瞧得眾人驚心動魄。
白中紅自小無父無母,早已把蘇天詩看成親娘般看待,不計一切代價,一定要將她救活。水夫人趕忙將那鮮血摧化進入夫人腹中。
眼看咕咚咕咚幾聲響,白中紅臉色已蒼白,他仍不止。
水夫人不由叫道:「少主人可以了,只要有效,一些即有反應。」
白中紅道:「我還挺得住。」
江天霸道:「等你挺不住.我們可就要多救一人了,你休息吧!」
說完,一指截向白中紅穴道.封住他的血脈,免得再滲流血液。
江天霸一指又把白中紅點倒下來.交給凌纖兒:「趕快替他包紮傷口。」
凌纖兒應是.扶了白中紅坐在地上,並從水夫人手中拿來金創藥.開始替他治傷。
白中紅仍自兩眼含淚:「我還挺得住啊!不要為了一點點血,反而斷送我娘性命,娘只有一個啊!」
凌纖兒聽得心如刀切.安慰道:「你已經流夠血了,剩下的讓我來,我也服過千年靈芝啊!」
包紮中,仍自轉向水夫人,急道:「把我腕脈給割開。」
凌纖兒一方面又要敷藥.實是脫身不了,只好伸出右手,要讓她割腕。
水夫人冷靜地道:「不必急.如早有需要,我一定找你。」
說完,她拿出銀針,開始替蘇天詩刺穴,以方便逼毒。
現場一時沉寂,眾人全力以赴.希望能救回蘇一命。
凌纖兒邊替白中紅包紮傷口.邊道:「都是我不好,沒叫葉水心跟來,否則憑她解毒功夫,必定可以替夫人除去身上之毒的。」
白中紅已然顯得失神,喃喃道:「現在要到哪裡去找她啊!」
凌纖兒道:「我去,外頭人這麼多,她必定混在人群中。」
白中紅來不及考慮,此去是否危險,凌纖兒卻越想越該如此做,當下猛地起身.再道一聲:「我去!」
向眾人一拜;即往外奔。
白中紅登時醒神,急道:「纖兒不要冒險……」
凌纖兒道:「這不是冒險,他們根本不敢把我怎樣,你等好消息便是。」
說完話,已在五十丈開外。
白中紅還想急叫。
江天霸已道:「讓她去吧!葉仙翁傳人該有兩下子,你或咳命令九子天魔護送。
白中紅道:「九子前輩,你們去幾個,護著纖兒如何?沒有必要,不准跟外頭那些人衝突!」
水夫人道:「三、四、五、六哥,你們去就是,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四人立即拱手應是,趕忙掠身追向凌纖兒逝去方向。
白中紅這才較為放心。
心緒再次拉回蘇天詩身上,急道:「我娘現在如何?」
水夫人道:「血脈甚弱,心脈也弱,不過有強勁內力維持,該沒事,倒是你的血……」
白中紅急道:「我的血液無效?連千年靈芝都無效?」
水夫人道:「不是無效,只是狀況不明,畢竟『九元神丹』是主人所煉,藥性特別怪異,恐非三兩下可試得出來。」
為讓白中紅安心,她又道:「不過照血液入腹引起一陣冰涼看來,似乎有對症下藥之勢,夫人該可無恙。」
白中紅聞言,心頭稍安,卻仍目不轉睛地盯著蘇天詩。
現場一時僵住,眾人似乎都不動。
只見個個額頭不停冒汗,流了又擦,擦了又流,他們全是拼足勁道在為夫人逼毒。
「快,葉妹妹,夫人就在那裡!」
說話者正是凌纖兒,她果然把葉水心給找來。
其實,她一點時間也沒浪費。在穿出山洞之後,掠了數白丈,立即放聲大叫:「葉妹妹救命……」
然後她等在那裡,並要四魔往前引開其他不相干的敵人。
葉水心果然混在人群中,乍聞凌纖兒叫聲,已知有事發生,哪還顧得逍遙,趕忙直掠過來。
中途自穿過四魔防線,四魔並未阻攔,她得以安全找到凌纖兒。
她立即問明事情,凌纖兒趕忙把狀況說清。
葉水心自是著急,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路上,她邊問狀況,在得知白無邪是白中紅父親時,她頗為高興,心愛之人終於弄清身世之謎。
然而聞及「九元神丹」之際,她臉色不由抽動:「這東西怎還留在世上?」
凌纖兒急問:「有救嗎?葉水心只能表示沒把握,但可試試。兩人急急忙忙趕回,汗水未拭,即已湊上前去。葉水心急問:「如何了?」
瞧及蘇天詩臉色蒼白如紙,她當然猜個七八分。
