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清的“唐瘡”發作,求過不少的大夫都無效。他來到蘇州去找當地名醫,開了個方子。
不過這位名醫也很忠厚老實,對他說過,如三劑下去無效,就請他另請高明,他就無能為力了。
任大清恨透了白芝。
只不過他也承認,在白芝身上獲得了不少的快樂,這快樂的代價可就太大了,這名醫如不能治,還有誰能治?任大清住進客棧,走過前院一個廂房門外,忽然發現一個熟人,居然是“火神”苗奎,正在煎藥。
任大清一噱,這老小子也有病。
會不會也和他一樣,患了同樣的毛病?“是苗兄嗎?”
“噢!是任大俠……”
任是李闖的人,後又投靠了清廷,苗奎則是吳三桂的心腹,當然目前也算清廷的人了,兩人過去無交情,見對方一臉病容,不免同病相憐。
苗奎道:中任兄的氣色……”
“在下有病,苗兄也在煎藥?”
“和任兄一樣,也有點不大舒服……”
“不知苗兄是什麼忠恙?”
“任兄是……”
“僻慚愧……是見不得人的毛病……”苗奎一聽,果然是同病相憐,道:“在下也是。”
任大清道:“是不是白芝傳染的?”
“算非任兄也是和她……”
“苗兄,如今想來,她是吃了砒霜毒老虎,預謀害我們的,真想不到她居然如此之爛……”
苗奎道:“據我所知,清軍中高級將領及一些‘巴圖魯’,多人感染此疾,八成也是她。”
“苗兄是用的何人的處方?”
“此地名醫姜恰齊。”
“兄弟也是他的方子,不知靈不靈,我這就回去煎藥。”
苗奎道:“你我既為一樣的藥,何不在此煎了?在下已服了兩劑,似乎無效。”
於是任大清把行李搬了過來,二人住在一起。
這藥服了三劑沒有什麼用處。
二人正在苦惱時,店小二在院外道:“大爺,有位先生說是專治疑難雜症,特來報效!”
苗、任二人正自無計,立刻請進。
—主一從,僕人為主人背了個大藥箱。
苗、任二人正是所謂有病亂投醫。
把這主、僕二人迎入廂房中。
任大清道:“請問大夫高姓大名,怎知我二人有病待醫?”
醫生道:“在下‘賽華陀’常再生……”
“原來是一代國手……”二人大為驚喜。
醫生道:“在下是‘賽華陀’之徒,‘回春先生’毛大業。”“名醫之後,必能治我等的沉痾了!”
大夫道:“毛某試試看,毛某不久前在街上看到苗大俠,一看氣色即知大俠在此隱疾……”
苗奎道:“請國手救人。”
毛大業試過脈,道:“請兩位脫下褲子讓在下看看……”
任大清道:“怎麼?還要看看?”
毛大業道:“望聞問切是本行的規矩,況且此病種類很多,不看清楚如何能藥到病除?”
說的也對,不過當眾拿出來真不好意思。
尤其是這麼大的年紀的人了。
只不過為了治病,只好照辦了。
兩人含羞帶慚地松下褲子,掏了出來。
毛大業是名醫,見得多了,自然不會大驚小怪。
他的侍從也許是未見過世面,不由失聲道:“任大俠的沒有一尺,足有七八寸,我了天哪!”
任大清瞪了他一眼。
毛大業道:“不要胡言亂語,少見多怪!”
然後毛大業開了方子。
苗奎道:“大夫以為如何?”
毛大業道:“二位的症候不輕。”
“大夫能醫?”
“也要病人絕對地配合才行。”
“當然,當然!”
毛大業道:“由於這上‘唐瘡’,必須雙管齊下。”
“什麼叫雙管齊下?”
“就是一面服藥,一邊發洩出去。”
“如何發洩?”
“病是如何來的?也就如何去掉。”
“我二人不懂!”
“也就是找人吸出。”
二人不由一楞,道:“用嘴吸?”
