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堯遇上了夏侯蘭。
事實上不是遇上,而是咬上了她的尾巴。這是高人提供線索找到他的。
事實上,「四絕」「松竹梅菊」四人都有點道基。只不過道基最差的是「南天一朵雲」
南宮遠。
道基最深的是准,目前看來似是「菊夫子」。
「師哥,你想甩掉我?」
「這怎能用上一個『甩』字?」
「你本來就想甩我,玩過想撒手!」
「師妹,那可是你主動送上門的!」
「怎麼?你要推卸責任?」
「那夜在車上,毫無疑問是你用了迷藥。」
「你胡說!」
「夏侯蘭,你忘了,我是個有家室的人。」
「我才不管你有無家室,反正你佔有了我,你就是我的了!」湯堯道:「我卻不這麼想。」
「你怎麼想?」
「你以為我是你,我卻不以為你是我的……」
掉頭離去,衣袂破空,她攔住了去路。
「夏候蘭,你可別以為我是個軟柿子好捏。」
「我以為你這個柿子並不怎麼硬!」
「我勸你收斂些!」
「怎麼、你要教訓我?」
「看在師門份上……」
「我也看在家叔面上,為你留個下台的機會。」
「我不領情,你再攔路我就不客氣了!」
「你沒有個交代,就休想離開,」
「什麼交代?」
「承認那件事實!」
「我以為我只是被一個女人倒採了花的人,到現在還在窩囊……」
她厲叱一聲,拔刀攻上。
湯堯三招內未拔刀,第四招他不能不拔刀了。
他深深吃驚,一個縱慾的女子,居然有此深厚的功力和凌厲的招術,他發現對方絕不遜他。
他所學的奇招異式,她幾乎都會。
她所會的絕招,他也有極少數不會的。
因而他們半斤八兩,誰都無法在百招之內擊敗對方,五十招後,湯堯更吃驚,甚至百招內他會失招。
這情況打下去就很不樂觀,湯堯以為,師父是以他的侄女來監視他,甚至她和他作那事都可能經過師父之許可或暗示。
這樣的師父,他起了反感。
湯堯要脫身卻脫不了身,正自焦急,忽然有人大聲道:「住手!」嗓門很高,四山回應。
兩人立刻就停止了打鬥。
湯堯當然知道是誰,因為一聽口音就知道了。
這是小熊的口音,正是小熊和小郭二人。
夏侯蘭正要斥責他多事,小熊道:「姓湯的,你欠的這筆債何時還清,你不會再打馬虎眼吧?」
「什麼債?」
小郭道:「他娘的!看到沒有?他想賴債!」
湯堯道:「我賴什麼債?」
小熊道:「三年前,你倒媚那段日子,向我的伯父陸續借了九千多兩,怎麼?你已經忘啦!」
湯堯知他在胡扯,道:「要錢,沒有!」
小熊道:「沒有,不行!」
湯堯道:「不行就看著辦!」
小熊道:「看著辦當然是要錢!」
湯堯道:「要錢還是沒有!」
「沒有不行!」
「不行看著辦!」
「看著辦要錢!」
「要錢沒有!」
「沒有不行!」
「不行看著辦……」
夏侯蘭厲聲道:「你們重複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小郭道:「湯堯,這女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湯堯吶吶道:「她是……是我的師妹……」
小郭繞了夏侯蘭一周,上自胸部,中自柳腰,下至雙腳,仔細打量了幾匝,看得她很不自在。
夏侯蘭道:「小意子,姑奶奶身上有花?」
小郭道:「花嘛!本來是有的,只不過已經謝哩!」
「呸!你嚼什麼舌頭?」
小郭道:「湯堯,你能不能保證她是清官?」
湯堯攤攤手,表示不能保證。
小郭道:「這麼說,你們上過床了?」
魚得水和李悔藏在十步外樹叢後,魚得水連連搖頭,以「蟻語蝶音」道:「這兩個傢伙太不像話了!」
