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古稱洛邑。
戰國時以在洛水之陽,更名為洛陽,延用至今。
洛水由西而東,繞經洛陽城南。
兩岸楊柳依依,河中水波蕩漾,地境清幽,不禁讓人想起三國時代,洛神甄後之淒美愛情故事。
然而這淒美愛情故事,似乎只對某種風雅文士較為有效,對於一般世俗之人,多少缺了些勁道。
洛水河畔,此時正有位年輕少年,漫不經心垂釣著。
或許河水太清,抑或日當正空,縱使水中游魚成群,卻不見魚兒上鉤,兀自在魚餌旁晃來游去,讓人瞧得頗為癟心。
青灰布衣年輕人直皺眉頭,眨著靈動眼珠兒,懶散說道:「魚兒,上鉤吧!
可憐我劉家家道中落,今兒沒你們加菜,日子又難混啦!」
他說的漫不經心,然卻又頗多感概。
日子似乎就這樣一天熬過一天。
釣魚似乎成了他唯一支持家道的方法。
魚兒仍不理會他的呼喚,幾自晃來游去,那模樣似乎耍著這小子玩玩。
小伙子仍不在意,眼看喊了幾聲,魚兒根本不理。
他已淡聲說道:「隨你們吧!看來你們都是色情魚,暗戀著甄後這個大美人,不肯跟我走,但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啊!」
說完,他不再理會魚兒,開始找向四處。
他選了左側較為平坦處,倒了下來,準備閉目養神,右手稍稍抖著魚竿,喃喃念著:「上鉤吧,上鉤吧……」不知不覺中似乎已漸漸入睡。
只見得他呼吸開始均勻,規律地一呼一吸。
微風吹來唰唰響聲中,只見得柳條輕擺甩動,有的甚至甩向他臉面,年輕人似乎察覺,又似乎不知不覺。他稍稍偏頭,而後輕輕呼氣,湊巧地將柳條吹彈回去。
就此輕風拂拂而來,輕輕呼吸又把柳條吹彈回去,如此來來去去,倒像柔軟搖籃晃來晃去,形成一副有趣畫面。
年輕人始終末醒。
右手握著魚竿漸漸靠於岸邊,似乎當真已入睡。
這種日子,他似乎已過得太久而覺得甚無聊而無奈,一副家道中落的無奈子弟……
然而,說起劉家,數年之前在武林中赫赫有名!
七、八年前,江湖中、武林中,聽及江湖急救站,無不豎起大拇指說聲了得,尤其是當家神仙無影劉千知,一身武功簡直出神入化,幾乎打遍天下無敵手。
最讓人尊重的是劉干知愛好和平,不願殺生,故而設立了急救站,不論黑白兩道,只要每有危急之事,必定加以解救性命,十數年來,不知救過多少條性命。雖然,其中也有不少萬惡之徒,但劉千知認為人性本善,縱使萬惡之徒,也有悔改一天,故而每有解救惡徒之時,必定加以規勸。
尚然,有的能及時悔悟,那就最好,若無法揮悔悟,也就由他去了。
因為他憩,對於惡徒,救他一次,那是尊重生命,至於惡徒不再悔改,以後遭到報應,那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由於黑白兩道。受劉家恩惠者不計其數,故而日後漸漸形成,只要劉千知現身,也不必以武相鬥,武林中人自動給面子,必定饒過迫殺之人,有任何恩怨,下次碰頭再說。
久而久之。無形中更添加了劉家神秘色彩,以及無限擴張的權勢……直到數年湔,叱吒武秫的劉千知突然失蹤於江湖,直到現在,音訊全無,劉家因而家道中落。
年輕人正是劉千知唯一愛子劉吉。
當劉千知失琮之時,他只七歲左右。
而且被送往少林寺當小和尚。
原因是劉千知明白少林乃武學根源,他和少林長老無界和尚相交莫逆,便將兒子送入少林。
他希望無界和尚能開啟兒子慧根,以及打好武學基礎,以便將來繼承自己衣缽。
然而劉吉似乎被取壞了名字,劉吉又名留級,他就像一名留級生,光是在少林,一本《金剛經》和五形拳,平常人一年之內自能大功告成,他卻足足留級七八次,學了七八年還弄不清是怎麼回事!
於是少林終於傳出一名留級和尚,為少林憑添幾許戲劇色彩。
劉吉始終無所謂。
他始終露著憨中帶甜笑容,漫不經心混過八年歲月……
直到有一天,無界和尚向他說明,掌門及幾位長老開會一致通過,少林實在不適合有位留級和尚,七八年修不出一套五形拳,言中意思大概要開除某人,此時劉吉、無界和尚突然相視仰天長笑。
就此,劉吉一路笑出少林寺,聽者莫不覺得劉吉乃是解脫而長笑,亦帶著聰明人笑白癡般陪他笑上一段路程,終究曲終人散……
那已是半年前之事。
直到劉吉回到劉家,方知父親失琮之事,他頗為椋訝,亦想重振急救站雄風,以及打探父親下落。
然而母親阻止打探其下落,劉吉只好努力想將家業發揚光大,然而少林留級生己傳遍武林,甚至成為劉家笑柄聰明父親生出笨兒子,終被看笑話者理出一套消遣話題,劉家生意當然差勁!
武林急救站終在武林中成為過眼雲煙。
然而對於十六歲不到的劉吉,他根奮不在乎,他仍自一副認真想繼承衣缽模樣,只可惜,生意老是不上門。
如此坐吃山空之下,竟然連三餐加萊都得靠河水游魚才行,劉家實是一年不如一年,劉吉當真笨嗎?
其實他一點都不笨,而且是絕頂聰明。
老實說,劉千知武功己經獨步江湖,早在劉吉出生不久,已將其打好武功底子,而且照他武功造詣。教出一個傑出兒子並不困難,只是他更明白少林易筋經能讓兒子脫眙換骨,這才是他送兒子迸少林寺的最大原因。
無界和尚正是易筋經修為最高的一位,由他傳授,當然最為恰當不過。
可惜易筋經乃少秣不傳之秘,除了長老級以上有資格研究外,其他小角色只有悶著心情乾瞪眼的份兒。
劉吉這小和尚又怎能沾上邊?
然而無界和尚還是賣了劉千知面子,傾衷相授,劉吉果然不負所望,在短短七八年之內,把易筋經背得滾瓜爛熟,其至還練了六七分火侯,如此造詣,就連無界和尚皆詫訝而自歎弗如。
既然已經學得易筋經功夫,對於五形拳這三腳描招式,他當然漫不經心。
劉吉甚至胡亂發明一套,那威力可比五形拳高超許多。
老實說,他雖留級七八次,但每次對打拆招,敗在他手下的長輩可不在少數。
可惜少林弟兄一向食古不化者居多,見其亂招爛打,就算得勝亦自斥責不規不矩。且在無界和尚一再告誡之下,劉吉只好乖乖當留級生,七八年來始終不渝。
當然,他現在有些後梅,讓留級生「威名」傳出江湖,害得劉家名聲受挫,想重震雄風,倍感辛苦。
尤其,母親似乎不大願意再讓家業興盛,老說樹大招風,能安安詳詳過活,才是真正生活,惹得劉吉不知該如何抉擇才妥。
不管如何,日子仍得過下去。
劉吉仍自躺在楊柳下做他南柯一夢,希望夢酲,一切變得特別如意!
