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羅和小仙蒂、茜茜及「葛三刀」出鎮東行數里,小羅道:「仙蒂,你是怎麼失蹤的?」
「小羅哥,我是被潘奇劫走的。」
「你是不是解了他的穴道?」
「是的,他說他被制住穴道,行動十分不便。為了治好我的腿,希望我把他的穴道全部解開。」
「小仙蒂,你的心太軟了。」
「我只是以為請醫生治病,卻又使他礙手得腳,實在不應該。但我一解了他的穴道,立刻就抽冷制住了我。」
「那你又是如何脫困的呢?」
「小羅哥,你不認為我的腿好得太快了?」
「是啊!就算華陀再世,也沒有這麼靈吧?」
小仙蒂道:「我的腿根本未殘。」
三小不由一怔,茜茜憋了半天的氣,這才抓到了理由,冷冷地道:「為了搶人家的男人,居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
小仙蒂道:「請問這位姊姊是……」
小羅道:「我忘了先為你們介紹,這位茜茜姑娘,是武林三絕之一『狂風』秦萬年的千金秦茜茜姑娘。」
小仙蒂立刻斂衽為禮。
小羅道:「茜茜,這就是我的小妻子龍仙蒂。」
茜茜的頭像貨郎鼓一樣,大力一扭,鼻孔朝天,不理不睬。
「葛三刀」低聲道:「茜茜,今天我才看出你並不聰明。」
「我要是聰明,會被別人把男朋友搶走?」
「茜茜,在這情況下要落落大方,不要小家氣。」
「什麼叫小家氣?」茜茜大吼道:「你是不是認為我不夠賤?
是不是認為我還要再矮半截?」
小仙蒂很不好意思,正要安慰茜茜,小羅低聲道:「你不要插嘴,越安慰越糟。」
小仙蒂在他耳邊低聲道:「小羅,我已經有了……」
「有了?什麼有了?」
小仙蒂紅暈上頰,道:「我有身孕了嘛!你真是。」
「什麼?你是說我快要作父親了?」
小仙蒂連連點頭,緊緊貼著小羅,不勝嬌羞。
由於小羅太興奮,嗓門就高了些,茜茜聽到了他的話,更是惱恨不已。就在這時,小五子和軟軟追了上來。
小羅和「葛三刀」都不免心頭一驚。
尤其小羅看看左手心,紅圈圈即將由大紅而褪色,而二女剛才對付玄陰教中兩大高手,實力已可瞭然。
小五子道:「小羅,你是不是欠我的賭債?」
小羅道:「小五子,自己人嘛!算了。」
「誰和你是自己人?快別陶醉哩!」小五子狠聲道:「你這小子憑著一副癢眼的外表,到處留情。」
「葛三刀」道:「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叫著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釣。小羅可沒有主動去勾引女人,這個我可以作證。」
「你滾到一邊去,沒有你插嘴的份兒!」
「葛三刀」攤手長歎一聲道:「說的也是,這麼多的女人,我『葛三刀』一個也弄不到手,我哪會有份兒?」
茜茜在一邊坐山觀虎鬥,一直不出聲。
小五子偏著頭打量小仙蒂一陣子,勾勾手指道:「小喇叭,過來我仔細看看你。」
小羅道:「小五子,仙蒂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姑娘,別這樣。」
「沒見過世面?小羅,你太客氣了。」
小羅道:「我說的是實話,她膽小善良……」
「呸!什麼膽小?什麼叫善良?膽小的女人會到處找男人睡覺,然後就猛生孩子?這和母豬有什麼分別?」
小羅沉聲道:「小五子,你留點口德!」
「我已經留了,要不然,我還會說更難聽的。」小五子道:「你說她沒見過世面,我看她見的世面比誰都大,在床上八成是滿床飛的貨色。」
小羅大喝一聲,一掌劈了過去。
他可以忍受任何侮辱,但不許任何人侮蔑小仙蒂。
小仙蒂在他的心目中聖潔無比。
小五子不避不閃,接下他這一掌。
絕對的意外,掌勁一接,悄無聲息。
在無儔的暗勁之下,小羅竟退了一步。
小五子居然半步也沒有退。
無論如何,這是不爭的事實。
軟軟忽然撲向小仙蒂,顯然居心不善。
茜茜目前自然不會插手。
她希望做的事,由別人代她來做,何樂而不為?