李悔道:「我卻以為,遊戲人間也沒有什麼。」
湯堯聳聳肩不回答,小熊道:「這就表示你們玩過『床上摔角』的把戲,這就不值錢了!」
小郭道:「話是不錯,儘管已不是處女了,九千兩還勉強值,怎麼樣?以人抵債如何?」
夏侯蘭跋扈慣了,那吃這一套,立刻撲向小郭。就在小郭疾退,夏侯蘭堪堪揪住他的肩衣時,小熊的一枚「火棗」已向她的下身射到。
夏侯蘭非比等閒。
說得確切些,也許比湯堯還要厲害些。
這「火棗」怎會擊中她?她回頭一閃,正要去接,乍見不是鏢、箭之類暗器,也就放棄接它。
那知這兩支「火棗」到了她的身旁突然互擊。
「蓬」地一聲,煙硝四射。
這「火棗」就像北方的干棗子大小差不多,爆炸聲也不太大,但威力不算小,看起來很不起眼。
由於火棗是自她的下盤射過相撞而爆炸,正好是在她臀部及大腿根附近部位炸了開來。
「忽」地一聲,她的裙子上起了火。
「火棗」的燃燒性很強,裙子一炬成灰。
裡面是內褲,也被燒破了一些孔隙。
最重要的是屁股上,皮肉被燒傷多處。
夏侯蘭氣得「哇哇」大叫,道:「你們兩個小崽子給我報上名來,以致影響『床上摔角』行動?」
夏侯蘭咆哮著狼狽奔掠而去。
這工夫魚、李二人走了出來,魚得水道:「她是你的師妹?」「她是家師的侄女夏候蘭!」
「她那兩套似乎不比你差。」
「應該說比我高明。」
「可見你的師父偏心!」李悔道:「如你師父肯教,你的吸收的應該比夏侯蘭高得多多。」
湯堯攤攤手,似乎不便多談。
魚得水道:「湯堯,我相信你有難言之隱,但看在老友份上,你該說出你的心事,讓大家為你拿個主意,」
湯堯微微搖頭。
小熊道:「怎麼,你不信任我和小郭這兩個烏人,難道連魚老大和李悔也不信任了嗎,操……」
湯堯對魚得水以「蟻語蝶音」道:「得水,我有苦衷,暫時不能對你說,你一定要原諒我。」
魚得水道:「是令師要你保密嗎?」
「我不便多談!請擔待!」
魚得水道:「算了!我不會難為你,但是,你這樣隨波逐流,未來會有什麼結局?知道嗎?」
「不知道,但我目前只好如此了。」說完抱拳道:「得水,我要失陪去辦點事了,後會有期!」掉頭向夏侯蘭相反方向掠去。
小郭大聲道:「湯堯這小子不夠意思!」
小熊道:「他似乎不願和咱們一道了!」
魚得水道:「他有苦衷,不能怪他!」
李悔道:「他此刻可能陷入極難抉擇的困擾中。」
小熊道:「我看未必,以過去他和魚老大的交情,什麼事不可以攤開來說,我們也可以為他出個主意呀!」
魚得水道:「湯堯可能真有不可開交的苦處。」
李悔道:「但湯堯多多少少有點生疏了吧?」
魚得水不出聲,這工夫魚得水忽然低聲道:「咱們有麻煩了,來人沒有一個不是頂尖人物!」
果然,九個人四面包抄,不帶衣袂聲。
這九個人大約都在四十左右,一色黃衫。
每人背上插一柄長刀,不但行動一致,連表情也一樣。
沒有表情,就是強烈的表情,嘴抿得很緊。
魚得水抱拳道:「九位是為我們而來的?」
為首的中年人冷冷地道:「可以說就是為你而來的。」
魚得水道:「何事?」
「警告你,少管閒事!」
魚得水笑笑道:「閒事我絕對不管,管的就不會閒事。」兩小拍手叫好,表示回答得很痛快。
中年人一字字地道:「你可知這話出口的後果嗎?」
魚得水道:「任何後果本人都會面對它!」
「狂妄無知!」
小郭道:「如果我當眾以『某你娘』這三字回敬你們,你們會不會以為我更狂妄無知?」
中年人抬抬下顎道:「老七,教訓一下……」
語音款畢,其中一人已如風馳電掣般地射到小郭身邊,第一個耳光,把小郭的身子打得向右轉了五六匝,第二個耳光,又把他打得向左轉了七周。