柳條仍甩著,他仍輕輕呼氣,吹著柳條免沾臉面,那正是易筋經中歸元吐納法,越是吐氣,越能訓練體內氣息貫穿四肢百骸,對增進功力自有莫大助益。
他已經練了七八年,熟練得隨時可練習地步。
不知過了多久,魚兒始終未上鉤,他那呼吸吐納仍自規則有律,時間分秒流逝。
但對於無所事事者,似乎永遠覺得時間太長,太多……
又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太陽漸漸西斜,劉吉始終未醒。忽然有聲音傳來,淡淡地,卻聽得清清楚楚:「阿吉……生意上門啦……」
只見得一位漢子沿著河岸奔來。瞧他一身帶勁肌肉,似乎勤於鍛練身軀,奔跑速度不慢,功夫亦有幾下子吧。
他叫李喜金,年長劉吉兩歲,乃是劉家老僕李平安收養的義子,年少時曾和劉吉玩伴一陣。
兩人感情甚篤,縱使劉家家道中落,李氏父子仍對劉家忠心耿耿,實是不可多得。
李喜金年約十八左右,喜理平頭,渾渾壯壯,憨中帶著精明。
且他全身是勁,似乎永遠精力充沛,從無累倒一刻,偶讓人覺得他是位最佳跑腿者
或許劉家夠窮,他身上那件麻粗布衣補丁連連,甚至連袖子皆無,然而他似一點也不在乎,仍自帶勁奔來。
連奔數十丈,忽見劉吉身形,已自欣喜叫道:「阿吉,生薏上門了,大生薏十兩銀子一趟!」
忽聞十兩銀子,劉吉目光頓亮,猛地坐身而起,瞧向李喜金,急道:「啥事?誰肯出價十兩銀子?」
李喜金邊奔馳邊喘息笑道:「東城洛陽王的女兒求救!」
劉吉眉頭一挑:「洛陽王的女兒?楊依喬還是楊依人?」
李喜金道:「楊依人!」
劉吉更皺眉:「這難纏傢伙,找我們準沒好事!」
李喜金笑道:「看在十兩銀子……已經很久沒出差了!」
劉吉輕輕一歎:「說的也是,姐姐不去嗎?」
李喜金道:「楊依人指明要你去!」「我?」「正是,只有你去,才能領到十兩銀子!」「幹嘛一定找我?」「不清楚!」「她可說要急救站?」
「沒說!」李喜金道:「她只說一刻鐘之內不趕到,生薏即泡湯!」
「這麼急!」
「當熱急!」李喜金笑道,「武林急救站專救人命,不急行嗎?」
劉吉哦了一聲,自嘲笑道:「說的也是……那……」還在想如何安頓釣竿。
李喜金急道:「快走吧,剩下半刻鐘不到哩!」
劉吉自覺時間緊迫,再哦一聲,人立而起,轉瞧水中游魚,瞄向那條白中透青灰的魚說道:「就是你帶頭作怪,早回天國早投胎啦!」
說完,魚竿一抖,只見得絲線頓卷,不知怎麼,竟然捲住魚全身,就這麼揪起,魚兒足足小臂粗,卻不再掙扎。
他叫聲走,立即引著李喜金往回奔去。
李喜金睜大眼珠,驚喜道:「阿吉,你剛才用的是何功夫?」
劉吉笑道:「凌空攝勁吧!」
李喜金道:「要學多久?是不是易筋經絕活?」
劉吉笑道:「差不多,但不能說是易筋經絕活,切記要說是『留級神功』,是劉家自己發明的!」
李喜金笑道:「知道啦!要學多久?」
劉吉笑道:「照你的資質,三年吧!」
李喜金聞言連連點頭:「三年……不長,不長,少公子肯教我嗎?」
劉吉笑道:「當然,不教你,劉家哪來大臣可用?」
李喜金霎時心花怒放:「說的也是!我就知道跟在劉家,遲早會再風光!」
喃喃念著三年三年,更是心滿薏足。
劉吉仍自報以微笑,但心頭卻盤算著這門功夫似乎不適合他練,那除了內勁,完全在於巧勁。
他卻是粗枝大葉之人,應該練些猛勁功夫,較能收效吧?
盤算中,兩人自知時間緊迫,猛地往洛陽城奔。
及進城門,來不及返回家中,將魚兒放妥,便自提著往城東洛陽王豪華宅院奔去。
兩人急勁而奔,穿過數條大街小巷,終於抵達一座有若帝王府般豪華宅院前。只見得紅門聳天,氣派非凡,門頂桌大紅底金字寫著「洛陽王」雄渾三字,更見神威,門前四名壯漢中衛,說它有若王候府亦不為過。
洛陽王本名楊三羽,一身武功造詣甚高,多年來屹立江湖不倒,二十年前落腳洛陽,在此生根。
日子一久,徒眾超過千人,氣勢凌駕洛汨知府甚多。
且在武林立過萬兒,可說逢源於黑白兩道,儼然一方霸主,其勢力自是不可小視。
洛陽王育有一男兩女,楊超、楊依喬、揚依人,兄妹個性各異,此次求救者正是潑辣任性的三女楊依人,卻不知她有何急事想求救?
劉吉和李喜金同時趕來,往裡狂奔,己讓兩人汗流浹背,滿臉水珠,兩人撞及正門,邊抹臉面邊笑著,正準備說句及時趕到,豈知守衛發現有人莫名闖來,以為尋事者,已是刀劍盡出,冷沉攔來。
一名頭領斥道:「何方小子,敢來此惹事生非?還不快快想去,休怪我不客氣了!」利劍一抖,劍氣逼人。
劉吉見狀,自知誤會,便擠出笑臉,憨聲笑道:「不是惹事,而是救事!
