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當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丐幫大遊行
    笑聲中,對街古董店忽有一名年輕店員被轟出來,他垂頭喪氣地叫罵不已:「待了三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竟然那麼絕情把我轟了出來,也不替我家中妻兒子女想想,他們就靠我過活了。」

    古董店裡頭猝然丟出包袱,一老者聲音叫囂:「這裡豈是救濟院,想養老婆,就得幹活,混了三個月,連一筆生意也沒做成,你以為我銀子是白花的?給我滾遠些,別再讓我看見你!」

    那店員撿起包袱,啐了一口唾液,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心想身無分文,如何向家中妻兒交代,忽見紅布條,寫著「噹」字,啼啼念著:「無所不當……就只剩一些衣衫,不知他要不要?」硬著頭皮也走過來。

    君小心見著生意上門,親切招呼:「大爺要周轉些什麼?本當鋪是無所不當,只要爽就行了。」

    店員乾笑:「真的無所不當?我這裡還有幾件破衣服,當給你,也好餬口飯吃。」

    不好意思地將包袱置於桌面。

    君小心未打開,已聞及一股酸味衝鼻,癟笑道:「你這是什麼衣服?怎會有特殊味道?該不會是酸萊吧?」

    店員乾笑:「不至於如此,還能穿,只是舊了些而已。」

    君小心道:「當衣服,不特別,可能不值錢.我看你再想些其他可當的東西。說不定能當出好價錢。」

    店員輕歎:「我要是有值錢東西,何須走當鋪?我已是山窮水盡了。」

    君小心量他幾眼,說道:「好吧!看你如此落魄,就當給我三分鐘,我給你三兩銀子。」

    店員征詫:「時間也可以當?」

    「當然可以,人說寸陰寸金.時間自是金錢.你替人工作,豈不也在用時間加勞力換金錢?」

    「話是不錯,可是當時間,這還是頭一遭,好像不可能,太簡單了。」

    「這可不簡單,你當給我三分鐘.這段時間內.你很聽我的,若是我叫你去偷東西,或是砸人門面,你就得去.你說,這嚴不嚴重!」

    店員心神一震,再也不覺得好玩:「你當真會叫我去偷東西?」

    「那可不一定,全看我高興,你願不願意賭一下?」

    店員心頭間寬亂跳,三分鐘賺三兩根子,利潤未免太高,可是又不知君小心要他做啥?

    「如果你要我偷東西,三分鐘一過,怎麼算?」

    「你就自由啦!可以不必聽我的。」

    店員欣喜,暗自想著:「只要自己一拖,自能拖過三分鐘,到時豈不輕而易舉地賺來三兩銀子?」

    君小心已攝得他想法,輕笑道:「你該想的是,我沒規定你,拿了銀子之後,一定要照做,你大可反悔,把銀子還我即是。我若是真要你偷東西,豈容你拖拖拉拉?而且也不必三分鐘即能陷害你,我只要叫聲抓賊即行了,用不了三秒鐘呢!」

    店員又是一凜,自己如意算盤,仍被識破,他尷尬但笑幾聲:「這事果然防不勝防。」

    「所以你只好相信我,跟我賭一下了。」

    店員心想不當時,仍可退回銀子,也甘心冒險一試:「好吧!我就當給你三分鐘,你想如何擺佈我?」

    君小心輕笑:「勇氣可嘉,你是不是對你老闆很感冒?」

    「那當然,平白把我趕出來,我簡直很死他了。」

    「這才夠勁,很簡單啦!我的三分鐘,就是請你到他門口痛駕一頓,如何?」

    店員神情大爽:「當真要我做這件事?」有點不信。

    君小心笑道:「不然現在叫你做何事,才能讓你爽我也爽?」

    店員呵呵笑道:「是了,只有這事最讓我心動,好,我這就去!」

    大步踏出,又走回古董店,準備開罵。

    金王玉笑不合口:「罵人也能賺錢,好像很過癮。」

    君小心弄笑:「你去罵你爹,我給你萬兩金子,外加一斗夜明珠,如何?」

    金王玉癟笑:「我哪敢?這會要了我的命。」

    兩人各自笑的好開心。

    店員已走向古董店門口,張口即罵:「死沒良心的老古板,只知道賺錢,不顧他人死活,像你這種人,遲早會絕於絕孫,傾家蕩產,百禍臨頭,死無葬身之地,永世不能超生!他媽的,姨子養的,豬玀生的……」

    他罵得口沫橫飛,手指指捏,一時引來路人側目,那店東早氣得七竅生煙,差點心臟病發,倒地不起。

    君小心不停搖頭:「哇呀呀:罵的比我還凶,俺自歎不如。」

    金王玉笑道:「要是以後有吵架,找他去開罵,想必所向無敵。」

    店員罵得過癮,還衝向前,端了店東屁股,撞得裡頭卡啦作響,砸毀不少瓷器,他方自揚長得意,調頭走回,遠遠即笑著:「如何?罵的還算滿意吧?可惜只三分鐘,否則他祖宗八代都遭殃!」

    君小心笑道:「你已罵了八分鐘,賠本啦!」

    「有這麼久?呵呵,差幾分鐘,就算送給他好了,反正罵的不過癮,我心頭難受。」

    君小心落落大方,拿出三兩銀子交於他,笑道:「恭喜發財,有機會再請你開罵。」

    店員笑不合口:「一定,一定,小的一定準備充分,讓你聽的過癮。」

    君小心道:「我看你還是罵給別人聽好了,聽你開罵,我不就是-罵者?」

    店員乾笑:「誤會了,小的下次自備挨罵者,如此大爺救無此顧慮啦!」

    君小心呵呵笑道:「自備挨罵者?倒是很特別嘛?好吧!下次有機會,一定找你。」

    店員歡天喜地,頻頻拜退,正想離去,忽又想到什麼,調頭回來:「小大爺……小的有一事想請教,不知您是否能指點一番?」

    他似乎認定君小心無所不能,這麼小即出來混江湖,手底下必定有兩下子,若能經他指點,必定受益無窮,是以調頭請教。

    君小心最是喜歡表現自己機智過人,當下大言不慚:「你說吧!經過俺指點,大石頭都會變成金塊!」

    店員說道:「即是小的每次做生意,老是虧本,就算當店員,也賣不出東西,不知是何原因?」

    「大概顧客都被你罵跑了。」

    店員急忙著笑:「我不敢罵顧客,若非氣憤當頭,連老闆,我也不敢吭一聲。」

    君小心逗笑:「要是敢罵就好了,說不定那顧客還被你嚇得不敢不買呢!」

    店員乾笑:「這方法行不通,無仇無怨,我如何寫得出口?」

    「既然如此,你方才為何答應我,隨時可以開罵?」

    「這……這……」店員靈機一動:「我現在隨時準備和人結怨,自能應付你隨時叫我開罵……」

    君小心哧哧笑道:「你不怕得罪天下人?」

    「這……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君小心兩眼瞄著他不放,瞧得他窘紅著臉,隨後君小心方自呵呵笑道:「好吧!看你一副認真,我就教你幾招。」

