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上了馬車,金王玉驅車巡城。
冷秋魂此時才冒出一身冷汗:「嚇死我了,方才被栽陷,我幾乎招架不住。」
君小心笑道:「這不是熬過來了嗎?以後要記住,沒到最後一剎那,豈能輕言放棄?」
「在下領受高招了。」
金王玉笑道:「有大俠客在,還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保證馬到成功。」
李巨也怦然心跳:「那綠竹神跡一事,可也把我嚇昏了,君大俠你用的計謀,差點成了致命傷,害我只高興那麼一下短暫時間。」
君小心癟笑:「我哪知冷長老保密不周全?不過這樣也好,神造不了奇跡,反而以人力造出神跡,把冷護堂推向了大英雄形象,雖然他們當時感受不深,但回去想想,仍會覺得辦這種事不簡單,覺得冷護堂魄力過人,很有出息,說不定一票就投給他了。」
冷秋魂苦笑:「若真如此,將來我可更苦了。」
君小心瞄眼:「當幫主,豈有輕鬆事?你看開些吧!要苦一輩子的啊!」
金王玉笑道:「既然是苦差事,竟然有人為它爭得頭破血流,何苦來哉?」
君小心謔笑:「你也別得意,將來你還不是一幫之主?也敢笑人,丐幫可比你那生意幫好管多了。」
金王玉不以為意:「我還有兩位哥哥,輪不到我啦!」
「輪不到你?看著辦吧!你大哥是養子,繼位機會不大,你二哥心術不正,遲早會出事,如果你姊姊嫁了,我看你逃到哪裡去?」
金王玉臉色一變:「那怎麼辦?難道要我去當和尚不成?」
「當和尚也逃不了噩運,你爹照樣把你抓回來,為今之計,只有兩種辦法,一是把你二哥變得正派,一是阻止你姊姊嫁人,至於如何做,全看你自己啦!」
金王玉暗呼好險,他決定兩樣同時進行,免得出差錯。
行進中,李巨已說道:「我是否還要去拉票?京城沒來過,小乞丐也該不少才對。」
君小心道:「來不及啦!咱們得先趕向北休刀評,看看第一天投票情形,然後準備趕回君山,我看那冷長老腦袋炮炮的,不知把馬匹給弄好沒有。
李巨不解:「要馬匹何用?」
「無機不可洩露,經過綠竹事件之後,我還得還是別告訴你們比較保險。」
李巨瞄眼:「你不信任我嗎?」
「信任你?若非你說出綠竹神跡事,哪容得左天虎那麼順利掀開?這帳還沒跟你算,你又想加帳?好利你不怕帳過頭,我就告訴你。」
李巨聞言,急忙扭頭乾笑;「我不想知道了,你的帳,我還不起,反正只剩三天,不急嘛!」
他怪異表情,逗得金王玉呵呵直笑。
君小心訕逗幾句,也沒時間跟他周旋,在繞市告別京城弟兄之後,四人已連夜趕路,直放洛陽休刀坪。
二月十五。
一大早。
北休刀評已聚集幾位掌門,包括少林掌門海印、武當掌門春陽真人、金玉樓樓主金王天,他們全被丐幫過來監票,以示公正。
除了掌門之外,丐幫和金玉樓、七巧軒也派出數十位人手,籌直投票場,以能使丐帶弟子順利投票。
投票場即設直在休刀坪中間大街道之場,正巧也是君小心開設當鋪之地,他那數丈高布條招牌並未被毀去,金王天為了表示對他尊重,只臨時移向較邊處,輕風徐來,布條輕晃,仍自顯眼。
常年不除的街道長草,此時也拔個精光,以便兩邊人馬趕來,票場臨時以木屋搭蓋,腰身以下透空,免得有人搞鬼,裡頭各直十四大錢箱,居中留有小洞,以能投票。鐵箱分得黑白兩色,白色代表左天虎,黑色則是冷秋魂。
投票方法,並非以紙簽票,而是,以鋼珠投選,此珠約有五分重,大小如牛眼,青鋼打造,印有丐幫標記、青竹杖和降龍缽。此乃諸位長者商量結果,參照揚州選美以投珠方式選票,如此可以防止作弊。因為鋼珠只在今日鑄造完成,模具立即被毀,若有人想仿造,短短三天,是無法造出,自不必擔心假冒品出現。
丐幫弟子則以隨身麻袋領取銀珠,小乞丐未領正式麻袋,卻也有人幫封袋,拿來抵驗,亦能取珠。
