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連夜趕路。
幾天後,已抵懷玉山。
已闊別兩月,秋封候已派出人馬,替太阿殿重新復建,兩月下來,也建妥五六成,再不久即可恢復原狀。
小勾商定,由小竹送刀進去,他則躲在外邊等消息。
小竹則挺胸登門拜訪。
已有人通報,南宮雲迎面趕來,還帶了幾名劍手,想逮捕小勾,那些劍手似已非昔日太阿殿手下,似是另外再聘來的。
南宮雲只見著小竹,心有不甘:「你那奴才門主呢?怎像縮頭烏龜,不敢出來了?」
小竹冷笑:「送劍,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何必門主出面?」
「你找到太阿劍了?」
「太阿劍算什麼,這把才夠快!」
小竹從布巾中抽出滴血勾,晃向對方。
南宮雲哈哈大笑:「拿一把小孩玩具刀,就想換太阿神劍,你做夢!
「「這寶刀照樣削鐵如泥!」
南宮雲眼神便往左邊一名劍手,他立即出劍射來,那速度,似不比南宮太極差。
小竹驚詫,寶刀頓時砍去,刀鋒未至,那人已感到冷森逼人,長劍一觸,如利刀削嫩筍,連撞聲都小得可憐,那劍已被切成兩斷,餘威未止,又掃向那人胸口,還好那人功夫不弱,驚惶之餘,立即掠退,只被寶刀在胸口劃出一道裂縫。
南宮雲不由驚訝,這寶刀的鋒利度和重量,似乎不比太阿劍差,更重要的是小竹只輕輕一揮,卻逼退自己請來的高手,而且這刀隱隱露出一股靈性,深深地吸引著自己,已想要佔為己有,他冷道:「畢竟太阿劍沉猛雄偉,怎是此刀能比!」
小竹冷道:「又沒要你拿來換,本門主交待,暫時將此物押在這裡,三個月後再拿太阿劍來換。」
這正合南宮雲心意,他卻不能做的太明顯。
「你們已拖了兩個月,又來這招,三個月過去,還未找到太阿劍,又如何?」
「這刀就送你吧。」
「劍呢?」
「當然還是要找來還你!」
南宮雲冷笑:「恐怕你們一輩子也找不著了!」
「那是我們的事,刀在此,三個月後來收,別丟了,否則你也別想要回太阿劍!」
「哼,一把破刀,丟了何惜!」
小竹不理他,將寶刀插在地上,大步離去。
南宮雲把寶刀抓在手上,竟發現非常沉重,不得不加把力抓住它,然後仔細端祥,笑聲已不斷:「這刀果然不錯……」
他已升起併吞之心。
卻不知小勾早已動了心眼,誰耍誰,三月後,自有結果。
小竹離開太阿殿,把事情告訴小勾,兩人笑聲不斷,直道南宮雲又打錯了算盤。
似乎一切已無事,小勾遂又出餿主意:「你入門這麼久了,我都沒好好招待你,本門主算來也是富可敵國之人,現在時鬃的人,不光是要會賺錢,還要懂得如何花錢,我帶你到京裡花個爽快,然後再從花錢中找個工作,這才是一舉數得。」
小竹明白小勾往京裡走,雖說花錢,也是想要找寶物下手,這對寶貝門來說,自是添財進寶的機會,他當然想去見識了。
兩人說完,已取道京城,在路上又做了一票,衣裳已換得體面,準備馬車,行於路上已風光許多。
※ ※ ※
十天後。
兩人已抵京城。
「先到百寶街,那裡什麼都有。」
小勾領在前頭,已往百寶街行去。
說是百寶街,其實是古董店,這些都是老字號,兩排店面直通底,大大小小少說也有百餘間,他們全都自誇是最老牌,有的甚至說他的招牌拆下來,也可以當古董賣。