    店員趕忙拜謝。

    君小心東瞄西看,想找現成教材,忽而瞄向天空,有了主意:「你瞧,天空現在有何變化?」

    店員往上礁:「烏雲甚多,大概快下雨了吧?」

    「嗯!很聰明,一瞧即知,所以現在是賣雨傘最佳時機,你去把鎮上雨傘全買回來。」

    「這……行嗎?通常外出者都自備雨傘,住家又早有了……全部買光,要是賣不出去……我豈非虧老本?」

    君小心黠笑道:「這就是你賺不了錢的地方,做生意就要眼明手快,永遠搶在前頭,你全買光,一方面可壟斷市場,一方面又可買的較便宜,你學術學?想學就去買。」

    店員掙扎一陣,還是狠下心:「買就買,反正失敗二十餘年,還在乎這次!」

    君小心笑道:「你又克服一種難關了,賠也只賠幾兩銀子,賺可就賺十數兩,甚至數十兩,如此賺法才過場。」

    店員越想越甘心,立即奔向街道,按購雨傘。小鎮並無專賣傘店,旨是散擺幾支兼賣,本是十文錢,一次買光,五文錢即能買到。

    來回搜購,一趟下來,店員已買了百餘雨傘,正好把三兩銀子給花光,跑了幾趟,方把雨傘搬至當桌前。

    店員有些擔心:「這麼多,怎麼賣?雨又還沒下……」

    君小心黠笑:「誰說賣雨傘要等到下雨?現在也可以開賣!來,我賣給你看,首先要把過多的雨傘藏起來,只擺個七八支,然後找張桌子……唉呀!我借你啦!反正要下雨,當鋪生意難做了!」