“不、不!”毛大業道:“所謂吸吸是指吸引之力,此病屬熱,要北人吸之始能生效,因北方寒冷,北人的體質屬寒……”
苗奎道:“請大國手直言!”
毛大業道:“吸引余毒,最好是北方男人,二位應該懂了吧?而且是愈北方愈好。”。
二人不由一怔,吶吶道:“莫非是要我們找孌童?”
“不一定要孌童,當然孌童俊美,自是更好,但一時之間到何處去找?只要是北方男人即可。”
二人已有了譜。
所謂愈北愈好,清兵自然最適合。
如今江南到處可以找到清兵,這並不難找肉靶子。
臨去,二人各贈醫費一千兩。
這二人那是什麼大國手?他們是小熊和小郭易容裝扮的,他們之所以能混蒙過去,主要是自稱是“賽華陀”之徒。
因此二人聽出這大夫有點童音也不會多疑。
要是冒肅‘賽華陀”,那就罩不住了。
小熊又補充了幾句話道:“所以要吸,乃是因谷道有極大的收縮力,就像被傳染了麻瘋病的男人,如在三個時辰之內把陽具插入牛糞,(熱的)也有效是同一道理的……”
苗、任二人似乎大為折服,大夫走後,立刻研究去找清兵,他們滿州八旗子弟都來自極北方。
二人回去對李悔說了。
李悔大笑道:“你們兩個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任大清上輩子八成得罪了你們。”
“怎麼回事?”魚得水進入屋中。
李悔道:“叫他們自己說吧!”
小熊說了,魚得水直搖頭。
雖然這是打擊清軍的一種方式,對任、苗二人卻也太狠了些。
因為他開的方子全是扶陽之藥。
如羊淫霍(據說一牧童見一羊吃了該草,一連和百十頭羊性交,猶意有未盡)、巴乾天、仙第、菟絲子、沙苑藻藜、葫蘆、屁茸、海狗腎、狗寶、雀那及陽起石(即雲母根)
等。
服了這些藥之後,即硬如鐵杵。
不由他門不去找尋發洩的對象。
他們要找,當然就會去找清兵或“巴圖魯”。
也就是滿州人,他們來自極北方的寒帶。
小郭會點醫術,所以他能制造迷藥。
事實上要北方人來吸毒,那完全是胡說八道。
這兩個人每天要弄好幾個,於是“唐瘡”就在清軍中蔓延開了。
這大鎮上住了六七百清兵,卻是清兵的後力。
這兒有一家客棧被清兵包了。
因為這客棧中有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就是單於飛。
原來上次被二老重創未死,在此療養。
保護他的有六七個“巴圖魯”高手。
他的左腳踝被扭裂,但已治愈,只是破了。
內傷刨團區霞,但經過調養,一個月就好了。
單於飛誓報此仇,雖然他不能單挑二老,但到一對一單挑,他有信心,所以派出他兩個徒弟去找二老。
巧的是,二老就在這鎮上。
這是個大鎮,有兩千多戶人家,商賈雲集。
二老在找單於飛,單於飛也在找他們。
這是因為二老打聽出來,單於飛未死。
二老不能招搖,化裝得較為年輕些,他們來到魚得水等人的客棧中。
最初魚得水還未認出呢!認出之後,魚、李雙雙拜下。
“起來,起來!”上官紫拉起李悔,摟在懷中,道:“寶貝女兒,娘真不希望再和你分開了。”
李悔道:“女兒也希望在娘身邊侍侯娘。”
“看你這小嘴多甜,老伴,咱們這次……”
車秀道:“老太婆,先別婆婆媽媽地!這個敵人先除去再說,再說滿人不滅,也休想過太平日子,”
上官紫道:“女兒在身邊也不礙事呀!”
“女兒在身邊,咱們的干兒子或者女婿能不在身邊嗎:他們在身邊,這兩個小子也不能離開,不行!人太多不方便。”
小熊道:“老頭,你嫌我們,我們也並不怎麼欣賞你們呢!”
魚得水道:“小熊,不可沒大沒小地!”
車秀道“不妨!我們不在乎這個,隨便一些也好。”
魚得水道:“義父母此來一定有要事見告!”