最後小郭倒地昏了過去。
那人向後一退就是兩丈,似乎未見他移步。
李悔心頭一緊。
這算是武林中的特級人物,他正要出手,魚得水道:「且慢!」示意李悔不要輕舉妄動。
李悔對魚是百依百順,立刻打住。
魚得水道:「九位可否告知大名和來歷?」
「你不配!」
魚得水攤攤手,道:「的確,只不知剛才兄台說我多管閒事,是管了什麼閒事?這一點應該告知吧?」
為首之人道:「以後少為湯堯出主意!」
魚得水道:「朋友之間相互協助扶持,這有什麼不對,如果這也算管閒事,世上還有什麼不是閒事?」
為首之人厲聲道:「不要你管你就別管,這已經是對你客氣了,不知好歹的東西!」
小熊道:「你他娘的自一出現就板著臉訓人,你有沒有尿泡尿照照?你算什麼東西!」
為首之人道:「老八,這次教訓交給你了!」
那人往上一貼,李悔較近迎了上去。
魚得水要攔已是不及,只好跟上。
那人見李悔逼近,頭也未回,撩出一掌。
這當然是輕視,他大概低估了李悔。
只不過此人確有輕視別人的本錢,李悔一閃,又攻出一掌,這一掌用了九成半的內力,非同小可。
豈知這人又一甩手,李悔竟被震出五步以外。
此刻魚得水已到,疾扣此人脈門。
這人雖然未被扣住脈門,卻不能不作手勢,因為魚得水這一招變化大多,可攻可守。他的底子和李悔不同。
這人不甘心被這年輕人逼得採取守勢,稍退即進。
進要有進的實力,不能躁進,此人就有點躁進。
魚得水是聰明人,此刻要占此人的便宜不太難。
只不過,還有八個虎視眈眈地在一邊監視。
他們四人是絕對不成的,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因為他相信,為首之人的功力比此人高出多多。
魚得水該勝不勝,放了水,二人身形分開。
這人道:「小子,我還以為你有多麼棘手呢!」
為首之人道:「老八,人家讓你居然不知,未免讓人家笑話了!退下來!」
這人臉一紅,低哼了一聲退了回去。
小郭道:「教訓人的人,差點被人教訓了!」
李悔以「蟻語蝶音」道:「小郭,今夜很凶險,收斂點吧!針鋒相對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為首之人道:「老三,你試試看!姓魚的是『四絕』門下,還有過其他遇合,不可輕敵。」
「是!」這個老三就穩健多了。
老三道:「姓魚的,出手!」
魚得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這人立刻就出了手,魚得水本身的「梅花操」就是一絕,後來又學過「叟」白雨亭的武功,然後再學車秀的絕學。
這些人無一不是武林大豪,別具一格。
魚得水非但能吸收,還能把各家之長彙集一起,去長補短,熔入一爐,發揮更大的潛力。
這個老三全力以赴,本以為二十招內可以擊敗魚得水,近三十招還沒有辦到,他以為這是恥辱。
這九個人的確非比等閒,但在武林中卻藉藉無名。
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被這個大豪所重用。
魚得水駭然發現,此人比那老八和老九高得太多。
只不過他要是全力搏殺,六十招內可以挫敗他,但他卻不急急取勝,甚至表現了疲態和不支。
六十招後,魚得水落了下風。
看樣子很狼狽,也不太可能支持八十招以上。
為首之人道:「老三,收手!」
這人收手退了回去,為首的人道:「魚得水,你應該知道,管閒事也要夠料子才成,你不夠!」
魚得水急喘著,道:「剛才並未分出勝敗!」