小羅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小仙蒂,他要去援手,小五子狠攻幾招纏住了他,他只好大叫道:「仙蒂小心!」
軟軟攻出的自是非常拿手的一招。
仙蒂為人和善,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一招自然是平淡的一招。
「啪」地一聲,兩人各退了一大步。
茜茜及「葛三刀」自然十分驚奇,尤其是「葛三刀」,身邊的人每一個都出息了,只有他還是老樣子。
儘管軟軟狂攻猛打,而且專找要害,但仙蒂總是採取守勢。
一個發狠,一個盡量包容。
茜茜在一邊看得清楚,軟軟恨不能把小仙蒂撕成片片。
如今小羅發現小仙蒂能罩得住,也就放了心。
只不過他發現小五子的身手比軟軟更高。
小羅畢竟是有了經驗的人,且對這門功夫頗有心得。
他發現小五子和軟軟學的和他學的有點相似,但仍有差別,可以這麼說,她們學的同樣招式,威力略遜些。
現在小仙蒂和軟軟已打了四、五十招,軟軟漸落下風,在她們二人來說,可算是一個是正宗,一個則不是。
一個是按部就班地自頭學起,一個則是速成的。
這之間的差距可就太大了。
小五子見軟軟漸感不支,不免焦急。
「葛三刀」在一邊說風涼話,道:「小五子,你剛才說是要討賭債是不是?我答應你,你想摸我的哪一段?」
小五子氣得俏臉通紅,卻不出聲。
「葛三刀」道:「上段和下段都沒啥意思,要摸你最好摸中段,包你會拍案叫絕……」
「『葛三刀』,你別賣嘴,有一天我會讓你滿地找牙。」
「葛三刀」道:「過去我不會吃你們的豆腐,現在則可。」
「為什麼?」
「因為小羅已經有了小仙蒂作老婆,而且看樣子就是用仙女和他換,他都不幹!」「葛三刀」道:「所以我勸你們,隨便哪一個和我湊合湊合。」
軟軟大聲道:「你呀!下一輩子吧!」
一說話就分神,肩上被小仙蒂按了一掌。
這當然還是小仙蒂留情,如果倒過來,仙蒂必受重傷。
只不過軟軟一點也不領情,反而更恨之入骨。
小五子現在不輸小羅,但為軟軟焦急,也就吃虧不少。
至於小羅,現在手上的紅圈已在褪色,漸感力不從心。
就在這時,衣袂破空聲突然傳來,現場上已飄落二人。
二人都用黑布套套住頭臉。
在場中動手的人同時一怔,這二人已經分頭出了手。
其中一個用蛇頭雙匕,一個用劍。
用劍的攻向小羅,用雙匕的撲向小仙蒂。
「葛三刀」大喝一聲,掄起七星刀撲向用雙匕的。
「葛三刀」認為,茜茜不會再袖手旁觀。
茜茜和小五子及軟軟不同,她雖也不免妒恨,卻不會太離譜。
果然茜茜拔劍撲向持劍的這個。
因為她認為這二人是小五子及軟軟的同夥。
「葛三刀」前三刀用完,被一腿掃了出去。
茜茜已非昔日可比,只不過這兩人身手奇高,大約十餘招後,也被一掌砸出。如退回半年前,她接不下此人三招。
這麼一來,小仙蒂固然岌岌可危,小羅也招架不住。
甚至,他比小仙蒂更危急,因為他手上的紅圈行將立刻消失。
在這情況下來應付小五子和這用長劍的高手,不出五招,已挨了小五子一掌和這個蒙面人一肘及一膝。
「葛三刀」和茜茜再上,「葛三刀」不出三五招,再被砸出,昏了過去。茜茜也沒超過七八招,被小五子一掌擊中左乳房,痛得尖叫。
小五子夠狠,她認為茜茜幫小羅,就等於嘗了甜頭。
不久,茜茜也被擊昏。
現在小羅的危機可以說是他出道以來最危急的,小五子一拳砸在他的左助上,蒙面人一腿又跺在他的小腹上。
小羅「吭」地一聲,連退五、六步。
小五子凌空下落,又一腳把他掃回來。
小羅的身子還沒有落地,蒙面人又飛起一腳把他踢回。
一個人被當作了皮球,哪有不受內傷之理?
小羅口鼻中的鮮血噴起,也噴濺了他自己一臉。
小仙蒂也許更慘,蒙面人把她的背衣劃開,軟軟的點穴橛乘虛而入,猛戳她的側腰。
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希望一橛捅個透明窟窿。
不管小仙蒂如何忍讓、如何謙虛都是一樣。
甚至她越是忍讓,小五子和軟軟越是恨她。
現在軟軟希望這蒙面人能為她製造機會捅死小仙蒂。
蒙面人的確處處在為她助攻。
本來場中諸人還不知這二人是誰。
不久他們就看出所用的兵刃來,尤其是用蛇頭雙匕的人。
這不就是不久前在賭坊中虎頭蛇尾離去的玄陰教副教主耿鵬和護法朱子玉嗎?
