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轎」停在山下的竹林內。
錢如意獨自悠閒地坐在一塊青石上,看著杜小帥指揮,大家忙著趕製風箏。
這個風箏可真夠大,足可列入「金氏世界記錄」。
它是一隻大蝴蝶,光是展開的兩對翅膀,就有三丈七八,身體也有兩丈來長。
骨架是用竹子剖開,削成竹條綁紮成的,竹林裡有的是竹子,就地取材,要用多少有多少,一點成問題就不知將用什麼來「糊」它了。
杜小帥一面親自動手綁紮,一面向身旁的錢如意輕聲道:「娘,到底這頂宮轎原來乘坐的那位老太太,她究竟是什麼身份?」錢如意問道:「你想追查『血旗令』的下落?」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沒啦,詩詩那天跟孩兒提到,她曾經跟幾個姑娘閒聊過他們,她們和那四位大叔,是奉命護送老太太到蘇州城外,約好到時候會有人去接的,詩詩猜想去接的人可能就是她娘。
這些姑娘雖不清楚是誰去接老太太,但她們總知道是誰派她們護送的吧。
「錢如意道:「我也問過他們,他們只是奉命護送那位老太太,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杜小帥眨了眨眼:「他們的師父是誰?」
錢如意笑道:「你真是打破砂鍋問到底啊!告訴你吧,他們的師父姓黃,是退休的老鏢師,如今在京城開了間武館是不是想去京城找他?」杜小帥揉揉鼻子有點糗:「以後再說啦,現在這裡的事還忙不過來呢。」
錢如意沉吟了一下,忽問道:「帥兒,你想出的這個怪點子,真能管用嗎?」
杜小帥彈了彈耳朵,惹笑:「到時候就『栽』(知道)了,不過,這」可在老天爺幫忙,諸葛亮在此沒錯,但得要能借到東風才行啊。「錢如意眉頭一皺,憂形於色:」帥兒,這樣太冒險了吧?!」杜小帥聳聳肩道:「莫法度(沒辦法)啦!本來我是打算天黑後,游到黃花島上去的。可是照紅紅說,根本不可能,大概游不到一半,就被湖中的『食人魚』啃光了,還嫌我肉少不夠分呢!」錢如意擔心道:「就算你能救得了詩詩,又怎能帶著她逃出黃花島?」杜小帥把耳朵一彈:「娘您怎麼這樣想不開!孩兒又不是楊小邪,專練『跑功』。只要讓我『空降』到島上,不把『一統幫』搞他個天翻地覆才怪!」錢如意搖頭輕歎:「唉!我真拿你這孩子莫法度(沒辦法)!……如果你遇上了『他』呢?」
杜小帥笑得很苦:「你說一統幫主?」
錢如意微把頭一點,正色道:「他已決心要親手殺你,但你……你卻不能殺他!」
杜小帥真是癟透了心,不再說話了。
大夥兒默默綁紮,不一會兒已將整個風箏骨架紮好。
杜小帥親自檢查一遍,看看扎的夠不夠牢固,認為滿意了,才命兩名少女去把帳蓬取來。
哇塞!他還真會動腦筋,又來個就地取材,這下好好的一頂帳蓬可報銷了。
「血轎」的底層,簡直就是個小儲藏室,又像百寶箱,裡面包羅萬象,連剪刀,針線這些玩意都有。
本來嘛,錢如意本身是婦道人家,又帶了八名少女,經常置身深山密林中,從不投宿客棧,日常用品必須樣樣齊備,少了一樣就麻煩啦!
可是沒想到,竟會讓小伙子派上了用常
他拿起大剪刀,先向錢如意逗笑:「娘,帳蓬先借給孩兒用,改天賠您一個又新又大的。」
錢如意還能說什麼,只好報以苦笑。
杜小帥得到娘的批准,便指揮起來,大夥兒一齊動手,將帳蓬整個拆開,攤開成一片片的。
小伙子有板有眼,把拆開的一片片帳蓬,蒙在風箏的骨架上,照著適當大小剪裁。
但風箏面積大,怎麼拼湊還是不夠。
這下可傷腦筋了,臨時上那裡去找布啊?
