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 第 22 卷 第 八 章 勤王之師
    宋兩利甚快找至甜水巷茅山宮,裡頭冷冷清清,門徒皆被方虛默調走,只留幾名看守門面,宋兩利較易以攝心術擺平,潛入內殿。

    在三茅真君神壇下,見得劉通因過於疲憊,原是在此盤坐休息,此時竟也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太陽雙穴處之蚯蚓紅筋閃閃蠕浮,只差鼻孔未吹氣泡。其臉面紫青不少,顯然一路吃了不少苦頭。

    宋兩利攝向其腦門,竟是和玉采儀翻雲覆雨,登時喝叫:“你在非禮人家麼?色得直流口水。”

    劉通心事被窺,詫然跳醒,直道:“無此回事!是她心甘情願跟我燕好……”突見宋兩利在旁,始知方才根本是夢境,登時惱羞成怒:“小妖道敢竊我腦門麼?”一掌即欲劈來。

    宋兩利豈肯讓他囂張,通靈大法猛地攝去,喝著:“左側!”劉通受攝,掌勁偏左,宋兩利乘機一指點中其側身“齊門”要穴,劉通應指而倒,詫道:“你想干什麼?師父知曉,定不饒你。”

    宋兩利道:“正是沖著他來的呢?我倒覺得方虛默怎老是護著你,原來你是他的私生子,只是你太陽穴長了兩條紅蚯蚓,他始終覺得有失面子,竟然不認你呢!”

    劉通臉面頓變:“胡說八道,我跟他分明是師徒關系,由不得你胡湊瞎拼!”

    宋兩利道:“既是胡湊,怎如此緊張?方才你分明想著要父親前來救人,我難道感應錯了麼?”

    劉通喝道:“我父親另有其人,他也在京城,跟師父無關。”

    宋兩利道:“那會是郭宗法?呵呵,可千萬別四處認爹,有傷方虛默顏面?當然不認爹,也傷你爹顏面!你跟妙佛禪師私生子錢照康一樣,見不得人,但錢照康終於走出自己天空,你何需苦苦隱瞞呢?待我替你驗明正身!還你真正身分!”

    移神換靈洗腦大法突然展開,不斷迫向劉通腦門,直叫著:“你爹就是方虛默,方虛默就是你爹!”

    劉通原是排斥直道不是不是,然父子天性,根深蒂固,不稍多久,已被引出腦門深處最真實情景,而叫著:“爹,快來救我啊!”

    方虛默頓有感應,詫道:“劉通你搞啥?!”

    劉通仍叫:“快來救我!”

    宋兩利接著回應:“我要把他抓給金軍當人質啦!”

    方虛默臉色大變:“你敢!”

    宋兩利道:“這就走了!”抓起劉通,直往北城掠去。

    方虛默大駭,喝向茅山弟子及禁軍:“快往北城搜去,小妖道在那頭!”哪顧得再收拾洪太極,直往北城掠奔。茅山弟子及無數禁軍緊追於後。

    神霄寶殿主持年瑞祥乘機將洪太極等人解開,道:“時局混亂,快找地方躲吧!神霄寶殿亦護不了你啦!”

    洪太極暗斥奸官妖道當國,不再眷戀,和心腹弟子潛退而去,由於京城被封,暫時無法走脫,待日後再說。

    宋兩利直往北城掠奔,憑其身手,城頭士兵自攔不住,其甚快掠穿而過,落於炎火電陣區。方虛默卻在此布得五雷陣,且派不少禁軍把關。

    宋兩利正考慮如何闖關,方虛默亦翻牆追來,喝向陣前禁軍及茅山弟子:“快快將他拿下,他是朝廷欽犯,大宋叛徒!”

    禁軍只知奉命行事,立即圍來。

    宋兩利急將劉通扣於身前,喝道:“莫要逼我,若逼急了,必跟他同歸於盡!”抽出匕首抵住劉通咽喉。

    劉通駭然急道:“爹……呃師父,別逼他,我還想活命!”

    方虛默一時焦心,喝及禁軍讓兩旁,茅山弟子亦投鼠忌器,不敢亂動。

    方虛默道:“放下我徒,讓你走人!”

    宋兩利道:“可笑話了,外頭金軍比你更凶,此舉莫非叫我更快自殺麼?”

    方虛默喝道:“擄了人,不就是想逃麼?我網開一面,你又不走,你待如何?難道要我保你不死?也行,自-手腳,我可向皇上說情,留你一命!”