白中紅急道:「你得盡全力,她是我娘啊!」葉水心笑道:「我哪還敢偷懶?」水夫人已把狀況說了個大概。
葉水心頷首:「還有心脈,該不算太遲……」趕忙伸手把脈。
直覺上,她已發現蘇天詩體內有五六道勁流在衝撞,使得夫人血脈合力運功秩序大亂。
她急道:「各位前輩毋須如此逼毒運動,倒讓夫人體內服下的血液散化較慢,改由江前輩和水夫人引導,該能奏效。」
水夫人道:「貿然撤去功力,不怕夫人心脈突然停止?」
葉水心道:「其實也沒撤去,還留了兩道啊!這該夠了。」
水夫人想想,亦自有理,遂要幾位哥哥收手,他則已和江天霸運行催化含有千年靈芝之靈血。
葉水心則以「銀針度穴」方式,引導他們逼毒。
先從心脈部位開始,隨即擴散全胸,如此同而復始十餘次,終於見得蘇天詩微弱呢了一聲,氣息已現。
然而這一聲已讓眾人欣喜若狂。
白中紅第一個驚叫:「我娘有救了!」
一時激動,竟然衝破穴道,彈了起來,趕忙欺向蘇天詩身旁。不斷喊著娘,伸手撫臉面,又探氣息,好生緊張。
他又道:「我娘真的有救了?」
葉水心噓口氣,深深頷首道:「有救了,千年靈芝果然能解『九元神丹』之毒,只是藥量太少,恐怕一時無法全解去。」
白中紅聞言,猛又把手伸出來.急道:「快放血,我多的是。」
他來不及等待,又伸手想扯開包紮之布條。
葉水心趕快按住他,含笑道;「大哥別激動。夫人既保住了性命,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你要是一下把血放光了,莫說自己受不了,卻也未必能解得了夫人之毒。」
白中紅證愕:「你不是說千年靈芝已可以對症下藥?怎又不行了?」
葉水心道:「不是不行,而是要大量靈芝才有辦法。」
她指著夫人胸口:「你看你餵了一大碗吧!只能保住心脈部位。若合我和纖兒三人血液。大概可解夫人身上之毒,但如此一來,我們豈非沒命了?
白中紅甚急:「可是我娘總不能不救吧?」
葉水心笑道:「大哥是關心則亂,你不是說千年靈芝還有四片,只要取到手,夫人自可痊癒,既然已無後顧之憂,這些犧牲都不必要了。」
白中紅恍然:「說的也是!」
面露喜容,瞧向眾人:「我娘有救了。」
眾人驚張抽緊之臉,已自春風化雨般笑了起來。
江天霸噓氣道:「能救自好,急死老夫了。」
水夫人欣笑道:「少主人當真取到靈芝了?上次你騙得我好苦啊!」媚笑不禁再露。
白中紅還來不及和她算那筆帳,只是猛點頭:「我知道如何取得靈芝。」
大天魔道:「我去取,在恆山,不出半月即可返回。」
白中紅搖頭道:「那地方隱密非常,若沒我帶路,任誰都去不了。」
葉水心卻聳聳肩頭,暗示自己也能找到地頭,可是無法發現。
水夫人道:「那少主人得快去快回了……」
白中紅正待答應。
豈知葉水心竟然親自劃傷自己,滴血喂蘇天詩。
此舉瞧得眾人目瞪口呆。
白中紅征詫道:「你不是說,喂血治不愈。」
葉水心笑道:「話是沒錯,我只是再加一點靈藥性,然後再逼毒離開胸腔,如此一來,夫人呼吸自會均勻,看起來就像熟睡,再也沒有病懨懨感覺。」
凌纖兒怎可落人後,急道:「我也來!」
立即抽刀劃出血痕,以免被人阻止。
些舉倒引來水夫人及江天霸和幾位九子天魔輕輕笑起。
如此純真率性,實讓人覺得可愛許多。
凌纖兒配合葉水心,把血液滴落夫人嘴中,兩人視目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白中紅瞧在眼裡,疼在心裡。
再瞧蘇天詩元氣漸復,已是笑顏頓展,直道多謝兩女相助。
兩女自也投以含情微笑。
大約滴落半碗之多後,葉水心始要凌纖兒收手。
白中紅走了過來,換他替凌纖兒上藥。
葉水心看在眼裡,雖是怪怪的。
但白中紅眼神送來,她已然明白。
縱使自己和凌纖兒前嫌盡釋,但此種情況之下,連自己都有心靈反應。
要是白中紅先替自己治傷,凌纖兒恐怕非得吃醋不可,縱使可能稍縱即逝,但能避免就避免吧!