不用擔心,小伙子的怪點子多的是,只見他在錢如意耳旁輕聲嘀咕了幾句,錢如意便斥道:「胡鬧!」
杜小帥卻嘻皮笑臉:「娘,這是沒辦法的辦法,改天孩兒買新的賠她們就是了嘛。」
錢如意斷然道:「不行!這麼冷的天,要她們挨凍哪!」杜小帥一副撒嬌相,噘著道:「娘,您看快起風了,東風就快來,我這個諸葛亮怎麼可以沒有準備好嘛……」錢如意仍然搖頭道:「這個主意絕對不行,你可以把風箏改小一點呀。」
杜小帥揪成了個包子臉:「娘,知道孩兒有多重嗎?好幾十斤哪,風箏太小載不起我,掉進湖裡可玩不起來啦!」
風箏終於大功告成,現在要試飛了。
八名少女分為兩組,合力各抬起蝴蝶風箏的兩對大翅膀站好,紅紅與范桃花則抬著尾部。
杜小帥由兩名中年壯漢協助,在十餘丈外緊緊抓索,大喝一聲:「放手!」
抬著風箏的十人一放手,杜小帥他們三人就掉頭拔腳飛奔,大蝴蝶便向空中升了起來。
巨大的風箏逆風而起,逐漸升高。
杜小帥他們向曠野飛奔,不斷將手上長索放出,直到只剩下幾尺才停止。
哇塞!大風箏的力量好大,要不是杜小帥功力深厚,加上兩名中年壯漢協助,簡直就要讓他飛啦!
范桃花,紅紅及八名少女,看得忘了寒冷,一個個興奮地鼓掌喝采。
連錢如意也眉開眼笑,為她這「天才兒童」的兒子偉大成就,感到無比的欣慰。
杜小帥更是爽到了極點,又跳又笑地大叫:「行啦!萬歲!萬歲……」錢如意突然眉頭一戚,想到了個大問題,長索只有百來丈長,風箏如何能飛到黃花島的上空的,讓小伙子空降而下?況且,這麼大的風箏,目標顯著,島上的人不都是瞎子,絕不可能有看沒有見,只怕人還沒降落,就成了他們的空中飛靶!但她見兒子這麼興奮,實在不忍心潑桶冰塊讓他涼啊涼的掃興!
試飛成功,杜小帥便一聲令下:「收!」
一名中年壯漢立即上前協助,幫著他將長索一把一把往下拉,另一個則將回的長索,在臂與肘上繞成一圈一圈的。
風箏逐漸落下,十個女子一擁而收,合力把它接祝錢如意忙過來問道:「帥兒,你有好幾十斤重,這風箏吃得住嗎?」
杜小帥充滿信心,眨眼道:「安啦!我馬上試給您看,飛不起來我就放棄。」
錢如意無可奈何,只好叮嚀道:「千萬小心啊!」杜小帥笑了笑,指揮十個女子把風箏抬回原來位置,自己把兩腳套進大蝴蝶腹下的兩個環索,再雙手抓住前方的橫架,交待十丈外緊緊抓住長索的兩名壯漢:「我叫一二三,你閃就開始向前跑。」
然後吩咐十名女子道:「他們一跑,你們就快放一工,好了,現在準備,一……二……三……」「三」字一出口,就見兩名壯漢向前拔腳飛奔,十名女子也同時放開了手。
就在錢如意提心吊膽時,風箏向空中升了起來。
杜小帥「呀呼!呀呼……」地怪叫著,風箏愈升愈高,看得下面的人更是齊聲歡呼,鼓掌喝采。
長索將要放完時,突然吹起一陣強風,兩個中年壯漢拉不住了,被拖得直向後退。
錢如意見狀大驚,立即掠身趕去,助他們一力,施展出「千斤墜」功夫,才使空中的風箏穩祝但風力太強,拉得緊緊的長索突告崩斷,只聽眾女嚇得齊聲驚呼:「礙……」
這下小伙子可成了樂極生悲,嘗到了斷線風箏的滋味!只見大蝴蝶隨風飛舞,愈飄愈遠,片刻間已飄過山頭。
錢如意大驚失色,帶著眾男女急起直追。
一轉眼,大風箏已旋轉著直墜而下,落向了山後。
錢如意他們翻越山頭,一路追尋下去,卻已不見了那隻大蝴蝶的影蹤。
幸好范桃花的那身花衣衫特別醒目,見它高掛在樹梢上迎風招展,大個兒奔近一看,衣衫已成了破布條,掛在樹上是沒錯,風箏卻已掉落在山溝裡。
杜小帥摔得鼻青臉腫,坐在地上看著破碎的風箏發呆!直到大夥兒到了他面前,他才抬起頭來癟笑不已。
錢如意忙趨前關心地問道:「帥兒,摔傷了沒有?」小帥一臉臭相:「人是沒傷,風箏……」錢如意斥道:「別再提風箏了,你又不是表演特技,想玩命哪!」杜小帥霍地跳起來:「大家快來幫忙,把風箏抬上去修理啊!」錢如意喝阻道:「帥兒,你……」杜小帥有聽沒有到,指揮著二男十女,合力把鳳箏抬出山溝,氣得錢如意直跺腳,卻又對這寶貝兒子設法度哪!