當然錯不了,正是他們二人。
他們二人被另一人叫走,就在這附近交代任務之後離去,巧的是,小羅等人到此不久,小五子及軟軟也來了。
只不過小五子及軟軟二人隱隱覺得這二人在賭場中被叫走,似乎是在避免和她們衝突。
這是為什麼?
這二人再次出現而援手,卻又蒙面,更使她們想不通。
這工夫,小仙蒂被軟軟一橛戳在大腿上,斜斜地栽出三步,蒙面人狠狠的一腳又跺中了她的後腰。
小仙蒂的身子飛出,被樹幹彈回。
她還沒有爬起來,軟軟又到,她提足了勁,一腳踹在她的胸腹之間,小仙蒂慘叫著滾出。
「葛三刀」醒來嘶吼著撲上,他是根本不在乎的。
但被蒙面人兩個照面又砸了出去。
軟軟似不想立刻殺死小仙蒂,她似乎想以無邊的痛苦來抵銷小仙蒂這些日來自小羅處得到的快樂。
小仙蒂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口鼻噴血。
只不過她沒有呼叫一聲,這似乎和她的柔弱不同。
其實她的確溫柔,只不過內心卻極為剛強。
她看到小羅比她還慘,被人家當球踢,如果再悲呼狂叫,小羅更會分散精神,而此刻葛、秦二人又昏了過去。
軟軟居心至毒,專踢小仙蒂的臉和下部。
她認為這兩個部位最可恨。
她認為小仙蒂用這美好的面孔來勾引小羅,再以下部來賄賂小羅,她要先踢爛這兩個部位。
的確,小仙蒂已在半昏迷狀態中。
小羅雖已完全失去了抗拒力,但他仍然大呼著,道:「小五子、軟軟,你們恨我,就是殺了我,我也沒有半句怨言,可是小仙蒂沒有開罪你們,我只求你們放過小仙蒂……放過她!」
不求還好,越求就越像是在她們的瘡痂上踢了一腳。
此刻兩個人都已失去了人形,任人宰割了。
茜茜和「葛三刀」二人再次醒來時,不由驚得呆了。「葛三刀」狂嘶道:「你們兩個賊女人還有沒有良心?至少小羅過去和你們也有過情感,小羅和小仙蒂的事,自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根本不能怪他……」
小五子一字字地道:「請你把這個討厭傢伙給宰了!」
「好。」這位副教主居然這麼聽話。
這時山風傳來了清越的鐘聲,在鐘聲中又夾雜著清脆的語音,道:「都給我原地站著別動!」
聲音不大,估計在一兩里之外,但語音甫畢,現場上飛落下一位披髮人,小羅還勉強可以觀物。他本以為來人又是上次的披髮人,但仔細一看卻不是。
這位披髮人也是披著黑亮的秀髮,長及胸際。
只不過是一位女士,因為她穿了女裝。
長髮遮住了面孔,手中拿了一段嫩嫩的柳枝。
玄陰教的二人識趣,聽到「梵音禪唱」,立即止步。
但小五子和軟軟心中充滿了恨,她們希望自己的腳能在他們兩小的臉上,造成皮開肉綻的效果。
她們希望兩小再也不能以面孔來取悅對方了。
她們無視這披髮人的來臨,甚至她們以為自己的不幸,都是小羅和小仙蒂賜予的。
她們以為,以他門四人的綜合實力,誰來了也是一樣。
因此,二女又提起腳,要跺向小羅及小仙蒂的面孔。
她們喜歡聽到腳跺在面孔上所發出的聲音。
一聲厲叱,人影閃動,「刷刷」兩聲,小五子和軟軟被一根嫩嫩軟軟的柳條抽中雙腿,身子在空中連翻了四五個斤斗,最後「蓬」然摔下。
這一手不但小羅等人一呆,玄陰教中兩大高手也不由愣在當地,幾乎以為這是觀音大士下凡。
因為這位女高手拿了一段柳枝。
如果她穿的是白衣,那真會被當作觀音菩薩了。
小五子和軟軟被摔得莫名其妙。
她們迄今還不知道是如何被抽中的。
以她們目前的身手來說,已不在這玄陰教的副教主及護法之下,居然未看清披髮人是如何下手的。
他們所惶惑的是,小五子和軟軟分頭去踢小羅及小仙蒂的面孔,二人相距約在六步以上。
但是,二人被柳條抽中在空中翻騰,卻好像是同時發生的。
這就是速度的極致。
不然的話,怎麼會聲音在一二里外甫落即至?