凌纖兒果然暗喜於心,卻也因此感到內疚。
但見傷口已上藥,白中紅仍要包紮,她已著急道:「怎可放著葉妹妹不管?你快過去!」
白中紅呢了一聲,帶著笑意.這才走向葉水心,歉聲道:「只長兩隻手,應付不過來,請見諒。」
葉水心笑道:「不要三隻手就好啦!」
下句「專偷人的心」她則沒說出來。
白中紅只能乾笑,直道抱歉。
葉水心並不在意.待他包紮好傷口之後.再配合江天霸及水夫人勁道,把蘇天詩身上之毒逼退不少。
蘇天詩能呼吸自如,臉面始恢復血色,終也讓眾人鬆了口氣。
葉水心道:「我會跟白大哥前去取千年靈芝,到時你們只要每半天鬆開銀針,並且用真力替夫人運行調理,即可安然無恙。」
「當然,若有空,再替夫人按摩,她將會更行舒服。」
水夫人笑道:「這件事交給我就行,你們收拾一下,準備上路吧!」
白中紅自知該如此進行.便吩咐吟風替他準備乾糧。
然而他想及外頭那群武林貪婪者,不禁輕歎:「現在要走,恐怕不易,因為中原武林群雄已逼得甚近,我們要擊退他們才行。」
大天魔冷喝:「報仇日子已近,只要少主人下令,九子天魔必定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想及恩公無邪仙魔被他們逼死,九子天魔已自滿腔復仇怒火,此時若得解去誓言,必定大開殺戒。
江天霸亦道:「爾等九人或而護著白少俠出去,至於小師妹,由我及吟風、弄月留下來看守即可。」
水夫人轉向白中紅,輕笑道:「就不知少主人以為如何?」
白中紅心想能做個了斷也好,已接過吟風遞來的乾糧。
遂點頭:「那就走吧!」
說完,他再次瞧著蘇天詩幾眼,並拜託江天霸代為照顧,始領著凌纖兒和葉水心往那山洞方向行去。
九子天魔想到即將迎戰,個個精神抖擻,飛快地回了過去。
隱忍二十餘年,現在終於可以快意報仇,想來真叫人興奮。
白中紅很快領人穿入山洞中,直往外頭行去。
尚未出洞,外頭已隱隱傳來群雄搜索喧華之聲。
凌纖兒道:「他們已逼近不少。」
白中紅道:「出去問問四位前輩便是。」
說完,加快腳步追掠出洞。
人影方現,三、四、五、六天魔已迎來。
六天魔拱手道:「少主人,對方已近不及五里。還請下令退敵。」
水夫人道:「此時殺出,恐事倍功半,倒不如先引他們到某處,再行包圍,同時亦可避免洩霸秘密通道。」
白中紅聞言,點頭:「就由我們當餌吧!你們隱去便是。」
於是他帶領凌纖兒及葉水心,復往右側山掠去。
奔出三里路之際,忽見三天魔突然尖聲大叫:「凌纖兒在這裡!」
聲如霹靂,轟得四周回音不絕。
他方叫完,和兄弟八人同有默契,登時四散射去,各自找了隱密處藏身,眨眼不見。
凌纖兒道:「就在這裡迎敵嗎?」
白中紅點頭:「此處四面高,且有林區,適合埋伏,中間較平,又適合戰鬥,在此迎敵,自是絕佳地區。」說完,領著凌纖兒、葉水心,向似是小山拗的缺口掠去,佯裝欲逃躲之態。
然而才奔行數百丈,前頭已傳來喝聲:「人在這裡!」
第一個現身的是少林心明大師,以及數位高手緊追過來。
白中紅見狀大喝:「快退!」
立即引著兩女住後掠去。
心明卻宣佛號:「白施主請留步!」追得更急。
那蕭沁亦追趕過來,冷笑道:「四面包抄,這小子賊得很,不能讓他走脫。」
峨嵋齊雲上人、崑崙天星劍客、冰宮冰玉夫人以及大群高手,登時擦身而至,將三人圍於中央。
幾位掌門圍近之後,復有數十名高手四面圍來,直若銅牆鐵壁般把人裹成棕子似的水洩不通。
白中紅對他們虛有其表而貪婪的行徑,甚是鄙夷.冷笑道:「還虧你們是正派人士,全是一些貪婪之輩。」
心明宣個佛號.道:「只要白少俠交出『通天令』,讓我派保管,那等於亦是幫了白少俠大忙,否則不知多少人欲找你搶奪此令,徒增傷亡。」
白中紅冷笑:「奇怪,通天令是我的,幹嘛交給你們保管?你們是不是怕九子天魔找你們報仇?」
群雄臉面不由一緊。
冰玉夫人冷斥:「無邪仙魔本就該死,你多說什麼廢話!」
白中紅但聞對方批評自己父親,頓時大怒:「我看你才該死,當年無邪仙魔是何等光明胸襟,卻被你們暗算身亡,這筆帳,我第一個找你算。」