唉!天下父母心啊!
這下大夥兒可被小伙子整慘了,一個個累得精疲力盡,翻山越嶺的把那大的風箏,抬回到原來的曠地上。
不過,這倒是御寒的好方法,經過這一番折騰,大家都是滿身大汗。
一點也不覺得冷了。
但整修可又有麻煩了,折斷的骨架可以接上,可是能用的布料全部用完,加大家的衣服都被拆開,這會兒修補上那裡去找布嘛?錢如意連大披風也派上了用揚,她身為「血轎」主人,總不能把一身宮裝脫下,只在「內在美」的內衣褲吧?!那太不像話!整修工作可不能停,范桃花馬上表現出壯烈的一面……毅然脫下了肚兜。反正她也不在乎別人看。
其實,她就怕人家不屑一顧呢!
紅紅和八名少女一看她脫下肚兜,雖然很不意思,也只好硬著頭皮照脫不誤了。
這一來可了,十個女的全成了上身赤裸,僅留下一條內褲,那可不能再脫啦!
錢如意頓時又好氣又好笑,拿這寶兒子沒有一點皮調。
好在那兩中年壯漢讀過聖賢之書,深知「非禮勿視」的道理,連正眼都不敢「瞄」她們。
杜小帥當著錢如意面,更不敢露出「豬哥相」,還得裝出一本正經的,忙著指揮大家進行修補。
忙活了整個上午,整修工作終告完成。
小伙子把斷繩結處仔細檢查一遍,才走向錢如意面前笑:「這回沒問題啦!」
錢如意給他個大白眼道:「帥兒,你真是的是太不像話了,這會兒萬一被外人撞見,成什麼體統!」
杜小帥揉揉鼻子道:「安啦!這會兒各路人馬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了,誰還會跑來這裡偷看!」
錢如意歎了口氣,忽問道:「你有沒有把握,用風箏一定可以把你送上島去?」
杜小帥笑得很賊:「孩兒已算過風向,天一會由西南風轉為東北風,到時候風箏升到空中,我只要把長索斬斷,風箏便會飄向黃花島上空,孩兒可以操縱蝴蝶翅膀,控制它向下降落……」錢如意截口:「萬一控制不住,落進了湖裡呢?」
杜小帥聳聳:「孩兒的運氣不會這樣衰吧?再說,愛拼才會贏啊!」
這時紅紅走了過來,反正她全身上下,早被小伙子看光光啦,也就不在乎了,她大大方方地道:「杜公子,我把島上的情形說一說,你現在有空嗎?」
杜小帥呵呵弄笑:「當然有空,我正準備要去問你吶。」
紅紅便蹲了下來,在地上畫出黃花島的整個圖形,再仔細分出各處的位置,通道,以及所有的明哨暗椿,一一加以說明。
最後她指著一處小方格道:「這是我住的地方,杜公子如果能入這個房部,在床底下有個鐵箱,裡面全是我用的各種迷藥,拿得到的話,說不定能派上用常」
杜小帥微微點了下頭,瞄眼道:「紅紅姑娘,你知不知道唐姑娘被關那裡?」
紅紅搖了搖頭:「當時我戴上人皮面具,去把她換出大鳥籠後,就不知道她被送到那裡去了。不過……」她指著一個大方格道:「這兒是後院,西門飛鳳,還有那姓柳的女人,都被關這裡,唐姑娘也很可能跟她們關在一起了。」
杜小帥眼睛一亮:「你說姓柳的女人,是不是當年的飄花宮宮主,芙蓉玉女柳苔青?」
紅紅聳聳肩道:「大概是她吧,我可搞不太清楚,只是聽說有這麼個女人,連見都沒見過她。」
錢如意忽問道:「紅紅姑娘,你有不同有見過一統幫主的真面目?」
紅紅眨了眨眼:「沒有……」
錢如意追問:「那你知不知道他的真名實姓,或者他的來龍去脈?」
紅紅搖頭道:「連他的義子宋一刀,恐怕也不知道。」錢如意失意輕喟:「帥兒,一切你只好見機行事了。不過,千萬記住,縱然他要殺你也絕不可殺他!」杜小帥苦笑道:「是,孩兒會記住的。」