為首之人道:「已經沒有必要了!我們走吧!」
九人走後,李悔低聲道:「得水,你的藏拙技巧很夠,居然瞞過了這九個一流高手的耳目!」
魚得水道:「為人處世,本應該如此!」
李悔道:「小熊、小郭,這就叫做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要不,咱們可能要灰頭土臉,甚莖喪生!」
小熊道:「魚老大多少招可以打倒那個老三?」
魚得水沒有出聲。
李悔道:「六十招以內。」
小郭道:「如果魚老大封付為首的那個人呢?」
李悔望著魚得水,魚得水仍未出聲。
李悔道:「百招以內……」
「不!」魚得水道:「百招以後我可能失招。」
眾小默然,他們不以為魚得水說謊。
小童也就是徐世芳遭遇了大敵。
這大敵也就是九個陌生中年高手。
他們是誰的人?也就不問可知了。
「九龍治水」是龍家九兄弟的綜合綽號。
事實上他們並非水中高手,也許因為姓龍之故,而且身手高超,才被冠上「九龍治水」
的綽號。
徐世芳當然認識這九個人。
這九個人對徐世芳也熟,只是人死托生變成重體之後,他們就不怎麼熟了,為首的龍老大道:「你是徐世芳?」
「你們不配如此稱呼老夫!」
為首的叫龍騰,以下是躍、飛、現、隱、升、天、忻、在,共九人,龍騰道:「你是不是自視太高了些?」
「至少在你們九個奴才面前有這麼高的身份!」
「今夜你可能要回老家,據說你頗有道基,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我們倒想試驗一下。」
「那是謠傳。」
「既為謠傳,你徐世芳怎麼會變成小童了?」
「世上的奇事很多,我是例外。」
「怎麼會返老還童?」
「對你們說,也不過是對牛彈琴!」
龍騰手一揮,道:「兄弟們,咱們接著,這可是一份榮寵,咱們比人家矮好幾級哩!」
「嗆啷啷」聲中,九人的長刀一齊出鞘。
九柄刀在星光下,璀璨奪目,閃電似地掃向小童。
徐世芳仍未撤兵刃。
九人聯手,非同小可,應該說,就算徐世芳以十成十的功力拚搏,也討不了好去。
的確,才三十招左右,徐世芳撩衣撤下短劍。
一個八九歲的小童,就算長得不矮,也總是個孩子。
一個孩子衣內有劍而看不出來,這劍之短也就可想而知了,大約只有普通長劍的一半長度。
他的手中有劍,情況就不同了。
九柄長刀中的一柄短劍,居然捷若游龍,穿射於九柄長刀之間,無阻無礙,神出鬼沒,神奇無比。
只不過九人聯手卻未落下風。
五十招左右時,龍騰發出一聲「龍吟」,九人立刻以陣式攻擊,這叫做「回龍陣」,妙在一個「回」字上。
「回」有潦繞迴環,循環不已的意思。
此陣是他們的主人專為他們苦研而成的。
除了他們的主人,單人破此大陣,幾乎沒有這等高手。
徐世芳開始走下風了。
任何陣式,不論是三人、五人,十人、二十人乃至於數十人或百人,都有一個目的,就是以團體之力,產生相乘的威力。
三人合擊之陣式,也許能衍化成六人或九人之力。
八人的陣式,可能道理二十四或六十四人的威力。
總之,陣式的目的就是以變化的活力驟增力量,造成奇大的壓力,甚至能以泰山壓頂的聲勢取勝。
不戰而屈人之兵,也就是這意思。
九條龍迴環曲折,升降穿掠,似已把徐世芳困住,徐世芳非但落了下風,且感不支。
他步步後退,對方迂迴攔截。
徐世芳再退,而且退得極快,很快就退到霧中去了,今夜有霧,但最初他們都未發現有霧。
現在都發現了。
龍氏兄弟不由全都愕然,剛才為河未見到霧呢?霧很深,人一退入霧中,五六步外就不見人影了。
「且慢!」龍老大見多識廣,道:「這一手可能叫做『霧遁』,不要貿然進入大霧之中。」