我是武林急救站的繼承人,你看,這是令脾!」
從腰間抓出一面寫有「救」字之銅脾,又笑道:「是你家三小姐求救,我們及時趕來!」
李喜金亦笑道:「對對對,急事,還請幾位通融,帶路如何?」
那頭領一皺眉頭,「武林急救站」一時想不出名堂。
忽有一名守衛瞄著劉吉那憨中帶甜邪臉容,猛地怪邪笑起:「你就是少林留級生?聽說你練一套五形拳還被留級七八年?呵呵,真有意思,百聞不如一見,要救人還抓著釣竿千啥?你想的什麼啊!」
此語一出,幾名守衛頓悟,猛地瞧及劉吉,登時哈哈大笑,指指點點,奚落連連。
劉吉瞧在眼裡,也不多說,道:「不管如何,是你家小姐求救,否則我也不會來了。」
那頭領斥笑:「笑話?憑洛陽王能耐,還要向你這留級生求救,傳出武林,豈非笑掉人家大牙?去去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替你爹留點名聲吧!」說完又哈哈大笑。
劉吉信心不禁動搖,轉瞧李喜金,「她當其有傳話?」
李喜金道:「當然有,字條我都還留著,是楊依人身邊丫環珠兒傳的。」
說著又從口袋抓出一張白紙條,正待打開,忽見本門內一名扎有雙鬢,面貌姣好的青衣丫環快步奔過來,一臉神秘笑容道:「張頭領,小姐的確有事找他們不過不必走正門,你們往西巷繞去,我在後門等你們,快喔,遲了領不到銀子呵!待會兒見!」
說完,招招手,神秘一笑,一閃而去。
李喜金笑道:「這下可好,一切都已證實啦!」
劉吉乾笑道:「走吧!反正救人,正門後門都一樣。」
拉著李喜金,算向守衛告別揮手,快步奔向後門那頭去了。
守衛皺起眉頭搞不清小姐在耍何名堂,竟然向留級生求教,揣測中,只好派人前去打探消息,也好瞭解究竟。
那劉吉和李喜金甚快追向華宅院後側,正準備尋向側門之際,忽門牆角下傳來銀鈴笑聲叫道:「在這裡,從這裡進來便可!」
劉吉頓時向發音處望去,倒也見著一隻掛著金鐲白傲手臂招來招去,他意識到什麼,皺眉道:「你要我鑽這……好像是狗洞吧!」
那女子呵呵笑道:「哪是狗洞,是方便之門,我和小姐還經常鑽它呢!情況危急,將就點嘛!」
劉吉哦了一聲,自知救人如救火道理,便不計較,向李喜金惹嘲一笑,道:「進吧!」身形一矮鑽了進去。
李喜金知想著生意不能泡湯,自是鑽入,他身形稍大,得擠著穿進。待穿出之際裡頭豁然開朗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紅花綠葉相映,宛如世外桃源。
李喜金不禁暗自叫好,洛陽王果然富可敵國。
劉吉卻無暇欣賞風景
他一眼描著丫捉珠兒,說道:「要救之人在哪?」
一眼瞄向小湖旁那紅白相間豪華樓閣,那題有「風情樓」之紅字下正立著一位身穿白衣羅裙面貌姣好的妙齡少女,她亦自邪笑似的瞧著鑽洞而入的;劉吉先生。
劉吉仍待發問。
那丫環兒已呵呵笑著,直奔白衣女子,笑道:「二小姐,他便是江湖急救站的主人留級生了!人長得挺憨,又怪異吧?要辦事還提著釣竿掛大魚呢!」
劉吉頓覺提此魚竿有所不要,然欲藏無處,便裝笑道:「一時情急,只好趕來 又捨不得丟掉所以……」
那二小姐楊依人見及劉吉果然憨然有加,便自呵呵笑起:「當真是那個留級生,果然人如其名,憨得可以了!」
她和丫環相視一眼,隨又捉謔似地哄堂大笑。
劉吉瞧在眼裡,故做不在乎狀,拱手道:「大小妞既然急急求救,不該誤了時辰,卻不知要救什麼?」
楊依人閃動捉謔神,呃一聲,「救什麼……要教什麼……當真什麼都能救嗎?」目光溜轉正在打主薏
劉吉恭敬道:「在下既然來了,當然盡力而為,大小姐有什麼困難,但說無妨在下必定盡力而為。」
他覺得楊依人雖然面貌出眾,可謂美女絕世,只是形態任性,瞧不出幾許楚楚動人之處,實是可惜。
李喜金笑道:「二小姐急於求助,當然是要事,您儘管說無妨,我們必定盡力而為!」
楊依人瞧兩人一臉奉承,更自得意呵呵謔笑不已,「我看兩位是急瘋了想接這筆生薏,好吧,我想些事倩讓你們急教便是!」
忽聞房內傳來犬吠聲,楊依人靈機一動,急聲道:「不瞞你說,我家的狗狗得了感冒,噴嚏打個不停,照此下去,豈非要喪命,你們想辦法救救它吧!」
說完和丫環對望一眼,猝相視捧腹大笑。
劉吉一愣,「你們要我大老遠趕來急教一隻狗?」頓時有了被耍感覺。
楊依人捉笑道:「有何不可!狗狗求救,而且還是重病,能請你來已是看得起你,幹嘛挑東說西?治不治?不治拉倒,請回吧!」
李喜金深怕白跑一趟,便哈腰一笑:「當然治!有時狗狗比人忠心,能治它,也是一種心意,何況來都來了,不治可惜!」
他目光瞄向劉吉,希望得到支持。
丫捉珠兒欣笑道:「對嘛!來都來了,不治白不治,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說不定武林急救站日後全靠小姐那只北京狗過活呢!」
楊依人更形得意,笑道:「只要你治它,再加你十兩如何?五十兩好了,別認為我在挖苫你,我是有心幫你啊!」
雖然如此說,然而捉笑聲總讓人覺得她根本心存捉弄。
李喜金己自瞠目吐眼:「五十兩?哇!生平最大筆生意呵!」
楊依人道:「不是五十兩,而是六十兩、救不救?不救可惜呵!」
李喜金瞧向劉吉:「小老闆,看在狗狗忠心分上……」
劉吉瞄著楊依人、珠兒,兩人照樣看好戲地瞄過來,似乎認定他必定接受。
果然,劉吉較量幾眼後,終於點頭乾笑,「救吧,來都來了,不賺可惜!」
此語一出,李喜金登時嘩然笑起,直道主人英明,一切以生意為優先考慮。
楊依人主僕亦自撲哧笑起來,但覺詭計成功,笑得更是開心,楊依人立即喚叫丫環去把狗狗抱出來,丫環自是進房去了。
劉吉則走向風情樓閣前,仔細瞧瞧這位號稱洛陽第一美女的傢伙,只覺她雖鳳眼櫻唇,瓜子臉蛋,可惜神韻潑辣,有失姑娘風韻,讓人難生好感。
他道:「姑娘好像臨時起意,要我救狗狗的吧?」
楊依人呵呵笑道,「不錯,我只是聽及洛陽城有個留級生在開急救站,我很想看看到底是何人物,所以才故意傳信出去,要你過來一睹真面目。」
劉吉自嘲一笑:「你倒是出手大方,現在瞧來滿意吧?」
楊依人笑道,「還算滿意,只是……看你人模人樣,當真在少林留級八年?
當真連一套五形拳都學不好?」
想及好笑事,又自呵呵謔笑起來。
劉吉瞄眼道:「學不好五形拳,並不代表其他功夫也不好!」
楊依人見他當真承認學不全這套功夫,登時說:「你當真當真?」終於捧腹大笑,直道果然名不虛傳!果然名不虛傳!淚水快噴出眼眶。
劉吉冷道:「笑吧!有朝一日你會明白,真金不怕火煉!」
此時丫環珠兒抱著一隻嬌小北京狗走出,這隻狗兒小巧玲瓏,脾氣卻也不小,見著陌生人,已自吠叫不停,或許真的感冒,噴嚏亦自打個不停。
劉吉見狀,冷道:「真是狗眼看人低,感冒是不是?想治療是不是?」
他突然釣竿一抖,長線猛甩,那條魚飛向空中,長線竟然捲向北京狗,硬是將它從珠兒懷中給揪了過來。
北京狗兒懸空,登時驚叫,劉吉更不放鬆,猛地喝叫:「治感冒,轉個幾圈,嚇出汗水便行了!」
他當真猛揮釣竿,狗兒有若車輪猛打轉,嚇得它哀嚎尖叫。
此舉更嚇得楊依人、珠兒險色頓變,嗔喝大叫:「你敢!」
兩人作勢撲來。
豈知劉吉早將狗兒轉個十數圈,嚇得它哀嚎無聲。
眼看兩人撲來,劉吉喝著行了,猛又釣竿一抖,狗兒飛回珠兒臉前,迫得她非得伸手抓抱。
這一抱,劉吉早抖落繩索,復捲向空中掉落之魚,然後扛於肩頭。
呵呵笑道:「成了,治病成功,阿喜兄,準備收錢啦!」
李喜金仍陶醉在他那手耍竿功夫上,忽聞收錢,自是讚歎中且帶喜悅,轉向楊依人道:「姑娘,狗狗大病已癒,尚請付款啦!」
話聲耒落,忽聞丫環珠兒哇聲怪叫,想將狗兒摔落地面,卻又怕二小姐責備,嚇得臉色鐵青,和狗兒同自顫抖不已。
楊依人見狀大驚,急道:「怎麼了?」以為人、狗同時中了暗算,抑或中邪不成?