“不錯,單於飛也在此鎮上。”且說了上次重創而未死的事。
李悔道:“這賊子的命真大!”
“只是跛了一足,功力已復。”車秀道:“我們夫婦下定決心為了報敞猶跟了來,他身邊有六七個高手。”
上官紫道:“不過那等高手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魚得水道:“我們和義父母一起,把這些人一鼓殲滅。”
車秀道:“你們有此孝心,我們也不能峻拒,到時候我們宰人,你們就為我們把風吧!”
***清兵的紀律不算太差。
除非上級有令,可以搶劫擄掠,不然的話也會處罰。
這也是李自成和張憲忠之流不能成功,但清軍南下,卻頗為順利的原因。一般來說,李自成功入北京,崇偵自殺縊死,這代表什麼?這雖不能代表大明已亡國,卻有這種趨勢了。
李闖如果能運用這種聲勢,他的成就可就大了!當然也不會不旋踵敗亡被殺,肝腦塗地。
單於飛在和一名“巴圖魯”高手對酌。
這人叫巴雄,是個精干摔角及擒拿的高手。
“巴兄,我的眼皮子這兩天跳得有限害。”
巴雄道:“不知是那只眼?”
“右眼!”
“右跳財,左跳凶。”
事實上大多數人是說左跳財右跳凶。
其實眼皮子跳只是心緒不寧之故。
所以這種迷信是倒果為因,不信你稍微注意一下,如你因某事焦燥不安,緊張過度時,眼皮就會跳。
當然,失眠也會有此現象。
單於飛道:“我以為可能有人想動我的念頭!”
“不會的,單於大俠,沒有人敢在此虎口捋須。”
單於飛冷冷一笑道:“就怕他們不來!”
巴雄道:“單於大俠似能猜出是誰?”
“如我沒有猜錯,極可能是上次向我施襲之人。”
“車秀和上官紫兩個老渾蛋?”
“大致如此,當然也可能是別人……”
“不會的,單於大俠,我會通知弟兄們格外小心。”
下人點了燈,巴雄也告辭離去。
單於飛負手在屋中騙著,左足一跛一跛地,每次看到這只跛足,就不由發狠,誓報此譏。
就在這時,一個老嫗自門外探進頭來。
單於飛一楞,十分陌生,以前未見過。
“你是……”
“我是本鎮上的何大嬸……”
何大嬸之名可能比地保或地方上的大善人還出名,她是個經營半掩門,很兜得轉的中年女人。
她認識的人很多。
上自大官,下至販夫走卒,地痞流氓,一個人只要和這些人扯上了交情,在地方上就能呼風喚雨。
有所謂:有錢的王八坐上席,窮困的秀才受狗氣。
又有所謂:人敬者,狗咬丑。一個穿了破衣而潦倒的人,狗見了都會向他“汪汪”狂吠幾聲,真是狗眼看人低。
單於飛一聽是何大嬸,臉上不由有了笑容。
因為就連清軍將領,如王千總、李守備和孫游擊等軍官,都和何大嬸有往來。
至於“巴圖魯”高手,也都認識何大嬸。
據說只要你能說出願望,何大嬸定能滿足你。
“單於大俠,李守備說你的心情不太好,問我有沒有辦法為你效勞?我呀!別的不成,要找樂子尋開心,找我准沒錯!”
單於飛並不是很好色的人。
只不過男人又怎能不喜歡女人,尤其是何大嬸的女人。
“何大嬸有何貴干?”他不免奇怪讓這女人進進出出地。
“我和大清軍官都有來往,他們有心事,到了我那兒也都忘了!我也能為他們解決問題。”
“在下沒有什麼問題。”
“單於大俠也不必瞞我,一看你的眉頭就知道了。”
“何大嬸……”
何大嬸搖搖手打斷了他的話,道:“單於大俠,我所以能兜得轉,就是因為能有求必應使朋友們滿意,”
“在下目前並不……”
“不,只要是人都會想。”何大嬸道:“請說,你喜歡肥的、瘦的、黑的、白的、高的、矮的,比你小的或比你大的。處子還是慣於風月的,會房中術或媚術的,或者不會,只要你提出來,一個時辰內送到……”
單於飛攤手知道笑笑,道:“大嬸,你似乎是應有盡有?”