約在百十丈外有一座不太大的廟,剛才廟中的鐘聲,其實不是人敲的,而是這位披髮女高手的「梵音禪唱」使之發出被敲擊的聲音。
這種絕世玄學,也只有玄陰教的副教主和護法知道,所以才會聽到那聲音,就乖乖地停下來。
也只有小五子和軟軟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才會聽若未聞。
而耿鵬也算是用劍名家,看出這披髮人手中的柳條上施展的,正是最上乘而出神入化的劍術。
她站在那裡紋風不動。
若非夜風振衣,和長髮部分在飄揚著,還真以為是一根木椿豎在那裡,但眾人卻深信她在打量所有的人。
「耿鵬……」披髮人終於開了腔。
「女士何人?」
「不要管我是何人,你可知道這三個年輕人是誰?」
「知道,一個是小羅,另外是『葛三刀』和秦茜茜。」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小羅的情況了?」
「不錯,武林中人無不知他有『五陰鬼脈』絕症,頂多再活一年。」
「既然知道,還要剝奪他僅有一年的時光?」
「這……」耿鵬道:「女士最好不要管本教的事。」
「誰在管玄陰教的事?只不過以你副教主之尊,不顧身份,欺凌一個身有絕症之人,你的臉紅不紅?」
「不紅!因為……」
「不紅?我可以使它紅……」
人影閃爍,「刷刷」兩聲,耿鵬全力趨避,仍未閃過,兩頰上各有一條紅痕,嚇得他疾退一丈。
他深信,除了他們的教主(三教主其中的一人),當今武林中只怕再也找不到一個能使他無法閃避兩記柳條的人了。
「耿鵬,你現在的臉紅不紅?」
如果再說不紅,八成還要挨揍。
如果說紅,今天真的栽到家了,他畢竟是玄陰教的副教主呀!
正在他猶豫時,忽見護法朱子玉向他使眼色。
意思是四人聯手,不信她還會這麼神氣。這是由於朱子玉已和小五子及軟軟交換了聯手的心意。
耿鵬心知四個人聯手也未必有把握,但他不能拒絕。
如他拒絕,必被朱子玉恥笑,說他膽小。
而且由於他挨過揍,朱子玉卻未,他必會回去宣揚。
耿鵬認為能勝了披髮人固好,反之,讓他也嘗嘗柳條抽頰的滋味,在臉上留下十天半月無法消除的記號,也可以封住他的嘴。
四人傳遞了幾個眼色,幾乎同時,全都亮出兵刃,自四個方位上猛撲,他們不信世上真有這種奇跡。
四個人只攻不守,絕對未超過三招,「刷刷刷」一下不多也一下不少,四人臉上各有一道血痕。
由於耿鵬剛才挨了兩下柳條,兩頰上已有兩條血痕,這一下是抽在脖子上。
只不過每人挨一柳條還沒有完。
對這四人的教訓,每人一柳條畢竟是太輕了。
他們挨了一柳條之後,本以為挨過就算了,萬沒料到餘力未盡,身不由己,居然向一邊的合抱大樹上撞去。
耿鵬和朱子玉畢竟身經百戰,尚能作到臨危不亂,真氣下沉,全力閃避大樹,堪堪擦過大樹幹。
「哧哧」聲中,衣破皮裂,二人都被樹皮刮去一大片皮肉。
但小五子和軟軟卻慘了,「蓬蓬」兩聲,撞在樹上,當場昏死過去。
耿、朱二人一生從未受過驚駭,此刻他們真的不認為這是個凡人。
如果這也算是個凡人,他們這些人不知要凡俗到什麼程度?