    宋兩利道:“算啦!你們將比我還慘,也敢如此囂張?大宋江山就是斷送在你們手中,我不玩啦!且讓你兒子陪我走一遭。”登往那最為凶猛之“太乙轟天雷區”掠去。

    劉通見狀大駭,急叫:“師父救命啊!”

    方虛默怎肯讓兒子受傷,父子天性下,亦奮不顧身追入。後頭茅山弟子及禁軍卻懼於奇陣,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太乙轟天雷”乃布置九道雷眼,每處皆若狂龍把關,遇有東西闖入,即絞動若龍卷風。霎見雷光閃處,無數飛沙走石亂擊,若非宋兩利乃布陣之人,先知雷眼發自何處,而藉機加以躲藏以避極險處,然盡管如此,仍被射彈小閃雷及飛石擊中不少,疼得他唉唉悶叫,只好把劉通抓來抵擋。劉通更慘叫連天,方虛默終舊不顧身搶追過來,急道:“快放人,本座決定不為難你!”

    宋兩利道:“怎關心他了呢?上次丟他留在黃河岸,不顧他可能命喪金軍之手,此次怎拼死相救?”

    方虛默道:“上次他逃得掉,這次不一樣!”說話間,閃雷劈中背脊,疼得他全身冒冷汗,仍窮追不捨。

    宋兩利道:“在我想法是,你大概不怎麼喜歡他,常想擺脫,可是又於心不忍,但如若他今天不叫,你沒見著,死了也就了結一切,豈非正合你意?”

    方虛默怒道:“胡說什麼?快放人!”先前的確有此想法,然逼急了,仍無法殘忍至見死不救地步,終讓宋兩利窺及心事,實是恨透,然此刻卻無計可施,終放軟語氣:“別傷害他,他是無辜的,有任何怨仇,是你我之間事,你是修道人,不怕天譴麼?”

    宋兩利道:“惡人先論天譴麼?也罷!劉通的確是無辜,我不想傷他啦,但你若胡亂動我兄弟,天譴遲早會落到你身上。”終把劉通反拋,方虛默接過手,劉通登時駭極而喜,道:“爹總算認我了!”

    方虛默怒道:“住嘴!少替我惹麻煩!”說話間閃電又劈砸下來,兩人落地打滾,但覺情勢緊急,沒命逃退。

    宋兩利亦受波及,被劈得發直身硬,疼徹心肺,不得不拼命往前沖去,幸他得知電龍幻化伏擊處,終能閃雨滴般閃出此雷陣,待要暗呼好險之際,金軍已發現有人竄出,登時圍殺過來。

    宋兩利直叫苦,前後皆無藏身處,遲早要落難敵手,心念轉處,終有一計,猛地繞著陣區邊緣跑,從北城區轉向西城區,那唯一救命活路即是太極雷區,只要逃入裡頭,或可仍有活命機會。因為太極雷乃陰陽雙雷組成,當時鋪設時,用得兩口大銅桌,若能掀開,藏到裡頭,該可保命。

    夜無群及四大護法見得宋兩利逃出雷陣,登時虐喜於心,大事追捕。刁采盈雖鍾情於他,但在諸多眾目下,怎能私情助他,只好作樣追逐,她卻希望宋能順利過關。

    宋兩利幸能了解地形,並搶得先機,這一狂奔,幾乎無人能追及。待大軍包圍之際,已奔至“太極雷區”,哪顧得是否被擊,猛地往裡頭撞去。太極雷陣發動,陰陽雙電互擊不斷,宋兩利唉唉疼叫中,已沖至陣眼,土撥鼠功夫拼命開挖,終見桌型大銅桌,趕忙掀開,竄溜裡頭,空間雖是狹窄,卻也足以藏身,唯欣慰者是,只要不觸及銅板,下方似當真能擋雷陣,自己預估果然沒錯。

    夜無群等人趕至雷區,卻不敢闖入,兀自在外頭望眼欲穿。

    刁采盈道:“可能逃回宋國那頭了。”

    夜無群冷道:“敢逃回去,遲早仍要逼他出來。”

    雷陣那頭卻傳來方虛默聲音:“小妖道並未逃過來,可能還在陣區,你們我找看!”雷區涵蓋半裡左右,方虛默聽得著金軍追趕方向,他亦快速追來,以期有個照應,既聞聲音,立即回應。

    怒不笑斥道:“你們不找,要我等找人?耍詐麼?”