龍老九冷笑道:「『菊夫子』也只會挾著尾巴逃而已!」
「老九,這種逃和一般人的逃不同。」
「有什麼不同?」
「這是一門道家極深的功夫『吞雲吐霧』。」
老五道:「他會造霧?」
老大道:「據我所知,『四絕』之中的梅鐵骨,也就是『梅花操』的創始人,也會『吞雲吐霧』。」
「可是魚得水也不見得……」
龍老大道:「也不可小看他,主上把他列為危險人物之一,諒不是高估他,我們走吧!」
龍氏兄弟走後,霧已消散了。
霧一散,徐世芳顯出了原形,喃喃地道:「『九龍治水』非同小可,他們的主子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這時,遠處冉冉飛來一片雲。
這片雲不大,方圓不過三四丈。
霧可以落到地面半尺以上,但霧落地則少見。
除非是在山頂或山腰上。
即使是在山頂或山腰上,雲也不會落在地面上。
這片雲由林中冉冉下落,又穿出疏林,向徐世芳冉冉飄近,停在他的前面約十餘步之地。
徐世芳知道,造霧和造雲都不容易,但造雲似乎更難些。古人形容曾法術的人,往往用:呼風喚雨,撒豆成兵。
道基有根基的人,呼風喚雨並不太玄。
佛家「六道」中的「神境通」即可辦到。
徐世芳道:「在下猜得出你是准?」
雲中有人道:「那真是榮幸!」
「你應該是『五柳先生』夏侯心!」
「嘿……」對方並不否認,也未承認。
徐世芳道:「你昔年的施襲,造成了我今日的形象,但也可以說是焉知非福,事到如今,我仍有一言奉勸……」
「不必饒舌!我要教訓你的栽贓!」
「栽什麼贓?」
「誣我昔年施襲!」
「你敢發誓嗎?」
「當然,但本人的身份,豈能在你面前發誓!」
徐世芳唱然道:「大明江山在風雨飄搖之中,滿狗大肆猖狂殺我族人,你身為絕世高手,就無動於衷嗎?」
雲中人道:「大明氣數已盡,看看他們的後人即知端倪,有人說自史可法死後,大明就已經亡了!」
這話徐世芳也不能否認。
史家評斷,大明弄到這地步,應由崇偵談起,他雖不花天滴地,卻因用人不當,應負最早斷喪國家元氣之責。
「你不能以真面目相見嗎?」
「你敢不敢進來?」
進入雲中和進入霧中差不多,他當然吃虧。
對方進入已久,自然佔便宜了。
徐世芳知道,此人的道基這些年來已是突飛猛進了。
徐世芳緩緩地步入雲中,立刻傳來了金鐵交擊聲。
徐用短劍,夏候心用刀。
刀長劍短,在這種高手之下,強弱就分出來了。
霧和雲不同,霧松雲密,在視野上就大為不同。
三十招後徐世芳在雲中團團轉。
只要他退出雲的範圍之外,即算落敗。
徐世芳當然並不在乎這些。
他要報仇,也要為武林除害,勝敗乃兵家常事,維護武林正義及法統才重要。
就在他堪堪被逼出雲外時,夏侯心突然沉聲道:「什麼人攪局?這算什麼人物?」
果然,徐世芳極目望去,一個蒙面女人的淡淡影子正在和夏侯心動手,這女人用劍路子頗熟。
不出五七招,這女人就落了下風。
徐世芳心頭一震,這女人極似他的妻子鄺真。
也就是白毛女鄺真。
夫妻在此境況下相遇,真是恍如隔世。
事實上,也真是隔世,因為他是已經死去的人。
於是徐世芳也出了手。
這夫妻二人聯手的威力,該如何形容呢,但是,夫妻二人合擊,居然未佔到多少上風。
這人的功力進步了不少,他的劍在雲中木見劍芒,只見他的手臂揮動著,這是劍術至高的境界。
這就是所謂「心中有劍,手中無劍」的境界。
夫妻二人內心有說不出的驚震與離緒。
十餘年的闊別,想不到在此相見,以前他以為她已經死了。
他的妻子的功力也大見增長,二人卻不能殺死這個陰險的傢伙,因為「五柳先生」以前的風評很不錯的。