    他將牌布條抓下,蓋向大堆雨傘,還覺得不夠隱秘,只好藏於桌下,再找來布條罩於桌前,寫著「江南名傘,不二價」等字樣。桌上只擺著七支傘,標價五十文錢一把。

    店員驚詫:「標這麼高,有人買嗎?」

    君小心呵呵笑道;「名傘,當然貴了,不過我不賣,你賣!」

    「我賣?我可賣不出去……」

    店員猶豫,君小心卻叫他在左側七八丈遠處,擺地攤地堆了雨傘。還留了江南名傘布條,只是格局小多了。

    君小心說道:「你的傘只標三十文錢,殺到二十文就賣了。」

    店員不知他弄何玄虛,只好照他吩咐,蹲在攤前,等著生意上門。

    君小心和金王玉開始叫賣,有人已圍過來。

    「來呀!來呀!江南名傘,過水蠟、漆香精,用來清香又耐用,一把只賣五十文,可買回家當傳家寶。」

    路客好奇地挑挑選選,總覺得太貴了些,難以買下手,有的離去,有的行向店員,又見著江南傘,蹲身下來,挑選,低聲問道:「這江南傘,一支多少錢?」

    店員道:「三十文。」

    「三十文?這麼便宜,上家怎賣五十文?」

    「沒辦法,我人單勢薄,鬥不過他們,只要不賠本,就賣了。」

    那路客聞言,登時大樂:「我買一支……兩支好了。」

    立即掏出六十文錢,造了兩把雨傘,歡天喜地離去,臨行還瞧向君小心和那群不識貨的「呆子」。

    店員看在眼裡,驚喜叫道:「唉呀!真靈,這是哪一招?」

    眼看路客漸漸轉向這邊,偷偷買傘,樂得店員笑不合口,消息傳開之後,又有不少人我向店員,買的甚是心甘情願,不到一個時辰,賣了五十餘把,本錢都快撈回來了。

    而君小心只賣出三四把,比起店員自是差多。

    此時天際已閃出雷電,烏雲為之密佈,細雨則來,生意更加熟絡,可累壞了金王玉,得不時偷偷摸摸把傘搬給店員。

    終於已賣得百餘支,剩下二十餘把。

    君小心已把店員叫回來,剩下的自己賣。

    雨勢漸大,三人只好躲向街角屋簷下。

    君小心撐開雨傘,手抓兩把傘,沿街叫賣:「賣傘吶!江南名傘,堅固耐用,汾香撲鼻,一把只賣五十文,只剩三把,要買要快。」

    忽有一名中年生意人憧向君小心:「快給我一把!」

    掏出五十文,交予君小心手中。抓起雨傘撐開.放步走去。

    此時雷聲再響,雨聲更大,打得油傘叭叭響。

    君小心又叫道:「賣傘吶!機會不多,每把八十文錢……」

    剛好又有一名中年漢子撞來,急急想買傘,卻又不解:「你剛才只賣五十文,差不到幾步光景,怎又賣到八十文?」

    君小心憋著笑意:「你沒看到雨勢加大,雨傘更重要了?」

    「這……這……」

    「你買不買?不買,我要走了。」

    君小心移開雨傘,那人被雨打得身濕.急急叫道:「我買,我買,早買不就沒事了?」

    他還是拿出八十文,買了一支傘,雖不甘,卻無奈苦笑。

    君小心笑道:「你該感到慶幸,因為下一位要買我這支傘,少說也得花個幾兩銀子。」

    那人聞言,反而露出會心一笑,甘心地走了……幸好不是買到最貴的。

    「賣傘啊!就此一把,救救你們啦!」

    君小心高聲叫著,見著有位穿著體面員外爺追來,他已呵呵笑道:「員外爺買傘?」

    員外爺眉頭一皺:「你哪來傘賣?」見不著他有多餘的傘,而感到不解。

    君小心往上一反指:「就是這把啦!」

    「你賣了,那你呢?」

    「淋雨嘍!」

    「那……多少錢?」

    「五兩銀子。」

    「什麼?五兩銀子?」

    「不然你以為員外爺淋雨值多少錢?要是感冒生病,恐怕不只這些錢了。」

    員外爺咬咬牙,還是給了:「早知道也自己帶傘出門。」

    君小心笑道:「員外爺出門有帶傘的嗎?那就寒酸多了。」

    他一怔愣,隨即輕笑:「小伙子果真會做生意,老夫甘拜下風。」

    舉著雨傘,也心甘情願地走了。

    這時店員才撐傘過來.歎為觀止:「小大爺,你竟然把傘賣出一把五兩銀子?」

    君小心得意道;「這叫看人賣,莫說是五兩,有的急著用,出手又大方,五十兩他也買了,知道嗎?眼光要放高一點!」

    店員滿心歎服;「我懂了,就像雨愈大,傘價愈高,對不對?」

    「沒錯,賺錢是要看時機的。」

    接回君小心躲向簷下,店員和金王玉也開始叫賣,雖然未賣得五兩高價,卻也獲利不少,終將傘全賣光,算算,還賺了二十餘兩,樂得店員笑不合口,硬要請兩人上館子吃大餐。

    吃完大餐。店員才千謝萬謝離去,君小心和金王玉亦如做善事般,心情大開。

    雨勢不停,兩人只好找家客棧休息,待明兒再說。

    次日清晨。

    兩人已被嘈雜聲吵醒。

    那似乎是大批人馬通過的聲音。

    君小心不解:「有何大事?俺得出去探探!」

    和金王玉快捷穿上外衣,趕向街頭。

    原是一批批乞丐往渡口行去,似乎要趕向長江口。

    君小心道:「這是什麼?難道丐幫發生了大事?」

    正猜想之際,一位光頭、厚唇大耳的小乞丐已奔來。

    「君記者,君記者,我是小巨人啊!你還記得我嗎?」

    君小心往他瞧去,原是老竹鎮遇到的李巨,輕輕笑起:「小巨人,何時不當乞丐,當了和尚?」

    李巨笑道:「這是規定,北派弟子都得理短髮,我只好理光頭,較為方便。」

    「你們丐幫分了兩派?」

    李巨點頭:「對呀!幫主老是不吃狗肉,害得君山竹子光禿一片,他又不管事,我們準備罷免幫主。」

    君小心但覺有趣:「要罷免幫主?挺好玩的嘛!你們如何進行?」

    「先示威遊行,逼他下台,如果不行,新幫主另有法子,到時他會通知眾人。」

    「我可以參加?」

    李巨面有難色;「這是丐幫家務事,外人是不允許參加的……」

    「我是記者,採訪消息總沒關係吧?」

    「這……到時再說吧!反正地頭未到,你可以跟我們行至君山,我再請示上級,說不定可以如願。」

    君小心笑道:「最好不過了,咱們走吧!」

    李巨帶頭,君小心已知此次領頭示威的乃是丐幫六代年老,太原分舵主官震才三十出頭,即已登上舵主,自是不簡單。

    一連三日行程,已抵洞庭湖岸,丐幫弟子紛紛下船,君小心和金王王也跟著下船,岸邊已聚集不少乞丐,有的扛著旗幟,吶喊不已。

    旗幟寫了不少字跡,如:「幫主不辦事,請下台。」、「丐幫不需要不吃狗肉的幫主」、「幫主十數年不露面,難道不要丐幫不成?」

    寫下一大准,卻無震撼之處。

    李巨下船,很快奔向指揮處,不久,已興高采烈奔回:「君記者,成了,總指揮要您過去,呵呵。『無所不報』的名聲,他早聽過啦!」

    君小心頷感得意:「我說過辦報紙一定差不了,眾人皆知吶!小金蛋,準備好了沒有?」

    「沒問題!」

    重操舊業,金王玉駕轉飛熟,很快端來硯盤、毛筆,跟在後頭,覲見總指揮去了。

    指揮壇乃是臨時搭建竹台,上邊置有幾張椅子,如此而已,君小心已見著官震,長的還算魁梧,頭挽巾,梳理甚整齊,相貌平常,目光靈閃,該是工於心計之人。留有短鬚,卻修剪甚平直,好像一條黑線掛嘴邊,極不協調,他衣服似補丁不多,整個人看起來,和丐幫弟子差不甚多。

    見著君小心,官震眉頭一皺,以為是成年人,原是小鬼一個,他仍是拱手,並未起身:「小兄弟前來,是想助我推翻幫主?」

    君小心對他輕視,有所感應,然而他只是好玩,顧不得利數,含笑道:「推翻幫主,是丐幫之事,我是記者,只負責事情公諸天下,不知總指揮可願幫忙?」

    官震哈哈輕笑;「當然願意,丐幫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只要將事實說出,相信反對者,會瞭解北派苦心才是。」

    君小心道:「既然如此,你罷免的理由是什麼?」

    官震道:「其一,老幫主不吃狗肉,分明是違反丐幫精神,其二,他十幾年未露面,事情全由冷長老代理,如同虛位,何不讓出幫主寶座?其三,這幾年,丐幫一直不順,已有分裂之勢,若不能再統一,將會覆亡,而且南北對峙,已弄得本幫大亂,在下並非要篡奪幫主職位,只想要他下台,再選出一位能讓大家接受的幫主,豈不皆大歡喜!」

    君小心點頭:「這理由甚好,知不知幫主為何不讓位?」

    官震道:「不讓人心服即在此,何況幫王也是前代幫主私下傳位,這並不正確,根本未經過長老同意,嚴格說來,他的職位也不合法。」

    「他們擁護那位幫主的理由為何?」

    「只因他是幫主,一味愚忠罷了。」

    君小心道:「他們倒是一把硬骨頭,看來並不好對付……」

    官震道:「所以本舵主此次示威,是想讓他們明白情況,別再一味愚忠,這並不好。」

    君小心道:「該如此才好,我替你多寫清楚些,也好讓他們瞭解你的苦心。」

    「多謝!」官震又瞄幾眼,問道:「你就是破去七音城的君小心?」

    君小心呵呵笑道:「哪裡,現在我還想破去君山呢!」

    官震笑道:「有你相助,成功之日不遠了。你隨便採訪,我還得控制大局,無法多陪你。」

    他交代李巨多多招呼君小心,三人遂又走回人群。有了經指揮個人,李巨走起路來,自是威風多了。

    逛了一陣,君小心已有心得:「人雖多,但是力量渙散,顯不出效果。」

    李巨問道:「要如何才來勁?」

    君小心道:「當然是叫口號啦!什麼『幫主不辦事,請下台』?說來軟叭叭地,若改成『幫主不辦事,幫中無好事』、『幫主不下台,幫眾叫喚唉』、『幫主下台,再選入才』,不就順口多了,只要大家一呼百應,精神就來啦!」

    李巨登時叫好:「我就知道,找你來準錯不了,有了口號,力道自是更加強大了,不過…幫主不吃狗肉,又該如何叫口號?」

    君小心傾頭一想,已有主意上心頭,呵呵喝道:「不吃狗肉,全身發臭,你覺得如何?」

    李巨又自拍手叫好:「狗肉即香肉,不吃香肉,當然發臭了,太妙啦!」

    想及好主意,一刻也不能待,趕忙奔往各路香主,口號一喊出,果然一呼百諾,齊聲附和,音震天際,勁道十足。

    一群人趕忙解下布條,重新標寫新口號,氣勢更為凌厲,李巨不得不承認口號之厲害。

    群眾神情激動,繞著湖邊遊行隆喝,聲震雲霄,怕事者,紛紛走避。

    未多久,另有一批乞丐,圍向眾人,領頭者,乃是一名六旬清誰單眼乞丐,他乃六袋長老徐空雁,司執法堂主一職,他所帶領之人,可以瞧出,年齡皆比北派來得稍大,卻個個面露剛氣,不畏群勢,舉杖封住眾人去路。

    徐空雁冷道:「各位兄弟,洞庭乃是丐幫重地,未得命令,豈能如此囂眾鬧事?還不快快散去,把領頭之人找來法辦,以樹幫規!」

    穿雲大歲胡平領在前頭,他乃六袋長治,身軀瘦高,眼小、嘴小、耳小,留著三撮小鬍鬚,有若鼠臉,他冷聲道:「本幫弟子,欲上君山,天經地義,何來鬧事?堂主恐怕搞錯了吧?」

    徐空雁冷道:「未得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進入君山,這是歷代幫規所付予幫主在情急時可擁有封鎖君山之權力,現在命令下達,違者即是抗命。」

    胡平冷笑;「北派弟子要回君山,哪是緊急情況?這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群眾一陣哈喝:「不上君山,死不回頭!」