猝見他身化「移形幻影」,奇快無比地欺射過來,雙掌使出玄天掌勁.霸道無比,轟打冰玉夫人。
縱使他體力大減,功力不及六七成,然而突然發難.勁勢仍猛得嚇人。
冰玉夫人一時托大,豈知對方說動手就動手,想劈掌迎招已是不及,只好趕快運功護體。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一閃念之間,白中紅雙掌已轟得冰玉夫人後退三四步,撞得後頭人群左右散開。
心明見狀冷喝:「你敢放肆!」猛地自左側切來,蕭沁及幾名高手亦同時出掌,登時又把白中紅逼退回來。
白中紅連受三四掌,血氣已自浮動,臉色轉為蒼白,呼吸更是起伏。
葉水心見狀,急道:「快取藥!」
立即抓出一顆白丹九讓他服下。
凌纖兒自是不甘,怒罵道:「你們這群敗類,想以多欺少嗎?來啊!姑娘陪你們玩幾招!」
冰玉夫人被擊退,老臉已掛不住,猝見有人叫陣,正是自己挽回顏面時刻,已冷斥:
「不知死活的丫頭,也敢在群雄面前躍武揚威?看老身如何收拾你!」說完.身形一探,就欲攻來。凌纖兒當真不怕死,身形一橫,搶了出去。二人頓時撞在一處。四掌交錯,砰然一響,各退四、五步,誰也沒佔到便宜。
冰玉夫人不禁更火了,本想搶回顏面,豈知卻被逼退,不由殺機頓起,厲吼:「是你惹我.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雙掌再翻,殺招就欲展出,一時氣氛更煞。
白中紅見狀,為了顧及凌纖兒安危,猛地一喝:「住手!你們要通天令嗎?它就在此!」
右手一舉,一道紫光射出。又自引得群雄驚呼騷動。
冰玉夫人哪還有時間攻人、急急掠了過去。
見及這巴掌大的紫玉牌,已自哈哈大笑:「通天令果真在你手中,快交出來。放你一馬,否則,你將自食惡果。」
群雄已有不少人喝著交出通天令,到時他們將可掌握九子天魔,那豈非掌握了整個武林?」
心明亦語重心長道:「白少俠,此令在你手中根本無用,且危險。何不交予我派保管;如此才天下太平了。」
白中紅冷笑:「我保管沒用,你們保管就有用?給了你們,天下就會太平?我倒想看看,天下如何太平?你們要就拿去吧!」
他當真隨手一拋,已將天下視為奇寶的通天令拋向群雄。
只見得群雄乍見通天令飛來,已自瘋狂搶奪。
有人叫著由我保管;有人叫著少林較尊,由少林保管,有人叫著我搶到了,由我保管;頓時喊著「九子天魔,然而「魔」字仍未喊出,令牌已被別人搶走。
三四十人一時有若野狗搶食,已自亂成一堆。
爭到後來,已兵戎相見,鏘鏘當當,砰砰轟轟,亂打起來.唉聲慘叫已自不斷,哪還像方才正義凜然之士?
白中紅經歎:「他們瘋了。」
此時大天魔已經掠來,為保持神秘.他已經再次蒙面。
見及白中紅,立即拱手道:「少主人,你怎好將令牌丟出去,我們……」
白中紅笑道:「如果你們還稱我少主人的話,那表示我就是我爹的繼承人,那塊令牌就算不管用了。」
大天魔一拍腦袋道:「對呀,少主人說的不錯,這塊令牌已經沒用了。」
白中紅笑道:「退去吧!」
「是!」
大天魔身形一閃,像電也似地閃身不見。
這群人仍自毫無所覺,仍自你爭我奪。
白中紅見狀,暗自輕歎.這群人心智已失矣。他突然大喝;「住手!」卻只能震住幾人。
登時再喝:「住手!九子天魔來了!」
那句「九子天魔」始將眾人吼住,征愣愣地瞧往四面八方。
白中紅亦自招手,通知九子天魔現身。
九位黑衣蒙面,天下聞之變色高手,已由無聲無影飄來,將群雄圍住。
群雄先是一愣,隨又覺得性命受威脅。
有人趕忙急叫:「快!通天令在誰手中,快命令九子天魔宰了對方!」群雄猛地四下尋找。
那蕭沁突見一道紫光閃自左側一名青衣人手中。
趕忙劈掌打得他東倒西歪.撲身過去,終於搶到奪牌,頓時哈哈狂笑,衝出人群,喝向九子天魔:「你們聽令,立即收拾白中紅等幾人。」
九子天魔聞言冷笑一聲,根本沒反應。
蕭沁怔愕,再看看通天令.的確沒錯,莫非被血跡玷污了?