    錢不貪道:“不錯不錯,邪陣罩擋,方兄可能較內行,還是你來找尋較佳。”

    方虛默冷道:“人已交往金軍界區,諸位弄丟,怪不了我們,自己看著辦!”說完掠身而退,卻在附近潛伏,以期能暗中逮住宋兩利。

    夜無群一時嗔意難消,終仍往太極雷陣掠去,然闖入不了三十丈,陰陽奔雷不斷轟來,又將其劈得發冒白煙,不得不悻然而退。

    宋兩利暗呼好險,看來暫時能逃過一劫。

    夜無群冷道:“不信你能躲得了一輩子!”加派重軍看守,以能逮人。

    四大護法亦在附近監視。

    然宋兩利就是不出洞,存心打持久戰,畢竟先前剛吃過燒雞,且有美酒在身,足可擋上三天三夜不餓。既已安定,干脆盤坐入定,開始練起功夫,也好治理最近受盡追擊之傷勢。

    夜無群、四大護法耗得大半天,竟未見宋兩利蹤影,不禁疑惑,難道陣中另有退路?宋兩利早逃了?在無法求證下,終撤回極樂聖王處,尋求解決之道。

    極樂聖王傷勢已愈五成,施展攝心魔法較為順暢,然任其搜尋,宋兩利始終未現腦門,聖王不禁暗歎,宋兩利神通日益強大,此時恐非自己所能掌握,以其小小年紀即有此修為,恐是自己一直無法參悟天人之界的最佳解鑰,若能以他當爐鼎煉之,將可大功告成,一時間又不想殺他,道:“不必理他死活,倒是他喜歡容兒,無群可將她如何了?”

    夜無群目光一閃:“容妹妹與他已無瓜葛,目前正在金殿中享受榮華富貴。”

    極樂聖王知他動了手腳,然目前不宜節外生枝,道:“好好待她,免得容兒受到痛苦。”

    夜無群乍喜。聖王並未反對,日後自能水到渠成,道:“弟子一向對容妹妹,照顧得無微不至。”

    極樂聖王道:“那就好!”擺擺手:“下去吧!不只提防陣勢,宋國勤王之師最近亦將到來,得快速處理雙邊戰事。”

    夜無群受命而退,四大護法則留在四周守護。

    沈三杯老想著宋國宮城美酒,錢不貪想著宋國寶藏,可惜宋兩利不在,若以他引導,可能撈得更多。刁采盈則想著宋兩利安危,並暗暗祈禱其能渡過。怒不笑別想著何時能得刁采盈芳心,然對方連正眼不瞧一記,心神郁悶可想而知。

    至於軍師楊樸,在得知金軍作為後,已刻意而不露痕跡地避開完顏宗望等人,免得做出手刃宋國子民之事,他已決定此役已了後,將為自己贖罪,否則實愧對夫人,以及列祖列宗。至於兒子三番兩次落難,他雖疼心,卻因兒子早告知有緣龜法王護持,多半有驚無險,在無法救助下,唯只能祈禱一途,期他能躲過一切劫難,安穩過活。

    兩日後。

    金軍為迫大宋割地議和,終又大規模攻擊,目標正是方虛默所布之五雷陣缺口。此陣終究非太古轟天雷陣,在聖王相助下,任方虛默嗔嗔斥斥,極力抵擋,終仍破去。李綱不得不調大軍封鎖,終能再擊退金軍。然欽宗趙桓卻已嚇著,竟然准備下詔,命康王趙構和張邦昌為人質,准備議和。

    李綱聞得消息,氣憤貪生怕死之徒作祟,立即進京面聖,阻止此事發生。

    趙桓多半心虛,說道:“金國兵馬的確太多,我國先議和,待勤王之師到來,再一起圍剿之,豈非妙計?”

    李綱道:“非也!兩國征戰,最忌認輸示弱,如此一來,軍心大受影響,若想再凝聚士氣,談何容易?何況宋國乃大國,若傳出向金國投降割地,如此一來,日後如何能面對西夏、吐番等國?戰事必定頻繁不斷,宋國將一無寧日。”

    趙桓頓悟:“朕倒未考慮此事……,可是若不議和,怎能擋得金軍?此乃權宜之計,消息未必能傳往西夏等國……”

    李綱道:“好事不張揚,壞事傳千裡,宋國鐵定不能求降議和。且金軍三戰全敗,死傷最少七萬人以上,我軍雖有折損,卻也只一兩萬,相差何等天壤,況守城易、攻城難,對方又遠行千裡而來,補給不易,只要拖過十天半月,糧草一缺,准是難以持續,屆時勤王之師正可趕來抗敵,局勢立即改觀,皇上實不宜自認弱者。且金軍貪得無厭,莫說千萬金,搜盡全京城,恐也不夠,尤其割地一事,今日割三鎮,它日再來,豈非要割五鎮、十鎮?照此下去,豈非江山不保?何況三鎮為宋國屏障,若一除去,江山如何能保?”

