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奇秀選了側門,避開風及時封鎖。由於有姬明珠護航,郭奇秀又易容精準,身軀半僂,倒未引起注意,畢竟姬明珠乃出名胸大沒腦傢伙,任誰亦未料著她會幹此勾當,故兩人走來甚是順利。
眼看只要再穿過聖幫側殿後,即可逃出封鎖範圍,算算路程只不過五十丈,郭奇秀暗喜於心之際,忽見前頭月門閃出向聖爺請安,匆勿趕回之郭良儒。
若非郭良儒覺此為丟臉事,轉走側門鑽行,雙方恐也錯開,此時於月門處,差點撞個正著。
姬明珠作賊心虛唉呀驚叫,郭良儒原是低著頭,突被驚醒,抬頭乍瞧,見及花枝招展夫人竟在眼前,怔道:「你怎會在此?」
姬明珠窘紅臉面:「我我……」
郭奇秀卻乘機低頭閃過父親,想渾水摸魚開溜。
然郭良儒對鬍子男人特別敏感,怔急道:「等等,你是誰?」追掠過去。
姬明珠急道:「他是阿清,別追啦!」
郭良儒越覺怪異,輕功頓展,快步追轉月門,喝道:「別走!」豈知方轉出月門,郭奇秀已等在那裡,恨道:「你這是何苦!」
郭良儒詫道:「阿秀?」怔楞中煞住衝勢,郭奇秀怎肯喪失機會,一手扣其脖子,一手抓出匕首,冰冷押在脖子上,將父親迫為人質。
郭良儒駭道:「阿秀莫要一錯再錯!」
郭奇秀冷道:「人各有主,我不想待在這裡!」
姬明珠已衝來,見人平安無事,欣喜直拍胸脯,直道:「好險好險!」隨又想及身處險境,又自慌張急道:「阿秀咱快逃,有人來啦!」扯著郭奇秀腰帶而行。
郭良儒聽得腦門轟轟欲裂:「你倆要私奔?」
郭奇秀道:「沒這回事!」
姬明珠卻槍聲道:「對!我們要遠走高飛,不要你啦!」
郭奇秀斥道:「少說幾句不行麼?」
姬明珠一楞:「我說錯了?」一頭霧水。
郭良儒心頭已滴血,悲張道:「孽子啊,你竟然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郭奇秀冷道:「沒這回事!」見得風及時和聖幫高手已迫近,心下一橫,冷道:「懶得跟你說,護我一程,大家不傷和氣!」猛把父親拖著走,威脅風及時:「別過來,否則我殺了他!」
風及時觸目驚心:「他是你爹,你敢?」
郭奇秀冷道:「有何不敢!留在聖幫只不過奴才一個,不如死了算了,讓開!」硬是拖著父親,迫人而行。
郭良儒已心悲欲死,不作反抗,淚水直落,養子若此,實不如死了算了。
郭奇秀當真以此要脅,迫行二十餘丈,風及時投鼠忌器,節節敗退,不得不通知聖爺前來處理。
郭奇秀冷道:「找誰來也沒用,逼急了,我和我爹將同歸於盡!」
左仲儀甚快趕來,見得此幕,輕歎不已:「阿秀你何苦為難你爹?他已替你求情免於一死,你還如此對他?虎毒不食子,子毒也該不殺父啊!」
郭奇秀冷道:「少跟我說道理,囚在牢裡和死人有何差別?你分明逼我慢性自殺,比一刀子了結更可惡,讓開,否則我和爹同歸於盡!」利刀迫得更緊,郭良儒脖子已見血痕。
左仲儀暗歎:「放了他,我讓你走!」
郭奇秀冷道:「我不會放人,除非覺得已安全脫困!」
左仲儀知其個性。伸手揮向子弟兵:「讓開吧!他可以不要爹,我們不能不顧郭叔!」
眾弟子暗歎,讓路兩旁。
郭奇秀冷邪一笑:「這才像聖爺,謝了!」拖著父親,快速離去。
左仲儀道:「風舵主,備一馬車。給他乘去,莫要郭叔拋頭露臉!」
風及時應是,快速前去備馬車。
郭奇秀邪笑:「你也知家醜不能外揚?哈哈!」笑的更虐。
左仲儀暗歎,只能任他囂張而去。
郭奇秀終穿出聖幫側門,馬匹已備妥,姬明珠一馬當先爬上去,欣笑道:「沒人,很寬敞!」
郭奇秀喝道:「你去馭馬車!」
姬明珠一楞:「我不會!」
郭奇秀道:「抓著韁繩,隨便亂抽即可!」