鋼珠共有十萬顆,但顧及長老可多領,又加塑五萬顆,全是封入鐵箱之中,得讓諸位監票長老允許,始得開封啟用。
北投票場有駿身份者,則為執法長老徐空雁和太原分能主官震,兩人早坐於木屋旁長板桌前,等著丐幫弟子前來領珠。
一大早即陸陸續有人前來投票,徐空雁和官震不停招呼,歡迎弟兄投向自己支持者,弟兄們自是心裡有數,打哈哈地領珠,往屋內行去,至於要投黑箱白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只聽咚地一響,那丐幫弟子總會報以掌聲,畢竟這是全國首創,以一己之心選出幫主,何等光榮。
投票者歡天喜地投下銀珠,走出票房,也不忍離去,總想看出結果。
更有五、六袋長老,領來五六顆鋼珠,一口氣往箱中拋去,咚咚咚咚脆響,聽來更是過癮。
這還事小,尤其近午時。有人喊著「白箱滿一口啦」,那支持左天虎者,莫不欣喜蹦跳,大呼小叫,差點就要鳴炮了呢!」
比事後來破制止,因為監選者認為足以影響投票者的情緒,其實裡頭有黑白各十口箱子,每箱可裝五千顆銅珠,各箱裝滿,也得五萬人,該是北派第兄總數,一日時間,恐怕是滿不了,根本無須顧慮無處可投。
及至下午。
已來了將近兩萬人次,投票還算踴躍,誰願意放棄這第一次表現名已有自主權的機會?
將近申時黃昏,今日投票工作將告一段落。
君小心一行方匆匆趕來。
原來馬車不只一輛,變得三輛擠滿無數小乞丐,原是搭便車來的。
人未到,聲先到,君小心高聲尖叫:「南派候選幫主來啦,請鼓掌表示歡迎!」
一時丐幫弟子也報以掌聲。
金王玉威風八面,直催馬匹趕來,忽見得父親在前歡迎,驚喜叫爹,感到羞窘,馬鞭也不敢抽去,免得威風過頭了。
金王天見著兒子如此開心和威風,倒也報以微笑。
馬車放緩,君小心但覺有意,順勢瞧去,始發現金王天和海印大師,以及怒目瞪來的春陽真人,他打哈哈笑著:「有帳慢慢算,別誤了丐幫大事,小金蛋,衝啊!」
金王玉只好再揚鞭,直衝領票區。
那多小乞丐等不及,哇哇大叫,一窩蜂已跳下馬車,擠往領票桌,任由李巨叫嚷,還是沒得效,喊到後來,李巨也笑了。
小乞丐萬頭亂鑽,倒也忙壞了徐空雁和官震,尤其他們叫嚷要投冷秋魂一票,該怎麼辦?氣得官震怒喝:「不會投票就別投。」
然而小孩性子已起,哪管得了官震發牢騷?兀自爭先恐後。
還是君小心有辦法,跳向小孩,擊掌喝叫:「要投票,得繞場一圈,快跟我來!」
一二一二叫著,他跑在前頭,小乞丐覺得好玩,立即也跟在他後頭,一二一二整齊跑了過去。形成一條長龍。當真繞著街道旋行一圈。
君小心見得他們已受控制,才帶回領票處,笑道:「投票很重要,但是新幫主在此,應該讓他們先投才對呀!你們說對不對?」
小孩立即叫對,蹦蹦跳跳,十分活潑,瞧得其他弟子直搖頭,笑聲不斷。
「既然如此,咱們快拍手,請新幫主投票。」
小孩立即猛鼓掌。
冷秋魂也不敢怠慢,交驗四口麻袋,領了銅珠往木屋行去。
君小心趁此機會向小孩說道:「待會兒你們領到銅珠,就往黑色箱子投,那是新幫主的箱子,投得越滿越好,知道了沒有?」
「知道啦!」
「可是一個太少,可以不可以多買一個?」
君小心笑道:「不行,每人只能一個,要是能買,銅珠就不准了,何況別人比你有錢,你甘心他買比你多,去投別人嗎?」
「不甘心,還是一個好。」
「知道或好,幫主已出來啦!換你們去領銅球.一個一個來,別把長老累壞了。」
小名丐倒也聽話,一一排隊領珠。
然而第一位去投票,立即又跑出來,叫著:「怎麼投?我找不到洞口。」
君小心怔詫:「怎會沒洞?」隨又明白,可可笑起:「你矮冬瓜,當然找不到洞口了,小巨人你先過來,趴在箱口下,讓他們墊墊,我去找椅子。」
李巨立即自告奮勇:「沒問題,墊得越高,投的越多,為幫主犧牲,在所不惜。」
他很快爬向木屋,伏身地面,讓小乞丐投票,一時銅珠咚咚作響,樂得小乞丐哇哇叫好,可也讓北派支持者臉色深沉。這群乞丐,沒有千人,少說也有七八百人,聲勢不小。
