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近黃昏,左海瑞人馬不斷湧入杭州城。
漕運總舵主萬青雪更引船數百艘,浩浩蕩蕩直衝杭州渡口。
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肅殺息籠四遇方。
漕幫弟子亦備戰,不知對方集結人馬,斗的是誰,不得不防。
漕運弟兄恨極漕幫搶奪地盤,故常惡言相向,萬青雪若非顧及逼宮先收拾左仲儀,早向漕運宣戰。
雙方一觸即發,狀況危急。
忽聞左海瑞現身召集弟兄上岸,直撲聖幫,暫時解去和漕幫衝突之危。
杭州漕運弟子卻莫名不解,直道幹啥,要跟誰拚命去?由於聖幫規定甚嚴,未得命令,他們並未跟前瞧探,只顧領酬薪,待有指示再說不遲。
風及時瞧得驚心肉跳,數千人齊往總壇逼去,若是硬拚,恐也損失慘重。
左海瑞帶隊直衝聖幫,萬青雪以及暗中現身相助的郭奇秀左右掠陣,以期鎮住氣勢。
左海瑞方抵銅門,大喝道:「叛徒左仲儀還不出來受審麼?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時頭無人回應。
左海瑞再喝幾句,仍無反應,遂迫問守衛:「人呢?你們的聖爺龜到哪裡去了?」
守衛道:「不清楚……」
左海瑞喝道:「誰當家?」
守衛道:「沒人當家,都走光了。」
「走光了?」左海瑞喝道:「他風聞消息開溜了?」
守衛道:「不清楚!」
郭奇秀道:「聖爺不如先佔領總壇再說!」
左海瑞但覺有理,登喝向眾人,激起情緒後已往內廳衝去。
萬青雪亦忍不住罵道:「小毛頭也敢亂摘,還不出來讓弟兄公審,看你能說出何理由來!」
忽聞聲音回應:「你想審誰?」柳碧璣已現身,擋在眾人身前,身上仍圍著兜兒,一副傭僕打扮,然其乃三代老奴,自有威信,尤其武功已受左道光、左海寧調教,甚是了得,幫中無人敢試招。
萬青雪乍見暗戀情人,臉面頓紅,幸有黑胡擋掩,否則更形出糗,乾聲笑道:「我等只向聖爺討公道,不干柳姑娘事。」
柳碧璣道:「找左爺?早出差了!」
左海瑞詫道:「他何時出差?難道不知我等要來?」
柳碧璣道:「你早讓位,來不來好像無關緊要。」
左海瑞斥道:「敢輕視我?此次前來卻是在逼左仲儀退位。我依舊是最新聖爺!你該聽我命令行事。」
柳碧璣道:「誰是聖爺,我就聽誰,你們內鬥之事,不要扯到我身上,畢竟我只是廚房大班,有何好鬥?別攔著,我還得去掃地,忙得很!」說完故意迫往萬青雪,終迫他讓位,乾聲道:「慢走……」
柳碧璣道:「反啥勁,也不打聽漕運弟子每人領大筆銀子,哪來虧待他們。」說完溜行而去。
萬青雪匆匆趕來,哪想如此之多,見心上人離去,重釋已解,頓又叫陣左仲儀快出來受審。
郭奇秀道:「恐真的不在,否則他不是縮頭之人,聖爺在可接收總壇,並向弟兄宣佈,然後派兵四處搜查,務必逮著他為止。」
左海瑞額首道:「有道理!」登時下令搜索內院,自己則搜向內堂要地,連經緯書房也搜遍,未見一絲半影。
柳碧璣護著書房,冷聲道:「先朝聖爺遺像不容冒犯,諸位往他處按吧,不過定無結果。」
左海瑞冷哼:「縱躲在地洞,也要把他挖出來;」嗔怒而去。
柳碧璣暗道好個空城計,弄得大伙火冒三丈,就是找不出發洩對象,遲早銳氣將消磨殆盡。
左海瑞快回到正廳,坐上太師椅,威風八面道:「前聖爺左仲儀帶罪潛逃,已無資格任聖爺,現由我正式接手!」漕運弟子一陣吆喝鼓掌支持。
萬青雪、郭奇秀當然附和,直呼新聖爺萬歲,算是擁護成功。
郭奇秀道:「請聖爺下令緝拿左仲儀,及反叛份子。」
左海瑞當即喝令:「兵分四路搜遍全城,退有反抗份子,立即逮捕,幫規處置!」