    徐空雁冷道:「你們打著推翻幫主旗幟,這已是叛幫大罪,還說沒事?」

    胡平冷道:「是非曲直,你心裡有數,北派弟子只在求一個公道,幫主既然沒法出面,何不讓出職位,空佔位置,只能徒增丐幫困擾。」

    「歷代丐幫弟子,也只有你們敢如此公然造反,幫主讓位,長老自會處置,幾次會談,都是如此決定,你有何不滿意?還須走上街頭?」

    胡平斥道:「你們這群老不死,光佔著多數長老席位,即可穩操大權,怕著換幫主而被開除長老一職,私心使然,全然不顧大局,丐幫前途遲早會栽在你們手中!」

    「你胡說!各長老一向公平執事!」

    「什麼公平?有膽大公開,讓天下所有弟子共同投票選出新幫主,你敢嗎?」

    「就算如此,也輪不到你們為所欲為!」

    「為了丐幫前途,小小犧牲,算得了什麼?」胡平大喝:「幫主下台,再選人才!」

    一聲應喝,群眾已向前迫近。

    徐空雁冷遇:「再逼前,休怪本堂以幫規處置!」

    群眾仍是一副堅挺,視死如歸,喝著口號:「幫主下台,再選人才,不吃狗肉,全身發臭!」

    一步一口號,一步一吼聲,逼得徐空雁直往後退,他何忍向這些骨肉弟子動手?然而已被逼至湖邊,退無可退,他不得已,喝道:「再不散退,本堂以叛徒處理了!」

    然而他的叫聲,豈能抵過千百人吼聲?群眾聽而未聞,又自逼前。

    徐空雁猛咬牙:「上!先拿下胡平!」

    十餘名執法弟子手握竹枝,罩向胡平,一時雙方大打出手。

    群眾怎能見得領隊被砸,紛紛舉杖衝前,想教出胡平。

    那徐空雁後頭仍有數十位支持者,見狀,也欺身開打.有若兩國交軍,混亂不堪。

    君小心和金王玉爬向岸邊古松,居高臨下,看得清清楚楚,喝聲不斷:「打啊!打出新幫主來!」

    李巨爬上樹梢,有點害怕:「本是示威抗議,怎會打起來呢?」

    君小心喝笑:「不打,怎知誰對誰錯?人總想在事情鬧大時,才頭破血流地想辦法解決問題,你看過哪個朝代是平平安安地被推翻?」

    李巨苦歎:「可是都是自己人啊……」

    「親兄弟都要明算帳,自己人算得了什麼?你要有心理準備,事情不解決,還有更激烈的場面呢!」

    李巨苦笑:「何苦如此?他們好像都是無辜的。」

    君小心道:「所以要趕快想辦法讓幫主下台,爭執可能會少些。」

    李巨無所適從:「現在怎麼辦?」

    「居高樹,看虎相爭啊!」

    話未說完,有人發現樹上有人,一口氣將樹幹給劈斷,此樹本靠岸,倒塌下來,三人全落入水中,哇哇叫罵不停。

    此時徐空雁已扣抓胡平。喝令撤退,十數名執法弟子齊縮一圈,掠向岸邊船隻,推開竹竿,就往湖心駛去。幾名乞丐冒險撲來,全被掃退,掉落水中,剩餘南派弟子已全被衝散,被違者也有十數名。還好,末到達生死相向地步,全是受傷而已。

    胡平被抓,一時群龍無首,眾人靠著岸邊叫囂,卻未有實際行動。

    君小心三人爬上岸,想找那擊樹人算帳,但人海茫茫,何處尋得,只好狠罵幾句,到後來,自己也笑了。

    「媽的!熱鬧沒看成,反變成落湯雞!」

    三人送又混在人群,叫囂不斷。

    不久,官震已前來,主控大局,要手下調來十艘大船,每艘擠上百餘人,齊往君山駛去。

    那船上裝有鑼鼓,有若端午龍船般,邊敲邊打,氣勢如虹地進攻君山。

    約行兩時辰,君山在望,本是一片翠綠竹,此時卻乾枯一片,顯得十分蒼涼。

    君山岸邊,早已圍住數百名弟子,個個頭纏自布,竹杖抖直,嚴防任何部只靠近。

    李巨指著竹林:「你看,那就是幫主不吃狗肉的後果,禿了一大片,叫丐幫找不到竹杖,實在很沒面子。」

    君小心逗笑道:「沒想到狗肉還有這麼大的威力,連竹子都對它有偏好。」

    李巨道:「所以幫主應該尊重狗肉才對,否則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情況了。」

    君小心笑道:「原來是為了狗肉之爭,值得,值得!」

    此時已有一艘船想靠向岸邊,卻被一名丐幫弟子丟出火團,引得水面熊熊烈火,阻去通路。

    李巨道:「這是本幫持有的保衛君山戰術,那靠岸前之十丈,設有油桶,平常沉入水中,一有狀況名派人沉入水中,將油桶弄開,浮油湧出水面.只要引來火把,自可阻住入侵船隻,我看是無法再攻前了。」

    君小心道:「那總指揮恐怕不會甘心受阻,一定會派人游上岸,殺出一條路來。」

    李巨道:「這也很難,你見著那領頭者?他叫冷秋魂,是九袋長者得意徒弟,不到三十歲,已是丐幫年輕第一好手,不但武功高強,更是足智多謀,這些年,多虧他守住君山,否則早就被我們佔上岸嘍!」

    君小心往那冷秋魂除去,見得他粗眉粗眼,一臉到過鬍渣又長出些許,豪氣隱生,頗有大將之風,他指揮若定,不畏來者眾多。

    「你看他,有資格當幫主嗎?」

    李巨道:「我對他甚是崇拜,可借他輩分不夠,要當幫主,也得等個二十年,最重要的是因為他是九袋長老冷長老的徒弟,而冷長者現在似乎代理幫主處理幫中事,是實際掌權之人,為了不落入口實,自不願讓冷秋魂接掌幫主職位,甚至麻袋都做得封,冷師哥立下功勞不少,卻只拿到四個麻袋,實是可惜。」

    君小心道:「英雄不怕麻袋少,我倒想瞧瞧,他有多大本事,阻得了千人來犯。」

    李巨輕笑:「不必你操心,他和官長老是死對頭,自有一場好戲可看。」

    果然,官震見著冷秋魂下令燃火阻船,他已冷笑:「冷護堂,都是自己兄弟,怎能下此毒手?不念一點兒情分?」

    冷秋魂面無表情:「舵主原諒,在下奉命守住君山,還請舵主幫忙,別再硬闖。」

    官震道:「我不想闖,只想見幫主,轉告幫中弟子意見,他並不受歡迎。你怎能攔我不放?」

    冷秋魂道:「舵主上太君山,大可上岸,只是弟子眾多,只有留他們在船上了。」

    官震輕笑:「護堂不該有大小眼之分,本幫弟子,一律平等,在下豈敢托大?」

    眾弟子又是一陣叫囂,責罪冷秋魂狗眼看人低。

    冷秋魂道:「弟子命,大家命,這是丐幫血統,然而丐幫更重倫理,幫主德高望重,平時弟子以見幫主為榮,豈是像你們張牙舞爪,還有倫理在鳴?」

    一句話又說的眾弟子啞口無言。

    官震自不甘心,冷道:「那要看是對何幫主,如果是不管事的幫主,丐幫弟子自不必對他客氣。」

    眾人又有了理由,叫囂不止,要幫主下台。

    冷秋魂道:「幫主或許能力有限,然而君賢不如臣賢,丐幫長老能人多的是,足以輔強幫主,若非左長老性情激動,不滿幫主私傳,搞出南北兩派,丐幫豈會淪落這種地步?」

    官震冷斥:「幫主職位本就該屬左長老所有,全是上任幫主循私,私傳他人,否則左長老豈會不服?」

    冷秋魂道:「幫主乃一幫之尊.他傳位何人,也是經過長老同意,任何人都不能違抗,左長老也不例外。」

    「可惜他不管事,我們不要這種幫主。」

    「那也得由長老開會決定。」

    「長老全是你們的人,開會無用。」

    「既然大部份長老做此決定,也代表大部分弟子意思,官舵主何須偏見?」

    官震斥道:「誰說那是大部分弟子意見,有膽公開投票,北派弟子沒有一個會支持他。」

    「或許他們不瞭解狀況。」

    「你才不瞭解狀況,今天我既然帶弟子前來,就要幫主給我一個交代。」

    冷秋紅冷道:「論資格,一個舵主,還沒有資格跟老夫談條件,何不後左長老親自前來?」

    官震怒斥:「我即代表他,你不讓路,作怪我不客氣!上,分四路攻岸!」

    十艘船立即轉繞四周,想從四處登陸。

    君小心算準冷秋魂只有三四百人可用,若分四路,只剩百人左右,可抵擋不了三艘船的四五百名弟子,看他將如何對付。

    冷秋魂不慌不亂,喝道:「左衛二十人入水破船,右衛二十人挽弓射火箭,前衛推火船撞向迎面船隻,其他散至左岸百丈,準備第二波守護。」

    一聲令下,那群弟子訓練有素,立即展開攻勢。二十名壯漢手持利斧躥入湖中,開鑿一艘船底。另二十名挽弓射出火箭,直取右邊那船,更厲害者,冷秋魂早準備三艘火船,點燃它,分彆扭向猛衝過來的巨船。