紅紅卻詫異道:「錢前輩,這是為什麼?」
錢如意避不作答,把話岔開道:「大家忙活了一上午,帥兒,轎子裡有些備用的乾糧,卻教他們拿出來,分給大家將就吃些吧。」
杜小帥應了一聲,即向「血轎」走去。
※※※
太陽一落山,果然吹起了東北風。
天寒地凍,大夥兒冷得一個個直發抖。
錢如意當年拜在天山神尼門下,由於天山終年為冰雪所封,氣溫奇寒,所以必須先習「御寒心法」。
按照天山派的門規,一生只能收一個弟子,永遠單傳下去。
如果不是洪薇殺孽太重,被逐出師門,天山神尼也不會再收錢如意了。
這時錢如意見大夥兒被自己兒子整得慘兮兮的,一個個凍得縮作一團直發抖,看在眼裡實在於心不忍。
她也就顧不得門規大忌,當即把「御寒心法」教會大家,以免他們全被凍成冰棒!
好在大家的武功都有相當的根基,「御寒心法」也不難練,只要懂了運功運氣的竅門,經錢如意一番臨時「惡補」,馬上就能派上用場,而且發揮出意想不到的神效。
這一來,大夥兒總算身體暖和起來了。
直到二更時分,他們才開始行動。
巨大的蝴蝶風箏,又飛上了天空……
迎著風勢,兩名中年壯漢加上幾名少女,合力拉著長索奔向湖邊,幸而這一舉不見一個人影。
風箏愈升愈高,順著風向已到了石臼湖的西南方上空,距離黃花島至少還有兩三里以上呢!
杜小帥居高臨下,整個石臼湖均一覽無遺,奇怪的是島上和湖的四周都毫無動。
連黃花島的城堡中,也只有寥若晨星的光。
小伙子真是覺得奇怪,各大門派的人按兵不動,都在搞什麼飛機啊?是昨夜勾寧和馬飛的人吃了個大虧,落得傷亡慘重,嚇得各大門派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還是……念猶未了,東北風已增強,使得風箏震動不已,搖搖欲墜起來。
杜小帥可不敢大牌,當機立斷,騰出一隻手來,揮劍斬斷了拉得緊緊的長索。
哇塞!風箏斷線,就順著風勢飄去。
小伙子就像騰雲駕霧,失去了控制,在空中連翻帶滾地打起轉來。
他不由地大吃一驚墜落湖中可不是鬧著玩的,鐵定成了「食人魚」的宵夜。
驚亂中一失手,劍便直直墜落湖中。
真是遜死啦!
小伙子急忙雙手以抓緊橫槓的拉桿,使兩對蝴蝶翅膀保持平衡,把大風箏當作了「滑翔機」。他還真有一套,經過緊急應變,風箏己能控制,操作自如,順著風勢滑翔,逐漸接近了黃花島上空。兩對巨大翅膀一收合,加上他施展出「千斤墜」功夫,風箏立即直墜。眼看距離地面只有五六丈高了,他急忙再將巨翅張開,漸慢下墜之勢,緩緩降落。
下面一片漆,也看不清降落在那裡。
不過,只要不是掉進湖裡餵魚,他已經很滿足了。
那知「噗通」一聲,竟然還是掉進了水裡。
杜小帥嚇得大叫:「媽媽咪哦……」
差點連魂都飛啦!急忙運足功力護體。
幸好並未遭到魚群攻擊,定神一看,原來掉進了一個足有半畝大的水池裡。
他可不知道,這水池原是養「食人魚」的,如果不是魚已全部放人湖中,他連塞魚的牙縫都不夠吶!大風箏「功成身退」,派不上用場了,杜小帥只有放棄,忙不迭游向了池邊。
他上池邊,估計一下位置,才判斷出是城堡中最後面,臨近大湖的「養魚池」。
小伙子真是命大幅大,這降落地點還真選對了,「食人魚」已全部放湖,這裡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難得的是今夜天空烏雲密佈,星月無光,否則必會被人發現。那能讓他安全上岸。
究竟是他吉人天相,還是「一統幫」氣數已盡?