眾頭領一聲得令,各自搜去。望見杭州熱鬧有餘,爭鬥全無,聖幫弟子全在跑龍套。在孤掌難鳴,失敵難戰下,跑得連自己皆覺像小丑,暗自想笑。
然膽小民眾發現苗頭不對,果然梢俏前去兌領銀票,畢竟左仲儀已失蹤;換來左海瑞,然在最近風評不佳,交他管銀,忒也難安。
幸在傍晚,提領人潮尚未過多,項思得以支付。然在聖幫一夜搜尋左仲儀未果,且鬧得全城皆知,復在鷹幫慫恿下,次日一早,終見大批人潮爭相擠兌,錢莊金庫早空,項思只好向總壇求援。
左海瑞回到自家住處「海瑞閣」舒服過得一夜聖爺滋味,誰知尚未用早膳,即被錢事所煩手下竟通知財庫已空,嚇得他趕往金庫搜去,錢竟然空空如也。
左海瑞登往柳碧璣奔去,在廚房將人找著,喝道:「左仲儀把錢花到哪去?」
柳碧璣道:「啥錢?」
左海瑞道:「庫金!幫庫的金元寶2」
柳碧璣道:「能花哪?所剩也不多,全部讓劉吞金給領去了。」
左海瑞詫道:「如此豈非自砸手腳?」
柳碧璣瞄眼:「什麼自砸手腳?你和劉吞金串通?」
左海瑞這才知說溜嘴,冷道:「誰跟他有往來?是左仲儀得罪對方,自砸手腳!」不想解釋,喝道:「庫金明明有三大船,怎盡皆不見?」
柳碧璣冷道:「自己載到海中遭劫,還好意思說三大船?我看三箱還差不多。」
左海瑞道:「左仲儀不是從火焰島找回了麼?」
柳碧璣冷道:「若找回,高魚不會搜尋至今,你該去問問郭奇秀,是他盜你銀子,還把他當大好人?」
左海瑞詫道:「是他?這傢伙竟然先坑了我?」
柳碧璣道:「快去找他要銀子吧,你不是以聖爺自居,聖幫垮了,對你形象甚損。」
左海瑞終也苦笑,自己所接回之聖幫和先前放棄時刻相同,竟是個爛攤子,實是不值,然既已接回職務,總得想辦法解決,二話不說,登往郭奇秀住處佑寧居行去。
郭奇秀懺悔地拜著父親牌位,但只是輕描淡寫幾句,仍怪罪左仲儀逼死父親,必將索討此債。
忽見左海瑞闖入,郭奇秀詫驚:「聖爺您這是?」十數年未來過之人,怎突地出現?
左海瑞怒道:「你幹的好事,敢劫走船金,嫁禍予我,難怪永遠找不到!」
郭奇秀道:「哪有,庫金不是已找回?」
左海瑞斥道:「找什麼!根本是空庫,快交出埋藏地頭,否則取你性命?」右掌一抬,勁氣暴出,一副將大開殺戒模樣。
郭奇秀知其武功不低,力拼恐討不了好處,道:「確在火焰群島,左仲儀若未挖出,我可以代勞。」想著竟也竊喜不斷,畢竟擁有它,即擁有真正實力,暗道:「左仲儀耍的招法厲害,差點給騙了。」
左海瑞喝道:「在哪個島?」
郭奇秀隨便胡扯,左海瑞也無法證實,冷道:「敢造假,必定取你腦袋。」郭奇秀歎道:「聖爺快派我去挖吧,否則聖幫一垮,有此庫金做啥?」
左海瑞冷道:「全是你耍的鬼主意,我會放你一人前去?那是不可能,你好好給我留在這裡,待我解決問題後再來路你好好算!」說完調來十名手下看守,軟禁對方,悻悻而去。
郭奇秀急道:「聖爺,屬下真的悔改,以後不會再犯了!」雖是掙扎急歎,然左海瑞仍置之不理。郭奇秀其實只是作樣喊著玩玩,十名守衛豈能困得了自己,如此做只不過避避風風,待有機會潛去取金,方為最實在任務。
左海瑞甚快交代親信,直接通知蘇州分舵副舵主連日珍支援銀子,以其數百萬庫存,暫可支付,他且暗自修書傳予劉吞金,將款項回存,如此方不致太難堪。
蘇州甚近,快馬加鞭,不到一日即可抵達,倒是無懼擠兌。然有手下報及風及時在漕運渡口大發銀子,實讓他氣憤不已,喝道:「銀庫已空,還有多餘閒錢發銀子!?」找得萬青雪直奔渡口。
萬青雪一夜醒來,亦覺奇異,為何北方弟兄氣難消,南方弟兄卻歡天喜地?故決心想弄清楚。
兩人奔到渡口。果然見得風及時擺著一長桌,十名弟兄不斷填寫姓名並撥銀兩,其外圍則擠滿漕運弟兄,個個臉露貪婪。
左海瑞見狀嗔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