「走吧!」披髮人冷冷地道:「盡快走出我的視線以外,假如你們有資格面對你們的教主,告訴他,我們知道他是誰。」
耿、朱二人抱拳道:「不知前輩能否賜告大名?」
「不能。」
「不知可否告知為何不能?」
「因為那將引起武林騷動……」
耿、朱二人再次一揖,轉身疾馳而去。
這工夫二女醒來,不論她們如何跋扈,受此挫折,也都嚇壞了,垂首低眉,不敢出聲。
「你們兩個也許受過打擊,行為不免荒唐。男女之間的事不可勉強,如果都像你們二人一樣,世上哪有寧日?」
二女不出聲。
披髮女子道:「看你們的武功路子,頗似『七殺夢魘』的武學,又似是而非,諒最近有人成全了你們。」
小五子道:「請問女士何人?可否賜告大名?」
披髮人哼了一聲,根本不屑回答,轉過身子。
二女互視一眼,一言不發聯袂離去。
顯然,她們既不服,也無悔改之意。
披髮人向小仙蒂招招手道:「仙蒂,我們走吧!」
小仙蒂依在小羅身邊,兩人都受了重傷,頗為惶惑。
小羅道:「前輩要帶她去那裡?」
「覓地待產,因她和其他待產的女人不同,十分危險。」
這話三小自然相信,小仙蒂也有「五陰鬼脈」。
但是小仙蒂再也不願離開小羅了。
小羅自然也難以割捨,道:「前輩,我倆發誓,今生今世再也不會分離了,前輩善意心領。」
披髮人道:「『五陰鬼脈』雖難治,畢竟不算絕症,但小仙蒂生產是在治癒此症之前,自當小心。」
小仙蒂道:「前輩連姓名也不說,我怎能跟你去?」
披髮人道:「我的身份目前不宜揭開,正如我剛才對玄陰教的人說的:揭開之後,必引起軒然大波。」
小羅心中一動,道:「請問前輩和另一位披髮人是何關係?」
披髮人默然良久,才道:「夫妻。」
小仙蒂道:「前輩如能同時治療我和小羅的絕症,我會考慮跟前輩走,不然的話……」
幾乎未看清披髮人是如何移動的,小仙蒂已挾在她的腋下,道:「你們要信任我,仙蒂生產之後,你們就會見面。」人已在二十丈外。又道:「由於羅天和茜茜交往已深,我相信小仙蒂絕對不會激烈反對的。」
再一個起落,人已不見,但卻冉冉飛來一封預先寫好的信。
小羅呆了很久,「葛三刀」道:「小羅放心,這位前輩對你和小仙蒂絕對沒有惡意的。」
小羅打開了信,內容和她說的差不多。
第一是小仙蒂生產危險,所以要特別照料。
她說她也懂醫理及接生的技術。
其次,小羅和小仙蒂在一起,更加危險。
原因是武林中人人皆知小羅身懷絕症,大限只有半年至一年,所以高手多不願動手,以待他自行死亡。
小仙蒂有此症別人卻不知道,而她的敵人更多也更厲害。
可以說,要殺仙蒂的人,必是武林頂尖高手。
第三點說明的是,小仙蒂父女的行為是報恩,其心可佩,不能使他們的苦心和努力落空。
茜茜前後判若兩人,因為這位前輩似乎隱隱地肯定了她的地位。
而且由語氣看來,這披髮人似是小羅的師輩或長輩。
茜茜道:「小羅哥哥,聽這位前輩的口氣,似乎是你的長輩,你難道想不出此人是誰嗎?」
小羅微微搖頭,道:「一時還想不出來。」
「葛三刀」道:「小羅,我也認為這披髮女人對你有一份關切,而且信上指明小仙蒂父女旨在報恩,不願使他們父女二人的善心和努力落空。」
小羅點點頭。
「葛三刀」道:「事實上,這披髮女子卻更是關心小仙蒂生產的事,由此推敲,她好像是小仙蒂的母親。」
茜茜補充了一句,道:「也像是小羅哥哥母親的口氣。」
小羅怔了一下,道:「但願如此,但只怕不大可能。」
信封內還有十來粒藥丸,註明是為小羅療傷的。
到此,「葛三刀」和茜茜更相信,這披髮人和小羅有密切關係。
小羅經二人的分析,終於放了心。
甚至他也有一種心靈上的感應,這位前輩應是他的親人。
因為信上的字裡行間,充滿了親情和溫馨。
雖說小羅絕對不以為披髮人是個壞人,但小仙蒂毫無音訊,他總是惦記著,真正是無時或忘。
茜茜此刻可謂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因為那位披髮長輩的幾句話,給了她無比的信心。
由這幾句話,更可以相信她可能是小羅哥的親人。
小羅自然也有同感,本來他對茜茜就和對小五子及軟軟不同些。
因為茜茜即使在最妒恨時,也不會太過火的。
茜茜對小羅的關切和體貼,有時會對他造成錯覺。
當然,有時小羅會把茜茜當作了小仙蒂。
現在三人進入一座最大的酒樓,至少在本鎮上是最大的。
迎門壁上有個大型金字招牌:現錢交易,概不賒欠。至親好友,免開尊口。
三小上了樓,自小羅知道自已有「五陰鬼脈」絕症之後,「葛三刀」就有意無意地讓他享受些,想以密集的享受來填補他不足的歲月。