杜小帥不禁笑惹人得很:「真是天助我也!」
根據紅紅所說,魚池的圍牆外已是後院,既然關了西門飛鳳及柳苔青等人,必然防範森嚴,可不敢掉以輕心了。
他不但全身只穿一條內褲,連劍也失手掉落湖裡了,赤手空拳要對付人多勢眾的「一統幫」,不單是憑實力,還得靠智慧,要好好運用他的怪點子才行。水池裡一泡,身上還真要命的有點涼颼颼的。
小伙子忙在池邊打起坐來,先運功調息個周天,再以「御寒心法」使全身溫暖。
片刻後,他已感到寒意全消,緩緩站起身來,伸了個大懶腰,便直奔圍牆下。
圍牆居然有三丈來高!哇塞!又不是皇帝老子的後宮中,裡面住的年輕嬪妃,怕春光外洩不成?!
小伙子心裡憋罵一聲:「你娘咧!」運足功力,身形一拔而起,躍上了牆頭。
居高臨下,放眼看去,這後院還真大,佔地也足有半畝,跟養魚池的大小相仿。
不過空曠的地方較多,靠近魚池的圍牆這邊,幾乎種的全是奇花異木,建築部位僅佔全部面積的四分之一。
一排精緻的房舍,照樣是雕樑畫棟,金壁輝煌,真有點深宮內院的架勢。
這時早已過了二更,遠遠望去,遙見仍亮著幾盞燈光,只是靜寂無聲,夜色正濃,房舍外邊不時有人影走動,大概是守衛的人巡邏吧?
小伙子縱身而下,利用夜色掩護,悄然向房舍那邊撲去。掩近一看,那些走動的人影,果然是幾個身穿黃色勁裝,手持不同兵刃的蒙面壯漢。
他最急的是要救出唐詩詩和柳苔青,自然得先查明她們是不是被關在這裡,否則人沒救出,反而打草驚蛇,驚動了全島上的人,那就不好玩啦!
正在動腦筋,如何潛入房舍去查看,忽聽一丈外的假山石後,發出輕聲的談話,使他嚇了一大跳。差點不同大叫出聲!哇塞!原來假山石後還「暗槓」,藏了暗椿,剛才他要糊里糊塗往前一丈多,豈不早就被人家發覺啦!其中一人輕聲抱怨:「他奶奶的!這麼冷的天,離天亮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蹲在這裡真不好受!」
另一個笑道:「王三,咱們算不錯耶,在這兒啥事不幹,還有點老酒喝喝,比『外堂』的人守在岸邊,隨時待命,注意湖上的動靜,連眼睛都不敢眨強些吧。
怎麼?難道你還想要房裡的姑娘們,來幾個陪咱們喝花酒不成?」
王三笑得很癟樣:「說的也是……」
杜小帥下意識地把一伸,又想索勸專利費」了,隨即把手縮回,心裡癟罵道:
「你娘咧!我的這句『說的也是』,怎麼大家全學會?」
這時王三接著又道:「可惜你只帶了一隻酒葫蘆,夜還長得很,怎麼夠咱們兩個喝的。」
另一個笑罵道:「拜託,我帶酒來只是為了御寒,你還想當真喝醉不成?」
王三歎口氣道:「早知道我也帶只酒袋來了。」
大概是他拿起酒葫蘆在猛喝,另一個忙道:「王三,別這麼大口,留點給我……」杜小帥靈機一地勸,用兩指掐著鼻子,憋聲道:「王三!王三王三聽了,詫異道:」咦?好像有人在叫我耶。「另一個道:「見你的大頭鬼?我怎麼沒聽見?」
杜小帥又輕喚了聲:「王三!」
這回另一個也聽見,忙道:「是有人在叫你啊!」
王三身道:「我去看看。」
剛走出假山石,冷不防杜小帥欺身到了背後,出手如電地點中他的「靈台穴」。
王三連聲都未發出,就應聲而倒。
小伙子的動作真夠快,左手將他攔腰一把,右手接住了剛要掉的鋼刀,然後將他輕輕平放在地上。
這可不能拖,他急忙脫下王三的黃色勁裝,匆匆穿在自己身上,再蒙起面,提了鋼刀走回假山石後。
這一連串動作,總共花了不到半分鐘。
有夠快的吧!