“不敢這麼說,卻也沒有被客人難倒。”
單於飛踱了一會道:“小腳女人別具風味……”
何大嬸道:“真不愧為內行玩家!”
“你有?”
“你要多少?”
單於飛聳聳肩,道:“二十來歲,小腳、身材玲嚨,細皮白肉,屁股蛋大大地,胸部也要聳拔……”
“單於大俠,纏小腳的女人,屁股蛋不大的太少了。”
這是經驗之談,老油子就是不同。
單於飛道:“在下的話還沒有說完。”
“請說!”
“具備了以上六種條件之外,臉上還要有少許淺白的麻子。”
何大嬸微微一楞,似乎這位仁兄的胃口不一樣。
前五項都證明他是老玩家、老經驗。
小腳女人別具風格,據說玩家邊玩邊握著一雙小腳把玩,可以得到雙重樂趣,夠回票價。
只不過後面加上“臉上有少許淺白麻子”,這胃口就大不同凡俗了,居然有人對麻女有特殊興趣。
麻面女人有特殊風味嗎?有所謂“十個麻子九個俏,一個麻子值一吊”。
這兒的“俏”不作“俊俏”解,而作俏皮解。
女人上了床除了銷魂勾當彭卜,還要俏皮。
有許多的女人很美,但死板不俏皮,就減色不少。
是單於飛故意刁難何大嬸,還是真對這種女人有偏愛?不管怎樣?他是提出了要求。
那知何大嬸道:“好,我這就為單於大俠去張羅……”
何大嬸退了出去,單於飛笑笑,似乎也為自己的“嗜好”感到發噱。事實上他並非喜歡有少許淺白麻子的女人,的確在為難她。
何大嬸走了一會,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他又坐下來喝酒,真能找那麼個女人玩玩,也許心情會好些吧!”
不一會,門外又探進一個頭來。
臉有黑沙,看不清面孔。
不過至少可以看出二十郎當歲,小巧玲瓏。
這工夫這女人又伸進一只腳在門檻內。
單於飛一看,居然是三寸金蓮。
他對小腳女人有偏愛,雖然這女人臉上有薄紗,尚不知臉上的麻子是什麼樣子?或者有無麻子?這已經很夠神秘刺激了。
“你是何大嬸派來的?”
“嗯……”女人走了進來。
身段婀娜,步步生蓮。
單於飛站了起來,道:“何不除去面紗?”
女子道:“你是要死的人羅!怎可被你這雙媚眼看到?”
單於飛一驚,冷冷地道:“你是誰?”
“我不是殺你的人,只是偶爾路過此處,發現了何大嬸和你談生意,你指名要小腳女人……”
“有什麼不對?”
“像你這種兩手血腥的武林敗類,‘小腳女人’四字出自你的口中,就已經是一種侮辱了!你也配嗎?”
“照你這麼說,你不是和何大嬸一路的?”
“當然不是。”
“剛才的何大嬸是什麼人?”
“你該猜得出來。”
“她不是真的何大嬸?假的?”
“你自己去猜吧!”這女子道:“我來此順便告訴你,大明氣數將盡,滿人可能一統天下,你在滿人助翼之下討生活,最好少作孽,我是說你今夜能不死的話。”
“我會死嗎?”
“你能活命才是奇跡……”這女子往外走。
單於飛伸手猛抓她的肩腫,一把抓空,再抓也空時,才知道來者不善。
不過單於飛也可以列入頂尖高手之列,和“四絕”是齊名人物。雖然兩抓未中,卻也把這女子逼退了三步。
這女子一直不曾還手,不知是不是不屑還手,單於飛非占點便宜不可,展開凌厲的攻勢。這女子有點招架不住,開始反擊時,單於飛的優勢就遜色了。
就在這時,門外射進一人,道:“單於飛,這個小腳女人如何?”