李巨先前還感到好玩,但踩過百人之後,已唉唉急叫,要君小心趕快找椅子來,他決吃不消了。
君小心本以為他蹲的甚開心,椅子可以免了,現在見他苦命急叫,呵呵笑起:「這麼不耐命,只一下就受不了?還說要為幫主犧牲?」
李巨乾笑:「我犧牲沒關係,可是我倒了,小乞丐也投不了票,你還是快找椅子來吧!」
說話間,又被壓得唉唉叫。
君小心這才趕忙尋椅子,徐空雁則將坐椅送來,解決了李巨痛苦。
小乞丐們投完銅珠,已是過了申時,將要開出今天票數,正是緊張時刻。
君小心問向徐空雁及官震:「開票如何算法?」
官震冷道:「當然是一顆顆算了。」
「你有幾人算?」
「是我和徐長老,兩人足足有餘。」
君小心弄笑:「你算吧!就算你一秒鐘算一顆,一分鐘六十顆,一小時三千六百顆,再加上搬箱、拆封、密封,足可讓你算到明天。這是正確的,要是算錯了,再重來,你就得算三個月啦!若有人不服,一再要求重算,我看三年都算不完。」
兩長老登時感到棘手。這問題,他們事先並未想到。
徐空雁問:「那該如何?木已成舟,似無他法……」
君小心道:「用秤啊!反正一顆珠子重五兩,秤出來,再扣掉鐵箱重量,數目一定錯不了。」
這方法,在官家算元寶時,時常用到,自也能拿來當準繩。
商量結果,官震自認穩操勝算,比數一定差距甚大,遂答應了。
徐空雁則不放心:「要是只差些許重.如何是好?」
「那只好用算了。」君小心笑道:「不過到那時,你也別想以那幾顆差距論輸贏,因為那太容易作弊了,輸的一方,一定不服,鬧到後來,還是重新投票。」
徐空雁也知此情況若發生,只有重選一此,也答應了,並希望此次選舉,能出現明顯差距,免得再出問題。
在徵得三位執事意見之後,立即以此方法進行「秤票」。
徐空扈和官震同時飛的傳書回總部,以便同時有衡量標準。
隨後金王天又叫金玉樓弟子找來大抬秤。
在監察人目光監票下,先把白箱打開,檢驗有無其他不是銅珠之類東西,以免矇混充數,然後倒入台秤木箱中,秤得重量,扣去木箱實重,記錄後倒回鐵箱。
白箱共有十萬兩千三百五十五兩,換成斤數,則有六千三百九十七斤又三兩,換算票數,則有兩萬四百七十一顆。
北派支持者,一陣歡呼,第一日投票,幾乎炒過半數,實是光榮。
黑箱也秤出斤數,一千八百五十四斤又六兩重,換為兩數二萬九千六百七十兩,得票數為五千九百三十四票。
和北派相比,形成三六波。
南派支持者亦是一陣歡呼,原本是空票源,現在終於有了成果,可見冷秋魂北上參選,已有了效果。
若保持此成績,只要南派得以二八波,冷秋魂將獲勝。
雙方各懷算盤,歡聲連天。
秤過鋼珠,加以裝箱,由三位執事親自上鎖,立即埋入地面,由兩派人手共同監管。
此時金王玉則轉告君小心,表示他父親有意請客。
君小心則言大局未定而不得分身,金王玉只好失望了。
離家已近兩月,父親又在場,金王玉縣想跟著君小心,卻難開口。君小心也不願拆散人家父子,已派金王玉在此監票,免得小乞丐又來,找不到投票洞口,金王玉也欣然答應,並言明投完票再聚頭。
君小心自是大打包案。為免得春陽真人找麻煩,還是先溜為妙,喚來小乞丐上馬車,一路又趕往南方了。
他忽然丟下話來,說是請客一事,就讓小乞丐大吃一頓。金王天老遠地也點頭.小乞丐已哇哇激動叫著,隨著馬車,絕塵而去,逗得丐幫弟子一位輕笑,難得見著丐幫也有活潑可愛的下一代,自該慶幸。
金王天和海印也報以微笑,唯獨春陽江人曾被捉弄,懷恨在心,但他自持身份,也不既當場發作,只好眼巴巴瞧著君小心揚長而去,他暗下決心,以後定要討回這筆怨氣。
天色已暗,丐幫弟子欲保護選場,不得離開,金王天盡地主之誼,送來酒菜,讓他們飽餐一領,也加派人手,維護休刀坪安全,才領著海印和春陽真人回抵金玉樓,作上賓招待。
金王玉方回家,就走訪二哥和姊姊,看兩人有無異樣,免得出了差錯,自己接上樓主,那如何是好?