然而內行人都知道,老招牌未必有古董貨,新招牌偶爾也有不識貨……
亦是老得不知是何古董之意。
在這裡,買寶全憑眼光。
也有人是來比闊的。
百寶樓最有名比闊的地方,卻是靠底那間通寶樓,它不做小生意,只拍賣古董。
裡頭三樓全部挑空,一樓吃底角,拍賣台搭得甚是豪華,其實顧客位置三面環繞,每一丈擺一張長形桌,三張太師椅,居中大,兩邊小,乃為主僕設計,或是左妻右妾而用,全場寬百丈,連同二三樓,少說也能容下三百桌,千餘人。
來此樓,若非巨商豪富,就是達官貴人,以及有錢的公子、佳人,也有識貨的古董商,不過他們都聚集在最後一排,免得搶了花錢的大爺的位置。
「要坐第一排,也得掂掂自己的份量。」
這是通寶樓流傳已久的口號,若坐在第一排,而又寒酸得要死,傳出去,必定面子掃地。
聽說皇宮大內,偶爾有皇帝親信跑來買古董,只要看中的,必先知會老闆,老闆也會暗中通知買客,免得爭價太高,而買客自知和皇上爭不得,縱便是喜歡,也只有乾瞪眼的份了。
小勾和小竹找到此處,通過外邊四名守衛,進入裡頭。一片紅地毯,顯得豪華,千百人已擠坐滿滿,二三樓也差不了多少。
只有一樣是例外:人多卻不嘈雜,因為大家都自恃身份,怎能和市井小民相提並論。
小竹瞧得目瞪口呆,這場面實在浩大,也許比皇宮有過之而無不及。
雖是白天,此處卻吊有十盞懸空大小吊燈,裡頭全是上等燈火,不冒黑白煙,再加水晶燈罩,燈火不閃動,照得滿樓通明,除此之外,四壁還有無數盞小號燈,若說金碧輝煌,該以此力量了。
小勾東張西望,找不到位置,正要把人趕起來時,忽而見著前面第一排正中央那張是空著,他也搞不清,那位置是除了當今皇上或王爺宰相之流,是很少人敢去坐的。
因為這些人也懂得客套,還沒囂張到那種程度。
若坐上那位置,無非已把在場所有的人給比了下去。
小勾不解,大大方方地晃了過去。
要到前方,少說也有五十丈,他走了二十餘丈,已引來眾人的注意,因為一個小孩,又無大人帶著,很少敢往前再走,誰知他倆晃個不停,又走了近十丈,差那第一位置已快到十張桌子,眾人目光齊齊投來,驚詫、意外的表情直露。
小竹已發現,困窘地扯了扯小勾的衣角,小勾這才見著無數眼晴全投向自己和小竹,幹幹一笑地向眾人招招手,又自往前行去。
「快來看,有人坐第一張椅子了。」
「他會是誰?穿得不錯……可是不像太子、小王爺啊……」
「唉呀,動作有點兒輕浮……見不了世面……」
「我看來卻很瀟灑……」
「就是太年輕了些……」
「他不敢坐第一張吧?」
「我想可能會。」
「膽大好大……」
四處有人小聲議論紛紛,小勾逕自往第一桌行去,果真一屁股坐下,坐在鋪有軟貂毛墊子上,舒服得很,他坐,小竹也跟著坐下。
眾人禁不住嘩了一聲,各自猜著小勾的來歷,及批評種種。
小勾故作有禮地往左右望去,含笑道:「沒座了,只好坐這裡。」
左邊那桌坐個老年文士,看來似是官家,他淡笑回禮,但左後方那桌則得來淡淡的冷哼聲,那裡坐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男者二十上下,一身白袍,臉色嫩白,長相尚可,稍帶方字臉,劍眉倒飛,給人有一種不可一世之態,尤其嘴角抽動的假笑,讓人看來好生不舒服,他左耳還穿耳洞,掛了墜碧珠,故意一晃一晃的,以表示那股風雅,冷哼聲正是發自他口中。