來人正是剛才的何大嬸。
不用問,那小腳女子必是徐小珠。
當今武林有一雙標准小腳卻又有一身絕技的,找不到第二人。
這何大嬸卻是上官紫花裝易容的。
何大嬸一出手,單於飛就嘿撇笑道:“原來是你這老虔婆扮演鴇母,真能入木三分,看來你正是這種料子……”
這工夫,豪面女子已出屋而去。
她確是路過此處,適逢其會,發現車秀等和李悔及魚得水等在研究如何對付單於飛的事。
她也看到上官紫和單於飛交淡。
單於飛居然要小腳且有點麻子的女人。
於是她扮演那女人,試探單於飛的身手。
人怕出名豬怕肥,有了名氣就會受人妒嫉。
高手們都會相互猜忌—一某某人比我高還是比我低?上官紫接了單於飛五六招,就知道單挑未必是此人的敵手,難怪他們的兒子車耀宗敗在此人手下,吐血而亡了。
兩人爭一座位,單於飛這身分本就不該,年輕人跋扈,可以教訓他,揍他一頓,但重傷及死,手段太毒了。
上官紫在二十來招時就感到壓力沉重。
這工夫,車秀道:“老太婆去把風,讓我來!”
車秀攻出凌厲的一招,單於飛心頭一凜。
老頭子比老太婆約高出兩籌。
他可以在五十招內擊敗老虔婆上官紫,但在一百招內未必能占到車秀的上風,差距竟然是這麼大。
這兒戒備極嚴,巴雄已發現了魚得水等人。
他立刻招呼其余六七個高手和滿清“巴圖魯”。
魚、李、熊、郭四人接下六個高手,包括巴雄在內,上官紫一邊要為車秀把鳳,一邊也要協助四小。
以四小的功力,應付這七個高手是有余的。
即使熊、郭二人差點,也還可以占到上風。
只不過三十招後,傷了對方二人,清兵圍攏來,又形成了數道人牆時,忽然又來了兩個蒙面人。
這二人任何一個都比巴雄等人高明,才六七招,魚得水這邊已經攻少守多,熊、郭二人已受了傷。
魚得水大為驚奇。
這兩個人的路子似有點熟。
李悔一看就有數、以偉音入密道:“李雙喜,你以為別人就認不出你是誰嗎?你知道你的恩人在內和單於飛在作殊死戰嗎?你要恩將吮報嗎?”
這人正是李雙喜。
另一個是誰也就不問可知了。
魚、李二人越是恨他們助清抗明,他們越是往這條路上,因為清廷即將一統天下,抱大腿自然要選粗的抱。
李雙喜本來並不想依靠清廷。
他有自知之明,清廷對他不會有太大的成見,相反地,也許會暗暗感激他們義父子要不是李闖攻占北京,使崇偵縊死煤山,大明失去領導重心,只怕吳三桂引清兵入關也不會如此頂利吧?信仰與信心是十分重要的,崇偵如果仍然健在,清兵就算大舉入關,即使勢力不可當,中原之局勢也絕不會像目前一樣不可收拾了。
李雙喜知道麥高向他拍胸膛,清廷可以接納他,甚至將來會給他一官半職,但是有個人卻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那個人就是吳三桂。
吳已受封為“平西王”,身分顯赫。
這當然也是因為目前還要利用他們(包括耿仲明、孔有德及尚可喜幾個明朝的降臣)打天下。
天三桂要是不接納他,仍視他為眼中釘,他在清廷這邊就混不下去,只不過他不能不暫時聽麥高的。
麥高的身分超然,在武林中的地位也高。
李雙喜逃不出天地衫卜,只好姑妄信之。
就這樣,他和麥高來相助,也有將功折罪之意。
屋內的車秀並未得到決定性的勝力,七八十招後稍占上風,但要擊敗或挫傷單於飛,只怕要一百五十招以上。
外面魚得水等人此刻十分險惡。
加之李、麥二人吃過兩小的虧,李雙喜的左耳被炸去一半,麥高曾被炸得渾身烏黑,褲子幾乎不足蔽體了。
直到現在,他們被炸傷之處還有未完全痊愈的地方。
所以二人對兩小出招,拳拳到肉,掌掌追魂。
此刻小郭已挨了十七八下,小熊也中了七腳五六掌。
兩小口鼻滲血,搖擺不定,隨時都會倒下。
魚得水和李悔雖學了車老夫婦的絕學,但應付這麼多的高手已經自顧不暇了,況且他們也提心二老的安危。
兩小倒下時,麥、李二人全力對付魚、李二人。
屋中兩老應付單於飛,估計二十招內就可以撂倒他。
絕未想到,只差十招八招即可得手,後窗外忽然射進二人。
其中一人道:“單大俠,我們來助你!”