丫環珠兒怒極斥道:「這傢伙,這傢伙……」想罵劉吉,卻又怒火攻心,罵不出口。
楊依人欺向丫環,頓覺一股臭味傳出,復見丫環珠兒身上一片灰黃,這才明白狗兒被嚇得屎尿盡流,且淺在珠兒身上,惡臭迫得她怒不可遏,轉撲劉吉,嗔吼道:「你敢耍下流手段!」
一掌即已攻來。
劉吉斥叫:「誰耍手段,我是替狗狗治感冒,嚇出汗水,保證痊癒,誰知它那麼不管用,竟然下瀉了,還好啦,沒有上吐……」
眼看姑娘掌勁凶悍,不敢硬接,猛地一閃,避向他處。
楊依人一掌擊人不著,猛地劈向左邊湖邊石欄,叭啦一聲,石欄碎爛,暴出響聲頗大,己引得附近守衛警覺,紛紛圍來。
楊依人仍自怒不可遏,極欲追殺劉吉。
李喜金見狀,但覺情勢不對,急道:「大公子,我看溜吧,到時想走可不容易……。」劉吉突然卯起勁,喝道:「哪有這麼便宜,治病收錢,天經地意,六十兩要定了!」
他正準備收拾楊依人,然後從她身上捏出銀子而後走人,豈知一道青影掠飛而來,喝著:「小弟不得無禮!」
身形未落,一掌撥開劉吉,且巧妙將他帶離三丈,避開楊依人掌勁。
只見來人一身青素布衣,長髮披肩,一張臉靈中帶秀,英中帶柔,亮眼、懸鼻,十足美人胚子。
她正是劉吉唯一姐姐劉佳佳。
她年約十八歲就像一朵出水蓮花,樸實中隱現高貴,老實說,只要她稍稍裝扮,必定絕美天下。
只可惜她似乎安貧樂道,全年素衣素衫,不施脂粉,掩去不少絕世容顏,儘管如此,她的現身,仍讓楊依人等人稍稍驚艷,不知何處來的美人,竟然有此容貌,實不知叫人讚賞抑或嫉妒?
劉佳佳一直守在家中,一手劍法不但盡得母親真傳,就連內功掌法亦受教父親不少,頗有幾分火侯,尋常人恐非其敵手,只是她一向深藏不露罷了。
劉佳佳攔住弟弟,又自告戒:「娘說過不准惹事生非,你難道忘了!」
劉吉皺眉道:「誰惹事生非,我是受邀而來,現在事成,想收點診金罷了!」
劉佳佳道:「那又何必大打出手?」
劉吉道:「這可是她們不認帳的結果。」
劉佳佳終於轉向楊依人,對方亦自瞧向她,雖是諒訝劉吉會有如此一位漂亮姐姐,但方纔之事實是難以忍下,便斥道:「是他先耍我狗狗,又惹得……
惹得……你自己看!」
伸手指向丫環珠兒身上,劉佳佳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轉身想斥責。
劉吉猛地伸舌:「我哪知會出此差錯,我只想治狗狗感冒,轉它幾轉,誰知它會一瀉千里……」
劉佳佳冷道:「還不道歉!」臉面已冷。
劉吉但覺事情亦有不妥
只好拱手道:「在下無心犯錯,還請兩位美姑娘見諒,無啥好賠償,就這條魚吧……」
說完想將魚兒連同釣竿一併送過去。
楊依人見他道歉,雖仍想發作什麼,可是已找不出理由,冷聲斥道:「真是白癡,難道只會搞砸事情嗎?」
劉吉暗暗斥罵:「三八婆,敢罵我白癡?遲早有一天你會有報應!」
劉佳佳但覺事倩已見解決,不思再留下,免得再生枝節。
便自拱手說道:「在下教導無方,故出此羞錯,再請見諒,此時便帶回家中訓教一番,就此告別!」
說完拱手拜禮,隨即拉著弟弟,並向李喜金喝聲:「快走吧!」三人登時掠身而起,飛向牆頭,逕自離去。
庭園間霎時失去人琮。
楊依人猝覺有所失落,猝地追前幾步,喂喂喂叫了幾聲,似乎想挽留他,又似乎想給銀子。
然而已人蹤盡失,只好住足,愣了一下,轉向丫環珠兒道:「算咱們倒楣,這筆帳以後再算,你快去洗洗吧,臭死了!」
想及方才甩狗一幕,又見珠兒狼狽模樣,她不禁嗔笑起來。惹此麻煩,不知該笑抑或該哭。
珠兒早就無心生怒,聞及小姐有令,立即道是,趕忙奔向住處,先解決自身麻煩再說。
她一散去,守衛亦自散離,唯留場依人兀自怔立當場,心念直幻著劉吉影子,老想著他到底是真白癡或假白癡?
劉吉則早把她怨死矣!
他甚至怪罪姐姐,抱怨不斷,道:「老姐你可知道她多可惡,竟然耍著我去救地那隻小狗,其實是想看我這少林留級生,我只不過收點觀賞費,並不為過吧!你偏偏及時出現,害得我連觀賞費都泡湯!」
劉佳佳輕輕一歎,道:「姐知道你的苦處,但洛陽王的女兒,我們惹不起,為了劉家平靜,只好委屈你了……」
劉吉道:「委屈己經夠久啦,難道娘要我一輩子當縮頭烏龜?」
劉佳佳輕歎:「你自個兒去跟娘說去,我沒辦法!」
她自知弟弟能耐,要在江湖立萬兒並不難,但自從父親失蹤後,母親頗受打擊,認清江湖種種,故而一直不肯讓兒子輕易涉入,以至於演變如此局面。
想及母親,劉吉亦自洩氣,道:「娘老是說我涉世末深,不適合涉足武林,豈知我是劉家現在唯一男人,不爭點骨氣,豈對得起劉家?」
劉佳佳似知弟弟苦處,輕輕一歎,不再多言,悶著心情直往西街奔去。
劉吉亦能體會姐姐心緒,只能感歎生不逄時,英雄無用武之地。
追奔同條街道上他復又問道:「娘早知我要去洛陽楊家,然後要你來捉我?」
劉佳佳道:「你直在洛陽城狂奔,她豈有不知之理?」
劉吉乾笑:「娘倒是寶刀未老,耳目靈得很哦!」
李喜金乾聲道:「夫人可曾責怪我?這筆生意是我接下來的。」
劉佳佳笑道:「娘怎會檉你,你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劉家衰落,實對不起你們父子,娘時常以此自責……」
李喜金聞言急道:「說哪話,沒有老爺收容,我和父親早已流落他鄉當乞丐,這全是恩情!」
他不斷表示感恩語氣,劉佳佳不知該說什麼,只好報以笑聲。
轉過數街,終抵一處清幽巷道。
只見得一落廂院,古樸古香,掩藏於松相楓林之中,它不算豪華,卻清幽閑雅,該是文人隱士居所。
只可惜,樹大校長,增壁斑剝,大有家道中落意味,尤其門前那塊黑體金字牌遍,寫著「急救站」三字,已然風吹雨打,不得光彩,這正是劉家起居住所。
多少年來,劉家即在此度過風光及衰落歲月,若有心人見及,未免觸景傷情,感慨世事變化無常。
劉吉曾經想把門面整理一番,然而母親卻極力反對,只好作罷。每瞧及此景,劉吉總不斷感歎何時才能恢復昔日風光啊!