那女子看來妖艷,稱不上什麼高貴。
小勾也對他沒好感,也投以挑戰的眼神。
他左邊則坐了三位富豪子弟,油頭粉面,小勾一坐下,三人先是一驚,隨即竊竊私語,似在商量該不該對付小勾,見其出身,該為高官兒子,方敢大膽地址坐前排。
小勾坐下,已引來騷動,但拍賣會總得進行。
老闆五十上下,長得稍胖,一副員外郎模樣,他朝小勾尊敬一笑,他認為不管如何,這人敢坐第一張位置,必有過人的膽量,犯不著去輕視別人。
在群眾稍靜之後,他已叫手下端來一紅布罩著的東西。置於台上後,他拉開,是一青玉羅漢,玉質青翠,雕刻更是傳神,一羅漢掛念珠,兩眼炯炯有神,斜倚坐在玉樹下,沉讀金剛經,那玉樹枝葉茂密,片片清楚,就連金剛經也刻著密密麻麻的字體,實稱鬼斧神工。
老闆說道:「佛山羅漢,相傳是唐太宗送給魏征之極品,而後又曾跟武則天出家白馬寺,即已流落民間。」
他舉高向眾人顯示一番,又放回原位,目光已落向小勾,希望他表示意思意思。
小勾眉頭一皺:「這東西怎會在這裡?」
老闆驚詫:「這是公子家中物?不可能,通寶樓所拍賣之物,必定是來歷正當,而且全是真品。」
小勾看這老闆也不是什麼奸商之類,一時不便讓他難堪,尤其寶物才剛開始,遂含笑道:「我是在一位朋友家見過,沒想到他會拿來拍賣?」
老闆鬆了一口氣,含笑道:「也許令朋友臨時想換其它寶物,所以才拿來此拍賣。」
他不敢說缺錢,這對小勾似乎有點兒侮辱。
此時那掛耳環男子已伸出一根手指頭。
老闆立即喊價:「兩萬兩銀子,有人要加價嗎?」
丁小勾道:「我可不可以摸摸?」
「自是可以……」
老闆正想要拿過去。
那掛耳環男子冷道:「若是我買了,不想給人摸,除非價錢比我高。
「這擺明在整小勾。
老闆聞言,一時為難,若給小勾摸著,而他又不買,自對喊價者不妥,而以他的經驗,那人是有意為難,若被摸著,他一定是不會買了。
他不得不向小勾報以為難的眼神,然後又轉向掛耳環者:「鐵公子,能不能破個例?」
那鐵公子淡雅地道:「東西是你賣的,你看著辦吧?」
他擺明就是不讓步。
小勾聞及老闆能指出他姓鐵,該是熟客,也就是裝癡者,更是為難自己者,小勾連看他都懶得看,道:「拿來吧,多少錢,我都買。」
老闆最喜歡就是聽這句話,立即欣笑,瞧往鐵公子:「公子您可能要割愛了。」
說著就想把青玉羅漢往小勾送去。
眾人不禁為小勾投以羨慕的眼光,能不喊價即買下,除非富可敵國,否則誰敢冒著被趕出去的命運?
鐵公子忽然喝著:「慢著,我出價十萬兩。」
嘩地一聲,如此青玉古董,不是舉國知名,或許真有其珍貴的地方,但在競價之下不是熱門物,很少會喊出十萬兩以上,看來這鐵公子當真想拆小勾的檯子。
老闆雙手不由發抖,他買價兩萬兩,預計喊到五萬兩,現在一冒變成十萬兩,一賺就八萬兩。
小勾連一眼也沒瞧人家,向老闆道:「你問問,到底要多少價,這樣吊人胃口,我很不耐煩。」
這話惹來一陣笑聲,也表明鐵仍是風度不夠,一次喊完不就得了,還硬要東加西減,讓人生意難做。
老愣立即問向鐵公子,他冷哼一聲,也不再加價,免得失風度。
老闆隨又問向所有在場者,已無加價者,才恭敬含笑向小勾:「公子,這青玉羅漢是你的了……」聲音拖長,當然是想等價錢啦。
小勾淡淡伸出兩根手指頭。