    趙桓不知如何以對。

    李綱又道:“豈有戰勝國還要割地賠款?傳出去,能面對大宋列祖列宗麼?”

    趙桓心神一凜,道:“不割了,可是李卿可有把握打勝仗?”

    李綱道:“目前數戰全勝,皇上盡管放心!”

    趙桓終決定暫時不再議和,且將詔書收回。李綱始拜謝而去。

    然金國聞及宋國不再和談,已惱怒填膺,准備再攻城,極樂聖王傷勢亦復七成,終找得陣區,憑著愚公移山方法,挖掘地面,終又破去南城區之“三界雷”。如此南北強攻下,宋國又被嚇得膽顫心驚。

    李邦彥等人請奏不斷,直道再不議和,京城將不保。李邦彥且計算兵力,道:“京城只剩七萬禁軍不到,其他皆是臨時征召廂軍,以及百姓民兵,全數加起來亦不過十萬兵,且分四城,每城頂多兩萬余兵,怎堪金軍十數萬兵摧殘?何況民兵全是烏合之眾,只一風吹草動必嚇得逃難在先,怎堪使用?李綱雖強,也只能守一面城,根本無法兼顧四城。皇上請及早做決定。”

    趙桓道:“可是三鎮一除,宋國江山難保……”

    李邦彥道:“現在不保,已無日後可保!”

    趙桓情緒一時大亂,任何方案幾乎無法兩全其美,實讓人頭疼。

    張邦昌道:“暫時議和無妨,畢竟我方軍力太過懸殊,全靠江湖術士,無法抵擋多久。”

    趙桓終同意:“好吧,議和便議和,只要大軍到來,再討回不遲。”

    當下命令張邦昌和康王趙構當人質,避著李綱,偷偷從南區出城,直接找往金營去了。

    康王為徽宗趙佶第九子,乃韋妃所生,年約十八歲,相貌仍算清秀,身軀健朗,射得一手好弓,其原是自負甚高,然被派遣當人質,心底總是懼怕一去不回,可是自己又是一國親王,總不能任意下跪或哭泣,有辱國格,故抱定靜觀其變之態,畢竟金國要的是金銀財寶,在未得手前,應不致於大為難自己才對。

    兩人甚快被接往關帝爺廟,完顏宗翰、宗望仍坐鎮太師椅上,四大護法左右掠開,夜無群則因督戰未現身,反倒是軍師楊樸,原皆以破陣為由,躲在四周,此時知張邦昌前來,終回到完顏宗望身邊,准備做必要支援。

    張邦昌身為宰相,當知禮數,一一拜見後,說明來意,道:“欽宗已同意貴國所提條件,尚請暫時息戰,待宋國聚得金銀與牛馬之後,將會親自送來。”

    完顏宗望道:“割地詔書呢?白紙不寫黑字,說了怎算數!”

    張邦昌道:“詔書將和銀兩一並送來,有本人和親王為人質,欽宗自不會食言。”

    完顏完翰不禁注視康王趙構,道:“他是趙楷?”

    張邦昌道:“康王趙構,因鄆王趙楷已逃,故無法前來。”

    趙構拱手為禮:“請多多指教。”

    完顏宗翰道:“傳言趙氏親王除了趙楷外,全是貪生怕死之輩,你倒是膽識足在,看是假冒的吧?”

    趙構突有意念,也許裝的越勇敢,對方越是不信,故又挺胸壯膽,道:“宋國親王個個膽識足,驍勇善戰,左副元帥可能誤會了!”

    完顏宗翰猛地一抖,青龍長刀直切趙構,硬想將其腦袋砍下,趙構暗道完了,刀鋒已抵咽喉,根本閃避不及。

    楊樸見狀急道:“元帥莫急,若是對方真是親王,殺了他,恐不利大局,且日後將無人敢來議和。”

    完顏宗翰哈哈一笑:“只是試試其膽識,果然過人。”將利刀收回,復道:“不過越有膽識,本座越懷疑他身分。”

    楊樸道:“且看宋國拿出何禮物來孝敬,人質並非最大利益。”

    完顏宗望道:“說的有理,且把兩人留下,復通知對方三日內聚得銀兩、牛馬,否則人質不保。”

    完顏宗翰同意此事。

    楊樸道:“且安排後方看守,以防有變。”

    完顏宗望道:“有勞軍師護送!”且派錢不貪、沈三杯兩人押陣。

    楊樸終帶人前往半裡外伏龍坡之小道觀。此處四面金兵護守,且居高臨下,只要風吹草動,四處皆瞧得清楚,無懼其會脫逃。

    錢不貪路一上問及趙構,京城誰最多油水,寶窟在哪?趙構始終不言,亦或冒出一句:

    “不知!”