趕忙抹擦乾淨,再次舉高,喝道:「九子天魔看到通天令沒有?你們快給我依令行事,否則準備受罰。」
九天魔水夫人已輕輕笑起:「訪問你要如何罰我們?」
蕭沁喝道:「你們立下重誓.豈能抗命?」
水夫人笑道:「我等一向遵守誓言,只是我的主人叫我們不必再遵守這塊紫玉牌了,你拿它去當鋪,或可能還值點錢。」
此言一出,群雄臉色頓變。
心明急道:「無邪仙魔沒死?」
水夫人道:「以你們殘忍手段,主人怎會沒死?這個仇,我們還等著報呢!」
大天魔轉向白中紅,拱手道:「少主人快下令,也好替老主人報仇。」
群雄又自動容,心明更急:「他是少主人?」
瞟及白中紅:「你就是白無邪的兒子!」
白中紅點頭:「承各位二十年前手下留情.我才能活命。」
群雄聞言,臉色頓變。
在場著幾乎都參加了截殺無邪仙魔。此時他兒子已現身,九子天魔又自聯合起來.通天令且又失效。這無疑已是一敗塗地。
有人已輕歎,準備受死,替往昔罪狀付出代價!
蕭沁聞言,趕忙丟下紫玉牌。
他急急掠退.直叫:「不關我的事,我沒殺過無邪仙魔。」
大天魔厲道:「就憑你現在想殺少主人,你就該碎屍萬段。」
轉向白中紅,拱手道:「少主人快下令,我等好報血海深仇!」
九魔已漸漸逼近,群雄個個如劍刺身,想退,又無退路,死亡的感覺逼得他們遍體生寒。
心明突然覺悟似的宣個佛號:「阿彌陀怫!劫數,劫數,我等欲防劫數,卻造劫數,實是劫數矣!」已自有了等死感覺。
白中紅瞧著他們個個身染血跡,冷笑道:「不必輪到我,你們為了搶通天令,已殺了不少人,這不是劫數是什麼?」
群雄已自歎,突然良心發現般,開始自責。
心明歎道:「貪之一念,實是害人不淺,老衲死有餘事,還請白少快放過其他的人吧!」
白中紅冷笑:「為什麼一定要等到生死攸關才覺悟?為什麼二十年前殺先父之際,不先想想今日後果?」
心明歎道:「人非神佛,往往昏庸及此,實是罪孽。」
大天魔道:「少主人不必對他們客氣,若放走他們。到頭來照樣為非作歹,你快下令。」
六天魔亦叫道:「將這些人殺盡了,再殺回中原去,為主人報仇。」
白中紅神情顯得激動。冤仇使得他無法自己。
嘴巴張了又張,卻仍不知法說什麼?
蕭沁心知必死,然而要他坐以待斃卻又不甘心,登時喝道:「咱們拼了,還怕什麼九子天魔?」登時舉掌就要偷襲。
白中紅突然喝道:「廢了他!」
猝見九道人影有若電光交錯,奇速無比沖射蕭沁。
只見得那黑影過處,砰砰砰一連數響,蕭沁即若陀螺打轉,猛彈空中,悶沉唉叫.已自跌回地面。
九魔此時早已掠回原位。
恆山弟子趕忙扶向蕭沁,急叫:「掌門……」有人嘶吼,已想拚命。
心明感傷一歎:「白少俠想趕盡殺絕嗎?我等只有一拼了!」
群雄不得不做困獸之鬥。
大天魔哈哈大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來吧!早死早投股。」
冰玉夫人怒叫一聲:「可惡!」舉掌就劈。
她一動,群雄也動,眼看就要再次火拚。
白中紅大喝:「住手!通通住手!」
此時的他,關係眾人生死。
這一喝,終把眾人喝住。
九子天魔更不敢動,齊往少主人瞧來。
白中紅輕輕歎道:「心明,你料對了,我的確沒那麼狠心,我廢了蕭沁武功,也只不過是在懲罰他挑撥離間,以此罪行,廢他武功,並不為過,至於諸位……」
巡視著群雄,輕輕再歎:「為報我爹之仇,難道就要殺了你們這麼多人嗎?我若殺了你們,你們的徒子徒孫又會找我報仇,如此冤冤相報下去,何時能了?」
深深吸氣,他正色道:「我想把前代恩仇,從此一筆勾銷,我爹不想讓九子天魔造孽,我也不想,所以我放諸位走人。也希望諸位不要再仇視白家。」
「縱使我們武功較高,那又威脅到你們什麼呢?咱們何不訂下互不侵犯之盟?一改殺伐滅絕之罪孽啊!」
此言一出,群雄個個動容,不少人已低下頭。
就連高傲不近情理的冰玉夫人亦自輕歎,默默低頭。
是了,他們當時截殺無邪仙魔,找個借口,說他包庇九魔,但真正原因,還不是怕他武功高,隨時會威脅自己而下毒手呢?
為了假想的威脅,即殺了人,現在想來實是可笑且殘忍呀!