老闆臉色一變:「二萬兩?」
眾人嘩然,手指一根一萬兩,未免整人。
小勾笑著:「本公子喊價從來不用銀子的。」
老闆臉色仍又變:「金子二萬兩?」
群眾嘩聲更大,此價換銀子,至少也有二十萬餘兩,足足多出鐵公子一倍以上。
老闆抖著手,已不知如何交出青玉羅漢,小勾一手接過它,向眾人晃了一眼,輕笑道:
「獨一無二,才是珍品,花這樣錢,聽聽碎玉聲也值得。」
他竟把青玉羅漢往地上拋。
群眾更激動,老闆臉色鐵青,唉唉想伸出去接,仍自沒接著,羅漢墜地,雖有地毯,仍卡卡地斷成數片,一尊極品就這麼完了。
小勾淡笑:「被人甘心喊過價的東西,我不要。」
這比被摸過而不要又不知要高出多少倍的尖銳刺人,鐵公子當真臉色變得鐵青,硬得很,他冷道:「有寶可摔,不知有沒有金子可付?」
小勾淡笑:「本來喊價,是買完離席再算,但寶物過我手,立即付帳也是應該的,小竹拿錢吧。」
小竹早被唬得一愣愣的,沒想到小勾花錢是如此方法,口袋內那些值百萬兩的票子,恐怕一下就完了,他怔怔地拿出一張兩萬金子的銀票,力作不在乎地交給老闆。
老闆自是認得出,這是剛從富祥錢莊領出的錢票,保證信用可靠,收得雖笑哈哈,卻也兩眼不住瞄向那碎羅漢,實在可惜啊。
小勾擺擺手:「叫人揀吧,別耽誤下場買賣。」
「是是是,公子說的是。」
老闆馬上喚人出來揀碎片,自己又奔向後台,只聽得聲音:「佳賓在場,好貨色通通上啦。」
一時群眾為之激動,今天終於又見著稀奇珍寶。
接下來,搬出來是一對孔雀,一為銅造,一為玉雕,大小如雞,尾巴卻閃閃生光,尤其玉雕者,身白如雪,羽如蟬翼,一根根清清楚楚,更透著七彩般的光澤,直如活孔雀一般。
小竹驚喜道:「好漂亮的玉孔雀。」
小勾淡聲而帶點兒得意:「其實較珍貴的是那隻銅孔雀。」
「怎麼會,玉孔雀要美得多,也絕難再找出第二隻相同者。」
「那銅孔雀也是天下獨一無二,而且還在歷史中大大有名,它即是三國英雄曹操所親手建造,銅雀台中最珍貴的銅孔雀,被曹操送給大喬,小喬也要,才又多出玉孔雀,你想,誰個更珍貴?」
小竹乾笑:「原來還有典故?現在聽起來,當然是銅雀台的孔雀珍貴了。」
果然,老闆已講道:「三國至寶,銅雀珍品,曹操送給大小二喬的定情信物,銅雀二十萬兩銀子起價,玉雀十五萬兩銀子,合購者優先,也可單買。」
老闆目光已瞧向小勾,雖未必硬要他買,但老闆知道,有小勾在場,今天一定是豐收的好機會。
小勾淡笑,轉向小竹:「你喊好了。」
小竹為此困窘,老闆目光瞧來,一時不知所措,只好亂說一數字:「五十萬兩好了!」
老闆詫病…s「是金子?」
這還得了?
小勾淡笑:「你敢收嗎?」
這數目太龐大,老闆自是手軟,乾笑道:「還是以銀子算好了,給別人一些機會如何?」
小勾淡笑著,並未回答。
老闆知道他已答應,遂往眾人叫價:「可有更高者?」
那鐵公子也想來狠的,立即喊出一百萬兩,馬上多一倍,喊完還往小勾瞄,然而總是瞧到他後腦勺,瞄了還是白瞄。
小竹暗中噓口氣:「好險,要是五十萬兩黃金,咱臨時要哪裡拿?」
小勾道:「喊價也不一定要立即付現,先交付保證金,明兒再提錢也可以,誰會帶這麼多錢在身上?」
小竹窘笑:「我只是緊張啊,以後自己喊好了,別害我出醜。」
「真是,教你花錢,你都捨不得。」
「誰像你這麼花法?」