    張邦昌恐起沖突,遂道:“童貫、蔡京最富,兩人撈偏門。”

    錢不貪目光一亮:“那好那好!”總也有了目標。

    張邦昌總算為蘇家出得一口氣。

    楊樸安排趙構休息後,始偷偷尋往張邦昌,道:“宮中情勢如何?”

    張邦昌道:“趙桓恐沈不住,倒不如暫時賠款了事,你能勸金軍撤退?”

    楊樸道:“目前恐怕不成,畢竟聖王在場,我已做不了主,何況引來宋兩利,把金軍搞得元氣大傷,多少有人怪我。”

    張邦昌歎道:“如若不行,莫要強留金軍陣營,免傷及自己。”

    楊樸道:“我會小心,只是你不該來,金軍根本志在大宋江山,哪顧得你死活。”

    張邦昌道:“來都來了,一切聽天由命。倒是你意志消沉,莫要太自責。”

    四周金軍監視,兩人亦只能以相互贈飲茶水時談此幾句,隨即錯開,不再交談,自個心意明白即可。

    隨後楊樸已離開,尋往南城區,想找尋兒子下落,亦或助他脫困方是。

    宋兩利已在銅板蓋下安然渡過數天,雖時間甚長,但他乃入定龜息,感覺並不久,唯肚腹已餓極,始蘇醒過來,照經驗,當知過了數天,卻不知外頭情況如何,稍稍打開腦門,先搜向附近,一群士兵幾已守得不耐煩,直認為陣中已無人,否則怎數天未見蹤影?宋兩利暗喜,該是脫逃時刻。

    腦門再次搜去,忽覺楊樸感應過來,宋兩利詫道:“爹?”

    楊樸終安心不少:“你沒事就好。”

    宋兩利道:“現在狀況如何?”

    楊樸道:“宋國求和,張邦昌、康王趙構已當人質,但金軍根本毫無和談意思。”

    宋兩利道:“那自可想而知。”

    楊樸道:“你的陣可擋多久?”

    宋兩利道:“怎知?若無人看守,聖王若發動數十萬大軍挖掘,不出三天,必定毀去。”

    楊樸道:“那就是挺不了三天了……”盤算後,說道:“你得想辦法離開,把宋軍勤王之師找來助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宋兩利道:“孩兒是想出去,只是金軍人多勢眾,又有高手埋伏,恐不易成功。”

    楊樸道:“今晚冒險行動,因金軍可能示威性攻擊,我可安排些許空隙,畢竟你若不走,待聖王傷勢痊愈,你機會更少。”

    宋兩利道:“好吧!”

    楊樸遂將可能之空隙安排說一遍,宋兩利謹記在心。楊樸不願久留,遂往它處尋去。

    宋兩利則開始計劃如何脫困。腦門不時搜向四處,以截取消息。待搜及半晌,得知左近汴河旁,杏樹甚多,金軍守備亦松散,自己或可藉杏樹掩藏,打混而去。且父親亦動了手腳,將兵力聚集西水門,後頭金軍已不多。

    擬定後,他靜待機會。直到二更天,金軍果然發動攻擊,他始敢潛出“太極陣”,趕忙找來金軍盔甲往臉上一罩,掠往左近杏樹而去。

    他對杏樹自有深厚感情,當年在相國寺,即全靠杏樹追思母親,因而渡過淒慘童年,他一向視杏樹為吉祥、幸運象征,不禁信心大增,跳入樹頂,趁黑漆之際,不斷潛掠而去。其動作十分輕巧,宛若飛鼠,一樹飛過一樹,倒也妙哉。

    如此掠過數百株,逃出半裡余,眼看只剩半裡即可脫困,誰知再掠一樹,竟然彈落積雪,砸往下邊,驚動金軍,宋兩利暗道要糟,原來此乃松樹,松尖較軟,自己一時大意,踩了軟枝,終露行蹤,待要以通靈大法攝去,誰知金軍已喊出口:“誰!”