心明登時大宣佛號:「白施主,爾等胸襟,實讓老衲佩服,老衲修佛數十年,卻也參不透權勢兩字,此時被施主一言,點醒點悟,實同恩師再造。
「老衲甚為當年截殺施主父親愧疚,以及今日不殺之恩,特以叩頭三響謝此恩情,日後從此退隱山林,不出江湖一步。」
說完,當真下跪,叩頭行禮。
白中紅沒想到他玩真的,急欲阻止:「掌門不可……」
然而心明已自下跪,阻止無效。
苦得白中紅窘愣當場,只能乾笑;「掌門折煞在下了。」
心明道:「能點悟禪機,即是我師.磕頭能謝恩,何關掌門或小人?」
他當真大撤大悟,叩起響頭。
他一下跪,少林弟子自跟著下跪叩頭。
群雄多少受影響,有人亦不禁叩頭。
未下跪者,皆拱手拜禮,暗暗感謝白中紅不殺之恩。
現場終於充滿一片祥和之氣。
此種化干戈為玉帛之事,竟然讓人格外回味無窮。
心明大師叩頭之後,已轉向群雄,說道:「我等的確心智被蒙.無端造殺孽,此次得以受白少俠恩情,想來諸位都明白冤家宜解不宜結。」
「是以老衲在此邀諸位掌門訂下盟約,此後不准再找白家麻煩,至於各派之間,若有問題、紛爭,亦該相互找人評斷,不准再兵戎相見,諸位覺得如何?」
峨嵋齊雲上人第一個附和,終於引起群眾支持。
一股祥和之氣充滿此地,實是武林大事。
隨後,心明大師說道:「我等已叨擾白少俠甚久,也該還人清靜,咱們該走了。另外還請白少俠有空到少林坐坐,老衲必定親自接待。」
白中紅立即點頭:「一定去。」接著又有幾位掌門相邀,白中紅—一答應。
隨後,他們才又深深拜謝不殺之恩,懷著愉快心情紛紛退出山區,準備返回中原。
眨眼間,偌大群人走得一個不留。
紛爭已經擺平,現場因而顯得沉靜。
大天魔走過來,拱手乾笑:「少主人怎麼了?我們還想大打出手呢!您卻又放走他們!」
白中紅睨眼邪笑道:「該大打出手的是我,媽的!打從太湖霸王船開始,我就被你們整個半死。」
凌纖兒恍然:「對啊!你們太可惡了,大哥,該怎麼辦?」
白中紅道:「怎麼辦?揍啊!」
他猝然竄起,猛揍九子天魔。
他一動,凌纖兒也趁機撈點油水,揍了過去。葉水心看在眼裡,心也癢了.乾脆參戰。
三人終於追得九魔滿山亂跑,又不敢回手,實被揍得冤狂不堪。
大天魔直求饒:「少主人,你別發火,此事都怪九妹的主意,我只是依計行事而已。」
說話間,眼眶中又中一拳,打得他唉唉痛叫,趕忙施展輕功,逃得比什麼都快。
其他幾魔亦被揍疼,不敢再硬接,紛紛落荒而逃。
白中紅本就未完全復原。功力大打折扣,怎能追得上他們?
眼看九人已逃得老遠,想追,已是不易,還好揍了不少拳,心頭火洩了許多,始自呵呵笑起:「回來吧!有什麼理由,我等著聽。」
水夫人第一個掠身過來,盈盈媚笑:「少主人,你的拳打得人家好疼啊!」揉著胸口,一副媚樣。
凌纖兒瞄眼一笑:「水前輩又在騷了,我們可是被你整慘了,你還敢來勾引少主人呀?」想及她逼白中紅髮誓,以及種種誤會,好氣又好笑。
白中紅笑道:「別在那叫痛.方纔你最大膽,逃得比什麼都快,我一拳也未打著你,還在裝呢!」
水夫人無奈一笑,正經起來,道:「沒得玩啦!一個美妙婚姻,從此破碎,少主人你為何這麼忍心呢?」
白中紅道:「我不是忍心,可借你的婚姻太嚇人了,我受不了,你說吧!為何找上我,逼我發這毒誓,還讓我服下毒藥,到現在還解不了?」
水夫人笑道:「那得全怪你喜歡戴漢玉扳指,照我想法,你必定跟楚天問有關,結果你的確跟他有關。」
她笑得更甜,睨向白中紅:「其實,我一開始就把你猜成無邪仙魔的兒子,你信是不信?」
白中紅一愣:「你為何會如此想?」
水夫人道:「很簡單!楚天問又沒結婚。哪來兒子?何況你年齡又和主人之子差不多,所以我就大膽假設,然後一步步逼你來到此地,證明一切,事實果真證明,我的判斷沒錯。」
白中紅道:「你逼我,不是為了通天令?」
水夫人道:「當初誰都不知道這裡藏有什麼東西,只知藏有可以改變武林的力量.搞了著半天,才知道原來是控制我們的通天令,我們才起了奪回之心。」
「我大哥他們當初的確想找到主人遺體。以報恩情,我卻想著替主人找到兒子,只因為他們較粗心,我未說破罷了。」
白中紅道:「所以你逼我去套凌纖兒口訣?你不知我早已知道這口訣?」
水夫人道:「照理來說,你是楚天問帶大的。應該知道。可是也有例外.不過這些事並不重要,我的目的是引你到此,只要凌纖兒知道口訣。你遲早都會知道。不對嗎?」
凌纖兒瞄眼:「所以你才讓他故意向我示好?」
水夫人道:「沒想到他卻罩不住,被你迷住了。不過老實說,當時,我也覺得你不錯,替他找個老婆亦無妨,可不完全是假戲啊!」
「能假戲成真,亦無妨,現在果真成真了,可喜可賀!老實說,你們還得感謝我才對呢!」
白中紅聞言,除了恍然之外,已對水夫人用心良苦感到內疚萬分,自己竟然怪她如此之久,實是不該。
凌纖兒亦不說話了。
若非情況如此,她又怎能跟白中紅在一起啊!