如他穿的、戴的、都是較好質料的。
吃的、喝的也是精美的,這都是「葛三刀」張羅的。
以後茜茜加入之後,更擴而大之。對他的一切生活起居及日常用品,更是無不講究,因為他的歲月不多了。
小羅本人並不如此,但「葛三刀」和茜茜如此,他也未加阻攔。
現在他們三人又叫了六、七道大菜,還有美酒。
他們開懷暢飲,尤其是茜茜,她今天的心情最好。
也許可以說是她記事以來最快樂的一天。
她頻頻和「葛三刀」乾杯,兩個人就喝了近半壇「茅台」名酒,當然壇有大與小之別,這是五斤裝的小壇。
以他們二人的酒量來說,每人二、三斤「茅台」,當然過了量。
當小羅最後會帳時,忽然吃了一驚。
原來他們的銀兩近來都由茜茜保管,所有的銀票和零星銀子,都放在一個小包袱中,這包袱顯然已經丟了。
近來小羅從不為金錢發愁,因為身邊總有為數可觀的銀子。
但是僅僅七、八兩銀子,就把他難倒了。
正是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不久前和玄陰教的人玩命失落了。
「夥計,請過來一下。」他叫來夥計道:「出門倉促,忘了帶銀兩,三天內一定奉還,外加利息。」
夥計一楞,道:「客官,小的作不了主,我要問問掌櫃的。」
夥計離去,「葛三刀」迷迷糊糊地道:「小……小羅……銀子不是還有幾十兩嗎?……
為什麼要賒賬?」
小羅道:「你問茜茜。」
茜茜比「葛三刀」醉得更深,一問三不知。
夥計沒有來,卻來了兩個漢子,其中之一道:「迎門壁上有塊金字招牌,你們看到了沒有?不會不識字吧?」
小羅道:「當然不會不識字,只不過是吃完了以後才發現忘記帶銀兩,老兄弟包涵,明天就送來如何?」
這漢子斬釘截鐵地道:「不行!離去前一定要付清。」
兩個大漢退到櫃檯邊,遠遠監視著三人。
小羅看看左手心,粉紅圈圈行將消失。
更糟的是,如果茜茜不醉,還是個好幫手,如今可能要別人照料她了。
小羅回頭向櫃檯處望去,忽然發現櫃檯內房間的門簾掀開一縫,探出兩個頭來,小羅不由一楞。
雖然這兩個頭立刻縮回,小羅卻隱隱發現是兩個熟人。
一個是玄陰教的副教主歐陽芳菲。
另一個好像是常有慶。
常有慶怎麼會和歐陽芳菲在一起?不管常有慶和她在一起是由於已變成了她的面首也好,或者加入了玄陰教也好,反正這二人都是他的敵人。
要囫圇著離開這裡,必須絞點腦汁才行。
平常「葛三刀」的花梢不少,但目前不行。
小羅想了一下,低聲對「葛三刀」交代了幾句話。
此刻大約在二更過半,一般飲食生意也都要關門了。
櫃檯內的兩個漢子未過來催,小羅也好整以暇。
大約到了三更,他忽然和「葛三刀」爭吵起來。
小羅道:「都是你,把銀子失落了,又不能想點辦法。」
葛三刀道:「要我想什麼辦法?」
小羅道:「去借呀!」
「葛三刀」道:「在這兒舉目無親,你叫我到哪裡去借?」
「反正這一切都是你這倒楣鬼造成的!」
「葛三刀」拍著桌子,厲聲道:「是我造成的又如何?要死的人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有沒有什麼了不起,一試便知……」
兩個人立刻打了起來,茜茜已伏在桌上,人事不省了。
「葛三刀」攻多守少,小羅力不從心。
本來他此刻的確不能動手,但卻不至於輸給「葛三刀」,但在別人看來,他的確是心餘力拙的樣子。
櫃檯處兩個漢子袖手旁觀。
櫃檯房間門簾掀開一縫,兩個人向外窺伺。
小羅越來越不濟,繞著桌子後退。
「葛三刀」步步逼進,甚至還抽出了七星刀。
在他用刀之下,小羅更加手忙腳亂。忽然「葛三刀」一拳砸中了小羅的太陽穴,小羅搖搖倒下。
「葛三刀」狂笑道:「我還以為你小子有多大本領呢!原來也不堪一擊,以後別再神氣哩!」
他笑了一陣,微微一愣,自語道:「這一拳正好砸中他的太陽穴,他會不會承受不住……」
「葛三刀」蹲下來一試,已無呼吸。
再試心脈,「葛三刀」大叫一聲,蹦了起來。
櫃檯邊兩個漢子走過來,道:「怎麼回事?」
「葛三刀」悲聲道:「他沒有氣了!」
兩個大漢也蹲下一試,果然心脈已停止跳動。
「葛三刀」大聲悲切道:「雖然我有點討厭小羅素日頤指氣使,自視甚高,可是我絕對無意殺死他。」
「葛三刀」捂面悲號,櫃檯內房間中兩個人也走出來,因為小羅的死,非同小可。
這是因為他們相信,教武功給小羅的正是「七殺夢魘」。如果此人追查小羅的死因,他們會受到牽連的。
這二人正是玄陽教的歐陽芳菲和常有慶。