他不停追問姐姐有無男友,倒把金玉人弄得啼笑皆非,直罵他人小鬼大,她又怎知金王玉苦處?
君小心剛領著小乞丐衝向洛陽縣大酒樓,說是金王天請客,酒樓掌櫃哪敢怠慢,一一招呼,席開百桌,吃得乞丐們大呼過癮,有人想多吃幾天,君小心卻滿口答應,反正是金王天出錢,他們愛吃幾天就吃幾天,不過別忘了多多選票。小乞丐更是高興,早想好要多找些難兄難締前來投票,也樂壞了李巨。
三人不留待太久,敬過美酒三杯,他們改騎馬匹,趕回江南。
連夜起路,不斷打聽南方開標結果,竟然出乎意料之外,冷秋魂只得六成強,左天虎卻得了近四成票數。
傳言是指左天虎早在南派大做關係,他以長者身份,拉來不少票源,而他似乎親臨來休刀坪,以示關心南派弟子,而有些支持冷秋魂者,皆因謠言說他托大,自認南派弟兄必定支持他,而鎮日不曾走訪束派弟子,他們心頭好生不平衡,又不願投票給左天虎,只好拒絕投票,兩邊都不支持,以示抗議。
冷秋魂和李巨聞得如此消息,甚是憂心,這恐怕要蝕著本,莫要得了夫人卻折兵,這實在划不來。
君小心雖感到左天虎果然非等閒之輩,他卻不擔心,輕鬆笑道:「不到最後關頭,勝負仍未定局,有何好擔心?看我如何收拾左天虎。咱們趕向南休刀坪,必有成績出現。」
冷秋魂和李巨對君小心自有信心.也斂起憂心,馬不停蹄地趕往南林刀坪。
趕路之間,他又飛鴿傳書冷月生,要他依指示辦事。
又過一天。
第二波開票,南北票數仍差不多,南方六比四,冷秋魂佔上風,北方七比三強,左天虎穩居上風。而南方,因為有人拒絕投票,開出票數並不高,兩日來只得三萬餘票,北方則已達四萬餘票,人期甚是踴躍。
第三日清晨。
三人已趕至南休刀坪。
此處佈置和北體刀坪一樣,若有差別,只是少了君小心特有的天下第一當招牌,而熱鬧情形也不比北方高昂,或而南派弟子較保守,以及受冷秋魂冷落影響,不願參與者,大有人在。
此處監票人,除了七巧軒老大巧鳳凰之外,也請來崑崙派掌門邱長展和天台派掌門關水東。
職掌驗票者,則為胡平和梁戰。
然而左天虎卻於第二天傍晚即趕來此坐鎮,他想北方大勢將定,只要南方若能維持四六局面,他仍能獲勝,他雖打著拜訪南派弟兄為借口,知甚是注意開票票數。
其實此時此刻,誰不注意關心呢?
他前來開票場所,也沒人說他太眷戀幫主職位,甚而有人見他如此熱衷,而改投他一票呢!