每走進大門,他總會摸摸門前兩隻石獅腦袋。
聽說此兩石獅原是少林無界大師亦是劉吉恩師親手以大力金鋼指刻鑿而成,拙樸中帶著威猛,每隻重逾千鈞,自可鎮壓門面。
可惜風光不再,巳被移往門內兩側,儘管如此,劉吉每每觸摸,即感覺恩師心血顫流,雙雙距離亦近縮許多。
穿過石獅,裡頭本是寬廣練功坪,幾年前卻被夫人種植不少楓樹,此時巳有小腿粗,枝葉茂密,憑添幾許庭院深深。
還有種植整齊,三丈一株,倒像立直衛兵,放眼望去,仍能瞧清內院古宅,那古宅亦見純樸莊嚴,磚石為底,硬木架築而成,未漆上任何顏色,更見古雅,只是歲月已久,多少被雨水淋洗髮白,然儘管如此,仍不失典雅風範。
三人靜悄悄行入大廳,裡頭除了幾張太師椅,以及數座巨大立地燭台之外,最惹人注意者是四處牆壁掛滿不少大大小小字園、梗畫之類東西。
只可措所有圓畫全部背向外,面朝牆,乍眼望去,就像無數爛木板釘置於牆,讓人瞧來頗為疑惑連房子都要如此補丁嗎?
其實不然,那些木板後面,全是有心人贈之字匝書畫,原是劉千知當年救人無數,感恩者自是贈匾而來。
劉千知不忍將其藏於箱櫃之中,且又不分貴賤,故而來匾即掛,十數年來,算算也有數百副匾額了吧?
如若不經意翻開匾畫,或許甚易可見及武林名人,上自數派掌門,下至一般武夫、百姓,每副匾額代表一條人命。難怪劉千知不願毀去,就連夫人亦完妥保留至今。
劉吉老想著哪夭要另外再蓋一棟掛匾樓,以期早日掛清它,而後超越父親吧?
還來不及幻想美夢成真,只見得內院走出一位年約四旬,面相慈祥、姣美之雍容美婦淡然行來。
她一身素衣,且縫補不少補丁,卻仍掩飾不了她名門出身之氣質。
如若二十年前,江湖中幾乎無人不知江南第一美女幕容世家之掌上明珠
慕容玉鈴。
她不但人美絕天下,武功更是得自慕容世家真傳,更讓人欣賞的是,她那翩翩風度,溫婉個性,莫不讓天下男子為之傾心。
縱使二十年後之今天,那風韻照樣能讓人怦然心動,四十來歲連頭髮都不曾白一根,說她三十少婦亦無人敢杯疑。
當年幕容玉鈴下嫁劉千知,簡直轟動武林,更讓無數天下男人心碎,這段佳話至今仍為人所津津樂道。
可借近來蓁容玉鈴臉面總帶感傷,或許和丈夫失蹤有關吧。
當然,也有人替她惋借,跟著劉千知落難於此,過著布衣粗食日子,有人甚至再次前來獻慇勤,卻被她拒擋於大門之外,輕薄者更逃不了她犀利武功,落荒而逃自不在少數,久而久之,敢再上門者已了了無幾矣。
照說她乃是江南世家出身,只要開個口,又豈會落個穿補丁度日子下場?
然而她即是那種嫁雞隨雞,看淡榮華富貴之堅強女性,只要能撐下去,她死也不會向人低頭懇求什麼。
更何況她的子女俱皆長大,她更無此必要求助任何人。
縱使慕容老爺得知愛女家道中落,想資助什麼,仍被她一口回絕,她道:「我子、我女強人百倍,不須任何人幫助,何況銀兩只不過添加奢華罷了。」
說得慕容老爺不敢再吭聲,暗暗感歎而去。
他卻也暗暗佩服女兒堅韌個性。
慕容玉鈴並非食古不化,不明事理之人,她只是太愛子女,故而難免處處護著子女,她總想,至少等子女長大成人再說吧!
可惜她哪想到現在年輕人早熟得很,尤其兒子又是絕頂聰明之人,也因此似乎出現代溝問題。
當然這代溝並不深,且在子女皆孝順下,幾乎化於無形之中。
劉吉最是不敢面對母親,幾乎每次見面,自己總成了待宰羔羊,連吭聲機會皆無,實是不好受。
乍見母親走出,趕忙裝出天真無邪奉承笑容,將釣竽上路魚抓回手中,乾笑道:「娘可見著了?剛釣到的雪蹲,必定可口,待會兒替您熬湯去……」
慕容玉鈴瞄他一眼:「釣著它,一定要繞遍整個洛汨城才拿回家嗎?」
劉吉登時乾笑:「只是……只是孩兒突然有些瑣事待辦,就……」
慕容玉鈴道:「就提著魚去辦?」
「是……是……」劉吉笑得更僵。
「跑到洛陽王那頭鬧事,還算瑣事!」
「呃……」
「我看你是吃飽撐著吧!」
「呃……孩兒不敢,是楊依人急著找孩兒去救她家小狗。」
李喜金見狀,趕忙拱手替他解危:「是小的傳的消息,夫人請別怪罪大少爺才好……」
慕容玉鈴對兒子自是不客氣,但對李平安父子卻有內疚,聞言,不願再談,輕輕一歎,說道:「急救站已名存實亡,以後少接生意便是,尤其是洛陽王那頭生意,不接也罷,試想,連洛陽王都辦不了,你們有何能耐辦到?至於那雞毛小事,不覺得辦起來癟心?」
劉吉伸伸舌頭,道:「孩兒受教,下次不接便是!」
慕容玉鈴這才露出淡然笑容:「幸好未惹麻煩回來,進去吧,把魚兒熬了,差不多該進晚飯了,吃完飯,還得練功,別辜負你爹昔日交代。」
劉吉應聲是,拱手一笑,解脫似地引領李喜金飛奔入內院去了。
慕容玉鈴輕輕一歎。
轉向女兒,問道:「你覺得吉兒的武功……」
劉佳佳道:「看不出來,不過,他膽子甚大,該能應付大場面才是。」
慕容玉鈴歎聲道:「小孩子有時不知天高地厚,總叫人難以放心!」
劉佳佳道:「他不是修了易筋經?縱使危急,自保應無問題吧?」
慕容玉鈴道:「你爹還不是武功蓋世,結果呢?」觸動傷處,歎聲又起。
劉佳佳默然一陣,待母親較為平靜,始道:「娘該明白,您不可能一輩子護著他,何況男人自有男人天空,他遲早會飛出去,而且爹的事,他難道能一輩子不查個明白嗎?」
慕容玉鈴歎道:「娘自然明白,只是他還小,娘想等他多長幾歲,歷練較豐,武功較紮實,再放他出去不遲。」
劉佳佳道:「女兒直覺,無界大師肯放他回來,大概已認為他能耐已行,否則大師該不會放人才對。」
慕容玉鈴道:「娘也想過這問題,可是一套慕容七劍劍法,他怎老是學不會?而且越學越糟?真叫人頭疼……」
劉佳佳淡然一笑:「女兒也曾問過他,幹嘛家傳功夫老學不好,您猜他怎麼說?」
「怎說?」
「他說,明明一劍劈下去即可收效,為何要轉個大彎再攻敵,這並不合乎快、狠、準原則,所以,他不知該學娘的,還是學他自個想學的招式。」
慕容玉鈴怔詫道:「他在挑慕容七劍的毛病?」
劉佳佳道:「恐伯是了,或許,也可能說是好大喜功吧!」
慕容玉鈴哼了一聲,道:「這傢伙,可知幕容七劍乃是慕容家百年苦創而來之劍法,每招皆有其用薏,他敢妄自批評,待會兒非得給他顏色不可!」
兩眼發亮,似乎準備讓兒子吃點苦頭。