另一個正在趁機喝,一見「王三」回來,忙收下酒葫蘆問道:「誰在叫你?」
杜小帥憋著嗓門漫應道:「沒人!」
另一個詫異道:「沒人?……」
杜小帥一彎腰,好像要奪過酒葫蘆,那人把手剛一揮,卻冷不防被他點中了頭頂「百會穴」。
「百會穴」又稱「崑崙頂」,是人身百脈會聚之處,正是致命要害。
小伙子出手毫不留情,只聽那沉哼一聲,立時擺平,去向閻王爺報到了。
他謔笑不已:「抱歉,打擾了你老兄的酒興!」
拿起酒葫蘆,仰起脖子張口一倒,「咕嘟」沒喝幾口,酒已經沒啦。
小伙子失望地罵道:「你娘咧!酒味還沒喝出來就沒了,不能多帶些來嗎?」
可惜那人已死翹翹了,否則他一定情願回去抬來一大缸酒,換回他的一條命。
杜小帥既已知道,附近可能遍佈暗椿,防範森嚴,可就不能太脫線了。
他走出假山石,眼光一發現從他站的位置,一直到房舍前,共有十幾處假山石,每一處相距都在五丈左右,以扇形分佈開來,形同包圍著房舍這一面。
小伙子看在眼裡,心想每一處假山石後,都可能布有暗椿,以便暗中監視房舍那邊的一舉一動。
而房舍前面尚有十幾人站崗把守,更有些人在四周不斷地巡邏。
防範既然如此森嚴,就甭說啦,被關在房舍裡的,必定是重要人物!
杜小帥心想:「我如果硬闖,這些人是『燒款代志』,但勢必驚動整個城,還是動動腦筋吧?」
好在他定在生「怪胎」,滿腦子裝的都是怪點子,隨便動動腦筋,馬上就可派上用常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已經計上心頭,比「易開罐」還方便。
只見他消然掩向五丈外的另一處假山石,輕聲喚道:「王三!王……」果然不出所料,這假山石後也布有暗椿!
一個黃衣蒙面壯漢,聞聲現身而出,輕聲斥道:「他奶奶的!王三在那邊,怎麼跑到這裡來找!你是誰……」杜小帥欺身上前,出手快如逾閃電,並指如戰點中那人的「華蓋穴」。
「我是你爸爸!」
「嗯!……」地一聲輕哼,那人便應指而倒。
這回不用衣服了,反正他們穿的是一律是黃色勁裝,又蒙著面,乍看根本分不出誰是誰嘛!
杜小帥掠到那人,便若無其事地走回假山石後。
另一個正在假山石中,雙手墊在腦後當枕頭閉目養神,眼皮都是懶得睜開便道:「劍五,是誰呀?」
杜小帥也懶得回答,飛起一腳,踢中那人的「太陽穴」。
那人哼都未哼一聲,就不必養神了,可以從此長眠不醒!杜小帥一連「摸」
掉兩處暗椿。
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心裡忍不住自誇道:「小子,你真是天才啊!」
他黠笑不己,走出假山石。
現在他又嘗到甜頭,駕輕就熟,決心重施故技,仍然掩近另一處假山石,輕喚道:「劍五!劍五………」果見假山石後閃出兩人,其中一個剛說:「劍五在那邊……」小伙子出手既快又準,分點了兩人的死穴。
兩人猝不及防,被攻了個措手不及,雙雙發出聲沉哼,就嗚呼哀哉嘍!
哇塞!一箭雙鵰,這下小可樂歪了嘴。
他一興奮,如法泡製,就這樣一處接一處地,把十幾處暗椿一一解決。
暗椿的布設,當然是為了暗中監視房舍那邊的動靜,同時防範外人從另一方面潛入。
由於「食人魚」已放湖中,且已布設了「刺椿」,又有「鐵鯊」隨時待命,根本不可能有人偷渡上黃花島,以致這些擔任暗椿的壯漢,認為萬無一失,只須應付公事似的,藏身假山石後做做樣子就行了!