君小心、冷秋魂、李巨趕來此,見著左天虎,禮貌上打了招呼,冷秋魂也虔誠拜會幾位家門。此時似乎事情已了,只等著開票,冷秋魂反而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君小心則打哈哈地和巧鳳凰消遣幾句,然後目標才指向左天虎,訕笑著:「左長老太辛苦了.大老遠起來此,難怪丐幫弟子大為所動,改投你的票。」
左天虎談笑:「我何嘗辛苦你們千分之一,趕了兩個投票場,想來更有人支持冷護堂了。」
「哪能跟你比呢?開出票數,總是你領先,不知左長老是用了何花招,讓丐幫弟子如此支持你?」
「丐幫弟兄似乎很能自處,談不是什麼花招可騙得來,若說有,該是一些老友看到我來了.一票不能兩投,只好割愛冷護堂了。」
「難怪長老跑的比誰都快。」
「你大概誤會了,我一直坐在此,走的並不遠,因為老友不少,若跑遠,恐有掛萬漏一之慮,只好在此向他們打招呼,以免失利於人。」
「長者足智多謀,能納涼,又能拉票,實在讓人羨慕,冷護堂就沒那種命,到現在,還得死拚活纏,實在辛苦啊!」
「他此時不也來了?大可搬來椅子坐下,別累壞了才好。」
「在長老面前,他哪敢坐,也坐不得,否則他就輸定了。」
「你們不休息,難道還能去哪裡?」
「沒辦法,許多人都說冷護堂只顧往北方鑽,不把南方長輩放在眼裡,誰知道冷護堂實在有苦衷,他怎敢托大?只是那些長輩還不知冷護堂誠心罷了。」
左天虎心神一凜:「你另有伏筆?」
君小心困歎:「哪有,現在只有帶著冷護堂,親自出馬,去請他們了。」
左天虎暗自想笑:「縱使讓你多請幾人,一日之間,能跑多少地頭?對大局豈能幫助?」欣喜一笑:「冷護堂誠心實讓人感動,希望他能馬到成功。」
「希望如此啦,看看拚命三郎是否有效。」
君小心也對他報以微笑,然後帶領冷秋魂和李巨,站在街道前,似在等什麼?
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在搞何名堂,看他如此認真,不禁開始揣測,涼篷下的巧鳳凰已起身,走向君小心。她乃是仙子大徒弟,自是對此事感到重視。
及近君小心,她淡然一笑:「需要幫忙嗎?」
君小心轉瞄她一眼,哧哧笑道:「你還是明艷照人,近來過得還不錯吧?」
巧鳳凰談笑:「還好,不不不,七巧軒一向相安無事。」
「話可別那麼說,這都是你家老七先惹我,將來還有得算呢!」
「帳,以後再算,我現在是問你需不需要幫忙?」
「要。」
「何事?」
「把那竹篷拆了,免得擋路。」
巧鳳凰眉頭一皺,想笑:「真的擋了路?」
竹涼篷靠向木屋左前側,正好可以監視,驗身領珠區和投票區,是以較靠向街道中央,但若從另一頭瞧來,它自然落於後方,目無擋路之慮。
巧鳳凰認為君小心有意找碴,卻也含笑道:「我去向兩位掌門商量,看看是否能拆?」
「我勸你們還是拆了好,免得受遭殃。」
巧鳳凰談笑走回竹篷,卻未馬上和兩位掌門商量,存心想看君小心玩何花招?