    轟啦啦巨響,不但把巨船憧出破洞,火苗也沾上甲板,燃起熊熊巨火,嚇得眾人棄船下水,撲通亂衡水花,蔚成奇觀。

    君小心暗自拍手叫好,以寡擊眾,貴在神速,若被對方擴散開來,將十分難以應付。

    冷秋魂能在眨眼間毀去五艘船,等於減弱對手一半戰力,實是不簡單。

    水中四處是人,船隻已不能動彈,官震氣得滿腔通紅,不得不下令暫緩攻擊,先救人。

    一艘船多載一倍人數,吃水已十分深,行動自慢得多了。

    官震豈直認輸?每次下令攻擊,都臨岸被逼回來,雖有幾名高手掠向岸邊,卻也敵不過對手而紛紛被捕。

    冷秋魂並未感到得意,一無表情:「官舵主,你還是帶人回去,關於幫主之事,冷長老將親自赴京城找左長老商量。」

    官震斥道:「早不商量,得等現在才商量,未免太遲了吧!」

    「只要能解決問題,永遠不會太遲。」

    「你現在就叫幫主出來,否則我將困死君山,讓你們走投無路。」

    「舵主該知道,君山糧食,足可吃上半年,何況舵主未必守得住。」

    一活挑明官震大不了只能因上一天一夜,屆時自己反而要餓肚皮而撤退,他說這番話,未免太膚淺了些。

    官震惱羞成怒:「你以為我攻不下君山?」

    遂又命令攻擊,結果仍是靠不了岸,就被冷秋魂以小船隻擋在外頭。

    連攻幾趟,君小心反而毛火了:「這是什麼總指揮?簡直太笨了!」

    他吼出這話,全船的人都聽見了,千百對眼睛往他瞧來,充滿怒意,竟敢說總指揮笨。

    還好官震和他隔了兩條船,否問非得氣死不可,而令捉人。

    李巨已嚇得渾身發抖,一句話也吭不出。

    金王玉剛還算膽子大,擺出駕勢地躲在君小心背後。

    君小心則更毛心,斥道:「瞪什麼眼?攻一個地頭,他們不敢殺人,豈有老半天還攻不下?你們有臉,我可要羞辱自殺了!」

    這話也引來冷秋魂注意,兩眼瞧往君小心,心頭已起了戒心。

    一名老乞丐已逼前:「小娃兒,在丐幫地頭上,豈容你囂張亂吼,敢說它舵主笨,你要是說不出理由,休怪我拿人!」

    君小心瞪眼:「笨就是笨,攻上岸太簡單!把船調頭!」喝聲尖高。

    全船都愣住,不知該不該聽他的。

    君小心叫的更尖:「聽見沒有?示什麼威?攻了老半天,上不了岸,還有什麼威風?

    快往後倒開!」

    尖聲刺耳,眾人已被震住,不自覺地已將船開往後邊。

    官震見狀,急喝:「你們想逃開?給我攔下!」

    君小心瞪他一眼:「誰要逃?我替你攻岸總可以吧!」

    不理官震,催促他們往後開。

    官震不知該不該相信他,但見船隻開得遠,他更急了,趕忙喝船往後追。

    事情突然變化,倒讓冷秋魂摸不著頭緒,眼看五艘船全往後退,也鬆了一口氣,要手下堅守崗位,別讓對方有機可乘,心頭卻不斷揣測君小心所說的話,他又會用何種方法攻岸?

    君小心退出百丈,見著四條船猛追,感到好笑,遂又下令:「往前衝,愈快愈好。」

    李巨心頭忐忑不安:「你在做啥?跟官舵主在玩捉迷藏?」

    君小心呵呵笑道:「有何不可?」

    又催促劃漿者快速反衝,他們不敢,君小心立即使出超腦力攝住他們,木漿猛劃,船隻已倒沖君山。

    官震見狀,大罵出口:「這小子在玩什麼花招?捉著了,非教訓他不可!」

    不得已,他也下令往回追。

    然而君小心並未停止喝令,反而愈催愈急,船隻如箭,比方才快上數倍。直往君山衝去。

    冷秋魂已發現君小心想以船衝向岸邊。當下喝令:「快移來小船擋他!」

    眾弟子很快移來兩艘小船,橫擺前頭,若以君小心如此猛勁衝撞,船頭必定碎爛不堪,照樣衝不過而慘遭下沉命運。

    眼看船隻已不及三十丈,君小心仍喝令猛衝。

    眾人見及小船擋前,再不阻止,必將撞上,急得驚叫:「小鬼你想死了不成?」

    「你才想死!衝啊……」

    見著君小心如此來勁,眾人以為他發了瘋,埃唉叫喝,要划槳者生住手,可惜劃漿者全被攝腦,仍一味猛劃。

    李巨見此,膽子快嚇破了:「君老大你瘋了不成?」

    君小心喝笑:「瘋子最是過癮了,你一輩子沒撞過船吧?」

    李巨顫笑;「沒撞過,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金王玉雖有點怕,不過他跟久了君小心,甚有心得:「大不了跳船就是,有何好怕?」

    話聲方出,已有數人往外跳。

    君小心反而著急了,尖喝:「不准跳!外頭淹了毒水!」

    猝然推下一名乞丐,暗中戳他經脈,那乞丐落水唉唉痛叫,嚇得眾人不敢再落水。

    眼看不及十丈,就要撞上,連金王玉也嚇出冷殲。

    君小心則撞往船頭,有若瘋子,哈哈大笑,數著距離。

    「快呀!猛勁沖用!」

    眾人嚇得面色全無,又有幾人往水中跳去。

    冷秋魂見狀,不禁為丐幫弟子擔心,如此速度撞來,恐怕要全船破碎,傷亡必定慘重。

    君小心卻仍如瘋子吼著:「快呀!衝啊!七丈、六文、五文、四丈、三丈、兩丈,快往後退啊……撞上了……」

    船頭眾人哪敢停留,沒命地往船尾擠去。本是載著百餘人,又加上沉船者,大約三百人,此時全往後擠去,船尾因而過重往下沉,船頭卻翹得半天高。

    猝然轟叭啦巨響,船腹已撞向小船,本該沉去,卻因速度太快,在拖著小船往岸邊衝擊。

    只見得君小心在船頭躍武揚威:「衝啊!衝上岸,非得超過十餘丈不可!」

    此時反而在船頭最成風又最安全,無怪乎君小心如此趾高氣揚。

    冷被魂見著船隻衝來,眼看小船是阻擋不了,驚惶之餘,趕忙叫人散開,那船隻轟向岸邊,猛衝十數丈,方自頓住,尚有四五丈浸於水中,船首翹高,大片底板已不見,只剩甲板和少許船身木片。