白中紅感激一笑:「多謝前輩操心,我感激不盡。」
葉水心道:「且慢感激,她下了毒,這可是十分嚴重的問題。」
白中紅一愣。
是了,此毒仍在身上呢!
雖然心脈那悶熱已化去不少,卻仍感覺得出來。
水夫人媚笑不已:「怎麼?怕啦?想興師問罪啦?試想,無底下還有什麼毒.讓長青仙翁解不了?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葉水心道:「不錯.我正想問你,那到底是什麼玩意?」
水夫人笑道:「可惜那不是毒藥,而是主人煉成的續命金丹,有個名字叫『九靈續命丹』,當初主人要我交於夫人服下。
可是夫人不見影蹤,我只好讓她兒子服下.那靈丹最是厲害,只要守住心脈,幾乎任何疑難雜症,中毒都可在事後解救過來。」
白中紅怔愣不已:「你給我吃下的是靈藥,不是毒藥?」
水夫人笑道:「我哪敢對少主人下毒?不天打雷劈才怪!」
白中紅道:「可是你常給我服的解藥是什麼?」
水夫人道:「只不過是珍珠,沾點什麼亂七八糟東西罷了,有一味該是胭脂吧!」
白中紅哭笑不得:「你叫我吃胭脂配珍珠!」
水夫人笑道:「誰叫你賊頭賊腦?其實珍珠也是很補的。」
白中紅已自苦笑不已,搞了老半天,自己意然沒中毒,每個月還吃那如同蠟味的珍珠,實在被耍得冤枉。
葉水心則是恍然欣笑:「原來不是毒,難怪我爺爺解不了,連解藥都化掉,更難怪連千年靈芝也無法消除心脈之火,原是這麼回事!」
想及白中紅把珍珠當藥吃之情景,她已笑不絕口。
白中紅聞及靈芝,已自有所想起,笑道:「也罷!若非你給我吃下續命丹.我可能真的斃命恆山了。」
水夫人一愣:「當真!」
白中紅感激道:「不錯,當初我去取靈芝時,差點凍死在那裡,全靠續命丹一股熱氣維持,才得以活命。」
水夫人聞有,心滿意足道:「沒想到我這個假郎中,也能救少主人,死也甘心啦!」
葉水心不由緊張:「大哥服了藥,才能取得靈芝,可是你現在受傷,我們又沒服下續命金丹,又如何替你取藥?夫人的毒……」
想及蘇天詩,白中紅不由牽掛再起.笑道:「沒事啦!你服下千年靈芝,比續命金丹能抗寒,我去時的確靠金丹來活命,回來時卻靠靈芝之功。」
葉水心聞言,心滿意足點頭:「這樣就好了,咱們快去快回吧!」
白中紅點頭,遂向水夫人道:「一切交給心愛的夫人看管了,我們快去快回,來日再見!」
說完,便想領著葉水心、凌纖兒走人。
水夫人忙道:「且慢,少主人該準備的用品,準備妥當了麼?」
白中紅瀟灑輕笑:「江湖人隨意來去,哪裡需要準備東西,食物帶夠即可。」
水夫人瞄眼道:「除了這些外,裝靈芝的盒子呢?你要拿什麼裝?」
葉水心自覺有理:「大哥.水夫人說的對。上次我們是現采現吃,自無時效問題。
這次來回至少要花上半個月,難不成捧在手上吧?」
白中紅點頭道:「依你之意,要用什麼東西裝,較妥當?」
葉水心想了一下:「若要讓千年靈芝保持新鮮,自是冰鎮最佳,但恐怕辦不到吧?」
凌纖兒便道:「除此之外,且有其他保持新鮮的方法麼?」
葉水心淡笑道:「還有一種方法。」
白中紅急問:「什麼方法?」
「將靈芝裝在鐵盒中,每日以陰柔內勁結成冰。保持它的新鮮度.如此就達到冰鎮的效果了。」
葉水心身上有裝銀針的鐵盒子,正好派上用場。
一切準備妥當。
白中紅領著葉水心、凌纖兒,道聲「再見」,直掠而去。
水夫人瞧及三人背影,欣然一笑道:「果真是郎才女貌,好福氣啊!」
隨之而起,是一聲感歎。
想來自己青春已逝,莫名地即已虛度大半輩子,頗為可惜啊!