小勾得意地笑著:「我是全國最富有的人啊,不花點兒出去世上可會餓死不少,呵呵,我們這行工作,也算是劫富濟貧了。」
小竹說不過他,只好任他大言了。
老闆已連喊兩次價,目光又落向小勾,而小勾右邊那三名富家公子吱吱喳喳,似決定要三人合買,喊出一百五十萬兩,喊完四下遊目,很是威風。
小勾輕笑著,並未加價。
右邊那老年文士,輕輕倚向右側,淡聲說道:「那三人是應王爺和秦王爺及李尚書之子,他們買來若送給皇上,自是更得皇上心情了。」
小勾輕問他:「你呢?當何官?」
「老夫官拜右史大夫,代表王丞相,所以才敢坐這位子,公子又是……」
小勾欣笑:「皇上的親信,來發公公。」
那右史大夫立即拱手:「失敬失敬,小臣不知,請公公包涵。」
小勾道:「沒關係啦,不過我現在代表自己的身份,大官爺你盡可不必理我,有中意貨色,買去便是。」
如此那右史大夫才敢再喊價:「一百八十萬兩。」
那三名富家弟子向他看了一眼,乾脆喊到二百萬兩。
那右史大夫看三人有意爭奪,自己已身在官朝,對王爺仍得禮讓三分,喊個價,只是回去對宰相有所交代,現在三人不放手,他只好退讓了,無奈地往小勾瞧去,表示只有小勾可以修理人家了。
不等小勾喊價,那鐵公子又出聲:「二百三十萬兩。」
群眾已嘩然,這是天文數字,那鐵公子目標仍就指向小勾,只可惜他仍沒反應。
三名富家弟子,一名已瞧尚鐵公子,他喊道:「鐵追陽,你讓一下吧,這是好東西,皇上一定喜歡。」
鐵迫陽淡笑:「應小王爺,多包涵了,這東西無價,我爹也一定喜歡,所以,不忍讓手,只有讓小王爺失望了。」
那應小王爺笑哼一聲:「你不讓,那得見高下了,我們出三百萬兩,一人只不過百萬兩,划得來。」
群眾連連鼓掌。
那鐵追陽立即追價:「三百五十萬兩!」
群眾嘩叫。
「這麼高?」
「沒人敢再追了吧?」
「不一定,那第一小公子,一定有奇招!」
「他好像興趣不大。」
「可能怕了小王爺。」
「也不一定,他還是很悠閒。」
「小王爺也會拼價?」
「一定會,是買給皇上的,多少價都會出。」
「也得有個數啊,三四百萬兩,堆起來一座小山哩!」
「至寶無價啊。」
那三位小王爺額頭已冒汗,又再商量。
老闆已覺得這價錢太高了,為了免出意外,喊得特別快:「三百五十萬兩,有人要加價嗎,沒有?一次、兩次、三次……」
「等等」應小王爺叫停:「等二分鐘,我們再商量。」
他身份不同,老闆也得聽他的,只好暫停,目光又溜向鐵追陽,他自是風光了,有人為這價錢而冒汗傷腦筋,他卻表現落落大方,就算被小王爺壓過去,他若讓手,也會讓人覺得是賣給對方面子。
這後,他似乎穩賺面子,已扳回前次顏面。
除非小勾又出奇招。
有人已忍不住。
「那第一號公子怎不出價?有點兒洩氣。」
「他不出價,不怎麼精彩啊……」
「他出價,拿出多少呢?」
「也許他縮頭了,多可惜……」
「真希望他有異招出現……」
話聲四起,他們全為小勾未開價而感到失趣而失望。
二分鐘很快就到,兩位小王爺和尚書公子額頭冒汗,豆大直流。
老闆不願逼他們,卻得提醒:「小王爺你討論有了結果沒有?」
那應小王爺,猛一咬牙:「拼了,皇上要是喜歡,爹他們也不會怪罪才對。」
他正想喊價再多二十萬兩。
小勾已哈哈瞧向三人:「三位辛苦啦,要送皇上的東西,這麼便宜?