    眾人驚魂肯定,君小心已招搖喝聲:「看見沒有?安全過關!簡單容易,這就是領導者,聰明跟笨蛋的差別。」

    眾人醒來,一陣歡呼,想衝往船頭,擁起君小心。誰知他們一動,船身重心又變,嘩啦一聲,往前栽去。君小心唉呀一聲,眼看情勢不對,趕忙跳下岸邊。

    那船經過衝撞,木片早已鬆動崩袋不少,豈容得百人擠踏,叭啦啦全垮了下來,幸好速度不快,跳開不少人,只二十餘名被砸得灰頭上臉,滿身木屑。

    由不得他們多想,冷秋魂領著纏巾弟子圍了過來。

    李巨好不容易找著君小心,大是佩服:「君大俠果然厲害無比,小的嚇破膽之餘,還有心情欣賞你的傑作,丐幫大有出頭之日了。」

    君小心呵呵笑道:「知道就好,以後別嚇出尿來,那太沒面子了!」

    李巨笑道:「不會,我會先把尿撤去,自不會出醜。」

    他想再說,丐幫弟子卻封杖打來,要逼退兩人。

    君小心急笑道:「不急不急,我是局外人,『無所不報』記者,這不關我的事。」

    那人一愣,隨又冷道:「方纔明明看你領前站在船頭……」

    君小心邀:「當記者,要有冒險精神,否則怎知兩船相撞,幾尺距離,船頭才翹起,就是現在,我還得量清楚船身到上岸邊幾丈,我這就去量!」他趕忙伸出雙手,量向船身,數的甚是認真。

    那人莫名;「當記者,也不必那麼出風頭,站在船頭跳不停?」

    君小心呵呵笑道:「這是記者的本性,隨時要抓狂的。」

    那人一知半解,見著又有數名對手衝來,顧不得君小心。已迎杖逼向李巨,迫他退至來襲對手,以便控制大局。

    君小心則真的認真量起船身,想報導準確些。

    「十四次雙臂長,該有十七八丈長,嗯,破記錄啦!」

    正得意把船衝向岸邊十餘丈,金王玉已累得半死追來,雙手抱頭不放。

    「君老大快來幫忙,我搞不過他們啦!」

    君小心不解:「叫你當記者,你跑去找乞丐打鬥?」

    金王玉乾笑:「我哪敢?只是站在那裡,他們全都跑來,要我出主意,我一時想過癮,帶他們沖敵,結果被打得滿頭包,罩不住了。」

    雙手拿開,腦袋長了不少紅瘤。一副哭笑不得模樣。

    君小心弄笑不止:「成績不錯嘛!真是天生瘤家!」

    金王玉苦笑:「你得替我報仇,否則太沒面子了。」

    「好吧!看在你追隨我多年的分上,我替你討回面子,走,咱們要瘤去!」

    拉著金王玉,已返回戰區,發現北派弟子,群龍無首,已亂成一團,他立即尖喝:

    「後退二十步!整軍再戰!」

    眾人見著君小心,士氣立即大振,紛紛退向他後頭,青竹杖架開,改攻為守,不再混亂。

    君小心喝道:「示威無敵,戰鬥拚命,快喊!」

    群眾一時齊喝,士氣更是高昂。

    他們未進攻,冷秋魂也喝令手下圍住三面,免得往增傷亡。

    冷秋魂道:「你們還是退去吧!再打下去,誰都不好受。」

    君小心冷道:「豈有此理.打了人,還要我走人?這算什麼?」

    冷秋魂不解,拱手為禮:「這位少俠似乎非本幫弟子,怎會來此?又如何被打了?」

    「我沒被打,我夥伴被用得滿頭包,該是不假吧?」

    君小心指向金王玉頭頂,紅色滿頭,瞧得冷秋魂有點想笑。

    「兩兵相爭,受傷是難免……」

    「受傷也罷,你們不會打屁股?打得滿頭包,叫我如何睜一眼、閉一眼?這是很沒面子的一件事,快把生瘤手叫出來,否則我耗定你了。」

    冷秋魂哭笑不得:「亂軍之中,誰知道誰用了誰?南北兩派弟子,也有不少頭上長在……」

    「他們長瘤是應該,我們長瘤就是誤傷,我看你還是把人找出來.免得我下手.那會痛死人的啦!」

    「實在抱歉,在下無能為力。」

    「那我只有自己動手了。」

    君小心說動即動,抓過旁邊一支青竹杖,往冷秋魂打去。

    冷秋魂早有準備,斜身閃向左側,避開青竹杖,然而君小心目標並非冷秋魂,竹杖再吐,相準准地打向前頭一名乞丐,來得突然,那人躲閃不及,額頭被竹尖印著,泛起圓圓紅圈,打得他昏昏沉沉。

    君小心呵呵笑道:「你叫我們長瘤,我就給你甜甜圈吃!」

    舉杖又攻,利用超腦力攝住幾人,一口氣印了七八個額頭,他笑的更促狹。

    冷秋魂見狀不妙,又自下令困住君小心。

    北派弟子亦不甘罷手,再次攻前參戰,雙方亂成一團。

    君小心則利用超腦力,不斷控制對手,必定印他額頭紅圈,方始放人,印得興起,金王玉也找來青竹杖,開始報仇,一番廝殺下來,頗有收穫,最少印了二十餘人,得以爭回面子。

    冷秋魂愈打愈是心驚,自己一心想困住君小心,然而就在關鍵處,總是被他脫去。

    他哪知君小心具有超腦力,早感應出他攻擊方位,目能從容應付。

    他覺得再混戰下去,局勢將不可收拾,已狠下心,決定出重手,想擊傷君小心,否則將拿他沒辦法。

    誰知君小心又攝得他想法,心想已印得不少人,仇也報了,遂趕忙掠退後頭,哧哧笑道:「面子要回來啦!其他是你們丐幫家務事,好好努力,大軍又要來啦!」

    冷秋魂正覺君小心難纏,已見著官震領著大批人馬登岸趕來,他已無暇顧及君小心,立即引領十數名高手,封向官震,企圖阻止他進攻。

    官霞武功雖高,卻不是冷秋魂對手,一時被阻在岸邊,窮於應付,他不得不召喚君小心這邊人馬,反剿過去,以讓冷秋魂腹背受敵。

    然而那些人卻不大愛聽官震指揮,反而瞧向君小心,希望徵得提示。原是他們已相信君小心所言,官長老很笨,他們又怎能聽從笨蛋指揮?