劉佳佳嫣然一笑:「難得娘親自出馬,這自好極,只是娘別忘了,您此著若壓不住他,以後可就別想指望他會聽您什麼,縱使聽聽,也是表面功夫罷了!」
慕容玉鈴捏捏掌指,笑道:「娘就不信壓不過他,縱使如此,做娘的哪有不希望兒子比自己強之理?試試也好,免得牽腸掛肚,徒增無謂困擾!」
劉佳佳笑道:「那女兒這就替娘準備寶劍嘍!」
母女倆相視而笑。
兩人隨即又聊些瑣事。
或許家境其的窮困,晚餐除了那鍋魚鮮湯之外,其他全是現成鹹肉、醬菜,以及自家種植之青菜,炒它一盤便上桌,連同李氏老僕等五人便自同進晚餐。
劉吉似想彌補今兒過錯,特別大獻段勤,不斷添飯夾萊孝敬母親,然而他總覺母親和姐姐老是露出不懷好意笑容,惹得他疑神疑鬼,卻不便多問,只有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矣。
好不容易,晚餐用畢。
慕容玉鈴這才挑邪說道:「劉吉先生,聽說你對慕容七劍意見很多?」
劉吉一愣:「有嗎?」
他心虛地瞄向姐姐,瞧她笑得噯昧,心頭暗自叫苦。
劉佳佳淡笑:「娘說你老是學不好,我只是提供一下你心中想法而已。」
劉吉自知紙包不住火,乾笑道:「孩兒只是某些地方想不通而已,哪敢有什麼意見?」
慕容玉鈴邪聲道:「娘倒不這麼認為,不管如何,自家人唱反調,那是相當嚴重之事,所以娘鄭重向你挑戰!」
「挑戰?」
此語一出,嚇得劉吉哭笑不得。
慕容玉鈴瀟灑一笑:「不錯!」
劉吉笑得更苦,「娘,別耍我了,哪有母親向兒子挑戰之理?」
不但他覺得莫名想笑,就連李喜金父子亦忍著笑薏,實猜不透平日端莊優雅的夫人,今天怎會突做驚人之舉?
兩人乃奴僕輩分,自不便多言,且冷目看結局便是。
慕容玉鈴笑道:「也許母親不便向兒子挑戰,那就來個慕容世家向劉家挑戰,如此該天經地義了吧?或許不說挑戰,改以切磋武功,更為貼切。」
劉吉乾笑:「不必切磋啦!孩兒認輸便行!」
劉佳佳笑道:「事情可沒這麼簡單,你要認輸,娘決定把你關在家中三年,專心練功,到時……」
劉吉一楞:「當真!」
他轉瞧母親,果真緊張起來。
慕容玉鈴頷首:「這還用說?武功一團亂,怎能讓你出去鬼混!」
劉吉苦笑道:「既然這樣,孩兒只好全力以赴啦!」
幕容玉鈴笑道:「很好,大姑娘,賞他一把劍,咱們到前院廣場比劃。」
說完,已自起身,英雄式拜禮,先行告退。
「娘好像當真?」
劉佳佳道:「不然你看是假的嗎?」
「一定是你挑撥離間!」
劉佳佳笑道:「我沒那個勁,我是替你著想,你一直想出去闖,娘又不放心,現在只要你能打敗他,娘自無語可說!」
劉吉道:「我怕傷了娘的自尊心!」
劉佳佳道:「少在那裡自我陶醉,娘的武功,恐怕連九大掌門都奈何不了,你好自為之吧!」
劉吉皺眉:「真有這麼高!」
劉佳佳道:「慕容世家能屹立武林歷久不衰,豈是白混的,劍在此,一切看你造化啦!」
說完,她丟出一把桃花木創,以此比鬥,免得傷及對方。
劉吉接過木劍,信心卻開始動搖,他並非懼於武功高低,而是第一次和母親較技,實不知要如何拿捏輕重,如此拼起來,未免失去三分勁,實划不來。
李喜金則信心十足地道:「大少爺放心,我一直對你有信心,您一定能戰勝此局。」
此言方出,其義父突然一巴掌打向他腦袋,斥道:「少說兩句,你難道想咒夫人輸局不成?」
他雖有個壯兒子,自己身形卻瘦矮,且已兩鬟斑斑,其貌不揚,只是兩眼流露樂天知命,且帶自得眼神,倒讓人覺得和藹可親。
被他這麼一拍,李喜金頓覺言語甚是不妥,趕忙乾笑,直道什麼都沒說,隨即轉以支持眼神瞧著劉吉,算是盡點兄弟心意。
劉吉仍撫劍沉吟,想著該如何面對此局。
劉佳佳道:「走吧!別讓娘久等了!」引路而去。
劉吉輕歎:「看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啦!」
說完,耍著木劍,大步踏去。
李氏父子緊跟其後,李老仍待別交代,不管任何狀況,千萬別歡呼、擊掌,免得不識大體,李喜金有所領悟,點頭連連。
步出大廳,已見及慕容玉鈴立於廣場楓林之中-她抱劍而立,輕風吹拂秀髮,隱現一股江湖兒女豪邁氣息。
劉吉見及母親一臉當真模樣,心頭倒是起伏不定。
慕容玉鈴見狀冷道:「你不必想太多,把娘當成挑戰者,否則吃虧的一定是你,娘出手不會留情,就像敵人,從不會替對手留下後路一樣!」
劉吉乾笑:「娘是當真了,好吧,孩兒全力以赴便是,只是要如何分出勝負?」
慕容玉鈴道:「只要你接得下慕容七劍,娘便算輸了!」
劉吉點頭:「就這麼說定,娘是長輩,孩兒讓您三招便是!」
此語一出,慕容玉鈴一愣,隨即邪聲笑起:「你好大的口氣!」
劉佳佳斥道:「阿吉你在耍娘是不是?還要讓娘三招?我看你不如乾脆舉白旗讓七招,自動投降算了!你想拿三年自由當賭注嗎?」
劉吉一楞,有點後悔:「哦,孩兒好像習慣說錯話,讓三招一向是對別人說的吧……」
慕容玉鈴冷喝:「管你怎麼說,娘有責任教訓你,一招也不讓,小心了,第一招『秋風掃落葉』!」
她果真意在教訓、試探兒子武功,話聲方落,木劍一抖,劍氣霎起,嘯風頓寒,奇快無比撲攻過來。
劉吉哪知母親說打即打,且速度之快,直叫人兩眼昏花,分不清是虛是實。
他哎呀一聲,準備閃躲,卻哪知如何躲閃皆逼不及,狠牙一咬,冷喝一聲,木劍反刺過來,並叫道:「秋風來,我東牆擋!」
就在夫人無數劍影有若勁風掃落葉罩衝過來之際,劉吉竟然往最濃密處刺去,那無異自投羅網,豈知雙方一觸,他竟然把劍當暗器,猛射出去,此著簡直反常,迫得夫人不得不反劍擋掉暗器,她更冷笑:「第一招便失兵刃,你自找麻煩!」
眼看兵刃已彈飛,她更不客氣撲攻劉吉,此著有若亂棍打羔羊,劉吉盡落下風。
劉吉卻成竹在胸似地,猛地落地打滾,喝聲「未必」,右手一揚,不知打出是何東酉,只見得淡淡銀光一閃,猛罩若大一幕劍影,說也奇怪,銀光過處,劍影立即受挫,似絞著什麼,頓時化展不開。
慕容玉鈴怔詫:「你耍詐!」
原來劉吉打出銀光,正是某種夭蠶絲之類東西,正巧可困擋犀利木劍攻擊。
劉吉趁此情勢,彈飛而起,輕易復將木劍抓於手中,取落地面,呵呵笑道:
「娘所言差了,兩敵相對,無詐不耍,只要能戰勝,有何不可!」
慕容玉鈴一楞!