    宋兩利道:“搜索樹上的,看看是否有藏人。”金軍喔了一聲,並未追究。

    宋兩利藉此又掠過六七株。那金軍這才覺得不對,冰天雪地,誰會躲在樹上?且本國哪有搜索樹上部隊?何況對方根本不是搜索,而是掠奔,終仔細瞧去,總覺衣衫不對,登時急叫:“不好啦!有逃兵!”

    喊聲傳出,金軍乍驚,四處張望。

    宋兩利道:“逃兵在哪?快追快追!”又掠逃數株,金軍終發現異樣,有人喊著:“那人就是逃兵,啊,是小妖道,他腰際有酒袋!”這還得了,聖王欽點首號要犯竟然出現,號角一吹,金軍雷動,夜無群等人寧可放棄攻城,調頭回來,全力追擊。

    極樂聖王更是快捷,掠出金轎,強勢追來,其傷已愈七成,功力自不在話下,追掠之際,如風似電。

    宋兩利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聖王纏身,見此狀怎肯停留,使出吃奶力氣,強沖而退。凌空掠於樹頂,利箭一篷篷射來,掀彈冰雪,宛若火樹銀花。

    極樂聖王終究傷勢在身,且相隔甚遠,雖能迫近,卻仍差數百丈,眼看宋已快穿出金軍封鎖,不得不施展攝心魔法:“回來!”宋兩利通靈大法已臻絕高之境,根本無懼,始終逃得既快且急,聖王但覺無效,仍窮追不捨。

    宋兩利終穿出重圍,“五行飛渡術”更逼至極限,逃若喪家之犬,其快似奔雷,又比方才更為神速。

    極樂聖王追掠三裡,總仍差百丈,且已近山區,終停步,暗忖,自己乃一派之尊,追趕至此,已甚損顏面,如今山區已臨,對方輕功竟精進至此,自己有傷在身,恐無把握追著,若是追丟,豈非更丟臉?且待傷勢復原後,再做處理不遲,畢竟對方已遠離,陣勢自能破去。遂道:“小神童,你我皆因容兒已結為親人,又何需相互斗爭,待日後請你品酒便是。”派得士兵看守,始退去。

    宋兩利暗呼好險,生平首次逃過聖王親自追捕,他可不敢回應,免得被聖王攝知,至於品酒之說,當然免談。倒是夜驚容下落不明,看來日後將成為對方威脅自己籌碼,總得找機會把人救出來便是,然其暫時仍無危險,得先解決目前局面,否則金軍不退,大宋江山始終搖搖欲墜。

    他盤算方位,找得山區較險處,居高臨下,終能窺得全陣。雖然不在陣眼,無法控制全陣,但自己手上仍有靈寶陰陽鏡,還可以它引雷,支援陣勢,或可阻擋幾日,待勤王之師到來,江山自可保住。

    盤算中,夜無群已搜山而來,宋兩利以龜息大法避之。夜無群搜索無效,冷邪說道:

    “宋國將亡,中原武林亦衰,任你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草莽粗人,也想與我斗麼?”對於夜驚容愛上小妖道一事,他視為奇恥大辱,故想盡辦法欲除情敵,以絕後患。

    宋兩利仍不吭聲,藉此隱藏。

    夜無群搜至天亮,並無所獲,暗忖可能逃去,始未再糾纏,掠退而去。

    宋兩利得以喘息,暗道大難不死,總得享享清福。找得山泉,抓來鮮魚烤熟食用,隨又落泉洗澡,想及數日之內,兩次泥身,忒也感慨命運捉弄。然既已如此,只好硬挺下去。

    如此又過兩日,金軍時有突襲,且漸破陣勢,並派高手化整為零,潛入京城,不斷制造紛爭、沖突,以瓦解士氣。李綱縱能擋及大軍,然對此高手實防不勝防,十分頭疼。

    欽宗趙桓更是驚懼,終於先送出百萬金銀,想平息金軍攻城,然金軍豈是些許金銀可以擺平,照樣吃定趙桓,仍不斷出擊,實讓趙桓如坐針氈,不知如何是好。

    次日忽聞鄆王趙楷、女探花蘇小鳳引領萬余騎回師勤王。原是那逃將何灌流落四處,不斷被指責得已無容身之地,終在趙楷號召下,重回軍旅,且聽及勤王之師“涇原軍”種師道和“秦鳳軍”姚平仲已近在百裡,夾此威力,退敵機會大增,何灌始敢大膽出征。

    一行萬余騎往南方潛近,宋兩利早已發現,遂迎過去,雙方交會於半途。何灌見得宋,怔駭道:“叛徒!當該殺之!”長刀一抖,即要砍人。

    鄆王趙楷急忙攔下,道:“他乃小神童,無關背叛一事。”

    何灌道:“施妖法讓黃河結冰,引金軍渡河即是他,王爺恐未知曉。”

    趙楷道:“知了,他原在教訓童貫等人,始引金兵逼人,如今童貫已逃,他又設陣勢擋金軍,功過相抵,毋需再責罪。”

    何灌道:“原來如此!”不再追究,畢竟王爺說了算數,然對於何陣能阻止金軍則充滿好奇。

    蘇小鳳卻不解,道:“阿利不是在京城,怎逃至此?想接我們麼?”