君小心也不再催促,只對她邪笑幾聲,又自轉頭往遠方瞧去,時光為之頓住,讓人顯得沉悶。
左天虎愈等愈覺得不對勁,卻又想不出君小心耍何花招,就在朝陽探出第一道陽光之際,遠處已傳來隆隆沉聲,若去悶鼓,沉弱,卻可聽得清清楚楚。
聲音愈來愈大,有若奔雷滾近,塵煙為之揚起,老遠見得一片灰黃。
左天虎耐不住,已站起來:「是馬匹?」
君小心已得意笑起:「不惜,不是一匹、百匹、千匹,而是萬馬奔騰。」
話方說完,馬群真如軍隊馳騁沙場,滾轟而來,領頭者正是冷月生,奔馬帶勁,累得他有些受不了,他卻不敢誤事,催蹄直奔前來,巧鳳凰這才知道君小心用意,若不拆了竹篷,恐怕今日連天將不得好過。
奔蹄湧來,及近百丈,冷月生已示意驅馬者放緩速度,一馬當先衝向君小心,老遠即說道:「不負少俠傳書,五千匹快馬已發至邊遠處,五千匹引來此,另架來千頂轎子。」
君小心笑道:「來了即好,可別像君山竹,又誤了事。」
冷月生亦傳聞自己徒弟在京城受阻力,窘聲一笑:「是老朽督導不周,為免再犯錯,自對傳書特別小心。」
「這可好了,別多耽擱時間,近處抬轎請人,遠處快馬相送,務必申時以前趕回。」
不等馬群停止,君小心和冷秋魂立即掠上奔來健馬,避開票選木房靠右側街道,衝奔過去。
李巨攀不上馬,落了單,急得尖叫:「別跑啊!還有我啊!」
君小心遠聲傳活:「騎不了馬,背後有轎,你看著辦。」
聲音已被奔際聲淹沒,群群快馬,飛馳過去,震得地面轟轟浮動,氣勢攝人。
李巨好不容易抓向馬匹拖掛輪轎,跟著衝前去了。
只一眨眼,數千匹駿馬又都絕塵而去。
左天虎怔愣了,如若快馬相送、抬轎相迎,任何鐵石心腸也會被感動,何況那些不來者,只是挑剔冷秋魂托大,如今親自請人,他們恐怕得為他拚命了。
君小心這招著實打中他要害。
情況緊急,他也想如法炮製,領著不少弟兄,奔往附近城鎮,能租多少馬匹,即辦多少事,只要不差太多,仍有可為。
可惜他哪想到,君小心在一月之前,早將各地可用駿馬給租走,左天虎想喝場都辦不到。
馬匹奔過千山萬嶺,那些本以為新幫主忽略他們的人,在失望之下,猝又見得冷秋魂親臨,剎那間,得以救器重,心頭一把熱火熊熊升起,有的更是老淚縱橫,直怪自己不該誤解冷秋魂他們哪敢再上轎,抓來快馬,拼老命也要把票給投出去。
有的地方難免無法顧及,冷秋魂不能親自請人,但派來快馬、大轎,何等光榮?加上迎轎人早經指點,盡說冷護堂並非輕視,而是無法顧及十萬弟兄,特請來快馬接人,聞者莫不感動,除了傷病臥床之外,仍自趕來。
去時分散,回時卻有許多人不期而遇,在催馬狂奔之際,豪情大發,更崇敬冷秋魂出此奇招,冷落之情掃而空.反而更加熱誠。非得投他一票不可。
及至午時。
已漸流有快馬、長轎反奔前來,一批批.少則上百,多則上千,氣勢震天地,已將選舉帶至最高潮。
梁戰看得笑哈哈,胡平卻滿腹牢騷,左瞧右瞧,總見不著左天虎歸來。
末時過後。
連遠居崑崙山弟子也趕來,瞧得崑崙掌門也不得不佩服冷秋魂此招之高明,緊緊抱住了丐幫弟兄心肝,這豈是千里路還所隔開的?
直到申時。
冷月生又帶領大批人馬趕回,如此大豐收,他自是笑不合口,頻頻道謝老友相助,那群老友直道先投了票再說,免得誤了時辰,可見其心性之急,更讓冷月生感到無比安慰。
短短一天,足足被領去近四萬顆銀珠,差不多是前兩天之數目,實在嚇人。
胡平看在眼裡,也無話可說,因為趕來者,大都身份較高或年齡較長,多少有過功勞,麻袋也封得多,一人領取三四顆銀珠,那是平常事。
最後一批乃是君小心和李巨,領著趕不及的小乞丐,也參加投票。至於冷秋魂,君小心覺得他還是晚些到場,免得在開票時,緊張過度,說不定還暴出北派弟兄不滿而當場鬧事,所以他要冷秋魂半途停滯.盡量再去拉票,也好拖延回返時間。
申時一過。
仍有不少小乞丐和陸陸續續趕來弟子來投票。