    官震見狀,恨得牙癢癢,然而自恃身份,又怎能吹喝求助?只得狠命拚鬥。

    君小心則心存戲耍,輕笑道:「咱們是來示威的,豈能無功而返?大家抖起旗幟,示威去吧!不吃狗肉,全身發臭,幫主下台,再選人才!」

    一聲哈喝,那群乞丐已然呼應,抖著旗幟,跟著君小心往前邁進。

    南派弟子想阻攔,卻不知君小心超腦力厲害,只覺得君小心一靠近,自己則已昏昏沉沉,茫然不知地慢步往後移去,眨眼間已被逼人十餘丈深,就快衝破防線。

    冷秋魂這一驚,非同小可,遂又捨棄官震,再攔君小心。

    君小心可不想栽在他了中,見他追來,又躲進人群,吆喝仍自不斷,冷秋魂想拿人都沒辦法,群眾形勢已成,他不得不另想辦法,也漸漸被逼退。

    群眾見著示威奏效,神情更方已激動,一時喝聲震天,牽動整座君山。

    及至一座乾枯竹林,冷秋魂仍自後退。君小心但覺有異,以冷秋魂足智多謀個性,豈能讓大批人馬深入內地?若要再逐出,簡直麻煩大得很。

    他立即走前,運功攝向冷秋魂,登時明白是怎麼回事,急聲道:「快止步,前面有陷阱!」

    部分群眾已止步。

    然而官震豈能容他指揮?冷道:「這是丐幫事,你無權施令!」

    「我不想施令,只是前面有埋伏。」

    「什麼埋伏?他能拿我千人大軍如何?北丐幫要是怕了,也不會來,繼續前進,直到逼出幫主為止!」

    官震一馬當先,吆喝逼向竹林,他手底下七八百人,自是聽他的,全然湧去,剩下兩百餘人左右為難,前去,又恐中伏,不去又怕得罪官震,心頭早沒了主意。

    君小心攤手無奈:「去吧!反正是墊後,要中伏,也得他們墊底。」

    那群人這才跟在後頭,志忑不安地吆喝下去。

    金王玉細聲問道:「什麼埋伏?那竹林平得很,不易設伏。」

    君小心道:「偷襲不易,困人卻很容易,你沒看到竹林內側有若瓶口,要是走入瓶口,要出來可就難了。」

    金王玉往內瞧,竹林末端果然有兩座丘陵橫列於前,居中有四十餘丈寬缺口,若非遠視,根本瞧不出那大缺口,走在竹林更不易察覺了。

    但見冷秋魂已把官震引入缺口處,大批人馬也進入大半。

    金王玉道:「怎麼辦?要親眼看他們中伏不成?」

    君小心道:「不然又如何?那笨舵主,我想到就生氣,不但要看他中伏,還要敲他滿頭包。」

    金王玉摸著腦袋紅瘤,用笑道:「有我這麼嚴重嗎?」

    君小心邊笑:「更嚴重,非得叫他多重三斤不可!」

    金王玉等著看好戲。

    君小心卻見墊後幾個人不時回頭,好像對君小心深信不疑,一股惶恐,那李巨乾脆調頭往回跑。

    金王玉道:「你不救他們?」

    君小心搶頭:「反正他們也丟不了命,留下受困,讓他們怨死官震。」

    金王玉但覺有理,不再多問。

    李巨倒奔回來,急道:「君大俠你為何不阻止他們?」

    君小心道:「如何阻止?有的人就是甘心受困,我管不了那麼多。」

    李巨焦急:「不行,我要阻止他們,否則一中伏,全都完了。」

    君小心道:「那你快叫啊!否則遲了就來不及。」

    李巨登時吊高嗓子:「快返問!有埋伏!」

    他不叫還好,這一叫,群眾驚後往後衝。那竹林地面頓時跳出數以百計高手,抽抓插地竹枝,兩人一組,橫起架枝,快捷封向缺口。

    群眾雖然砸斷不少長竹,但一波斷去,一波又罩來,終將四十丈缺口,以竹當牆,給重重封死,裡頭驚慌急切叫聲不斷;亂成一團。

    李巨恨道:「都是官長老,明知有危險,還帶人過去,簡直自投羅網。」

    君小心轉向金王玉,笑道:「見著沒有?效果出來啦!」

    金王玉哧哧笑道:「那群人,會不會把他打得滿頭包?」

    君小心道:「丐幫弟子還沒那個膽,他的包,就等我們會砸啦!」

    三人送往山丘行去,此時雖有南派弟子瞧及,卻因三人皆是小孩,並未阻攔,只喚著要他們避開,君小心繞過正面,仍從左斜例爬上山坡。

    三人往下瞧,這才瞧清此處真如瓶子,除了前後兩道缺口。已無任何通路,北派第子被困於中央,南派弟子卻多出一倍,團團圍住四面山坡,居高臨下,已困死北派第子。

    君小心呵呵笑道:「好一個甕中捉鱉,那隻大鱉,還懂得凶呢!」

    那官震不時東奔西竄,想突圍,卻被冷秋魂給擋回去,整得他咆哮不已,李巨憂心道:「怎麼辦?北派第子全軍覆沒,實在很沒面子。」

    君小心道:「反正是遊行,大不了餓個幾天,他們就會放人。」

    「可是這麼一來,那些人可能再也不支持官舵主了。」

    「不必等到以後,現在官老鱉恐怕不得單打獨鬥了,你沒見著那些人,不大愛理他?」

    「怎麼辦?君大俠你可有好法子?」

    「你想替他們突圍?」

    李巨點頭:「至少也要把幫主逼出來,否則示威就沒意義了。」

    君小心若有所覺:「對呀!那幫主是幹啥的?都已鬧成這情景,他還不出來?實在交代不過去。」

    金王玉興趣甚濃:「把他逼出來,也好讓我看看他廬山真面目。」

    「嗯,有道理!不吃狗肉的幫主,算哪門丐幫頭子?」

    君小心決定把他給逼出來,遂又往人群瞧去,開始動腦筋,思索破陣方法,「兩面缺口全被封了,若要衝破,恐怕南派弟子真的會拚命了。」

    金王玉問:「為什麼?他們不是一家人?」

    「一家人也有自相殘殺者,冷秋魂已無退路,這關卡衝破,必定波及整座君山安危,他不會准許此事發生。」

    李巨緊張:「那怎麼辦?有了傷亡,更讓人痛心。」

    君小心道:「很難啦!除非制住冷秋魂,威脅對方退去。」

    「那你快制住他……」

    君小心逐瞪李巨:「你以為我是誰?去制住丐幫第一高手?」

    李巨乾窘:「你不是……無所不能?」

    「那也得看時候。」

    李巨不敢多言,他素知冷秋魂武功高強,若非君小心另有奇招,他也不敢奢望錯將人制住。

    金王玉細聲道:「大俠客,你不是有超腦力可用?」

    君小心自得一笑:「可惜斯文遊行示威,是逼不出幫主的,我還是決定要蠻幹,也好趁此修理官老鱉。」

    李巨輕歎:「也罷,就看誰倒霉了。」

    事已決定,君小心瞧及夕陽已沉,黃昏將至:「就等三更吧!那時一片黑,辦起事來容易多了。」

    金王玉和李巨也沒意見,三人遂找一處較平坦地面,四平八穩休息睡覺。

    誰知睡不了多久,君小心但覺有人逼近,張開眼睛一瞧,冷秋魂赫然立在前頭。

    君小心趕忙坐起:「你累嗎?要不要一起睡?」

    「狠累,我卻不能睡。」

    君小心攝得他有意先出手,喝地蹦起,想逃開,然而冷秋魂早帶來四名高手,旁邊圍來,青竹杖封住去路。

    君小心喝叫:「讓開」,超腦力已攝住四人,找了縫隙就鑽。

    冷秋魂先是—怔,隨即撲身,降龍十八掌猛張,有若蟠龍絞天,君小心眼前一花,已被絞著衣袖,想再掙扎,卻被絞向天空,待要落下,穴道已然受制。

    他喚唉痛叫,擔心的不是受制,而是頭頂束雲巾掉了,露出半長不短的禿頭,驚醒中的李巨和金王玉見著,暗自掩口竊笑。

    君小心急叫:「快綁好頭髮,哪有人偷襲,兼破壞形象的?」

    冷秋魂一時覺得想笑:「你的頭髮,為何理成這般模樣?」

    「你以為我自願的?快綁上束雲巾,難看死了。」

    冷秋魂一時左右為難,本是兩軍對陣,卻又做及小孩般遊戲,實在做不出來。

    還好金王玉見狀,趕忙拾起來雲巾,胡亂地纏向君小心腦袋,雖綁得不盡理想,卻也把禿頭給遮住。

    他呵呵笑著:「君大俠你的髮型好特殊,是誰幫你設計的?」

    君小心瞄眼,終於忍不住笑起來:「別說啦!我差點兒被人開腦手術,這還算幸運,那人可變成-痢頭,腦袋像補丁,東一撮黑、西一撮紅,慘得很啊!」

    想及陰不絕比自己還慘,他也就沒那麼癟心了。

    李巨則沒心情說風涼話,急聲道:「可是你現在又落入冷護堂手中,情況不妙了。」

    君小心這才想到受制於人,趕忙叫向金王玉:「快解開我穴道。」

    金王玉正想出手。

    冷秋魂卻不讓他有機可乘,照樣出指將他制住,金王玉也愛莫能助了。

    君小心甚是不服:「小乞丐,你幹嘛偷襲我?我可非丐幫弟子。」

    冷秋魂道:「你雖不是,卻是領頭攻船上岸的人,現在北派弟子,不少人在找你,只要將你制住,送給他們瞧瞧,自會斷了他們希望。」

    原來冷秋魂阻困北派弟子甚久,發現群眾已不再信服官震,而不斷找尋某人,心頭靈機一現,才想到有君小心這古靈精怪小鬼,自己也吃過他的虧,如今他不見了,自是忐忑難安,遞交代手下控制大局,親自領人找尋,結果發現三人睡在此處,摸不透君小心動思為何,在兩軍對陣之下,還有心情睡覺,哪敢多想,先制住人再說。