    宋兩利苦笑:“乃被逼得無處藏身啦!趙桓竟要我當人質,送往金軍陣營,結果把康王和張邦昌給送去當人質。”將大略狀況說明。

    蘇小鳳詫道:“張世伯(邦昌)怎會受難?!”

    趙楷亦詫:“九弟竟也被困?實該想辦法救人才行。”

    宋兩利道:“除了大軍到來,否則恐不易擊退金軍,畢竟有聖王坐鎮,對方根本無懼。”

    蘇小鳳道:“大軍快到了,約明日抵達,咱今夜捅其腹背,也好緩和對方攻城。”

    宋兩利道:“倒有意思了,我看捅夜無群吧,他最受不了刺激,必定追來,咱再落井下石!”

    趙楷道:“我正想找他挑戰!”

    於是四人共同研究作戰計畫,且以五千宋軍伏於龜台坡,挖洞藏身,剩下五千兵出征即可。而此龜台坡,狀若烏龜殼,凸於地面不到兩人高,遠遠瞧來似若伏龜,因而得名,其寬約五百丈,並不顯眼。後頭可藏千余兵,然若挖洞,自能藏數千兵,以夜無群自大,必將此地形忽略。

    宋兩利和何灌伏兵於此,兩人曾合作過,不禁互望而笑。

    何灌道:“小神童你著了魔麼?也敢引金軍渡黃河,現在嘗到苦頭了吧?”自己亦是逃兵歸位,罪責在身,興師無名,只能偷偷問得。

    宋兩利干笑道:“原想引金軍教訓徽宗趙佶,誰知金軍失信,實後悔莫及。”

    何灌道:“那是經驗,北虜貪婪,怎肯放棄肥肉不吃?不過老朽對你阻黃河淹金軍,以及施法術讓黃河結冰一事,實也佩服!”

    宋兩利困笑:“莫談啦!想到即悔,我可變成千古罪人了。”

    何灌道:“擊退金軍即可保節,老朽即從小神童身上悟通,已活得一大把年紀,還當逃兵,實不值,故而歸隊,幸鄆王收容,得以洗刷恥辱。”

    宋兩利道:“恭喜恭喜!”卻想著自己越鬧越大,罪名恐永無洗清之日,暗自喟歎不已。

    趙楷和蘇小鳳已備戰妥善,待二更一過,當真引兵五千余,潛往西城,而那“太極陣區”已被極樂聖王破去,夜無群引領數萬騎猛攻萬勝門。趙楷不禁感慨,萬勝門原是自己把關,如今卻被打得險象連連,得扳回面子不可。遂在摸近半裡後,突地策馬狂奔,和蘇小鳳一左一右,雙雙沖前殺敵。後頭五千軍見主子神勇,登時正氣填膺,拚命追擊。

    五千軍吶喊震天,暗夜瞧來直若五萬兵,嚇得金軍不得不放棄攻城,回身自救。

    夜無群跳立馬背,極目望去,喝道:“來者何人!”

    金軍傳話:“似宋國鄆王趙楷,和女探花蘇小鳳!”

    夜無群冷笑:“手下逃將,也敢囂張麼?”身形一掠,見馬踩馬,見人頭踩人頭,見槍尖踩槍尖,直往後方射來。數個起落,已攔截而至。見得趙蘇二人,虐邪一笑:“敢情外頭不好混,想當階下囚麼?”獨尊簫一抽,砸擊過來。

    蘇小鳳喝道:“別人怕你,我可不在乎!”為配合殺敵,已棄劍不用,改和趙楷相同,以“火龍槍”迎戰,而此“火龍槍法”乃衍化自“水神刀法”,蘇小鳳早已從宋兩利身上學得不少,此時化將開來,威力非同小可。尤其那招“波濤斷浪”竟有七分火候,迫得夜無群占不了任何便宜,不禁臉面抽動:“你和宋兩利是何關系,怎會使他招法?”