一個是御前待衛金燕。
另一個是“翻天手”喬聖。
不論二老聯手有多厲害?加上這二人就完全不同了,至少三人聯手,二老就占不到上風了。
上官紫以“蟻語傳音”道:“老伴,魚、李等人發發可危,我們已不可為,還是暫時撤退吧!”
車秀也能看出這一點。
只不過不能戰,要全身而退也不大容易。
雖然撤退難,還是要及早撤退,二人來到外面,眼見魚、李二人已開始挨打,好在魚得水能挨。
李悔卻就不成了,魚得水挨十下,也沒有李悔挨一下重。
至於小熊和小郭已經躺在地上不能動了。
車秀夫婦一出手,固能在兩三招內傷了巴雄等三人,但單於飛一出屋,這優勢又立刻不見了。
四人陷人苦戰,魚得水最擔心的就是李悔。
主要是他對她有一份深厚的歉意。
自認識她開始,她就全心全意對他,但魚得水迷上了白芝,一直瞧不起李悔,甚至對她的忠告卻報以侮辱。
由今夜的情況看來,單於飛算得上是一代梟雄,頂尖中的頂尖,即使車秀和他單挑,只怕也無勝算。
魚得水有時必須去救李悔,甚至以身子挨揍去擋住李悔,局面更加危急,這麼打二老也沉不住氣了。
於是車秀道:“得水,你和李悔把熊、郭二人帶走,我們二人斷後……”
魚得水也以“蟻語蝶音”對李悔說了立刻撤退。
當二老和魚得水以全力各攻出一招時,魚、李二人挾起小熊和小郭就往外沖,事實上是很難沖出的。
固不論對方立刻攔截,四周還有數百清兵圍住。
真正是弓上弦,刀出鞘,殺氣騰騰,形同銅牆鐵壁。
二老斷後,僅單於飛即能接下來。
這情勢更險,因魚、李二人挾了一個人實力大減。
魚得水道:“義父,那個年輕的蒙面人就是李雙喜小賊,此賊恩將仇報,豬狗不如!”