    君小心道:「你想他們會聽我的話?」

    冷秋魂道:「群眾乃言從者居多,你又帶領他們攻上岸,自會聽你的。」

    「既然會聽我的,你還帶我去,不怕我一吼,他們沒命地衝來?」

    「你已落入我手中,失了優勢,只能對他們產生打擊,吼也沒用。」

    「那……你要我如何做?」

    「勸他們離去。」

    「既然吼不動,如何勸人?」

    「你只要說自己已無能為力,他們士氣自是大失,久而久之會喪氣,退意自然產生。

    君小心無奈:「好吧!既然落入你手中,只有任你擺佈了。」

    冷秋魂遂押著三人往山坡行去。

    金王玉卻十分不接,君小心為何不用超腦力攝住秋冷秋魂,雖未必攝得住,但總得試試啊!」

    卻不知君小心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冷秋魂為更明顯制住君小心,已找來繩索捆住他,這才小心翼翼押向山坡較高處,雖已初夏,月亮卻清亮迎人,丈開外,仍能見著人形。

    君小心擺向高處,已引來人群注意,開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冷秋魂怕群眾見他不著,還找來火把,照得君小心大放光芒,群眾確定是他,掀起一陣輕呼。

    冷秋魂則已高聲說道:「這小孩子已被在下扣住,諸位弟子該死了心,還請快快返去,免得傷了和氣。」

    群眾有的驚呼,有的失望,君小心怎會如此容易即失手被逮,還被五花大綁,層層捆住?

    冷秋魂見及群眾失望反應,已知收到效果,達又催促君小心規勸他們離去。

    豈知君小心卻笑臉迎人:「各位覺得我被逮,實在莫名其妙,對不對?」

    群眾一陣喧喝,自是不信。

    君小心笑道:「其實我哪有這麼笨,隨便就被抓?那是因為冷護堂前來求我,要我故意受制,來勸你們回心轉意……」

    他竟然說出此話,霎時挑起群眾情緒。冷秋魂見狀不妙,急喝道:「他胡說!」

    「什麼胡說?這可是要命的!」

    冷秋魂趕忙封住君小心嘴巴,阻止他說下去。

    群眾卻已情緒高漲,喝出口號:「幫主下台,南北統一,不放人,就流血!」

    甚至有幾名弟子又自發動攻勢。

    冷秋魂哪曾想過事情會變化如此地步。封嘴已是無效,又將君小心撐向半空中,還抖扯著繩索。

    他高聲叫道:「這會是作假嗎?他早就落入我手中……」

    君小心雖覺得難受,還是笑臉迎人:「假是假不了,是我用計耍了他,俺早已準備人手在前面缺口,衝啊……活路就在那裡!」

    他用高嗓子。聲震四方,群眾乍聞之下,個個血氣奔騰,已憋了大半天,找不到君小心,如今聞及他在缺口理下伏兵,眾人已有沖船經驗,深信不疑,一聲吆喝,群眾如排山倒海擠向內面缺口,其勢宛若江河潰堤,一發不可收拾。

    君小心見狀已呵呵大笑:「現在沖關,比沖船還容易多了!」

    冷秋魂看著局勢變得如此,哪還有心顧得君小心,狠狠將他摔在地上,掠身奔向缺口,想挽回頹勢。

    君小心被摔疼,但也只是唉呀一聲,又自坐起,笑聲不斷,見著人群就決衝破竹牆.笑聲更是促狹。

    四名守衛也被招去,李巨得以自由,滿心佩服地替君小心解了繩索,又拍開他和金王玉穴道,讚不絕口:「君大俠,好厲害的一張嘴,一句話就把銅牆鐵壁給衝垮!」

    君小心得意笑道:「這叫君子動口不動手。」

    金王玉笑道:「可是不動手,怎能砸得官震滿頭包?」

    君小心呵呵笑道。「那只好不當君子啦!走一咱們會砸他!」

    兩人遂往人群衝去,找來青竹杖,準備大打出手。

    李巨自不敢犯上,呆立當場,哭笑不得:「要是官舵主被砸成金王玉模樣,該如何面對丐幫弟子?」

    他也不敢想,暗自癟笑著。

    君小心很快找向官震;他只這麼一晃眼,官震見得他,已是滿心怒火,厲道:「小鬼,竟敢管起丐幫事?大爺先教訓你!」

    他撲前攻往君小心,出招即是煞手,可見心頭怒火不小。

    君小心暗自竊笑:「怒火意大愈來勁,有你受的!」

    他有意引開官震,邊打邊逃,隨著人群,衝出缺口,再繞向左山坡一轉角處,風涼話已說出:「大舵主何必生氣呢?我和你都是同路人,你攻不上岸,我幫你,你破不了重圍,我幫你破,你難道不滿意嗎?」

    官震最怒即為此,這無非讓他下不了台,降龍掌法舞得生龍活虎,君小心青竹杖架來,竟如脆竹般,叭叭被抓劈碎爛。

    君小心唉呀驚叫,趕忙丟掉斷竹,拔腿即逃。

    「哪裡逃!」

    官震一招得手,更是得意,見他要逃,掠身猛追,見他急路轉角,他暴喝一聲,身形加快一倍,有若電光石火,猛然即前。

    及至轉角,君小心忽而絆倒唉叫,官震轉衝出來,突見如此,正想大笑,豈知那轉角六尺高處,有塊凸石,他若注意,縮頭就過去了,但因注意力被君小心引去,一時大意,衝勢又急,像覺眼前一片青黑,想縮頭已是不及,好然一響,撞得凸石暴碎,自己也摔昏地面。

    躲在暗處金王玉立即奔出,不由分說,抓來青竹杖,敲得他滿頭紅瘤,方自呵呵笑起。

    君小心也起身,見著官震顫頭腫紅如饅頭,笑聲不斷:「我看不只三斤幄!至少有五斤!」

    兩人捧腹直笑,可憐官震滿腦昏沉,栽得實在冤枉。

    已有北派弟子追前,君小心不願讓他們知道自己暗算了官震,已和金王玉逃之夭夭。

    那丐幫弟子追來,見著官震被接的如此狼狽,幾人悶笑著,也不敢喚醒他,掩口躡足地逃去,免得官震醒來,惱羞成怒,找他們出氣。

    君小心和金王玉奔回人群,發現氣勢已成,早將防線突破,不停往紫竹軒逼去,兩人也就參加遊行,浩浩蕩蕩,往前挺進。

    「幫主下台,再選人才!」

    「南北統一,共同謀利!」

    「不吃狗肉,全身發臭!」

    「幫主給我出來……不出來袂辭職……」

    君小心帶頭吆喝,群眾更是來勁,喝聲滿天響,風雲為之變色。

    冷秋魂已阻擋不了激動群眾,甚是無奈地邊戰邊退,眼看就要退至紫竹軒,群眾僅是一味叱喝,並無停止之急,他不得不喝令手下,將紫竹軒圍住,以防任何人擅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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