姬明珠哩了一聲,實也無人可用,只好將就從。待郭奇秀押著父親上車,韁繩一抽,馬經過訓練似知路程,立即往外奔去。
左仲儀等人只能眼睜睜瞧其離去,內心無限悲慼感慨。
聖幫馬車特許毋需檢查,郭奇秀輕易可出城。待奔十餘里後,山區已近,郭奇秀始說道:「爹,原諒孩兒不孝,但為了活命,也只有如此了,孩兒根本無殺您之意,您該瞭解,現已至山區,我得走了!」深伯父親反追,仍扯下窗簾,將其綁住,始敢穿窗而出,逃往山區。
郭良儒始終哀莫大於心死,淚水直流,不做反應。
姬明珠赫見心上人逃窩,亦且緊張:「阿秀你不帶我走?」
郭奇秀道:「全是山區怎能帶你走,先送我爹回去,有空再去接你!」
姬明珠急道:「我不要!」扯停馬車跳身落地,直追過去。
郭奇秀冷道:「不可理喻!」置之不理,直往山區奔去。
姬明珠拚命追趕,然其一介弱女子,哪能追得了大男人,半刻下來,人影已失,氣得她七竅生煙,喝道:「簡直在利用我,早知如此,也不幫你脫逃了!」
年輕的既已迫丟,只好回頭再找老頭,否則一介女子如何能存活?暗道苦命下,終返回馬車,偷偷瞧向郭良儒,對方還是木訥無表情,淚水似亦哭竭,只剩淚痕。
姬明珠乾聲道:「老爺別傷心啦!你兒子只想開溜,我只是幫助他罷了,我倆真的沒有任何暖昧關係,真的沒有,您別誤會!」越是強調越覺心虛。
郭良儒始終沒反應。
姬明珠無奈:「看您是悲傷過度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幾天準沒事。」跳上馬車,替他解去窗簾,後以簾拭其淚,隨又撒嬌幾回,郭良儒還是沒反應。姬明珠歎道:「一場夫妻何苦呢?」忽覺興趣:「回去再說,我替你按摩,疏通一下筋骨,自會好過些。」終調轉馬車,返回城區。
十餘里眨眼即至。
馬車復停在聖幫大門前。
左仲儀親自出門一探究競。
郭良儒終有反應。見人即下跪,涕淚縱橫:「老奴對不起聖幫,對不起聖幫所有弟兄!」
左仲儀急忙扶來:「郭叔別如此!」轉向風及時:」決快扶他回房。」風及時遵令扶之,郭良儒哭得甚悲,幾乎腿軟,讓人瞧來心酸。
聖幫弟子暗歎不已。
姬明珠乘機溜於後門回府去了。
左仲儀無言以對,遣去眾人,獨自回書房,滿腦子猜不透郭奇秀怎會做出此人神共憤之事?
風及時送走郭良儒後,頗為擔心返回稟報,道:「郭叔傷心過度,恐有自殺之慮,是否要派人看守?」
左仲儀道:「在哪?」
風及時道:「鎖在房中不肯開門,直念著對不起聖幫,無臉見人。」
左仲儀聞言急道:「快去,莫要真的出事!」
兩人快速奔向總管府第,守衛直指車廂院,兩人再衝「佑寧雅築」,這原是前任聖爺左海寧起居處。
一名守衛已在撞門,急叫道:「總管可好?請開門!」
左仲儀急道:「何事?」
守衛道:「總管突然喊一句『愧對聖幫』,隨又聽及卡地一響,好似椅子落地聲,看是暈倒,喚來已無回音。」
左仲儀暗道糟糕,猛地發掌震開大門,赫見郭良儒已上吊,驚駭叫著不好,欺沖而入,一手切斷繩索,一手抱及身軀,扶往床頭急道:「郭叔快醒醒!」真勁猛灌。
風及時急道:「只差幾分鐘,有救麼?」
左仲儀極力救治,卻發現勁道輸灌不了。探查結果始知嚴重,悲歎道:「沒救了,他在上吊同時已自斷心脈……」
風及時忽見桌上留有咬破指頭血書,寫著幾個血紅大字:惡妻孽子,愧對聖幫,一門忠烈,唯死贖罪。
左仲儀讀來,登時淚湧滿臉,悲切說道:「郭奇秀啊你何忍逼死你爹?連他引以為傲的耿耿忠心都想奪走麼?」
風及時亦含著淚道:「奇秀雖惡,郭叔卻義薄雲天,他想傳承一門忠烈皆不可得,終選擇了自殺。」
左仲儀收下血書,道:「厚葬他。」
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