胡平堅持時間超過,不能再投,小乞丐叫嚷,然而礙干規定,也莫可奈何。
君小心但覺馬匹回來八九成,該是差不多了,送找來一口空黑箱,笑道:「信心足,情意到了就可以,領珠不成,找石頭投吧!新幫主還是一樣照單全收。」
小乞丐半是無奈,半是好玩,也拾起石頭,往黑箱投去,不只一顆,有人連投十幾顆,大呼過癮。
君小心靈機一動,遂把錢箱架於街道前,立上標示牌:「超過時間者,請投此箱,任何東西不拘」,換來群眾一陣會心笑意。
開票之時,全場一切靜默。
只聽得銅珠過秤時,昨啦啦響著。
眾人見著黑箱滿滿數目,心頭篤定不少。
銅珠終於全部秤完。
冷秋魂共得了將近一萬斤數,換為十五萬九千一百七十五兩,計有三萬一千八百三十五票。
左天虎今日可說是全軍覆沒,只得了千餘票而已,大勢已去。
合算前兩日票數。
冷秋魂得了六萬二千六百六十五票。
左天虎則只有一萬二千三百九十七票。
雙方比數約八比二,一掃前兩日六比四局面。
南派弟子叫跳狂歡,冷秋魂可能當選了。
臨時卻找不到人。君小心不得不回頭找尋,終在一小溪邊找來冷秋魂,他已激動得熱淚狂流,不敢見弟兄。
君小心卻說:「既是兄弟,還怕什麼流淚,這是人之常情。」
硬把他給拉回來。
人影乍現,眾人已如向他,激情大叫,將他擁舉半天高。
「多謝諸位弟兄支持,秋魂感激不盡。」
冷秋魂落地,一一向弟兄握手,真情流露之餘,淚水更熾,那雙手握盡了丐幫滄桑,掛盡了丐幫溫情,多少人為之掛下淚水,有人甚至相擁而泣.場面甚是感人。
他走向冷月生,雙膝落地:「徒兒感謝師父栽培。」
冷月生亦是熱淚盈眶,頻頻點頭,聲音哽咽:「今後你要好自為之,多替丐幫造福。」
「徒兒自會努力。」
「去謝過君少俠吧!若非他,你豈有今日局面!」
冷秋魂拜禮後,已轉向君小心,千言萬語,一時卻也說不出來。
君小心笑道:「什麼都別說啦!我可不願砸了第一當招牌,你還是多多應付北派弟子吧!」
冷秋魂用力點頭,早將這份恩情記在心中。
李巨喝笑道:「我呢?下次競選,你幫不幫我?」
「幫你的頭!」
君小心猛敲他腦袋,敲得他又痛又癟又笑,搞不清說些了什麼?
君小心已斥笑起來:「冷護堂才當上幫主,你就想暗中造反,想拉關係,跟他搶幫主?還在他面前叫嚷?你不怕被做掉了?」
李巨恍然乾笑:「誤會了,我是說,等冷幫主退休以後啊!」
「他退休,你未必活的那麼長命,還是別打他主意好。」
「想想總可以吧……」
李巨自嘲一笑,也未敢再多說。
君小心無晗應付他,仍暗示冷秋魂別忘了北派弟子,也該過去打招呼。
冷秋魂會意,立即迎向看來人單勢孤的北派弟子,伸手握手,他們心頭雖不平衡,還是接受了,及至胡平,他內心雖難受,但大場面之下,他也不敢表現太惡劣,皮笑肉不笑地恭喜冷秋魂。
他卻認為北邊情況未傳來,誰當幫主,還言之過早。
眾人為此也甚是關心。
他們開始注意十里開外高山上一處烽火台,它傳遞信號可比飛鴿快多了,只要見得著,百里開外,升起一火,照樣知道消息,它早將此處情況傳向北方。
足足等了兩個更次,及近三更,烽火台才起了變化。
傳信號者,升起紅色火炬,晃著。
眾人急念著:「一、二、三、四、五,哇!五萬票。」
又見火炬晃三下,眾人已知是五萬三千多票。
然後再升起游火炬,火炬只晃一下眾人心頭猛顫,別只有一萬出頭,隨後又晃了九下。
眾人情緒又自沸騰:「贏啦贏啦!一萬九千多票,加起來足足有八萬餘票,冷護堂當選啦!」
激動之餘,又將冷秋魂高舉天空,鞭炮聲為之爆響連天。
正確數字報來
左天虎得了五萬三千六百二十七票,加上南區,一萬兩千三百九十七,共得六萬六千零二十四票。
冷秋魂.北區得票:一萬九千八百九十五票,加上南區:六萬兩千六百十五票,共得:八萬兩千五百六十票。
雙方共差了一萬六千多票。