他們那會料想到,小伙子卻是從天而降!
注定要死得很難看哪!
小伙子既已解決了所有暗椿,就沒有後顧之憂,不用耽心,掩向房舍會被發現了。
利用夜色朦朧,及花木的掩護,小伙子迅速掩近了房舍,避開巡邏的人,掠上了屋頂。
他匍匐爬近屋沿邊,居高臨下,向對面亮著燈光的房舍看去,可惜窗上糊著不透明的棉紙,無法看到屋裡的情景。
正在大傷腦筋,忽聽一陣整齊的步伐聲由遠而近,小伙子循聲望去,只見一隊黃衣蒙面人,正朝房舍浩浩蕩蕩行來。大約在十人以上,前面四人提著燈籠,兩盞寫著「古」字,另兩盞則寫著「章」字。
這一隊人,除了為首的兩個戴著同樣人皮面具,好像一對雙胎。
其他的都蒙著面。
杜小帥不知為首的兩個人是誰,因為上回在濛濛谷,一統幫主及宋一刀在內的好幾百人,都是戴著一模一樣,如同一個工廠的出品。他不由地暗罵道:「你娘咧!難道『一統幫』裡所有的人,都是見不得人的老鼠?!」
屋前把守的崗哨,一見他們到來,忙不迭執禮甚恭地齊聲招呼:「參見兩大護法!」
哇塞!原來是「一統幫」的兩大護法,難怪這樣拉風吶!
深更半夜,他們莫非是來查勤?
杜小帥眼見這一行人往房沿下走去,靈機一動,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當機立斷,身子一滾縱落下地,小伙子落地無聲,動作快得出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趕上了走在最後一人的身後。
那傢伙也真夠「驢」的,自己後面突然多出個人來,竟然感覺都沒有!
簡直跟死人一樣!
由於夜色朦朧,只有前面四人提著燈籠,後面黑忽忽的,連走在最後的那人,也沒發現,那些崗哨自然更是不可能察覺出來,還以為杜小帥這臨時「插隊」的,也是兩大護法帶來的人之一呢!
在「一統幫」中,除了幫主之外,四大護法是最有權威的。
這兩位大護法突如其來,誰也不敢問他們來幹啥,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四名提著燈籠的漢子,一到屋前便分向兩邊站好,其中一位護法取出角匙,打開門上掛的在鎖,門一開,他退開一步,向另一護法作個手勢,謙讓道:「章護法請!」
章護法也作個手勢道:「古護法先請!」
古護法不再假仙,一搖三擺地走了進屋,章護法隨後跟入,後面那批跟屁蟲,也跟了進去。
杜小帥走近一看,才知道是精鋼打造的,窗上均裝的粗鐵柵,簡直比監獄還要牢固!房裡只有兩盞油燈,那夠看的,等四隻燈籠提進來始大放光明。
哇塞!屋子裡二三十名少女,全被縛住雙手,吊在橫樑下,幸好腳尖還可著地,否則就像在蕩鞦韆啦!
犯人也要睡覺啊!這是那門子的睡法?
她們雖然被吊著無法睡,還是一個個垂頭打盹,有的居然睡著……也真難為她們啦!
突然被人聲警醒,使她們全都面有菜色,不知又有什麼大禍臨頭。
只見古護法走上前,親自動手,從一名少女的「靈台穴」部位,揭下了一個象藥膏大小的黃紙,瞄了半天,遞向章護法師:「你看!」
章護法接過去一看,不由地憤聲道:「哼!西門飛鳳這鬼娘們好大的膽子,這哪是什麼『勾魂符』,分明是張普通黃紙!」
杜小帥一彈耳朵,想起陰陽雙劍不但誤飲「黃花消功散」功力盡失,而且被貼上「勾魂符」,才不得不聽西門飛鳳。
想不到「七煞女」是西門飛鳳的心腹,照樣也被貼了「勾魂符」!
但聽這兩大護法的口氣,好像西門飛鳳搞了什麼鬼,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時兩大護法十分生氣,雙雙動手,親自將所有少女背上的「勾魂符」一一撕揭下來。
果然不出所料,全都是普通黃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