    蘇小鳳嘿嘿喝道:“我乃他師姊,滿意了麼?”又是一招“神龍追月”,趙楷亦以此招搶去,雙龍追月,威力大增。夜無群竟落下風,怒斥道:“邪門歪招想惑贏我麼?”終使出“七龍吞天”手法,赫見七道勁蛇如鞭滾天亂擊,終將雙槍封住,且俱上風,挽回頹勢。

    蘇小鳳連刺數槍討不了好處,終知對方武功在己之上,小神童所言不虛,硬拚不得,還是照計劃進行,唉呀一聲,長槍故意松手飛出,趙楷亦知狀況,利槍走偏,差點落馬。蘇小鳳駭道:“不成啦!快退!”哪顧得拾起長槍,策馬調頭即奔,趙楷見狀喝令宋軍快逃。

    情勢逆轉,金軍士氣大振,一切即若先前攻城般毫無忌憚追逐。

    夜無群更若貓耍耗子般強勢追逐,想及蘇小鳳姿色竟地出眾,若能娶其為妾,和夜驚容共同為妻妾,今生應無憾事,捉弄之心更起,每一迫近,即已喝道:“砸你腦袋!”勁氣一掃,蘇小鳳唉呀驚叫,必縮頭躲閃,夜無群藉以為樂,然卻不知漸漸步向陷阱。

    兩軍一前一後追擊不斷。

    數裡眨眼已至。

    龜台坡已現,金軍已不及半裡。

    何灌不禁緊張:“至少也有五萬騎,金軍一向以勢壓人。”

    宋兩利道:“一人十箭即有五萬箭,怕他作啥!”

    何灌想想也對,“只要十箭全中,五萬軍全斃命!”信心登又高漲。

    蘇小鳳、趙楷引領宋軍追返龜台坡。

    待穿過防線之際。何灌、宋兩利大喝放箭,地底宋軍猛從坑洞翻出,利箭一波數千支射出。金軍怎知另有埋伏,幾全中箭,人仰馬翻,潰不成軍。

    宋軍隨又數波射出,再損數千兵。金軍慘叫連連。

    夜無群更是面色鐵青:“膽敢伏我強龍軍麼?”兩眼已紅,想迫殺敵將以挽頹勢。

    誰知宋兩利冒出頭,一招“水神罩天”即劈來,夜無群見狀更怒:“原是你這小妖道作怪!”厲招盡出,想取對方首級。

    宋兩利喝道:“還不退去麼?想全軍覆沒不成?”擊敗夜無群或許不易,但纏住他卻無問題。這一開打,只見得宋兩利東南西北,馬上馬下亂竄亂閃,一有機會即已搶攻,惹得夜無群咆哮連連,卻難以突破防線,顯然宋兩利此時功力已追近對方,夜無群已難討好處。

    蘇小鳳見金軍落陷,登時引兵反擊,趙楷亦強殺過來,終挽頹勢,殺得金軍毫無招架余地,若非未得命令,否則早就逃去。

    夜無群越戰越怒,已興起同歸於盡念頭,然極樂聖王已知此事,傳音過來:“群兒退下,你非宋兩利敵手,且我軍中伏已深,不宜再戰!”聲帶醒神作用,這一迫來,夜無群始從怒火中驚醒,喝道:“耍此手段,算何角色,有膽別逃!”不想多談,掠身而退,伸手一揮,喝著“退”字,金軍終能敗逃而去。

    蘇小鳳、趙楷引軍追擊半裡後始返。

    此役埋伏甚佳,死傷不及千人,然金軍屍橫遍野,少說折損萬余人,成為夜無群心中永遠之痛。

    消息傳回汴京,宋軍士氣大增,個個知曉勤王之師已返回,皆整裝待發,准備反擊。

    趙楷正有此意,何灌亦意志高昂,想乘勝追擊。

    宋兩利卻道:“別被小戰役沖昏了頭,聖王是何等人物?金軍又何其之多?還是等大軍到來再玩吧。”

    趙楷回想情況,終不敢大意,決心步步為營擊之。

    蘇小鳳道:“咱可以再發動陣勢收拾金軍。”

    宋兩利道:“陣勢只能守不能攻,金軍若不闖入,根本發揮不了作用,何況已殘缺不全,三處開洞,很難再封鎖啦!”

    蘇小鳳道:“那當真要等大軍到來了。”

    眾人引領宋軍退回附近山林鎮守,以期種師道、姚平仲雙路軍到來。再一並詳研反擊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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