他們二人也蹲下來打量小羅。
小羅的呼吸停止,唇上青紫,這正是死人所具有的現象。
「死了!」歐陽芳菲道:「一拳也能打死人?」
常有慶道:「那要看打中什麼部位而定。」
歐陽芳菲道:「這小子的遺體如何處理?」
常有慶道:「盡快弄走丟掉……」
二人一回身,已不見了「葛三刀」和茜茜。
「好小子,溜得可真快,殺了自己的人,居然甩手不管。」
歐陽芳菲道:「不能讓這兩個小兔崽子跑了。」
常有慶道:「當然,他們會傳話,說小羅死在我們店中。」
歐陽芳菲吩咐兩個漢子,把屍體丟在郊外。
然後常有慶和歐陽芳菲去追「葛三刀」及茜茜。
兩個漢子丟下小羅就回去了,茜茜和「葛三刀」不久就出現在小羅身邊。現在茜茜的酒已醒了不少。
他們真擔心小羅是真的死了。
這工夫,小羅忽然睜開眼,道:「怎麼樣,裝得像吧?」
「葛三刀」道:「真像。」
茜茜泫然道:「小羅哥哥,我剛才好怕你醒不過來。」
「不會的,自『七殺夢魘』傳我武技之後不久,我就發現我會另一種本能,那就是詐死。」
「葛三刀」道:「一個活人怎麼會變成死人一樣?」
「有一次,我在客棧睡覺,店家叫我用膳,推不醒我,一試之下,我居然斷了氣及脈搏,於是整個客棧都轟動起來。因為客人死了,店家要負責的。」
茜茜道:「結果呢?」
小羅道:「不久我就醒了,自那次以後,我體會到『醉生夢死』這四個字的真義。事實上,人類睡夢中和死亡只是一線之隔,自那次以後,我體驗了詐死的技巧。」
「當然,這技巧和我學的武功路子有關。」小羅又道:「以後又試過幾次,屢試不爽。」
茜茜抱著他,道:「小羅哥哥,幸虧我剛才喝醉了,要不,我才不敢讓你詐死騙人哩!」
「葛三刀」道:「若非如此,怎麼能脫困?」
小羅道:「你們可知那家酒樓是什麼人開的?」
「葛三刀」道:「什麼人?」
「八成是玄陰教開的。」他說了見到常有慶和歐陽芳菲的事。
「葛三刀」道:「像常有慶這種人,誰的胳膊粗他就靠誰。」
忽然三人背後傳來了一聲獰笑。
幾乎還未轉身,小羅已聽出是常有慶的笑聲。
他們自酒樓追出,找了兩個方向,終於在此找到。
正是常有慶和歐陽芳菲二人。
當然,三小目前還不知道常和童先生的關係,自然會低估他。
「葛三刀」道:「我道是誰,剛才一聽笑聲,幾乎就可以斷定,必是在相公堂子混過的人來了。」
常有慶的面孔扭曲了一下,道:「姓葛的,你先別咋唬!待會兒我會使你這張嘴從此不再說話。」
「葛三刀」道:「怎麼?掛不住哩!我『葛三刀』倒是有意作個相公,只可惜長得姥姥不親,舅舅不愛。」
歐陽芳菲道:「小羅,你會詐死術?」
小羅喟然道:「那倒不是,而是絕症越來越厲害了。」
「越來越厲害居然會脈膊和呼吸都停止?」
「不錯,這種停止一旦延長,那就是死亡。」
「怎麼會這樣?」
「不這樣又怎能算是絕症?要不是他們二人及時為我推宮活血,只怕此刻已經不能站在這兒說話了。」
常有慶又冷峻地道:「既然你已經活不久了,就跟我們走吧!」
小羅道:「正因為我活不久了,才不考慮跟你們走。」
常有慶道:「能由得了你嗎?」
小羅歎口氣道:「那也只好試試看羅!」
小羅此刻手心紅圈正盛,自然可戰。
常有慶人隨掌到,掌風掠處,狂颶乍起,塵土暴捲,小羅立下戒心,看出常有慶已非昔比了。
「葛三刀」和茜茜更是驚奇不已,幾乎所有的熟人都在短期內大有進境。茜茜發現,常有慶的路子和她的完全相同。
常有慶信心十足,他有把握在七、八十招內擊敗小羅。
這本就是他長久以來最期望作到的第一件事。
在殺他之前,他還要告訴他一件事,那就是他弄了軟軟。
他以為在情場上擊敗小羅,那才是最最重要的。
他當然還想告訴小羅另一件事,那是關於小五子和童先生的關係。
這件事對小羅的打擊,自然更大。
只不過他不瞭解小羅目前的心境,他最關心的是小仙蒂和茜茜。
六十招都過去了,小羅並未落下風。
這情況使小羅自己都莫名其妙,因為左掌心的紅圈圈盛極必衰,紅圈圈褪色,功力即隨之減弱。
他抽空看著左掌心,紅圈圈即將消失,但功力卻似乎未減。
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
到了百招左右時,歐陽芳菲道:「有慶小弟,我來試試看。」
未等常有慶回答,已經撲了上來。
茜茜當然不會袖手,「葛三刀」也上了。
但茜茜和「葛三刀」二人招呼歐陽芳菲過了三十招也感不支。
常有慶實在不服,因為童先生有時在枕邊指點他,應該不是糟粕之學,怎麼會打不過一個身有絕症武功時強時弱的人?