兒子說的並沒錯,這一招算是失敗矣。
她卻不甘心,冷道:「既然有切磋成份,不准你再耍花招,需知對方若有寶劍,你照樣大栽觔斗,你只能用劍、用掌、用內力三樣對敵,聽見沒有?」
劉吉皺眉苦笑:「娘說的都是,孩兒盡力啦!」
慕容玉鈴冷笑,不肯讓兒子稍作休息,冷喝一聲:「看這招『無邊雪花弄冷梅』!」猱地再次攻來。
只見得那劍勢化若雪花般點點飛墜撲落,更若千蜂萬蝶般疾攻敵軍,瞧得李氏父子不由叫好,多少年來未見夫人使出如此犀利劍招。
劉吉已被限定不能利用巧招,只好耍出劍招,叱喝一聲,道:「您用雪花招,我用打狗式,看看這招亂棒打野狗如何?」
說完,他竟然將木劍反抓,利用劍柄處捶打過去。
那木劍雖不重,但經其運功,自若鐵管般管用。
只見得那雪花蜂群撲來,他那亂棒立即封去,霎時間劈劈叭叭不絕於耳,早巳撞觸數十招式。
儘管慕容玉鈴似佔上風,通得兒子手忙腳亂,節節逃退,然而她卻暗暗心驚,自己招式分明早被瞭解,故面對方能搶擋先機,否則憑他手中短棒,又怎能和此犀利劍招相抗。
她暗道:「難道他當真早就想到破解此招之法?」
眼看數擊無效,慕容玉鈴不得不對兒子能耐重新衡量,畢竟他這招亂棒打狗竟然管用,再試幾劍,仍無法奏效,慕容玉鈴不由癟心,沒想到自以為傲的慕容武學,會如此輕易被破去!
看來這招已不必用,她自是不服,猛地一喝:「接我這招『流星追月幻無影』!」
那劍不再走實招,盡以虛招為主,猛有機會,即以流星般快速方式搶攻。
那招式陡變,劉吉來不及把劍反擋過來以對抗,慕容玉鈴見機不可失,叱喝一聲,劍勢流星般切去。
叭然一響切得劉吉哎呀驚叫,右邊袖子硬被切劃十數寸光景,差點飛掉地面。
慕容玉鈴一招得手,冷道:「難道你無法在及時換招中銜接招式嗎?」
得手反而顯得不高興。
劉吉登時乾笑:「孩兒是閃了,只是袖子太長,才被切下,要是光著上身,即無此困擾了!」
慕容玉鈴冷道:「油嘴滑舌,再吃我幾劍!」
她毫不客氣,木劍一抖,厲招再現。
劉吉終於得知母親武功果然不好惹,他哪敢再戲耍般迎敵。
眼看對方招式再起,哪肯再分虛實,鋝忙使出易筋經中纏字訣,猛地欺撲過去,木劍儘是纏著對方劍招。
他甚至乾脆欺靠母親,迫得她使不出虛招,此招威力竟然大打折扣。
此時兩人有若並排蝴蝶,盡在方圓三十丈區域飛來掠去,瞧得劉佳佳暗道好招,弟弟破解之法實在奧妙無比。
慕容玉鈴更是心驚,沒想到兒子終究能想出克制方法,要是讓敵人學去,那豈非對慕容家大大不利?
想及此,目光不禁偷瞄四處,看看是否另有動靜。
還好,劉吉目的只在拆招。全然忘了攻擊,否則她一分心,必將有所閃失。
然慕容玉鈴亦只是一晃眼即收神回來,忽又想及,若非是自家親人,又豈容得對手靠自己如此之近,這招仍該算末被破了。
想及此點,她突然冷喝:「靠我太近躲貓貓?門都沒有!」
她左掌一翻,猛地擊出玄天掌,劈砸過來。
劉吉早就防範,乍見掌影,哪敢再靠,哎呀一聲,連連掠滾,跳向樹梢躲人。
慕容玉鈴不願傷人,喝道:「下來!」
急起直追,一連兩招「抽刀斷水水更流」、「流瀚奔濤破山河」,奇猛無比掃得劉吉東躲西藏,滾地連連。
然劉吉皆能從萬險之中逃脫出來。
慕容玉鈴兩擊不中,亦喜亦優。喜者,兒子武功似乎不弱,憂者乃想及慕容絕學竟然數招擒人不下?