「那應公子冷道:「出價五十萬兩的人,沒資格跟本王講話。」
小勾輕輕一笑:「五十萬兩可是我這位跟班出的,不過你們全誤會了,你們沒聽清楚我先前講的話嗎?我喊價從來不用銀子,連我跟班的也不例外。」
老闆凸大眼晴:「小少爺,你當真出五十萬兩黃金?」
小勾輕笑點頭:「講話豈能不算數,我不知道他們三五十萬兩銀子加來加去,到底是什麼意思?」
群眾嘩地又猛鼓掌,炮轟得又響又漂亮,早已不小心喊出黃金五十萬兩,換算白銀,少說也有五六百萬兩,但鐵追陽卻以為三四百萬即最高價而得意,原來連人家第一次喊價都不如,他臉色鐵青,恨得脖頸沖血,就快殺人般,他旁邊的女子不停安慰地他,卻也換不回他失去的面子。
三位富家弟子更是忍不住,也顧不了身份,猛拍桌子,應小王爺斥叫:「應王府跟你有可過節,你敢跟我作對?」
小勾淡笑道:「我沒跟你作對,是我跟班喊的,我不能算數啊!」
小竹猛扯小勾衣角,要他放棄,這麼高價賣兩隻雞實在划不來,小勾只是淡淡地笑著,惹得他滿心慌張,又得露出不在乎的神情。
應小王爺慎怒萬分,怒道:「應王府豈是好惹的,別以為五十萬兩黃金就有何了不起,本王出價七十萬兩黃金,看你能奈我何?」
群眾又自喧嘩,管他什麼王公貴族,身份地位,全然猛叫好,猛鼓掌,似乎已溶入雙方比鬥之中。
三位富家弟子喊完價,如獲大勝,起身向鼓掌者答禮,實是威風八面。
那鐵追陽已經放棄,七十萬兩黃金,大概是全部家當的一半吧?他已吃不下那兩隻孔雀了。
老闆呆愣愣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群眾又呼喝著小勾喊價,老闆才又問小勾:「你以為這價錢,七十萬兩黃金合理嗎?」
「不合理!」
「那你還要加價?」
小勾目光轉向三公子,三人為此緊張,笑容也沒有了,目光移向群眾,每瞧到何處,那裡必定閉聲,小竹也提心吊膽,若是小勾卯上了,死的必定是對方,但又要多少價錢呢?
小勾巡視一圈,笑聲更響。
老闆驚心動魄,小勾的下一個價錢是多少?眾人也等著小勾開價。
場中沉悶得叫人喘不過氣來,老闆不覺中已再問:「公子還要加價?
「應小王爺忍不住喝道:「你敢加?」
小勾突然答口:「答對了,我怎麼敢加?七十萬兩黃金需要三輛馬車,去買兩隻火雞?
你以為我有毛病?方纔,我跟班的喊錯了,為保證信用,我能花五十萬兩黃金買信用,呵呵,那麼貴的火雞,你送給皇上吃吧,我吃不下啊!」
他還加了一句「你贏了!」充滿無限地智能。
小竹立即噓了一口氣,小勾化解得太好了。
群眾又一陣嘩然,鼓掌連連,他們激動叫著:「對啊,兩隻火雞數十萬兩黃金,只有瘋子才會買啊!」
「呵呵,這火雞肉生吃得下嗎?」
「好厲害的小子,我欣賞他的機智,本要失面子,一句話就能把面子搶個精光,並且還不必花一毛錢哩!」
「看來他不是什麼土財主,識貨啊!」
群眾此一句,彼一句,不斷地誇讚著,這齣戲唱得太好了。
三位公子臉色一陣青白,他們是過於意氣用事,才如此衝動,要是當時多加一萬兩或五萬兩,小勾也許就要放手,誰知硬加了二十萬兩,卻被人笑呆頭鵝,想及那麼多黃金,要向家人開口,不變賣東西,一時怎能湊出如此之多?但事成騎虎,三人也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
應小王爺冷聲喝道:「送給皇上的東西,豈有價錢?本王自是不惜代價。」
他已將一切愚蠢掩飾為「為了皇上」,一切都能犧牲,面子上也好看些。
眾人在他陰冷的眼光掃視下,為免得罪任性的小王爺,已漸漸安靜,不敢再多說話。
老闆不敢再提錢,因為太離譜了,就算王爺府送錢來,他也不敢收,心想一切再和小王爺私下商量,以小勾喊那價就好了,免得雙方太過尷尬。
他只恭喜小王爺買走這對孔雀。
接下來,他又叫手下拿出一隻長形物。
那似乎是柄長劍。
老闆帶得意地開口:「春秋戰國的名劍,楚霸王項羽曾鍾愛的一把『太阿劍』!」
他抽開紅布,黑鋤鋤劍身,不是太阿劍,是什麼?
群眾一陣嘩然,爭相瞧劍。
小勾、小竹已詫愣著眼,這劍不是讓秋封候送武則天時被搞失了嗎?
又怎麼出現這會場上?