二老一聽望去,果然很像。
上官紫厲聲道:“李雙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李雙喜當然不會出聲,但攻擊如故。
像他這種人,只知利害,是沒有感情的。
他忘了失去武功,萬念俱灰的絕望,他現在只知道要生存須倚靠清廷,要不,天下雖大沒有他立足之地了。
兩老一嘔氣,更是不濟。
盡管單於飛絕非二老敵手,在聲勢上卻比二老篤定,況且四周的清兵又大聲吶喊助威。
魚得水足足挨了三十多拳五十多腳和掌。
換了任何人,早已倒地不起。
他能支持,卻也是在苦撐,只是痛苦的程度比別人差些而已。
在單於飛、李雙喜及麥高這三大高手的合力交擊之下,連上官紫也已經開始失招了。
因為還有喬聖和金燕助陣,都不是庸手。
要走,真是難於登天。
就在車秀也中了麥高一掌,四面攻擊有如蓋房架屋般罩下時,李悔被李雙喜一腳踢出三步。
這一腳正中她的左腰,差點倒下。
魚得水去一扶,背上又中了單於飛一腳。
這一腳好除把他的背骨跺散開來。
幾乎同時,上官紫連中麥高及金燕各一掌,只不過金燕也中了上官紫一腳,栽出五六歲。
無論如何,這局面是愈來愈絕望了。
李悔口角有血漬,上官紫也差不多。
單於飛也受了內創,口鼻中都有血漬滲出。
只不過對方都還能撐下去,因而他們突圍難成。
就在李悔連挾人的力氣也消失時,忽然一陣喧嘩聲中,一道灰影呈拋物線狀越過人牆而來。
這輕功高而怪,在空中一路翻滾而來。
落地卻不帶一點聲音。
這人不但頭、臉蒙起,身上也包扎得很緊密。
似乎虧很怕人認出他是誰。
只不過最低限度可以看出這是個年紀不小的女人。
大致來說,和上官紫的年輕差不多。
麥高逞能先迎上砸出了一掌。
也許他太輕敵,只用了七成真力,只見這女人撩臂一格,麥高“吭”地一聲,抱臂退了三大步。
李雙喜很精,知道來者不善,不敢出鋒頭。
在目前,單於飛是對方的頂尖人物,雖然他也受了傷,還是要上前試試,撤刀攻上,這女人不避不閃,伸手奪刀。
單於飛相信來人了得,卻不信她能奪下他的刀,因而這一刀照樣劃出,蘊含三個以上的變化。
來人照抓不誤,單於飛三個變化使過,這女人仍然抓到。
單於飛一驚,只好疾退道:“尊駕何人?”
來人當然不會出聲,以“蟻語蝶音”叫二老及魚等把對方的人趕到西北角一隅,那邊的清兵必然開出一條路。
自那邊突圍較易。
這辦法還真行,對方的人不敢正攖其鋒,就往西北角退,後面的清兵讓出路來卻又不敢放箭。
於是也們突圍成功。
由於對方在後面追,就由二老扶起兩小,如此奔馳才甩掉了追趕的人。
在鎮外十二三裡處的林中停了下來。
車秀放下小熊,抱拳道:“多謝這位援手,要不,今夜只怕……”
那蒙面人搖搖手,表示不必謝她。
上官紫道:“尊駕肯冒此大險人內搭救我等,必是俠義道中人,這兒的人都是絕對忠貞之士、可否見告大名?”
這女人又搖搖手,而且掉頭彈起身子,翻滾飛瀉而去。
魚、李二人躬身道:“義父母受傷不輕,讓我來為二位療傷吧!這單於飛老賊的技藝,出乎意外的高強。”
車秀為兩小服了藥,要他們自行調息自療,道:“老夫和他單挑示必准贏。”
李悔道:“義父單獨對付他必贏,只是要一百五十招以上。”
車秀道:“真正是人外有人,蒙面女這人的路子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魚得水道:“武林中除了‘四絕’,看來高人奇士仍然很多,不知義父母有未看出這位奇人有點怪?”
上官紫道:“怪是怪,武功奇高。”
魚得水道:“晚輩不是說她的武功怪,而是發現她的手腕上長了茸茸白毛,女人長白毛而不長在頭上,所以很怪。”
李悔道:“對,我也隱隱看到她的手腕上有白毛,因為其他部位都密封遮蓋起來,只有衣袖和手套之間空隙處可以看到。”
車秀想了一下道:“手腕處有白毛,證明她可能全身皆有。”
上官紫道:“你胡說什麼!”
車秀道:“腕上有,全身絕對都是白毛。”
李悔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人猿?”
“當然不是。”車秀道:“猿再像人,畢竟可以看出,而且她雖未出聲說話,卻以‘蟻語蝶音’叫我們集中西北角突圍,人猿再靈,卻不會說話。”
“對對!”魚得水道:“據說久居蠻荒,遠離人煙之處的野人會長毛,是由於很少吃鹽之故!”
車秀道:“這說法我也聽說過,我想起來了,這人的路子似乎和‘菊夫子’咯以,當然因她出手很少,頗難認定。”
上官紫道:“此處不是久耽之地,我們走吧!”
車秀道:“他門不會派人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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