她不敢多想,招招手,喚著八魔回洞,準備死守秘谷。
一切,且等少主人回來再說了。
白中紅帶著二位美女,便往恆山全速趕去。
途中難免遇到回返中原的眾武林人士。
眾人感激白中紅的不殺之恩,皆紛紛和白中紅熱情地打招呼,有些甚至上前攀關係,以示自己高人一等。
白中紅自也回以友好的笑容。
不幾日,三人到達恆山山腳,這夜,在草原上過夜。
三更將盡時,草原上萬籟俱寂,唯有夜風呼嘯侵掠而過,倍增冷意。
霎時,似連冷風也已僵住。
白中紅忽感寒意上心,猛打哆嗦。
已有一陣腐臭腥味刺鼻吹來。
白中紅猛向上風處看去,那十丈外長蘆邊緣,已無聲無息地挺立一個人長恨客!
白中紅霍地躍起。右劍斜舉,左手玄天掌勁運足十成樣起,呼嘯聲中,已往長恨客胸口打去。
但聞震天大響,三丈內氣湧翻捲,掃得二女也感到了一陣勁氣湧來。聲勢甚是驚人。
長恨客雙手一揮。藍黑長指甲已直刺白中紅。
白中紅居然不閃不避,已讓毒指甲扣抓住左臂上,右省手劍運足功力,硬是插入長恨客心口!
長恨客狂性大發,雙手亂抓,便想掐白中紅脖子。
白中紅右手一放,「移形幻影」盡力展出,已在長恨客身外三丈外。
長恨客抓不到人,重心頓失.已仆倒在地,抽顫掙扎。
凌纖兒趕上前,急問:「白大哥,你的傷……」
「不礙事!」
凌纖兒、葉水心緊張萬分,一左一右扣住白中紅.就要驗傷。
葉水心硬是動作迅速,塞顆解毒丸在白中紅嘴裡。
白中紅含笑吞下,道:「有千年靈芝加九靈續命丹,我是百毒不侵.小小一點毒不用怕!」
葉水心仍是一陣把脈,確定沒事才不再逼白中紅吞藥。
白中紅三人在解決長恨客後,兼程趕路下,五天後已抵恆山山腳下。
仰望連綿山峰,凌纖兒感觸最深。
凌纖兒想起當初為了幾句口訣,不辭辛勞地萬里迢迢向東而來,一路上所歷經過的險阻危機。此時回想,實宛如隔世。
遙遠但精彩刺激,卻又彷彿做夢一般。
再讓他們重來一次,仍是想來就驚心動魄。
瞄眼身旁的白中紅二人,心中甚是安慰,更覺幸運。
若非東行,如何能得一如意郎君?又如何能有葉水心這般的好姐妹?
至此,凌纖兒雖父母雙亡,但愛情、友誼的滋潤也使她心中無驚了。
人生就是如此!總是有得有失。
白中紅、葉水心、凌纖兒等三人,雖有靈芝護體,仍感到寒意侵身,但總還能忍受便是。趕了近千丈。
葉水心和凌纖兒來到中心點凹洞,乃是一水池。
跳入池中,直往那株晶白得幾乎透明的靈芝游去。
兩人亦被靈芝的模樣吸引住,慢慢游到它身旁。讚賞不已。
簡直看得入神。
直到白中紅喝問:「好了沒有?」
兩女才拎回心神,忙道:「等一下!」
葉水心取出鐵盒子.將剩餘四片芝葉全摘下,待游到崖邊,又順手板下了一小塊冰塊,將芝葉冰鎮其中,已然大功告成。
十天後白中紅已然領著葉水心、凌纖兒返回,並取出四片靈芝。
在葉水心細心醫治下,蘇天詩終於悠悠醒來。
由於白中紅懇求,眾人細心照料,蘇天詩終於享受了天倫之樂。不再有輕生念頭,倒讓眾人噓喘一口大氣。
半個月後,在蘇天詩主婚下.白中紅如願迎娶凌纖兒及葉水心兩位大美人。
現在他唯一的問題是洞房花燭夜,要上哪張床啊?
頭疼,頭疼!
據說,最後他真的頭疼不已。
原來有人讓他長瘤矣!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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