「不可能,實在不可能,太離譜了!」小勾不信地叫著。
「會不會是假的?」小竹道。
小勾未能肯定,老闆已說道:「千真萬確的寶劍,斬金斷玉,削鐵如泥。」
他揮揮手,立即有位助手拿來一塊鐵,一把刀,老闆先用此刀砍鐵,吁地一聲,刀身已斷,那鐵塊完好如初,他再舉起太阿劍,一劍削下去,鐵皮立即被削起,再用力砍,如切豆腐,鐵塊變成兩斷。
群眾一陣鼓掌,這確是名劍。
小勾癟著苦笑:「看來假不了。」
小竹不解:「怎會流落在此?」
小勾無法回答。
老闆已開始喊價,有誰要加價?
鐵追陽雙目盡有些貪婪,他似會武功,自對寶劍特別感興趣,學過兩次乖,他已知道小勾難纏,還是先等待再說。
而一般百姓,甚至官家,都知此劍名震天下,甚至連武林,除了有錢之外,還得稱稱自己斤兩,免得惹禍喪身。
因為那句匹夫無罪、懷壁其罪,時常在販賣者身上出現,尤其是武林人物視為寶者,幾乎無一倖免。
他們自思實力不強,哪敢再喊價,全部目光又落在小勾身上。
小勾道:「寶劍無價,我甚喜歡,十萬兩。」
他指的當然是黃金。
群眾支持地鼓掌,老闆欣然報以微笑。
小王爺三人,支支吾吾一陣,始終未再開口,也許不敢再花錢,畢竟小勾已說無價之寶,爭下去,又不知多少價碼呢?」
老闆又喊價第二次。
「加一萬。」
那鐵追陽不屑地瞧來,終於有和小勾斗眼的機會。
小勾又加價一萬兩。
鐵追陽加三萬兩。
小勾再加,鐵追陽立即跟上。
一-時,已追加至二十萬兩黃金。小勾淡笑:「再加十萬兩,多了,我不買啦。」
他有意要讓鐵追陽。
小竹為此心急,又扯小勾衣角,買下這劍,正好可以還債,他怎能放棄,小勾只報以微笑。
老闆欣然禮貌地一笑立即轉向鐵追陽:「鐵公子,這位公子已喊出最高三十萬兩,你是否要加價了?」
鐵追陽神氣樣一笑:「這把劍最適合我了,不買,心會疼,我就多個一萬兩吧I」「三十一萬兩,有人加價嗎?一次,有人要加價嗎?二次?」
群眾又自往小勾瞧去,只差一萬兩,仍可追回啊。
小勾卻搖搖頭輕笑:「寶劍送主人,就讓給有緣人吧!」
群眾難免失望,老闆只喊一聲:「第三次喊價啦,三十一萬兩金子,沒人要加了?那就由鐵公子成交啦!」
一拍桌子,交易已定,群眾仍報以熱烈的掌聲。
老闆立即轉向鐵追陽:「恭喜鐵公子買得此劍,您是否想先看劍?」
「也好,拿過來瞧瞧。」
老闆將劍送上,鐵追陽抓在手中,威武地耍了兩招,頻頻點頭:「好劍,只是陽剛之氣太重些,若能再小一點兒,更能適合我的身份。」
他有意無意地瞄向小勾,看的還是後腦勺,但他相信小勾一定在看,他文雅偏邪地笑著。
小勾忽然起身:「殺氣太重,我受不了,改天再來捧場吧!」
他晃著八爺步,走的甚慢,觸身而過的鐵追陽,連瞧也不瞧一眼,逕自大搖大擺地退堂而去,真是來得威風凜凜,走的亦是凜凜威風,小竹跟在後頭,自也不敢失了面子,晃出八爺步,兩人一唱一和,走遠了。
群眾一陣失望,卻也莫可奈何。
老闆驚詫一陣,但想想那些神秘高人,行徑總是有些怪異,見怪不怪,他還得招呼場面,已返回台上,想繼續拍賣。
那鐵追陽本是想耍給小勾看,誰知他看都不看一眼,他耍來甚是無味,也不耍了,付了銀票,也帶著那女子離去。
拍賣會少了他們,顯然不夠熱鬧,老闆今天也滿足賺頭,眼看人氣已散,喊不出好價碼,再喊幾樣小古董,就宣佈散場,群眾紛紛離去,交頭接耳,談論都是有關小勾來頭及趣事。
這場拍賣會,小勾可出盡了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