再怎麼秤,也不會誤差那麼多,篤定是冷秋魂贏了。
眾人激情狂喜,有的更蕭動馬匹,不管黑夜,狂奔不已。
君小心則大呼小叫:「有啦!有啦!拚命三郎,終於打敗淘汰郎啦!太棒了!」
激動亂叫,抓著李巨衣衫,耳嘴猛拉猛扯,嚇得李巨唉唉痛叫,趕忙逃開,心有餘悸道:「莫要看錯人,我可不是淘汰郎。」
「你不是淘汰郎,我卻是拚命三郎!殺啊」
君小心追得李巨落荒而逃,不得不鑽入人群,避難去也。君小心抓不了他,只好跨上馬,掠奪衝撞起來。一時興起,又自引動馬群,把此街道當成跑馬場,沖得眾人紛紛避去,有的則回人行列,盡情馳騁。
衝到後來,街道已不夠味,君小心再領馬群,衝往官道,喝著:「拚命三郎來啦—
—快放鞭炮」
其實馬蹄聲早已比鞭炮更撼人心,還是有人沿路燃煙,熱鬧趣味更濃。
馬匹帶走不少人群,休刀坪已靜多了。
不知何時,左天虎已談笑行來,他雖落敗,卻仍風度極佳,行向冷秋魂,恭聲道:
「恭喜冷護堂獲勝,老夫輸得心甘情願,丐幫有你領導,必能宏圖大展,老夫樂觀其成。」
他表現的風度,眾人大為吃驚,尤其是胡平,他本以為左天虎必會大大責備,誰知道竟會是如此心甘情願認輸?
冷秋魂征詫之下,還是拱手為禮:「多謝左長老讓手,秋魂感激不盡。」
「冷護堂太客氣了,我可沒讓過手,這全是丐幫弟兄期望,誰都該全力以赴,不是嗎?你別客氣,贏得光榮.我身為丐帝弟子,自也讚賞你所用方式,輸得心甘情願。」
冷秋魂再次道謝。
左天虎又把胡平和北派弟兄叫來:「今後冷護堂將是丐幫新任幫主,你們也要尊重他,至性相見,再無南北之分了。」
北派弟子齊聲應是,和胡平又自拜禮冷秋魂。
冷秋魂連忙還禮:「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
左天虎道:「身為長老,在幫主任職大典,老夫一定要去。」轉向冷月生,含笑道:
「冷長老該不會見怪吧?」
冷月生對他轉變如此之快,一時也想不出他有何用意,淡笑道:「誠如左長老所說,都是丐幫第子,又豈能排拒左長老呢?你若來,自是丐幫弟子求之不得之事。」
左天虎含笑道謝:「只年未上君山,現在也該倦鳥歸巢了。」
歡迎聲中,已化解南北兩派對為,丐幫似乎從此將再統一。
明月如洗,清掛天際,似感受人間歡喜事,盡投明媚光彩。
狂歡三日。
北區銅珠也送來,清點之後無誤。
丐幫在幾位掌門監認中,冷秋魂已從師父手中接過碧玉青竹杖,正式成為丐幫新任幫主,追封六袋長老。
左天虎和幾位北派長者也親臨祝賀,個個笑臉大開,一團和氣。
在飲過降龍體血灑之後,立即設筵狂歡,笙歌踏舞,盡情歡樂。
君小心也加入其中,他本想見得仙子,誰知她仍沒來,有些失望,然而在氣氛感染之下,仍自喝得醺醺大醉,還好,是在君山,否則他還不知要策馬奔向何處呢!
七天狂飲匆匆過去。
丐幫送走客人,一切恢復正常。
冷秋魂並未對北派弟子開刀,仍讓他們返回任職,而左天虎則表示先到北邊交代事情後.再回來,此後將是一家人,不必顧忌太多,融洽相處.自是應該。
冷秋魂當然希望他能合作,把前嫌盡速拋棄。冷月生卻也猜不透他有何用意,在未找出原因之前,他只有暗自小心,也不願失禮人家,仍對他禮貌往來。
君小心曾對他攝過腦波,發現他好像當真改邪歸正,並無滿腦子鬼主意,也抓不著他毛病,心想他不是大奸大惡,就是真的改過自新。看他現在表現如此良好,短期間該無問題,自己尚有不少事情待辦,也不能久留,遂告辭離去。
李巨本想跟來,但他已拜梁戰、徐空雁為師,只好留下來練功,眼巴巴地看著君小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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