當然,夏候心要擊敗他們,也並不容易。
只不過這已經看出,一對一之下雙方的差距了。
此刻夏候心的劍上湧出更大的潛力,夫妻二人都可以感受到。
只不過也就在這時,夏候心突然眼前出現奇景。
他是動藝高膽大的人,連這兩個頂尖人物聯手都不怕,他還怕什麼?但是,他的確還有怕的東西。
在雲氣之中,影影綽綽出現了兩個人影。
一個五十我歲,長髮披散,雙目中淌出兩行鮮血。
在雲氣中的夜晚,面色青中透綠,表情木然。
另一個約三十五六歲,是個美婦。
只不過現在是不會有美感的了,因為她一臉鮮血,而且七竅還在倘血,儘管如此,仍可看出她不淌血時必然很美。
夏侯心凝目望去,雖然影影綽綽不甚清楚,卻絕對不會認錯了人,於是,他發出一聲尖嘶。
尖嘶聲驚心動魄。
徐世芳夫婦立刻停手。
他們當然也可以看到這兩個一臉血污,足不沾地之人。
尖嘶之後,夏侯心狂奔而去,兩個影子也已經消失了。
雲自然也就漸漸地散了、他們夫婦二人互相打量著。
徐世芳道:「是真妹嗎?」
多不自然,一個八九歲的小童,叫她這個四十多歲的婦人為妹妹,但自他的口音中,可以聽出正是她的丈夫。
「我是鄺真。」
「你不知道我又轉世了嗎?」
「近來聽說過。」
「這些年來你在何處?」
「在黨河流哉一金窖中。」
「也就是在我當年被襲不遠的地方,」
「正是。」
「真苦了你哩!」
「是剛才的兩個人影把夏候心哧跑了?」
「大概是的。」
「是什麼人?」
「那不能算人,是已經死去的人。」
「鬼?」
「也可以這麼說。」
「是夏侯心的什麼人?」
「是他的父親和他父親的外室。」
「莫非你曾……」
「我未被襲之前,道行頗深,已有兩個『神通』了。尚幸被襲時神開未減,脫殼而出,那時在十里外有一婦人正要生產,我就……」
「真是奇事,要不是你親口說的,我幾乎……」
「有了道基之人,進出陰陽,根本不當一回事。」
「剛才是你把他的父親及庶母請來的?」
「對,這是道家丹道機要,一時也說不完,如黃帝九鼎、大清丹經、地元真訣、承志錄等∼都是指地元丹道。丹並非我們吃的中藥丹丸,而是道愛的術語修練之途徑和方法,也就是天元、人元及地元,又分三成:初成、中成及上成,除此三元大道以外,還有九十六種外道,三千六百旁門。」
「真有所胃旁門左道。」
「旁門也是門,左道也是道,只看是不是用於正途?請他父親及庶母顯靈,這也是左道,」
「由此可見,夏侯心連左道也不會。」
「怎見得?」
「他若是會,就不會被哧跑,他應該知道這是人鬼溝通的引鬼術把他們請來的,是不是這樣?」
徐世芳道:「大致不錯,但夏候心未必不懂,而是乍見父母亡魂,驚悸而不可自恃。」
「你見過咱們的女兒?」
「見過。」
「你可知他嫁的正是仇人之徒?」
「當然知道。」
「當初為何不阻止?」
「當他們成為夫妻時,我已經被襲轉世投胎了!真妹,走,我們去找女兒去。」
鄺真和他攜手離開了現場,她道:「我能修道嗎?修成正果該是什麼樣子?什麼境界?」
「可以這麼說,屆時能舉足千里,偏游萬國,真空妙有,隱觀莫測,道天微地,步日玩月,入水不溺,入火不焚,陰陽不能陶鑄,反能陶鑄陰陽,五行不能變遷,反而能變遷五行,閻羅不能制其死,帝釋不能宰其生,欲在人世,則護國佑民,欲超凡入聖,則凌霄而舉,飛昇而宅拔,度盡眾生而傳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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