「葛三刀」先被歐陽芳菲點了穴道,茜茜獨自支撐,情況就更為危急,歐陽芳菲畢竟是一教的副教主,底子和閱歷豐富,茜茜自然不如。
大約一百招將近,茜茜被她一腳跺昏。
歐陽芳菲撲向小羅時,常有慶似乎略佔下風。
小羅趁此機會,絕招盡出,居然未出五個照面,在一個敗勢的哀兵姿態之下,把歐陽芳菲掃了出去。
這當然也是歐陽芳菲過於輕敵之故。
常有慶一直想不通,小羅忽盛忽衰,忽強忽弱,怎麼會支持這麼久?甚至百招以後,一點也無疲色?
患有「五陰鬼脈」的人,應不會有此現象的。
當然小羅更驚更奇,他當然不知道,是由於那位披髮女子給他的藥丸,產生了奇異的效果。
那效果並不能治癒他的絕症,但有抑制該絕症的發作,而加強功力的作用。這絕症必須徹底治療才行。
「葛三刀」和茜茜自解穴道,正好歐陽芳菲醒來再戰,兩小不久又被制住穴道,歐陽芳菲再次撲向小羅。
能接下這二人的聯手一戰,已可跨身武林一流高手之內。
怪的是,小羅獨接常有慶情況如此,加上一個歐陽芳菲也差不多,兩人卯足了勁搏殺,看來兩百招內也未必能撂倒小羅。
常有慶道:「小羅,有件事我不能不告訴你。」
「什麼事?」
「軟軟是我的人了,信不信?」
小羅道:「一個姑娘,將來總要屬於一個男人,這似乎不能算是一件聳人聽聞的大事吧?」
「我不妨再進一步證明一下,免得你以為我吹牛。」
小羅連攻兩掌,把他逼退了兩步,常有慶道:「軟軟的胴體算是一流的,如聳胸、細腰和隆臀等等。」
「怎麼?當眾獻寶啊?」
「我只是要證明一下,免得別人不以為我已弄了軟軟。」
小羅道:「她是你的表妹,這本就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
常有慶道:「世上任何美人,一旦無遮,仔細觀察之下,都會找到一些瑕疵。軟軟的左峰高右峰低,右大腿與膝蓋之間,還有一塊紫色胎記。」
小羅心頭一動,他見過小五子及軟軟無遮的胴體。
正因為見過,才知道常有慶說的全對。若非真有肌膚之親,軟軟對常有慶的德行知之甚詳,絕對不可能跳裸舞給他看。
把自己弄過的女人身上的缺點說出來,只有小人會這麼作。
小羅沒有出聲。
常有慶道:「至於小五子,也作了人家的禁臠。不信可以問問她,正因為善於撒嬌狐媚,近來才獲益不淺。」
小羅大半相信。第一,她們在一兩個月內已脫骨換胎了。
其次,二女近來行為放蕩,仔細觀察,眉宇間春意盎然,頗有少婦之體態和神色,少女和少婦是可以看出來的。
小羅道:「我早已知道了。」這當然是說謊。
他只是要暗示對方,這不會對他造成傷害。
葛、秦二人再次解開穴道,掄起刀、劍攻上。
歐陽芳菲以傳音入密道:「有慶,我們走吧!」
「這不是表示怕了他們?」
「不是,有時退就是進……」
常有慶道:「小羅,改日再來拎你……」狂攻兩招,和歐陽芳菲疾竄而去,現場上靜下來,只有喘息聲。
「葛三刀」駐著七星刀道:「小羅,我真不懂!」
茜茜道:「我也不懂,不過我好高興,好高興。」
小羅閉目良久,道:「我更不懂,因為這是從未有過的事,過去只要手上紅圈盛極,立刻就會功力減退,這一次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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