或許她亦卯起勁,冷道:「接下來是殺招」開天裂地現神佛「,你小心了!」
猝見她凌空掠飛天空,猛又轉撲下來,直若天神下凡,且帶著無盡雷電閃劈,那劍勢砍處,猝見青光劍氣暴沖而下,乒乓砰砰,撞地地裂,撞石石斷,凝帶萬鉤勁道,簡直摧枯拉朽。
此著劈來,頓使劉吉狼狽不堪,每每引劍擋去,竟然被劈得東倒西歪,彈撞連連,嚇得他不敢硬接,拔腿即逃。
慕容玉鈴豈能讓他逃脫,儘是抉速攔截,打得他如困籠小狗,哇哇疼叫中,亂了手腳。
如此下場,瞧得劉佳佳於心不忍,已開始向母親求饒。
慕容玉鈴冷道:「你求饒不算,他求饒才算,不過娘看他雖挨掌,躲得倒是挺順利,只是身法較為生疏而已,看來還能撐一陣子!」
叱喝一聲,招式猝又加強數分,猛地一道劍氣劈去,竟然劈斷劉吉手中木劍,嚇得他趕忙滾地逃開。
慕容玉鈴見狀斥道:「認輸嗎?兵刃已斷!」
劉吉硬撐:「不服,我不想被關三年!」
慕容玉鈴冷道:「不服也不行,看招!」
她想以強勢迫子就範,猛又劈出十數劍氣,砍得兒子滾躲,唉叫連連。此時連李氏父子皆掩面不敢瞧看,直道可柃,太慘了。
劉吉此時可謂體無完膚,衣衫盡碎,然而他仍不認輸。
猝又見及手中木劍再斷成數截。他突然哇哇大吼:「不管啦!不管啦!我要反擊啦!」
猝見他猛張大口,吸食真氣,剎那間,身形有若氣球般暴脹起來,這正是易筋經神奧絕活羅漢真氣。
就這麼一吸一吐,突見狂風乍起,猛捲慕容玉鈴,他那手中的斷劍更若暗器般飛快射出。
情勢陡變。
慕容正鈴閱歷甚豐,突見兒子表情檉異,且又強風湧來,驚得她怔叫道:
「羅漢真氣?」
心念未畢,勁風狂掃,迫得她不敢搶攻,猛地回劍自救,叭叭叭叭,硬將斷劍暗器擊落。
她自知此時非得搶攻不可,猛又喝道:「慕容七劍最後一招『怒毀乾坤』!」
猝見劍勢一抖,直若光輪幻射,已把夫人全身罩住,那幾乎是身劍合一之快速猛勁,奇厲無比撞沖罩來,那摧枯拉朽之勢,連劉佳佳都替弟弟捏把冷汗,看來母親此時全玩真的,哪曾讓子半分。
說時遲,那時快。
劉吉但見強光劍勢壓境,他根本躲無可避,狂又暴吸真氣,大吼著「羅漢轟天」、「千手如來」、「萬佛歸宗」。
情急之下,只能將所有曾經學過厲害招式全部使出。
猝見那狂風嘯起再嘯起,就像海嘯風般捲得天地宇宙皆變色,那楓樹彈掃欲斷(若非劉吉意識中不能毀它,否則早斷去)。那楓葉卻若風中雲般被捲若一隻隻巴掌大巨蜂,奇速無比撲向慕容玉鈴。
但見葉牆封來,復被劍氣破去,楓葉又捲,再被擊破,又捲又破,劉吉一狠,厲吼「須彌罩天」,竟然嘯動所有楓葉,硬將母親裹得密不透風。
就只這剎那。
慕容玉鈴用盡全勁,猱地反擊,轟然一響,楓葉網牆盡被轟得爛碎,那股勁道更炸得劉吉、劉佳佳及李氏父子東滾西跌,滑出於餘丈開外。
慕容玉鈴臉色冷白,默然飄落地面。
她未再搶攻,額頭香汗淋漓,兩眼怔詫直盯這奇異兒子,心頭一時空白,不知在想什麼。
這一戰,似乎劉吉敗陣下來吧?
只見得他垂頭喪氣,兀自苦笑,且邊揉著傷痛處。
然而慕容玉鈴卻心緒變幻不定,表面上她似乎戰勝此局,然而事實上呢?
老實說,她不得不重新打量愛兒能耐,畢竟當時自己被楓葉裹得密不透風,剎那間根本失去視線,失去方向,需知高手過招,勝負全在於眨眼之間,當時要是兒子突然施予突擊,自己焉有不敗之理?
縱使自己及時突圍而出,然而真能挽回頹勢嗎?
慕容玉鈴仍盯著兒子,表情變化不定。
她想說句欣喜之話,卻又怕自己敗得難堪,更怕兒子志得意滿,掙扎中,仍自決定擺出酷樣。
冷冷說道:「還算你有兩下子,內力倒是管用,只可惜招式太差,遲早會吃暗虧,尤其身形變化簡直糟透,看來你得留在家中學學你爹的無影幻步功夫才行!」
劉吉苦笑道:「無界大師說根基打好,其他一點即通,孩兒邊辦事邊學,該能奏功吧!」
慕容玉鈴斥道:「亂七八糟,回來半年,連慕容七劍都學不全,你還好意思開口!還是規規矩矩給我留在家中練功。」
劉吉悶披眉頭,不敢吭聲:「是……」目光轉求姐姐。
劉佳佳淡笑:「我可無能為力,誰叫你敗下陣來,現在無話可說了吧!」
顯然,她並未看出端倪。
劉吉苦笑道:「能接下娘的七招絕學,也該算交代得過去了吧!你能嗎?」
劉佳佳一楞,暗道:「這倒是了……」轉向母親,道:「娘,阿吉武功應在我之上,他要關在家中,女兒豈非要找個秘洞封起來了呢?您不妨限制他在何時間內學會某種功夫,其他便讓他自由些,免得他悶成呆頭鵝,留級生又變成落第生啊!」
慕容玉鈴本就此意。
只不過言詞上她不能說明,如今有女兒開口,她倒順水推舟,冷道:「若非你姐姐求倩,看來得等楓葉再發嫩芽才准你出門,聽著,三個月之內學會無形幻步,否則我另有治你方法,現在給我把廣場所有落葉,一片片給拾起來!」
她瞧向十數株幾乎光禿禿楓樹,暗自想笑,便又斥道:「沒風度,此樹跟你何仇,如此摘人樹葉!」
劉吉一伸舌頭,道聲是,趕快蹲身,撿拾地面偌大落葉,嘴巴卻吟吟有詞:
「孩兒與你何仇,如此切我衣衫?」
他說的雖小聲,卻難逃夫人耳目,猛地喝道:「你說什麼?」一時未能聽清楚。
劉吉趕忙乾笑:「沒什麼,只是偌大一片,能不能找阿喜幫忙撿?」
李喜金登時蹲身拾時,笑道:「小的當然幫忙,畢竟廣場數天末掃,小的也該負此責任,呵呵呵,小的專撿舊葉子,和大少爺不相重疊!」
其實舊葉子早絞成一團,哪還能分出彼此。
慕容玉玲自知他倆交情,不便阻止,轉向女兒,道:「拿件衣服讓他換,免得人說我大欺小。」
劉佳佳欣聲一笑,便自退入內院。
慕容玉鈴則行往大廳,也好解除兒子壓力,以及自己心虛。
方踏入石階,她已暗露笑容,道聲:「看來少林八年,全未白費,有了易筋經功夫,他該可自保了吧?」
懷著較舒坦心情,坐於太師椅,有意無意瞄向外頭兒子,笑容淡露,她第一次感覺有子萬事足之欣慰心靈原是如此讓人充實。
劉吉當然不斷偷瞄母親。
他發現她仍在監視,看來偷懶不得,只好死心似地一張張撿拾落葉,否則照他想法,運把勁,將落葉擊成粉碎,再吹向空中,豈非弄得乾淨利落。
幸好有李喜金做伴,兩人撿拾已玩出樂趣,便心甘情願拾個乾淨吧!
好不容易,劉佳佳拿出布衣要弟弟換上,隨即準備加入撿拾行列。
銀城之獅掃瞄校對及排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