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 第 22 卷 第 一 章 漢奸難為
    金軍已迫近汴京城百里之近。

    欽宗趙桓已坐立難安,復找來大臣,商量對策。

    那宰相白時中、李邦彥見及數十萬金軍不費吹灰之力即已攻破黃河,梁方平、何灌落荒而逃,勤王之師又未到來,京城何以再戰?終極力勸得趙桓暫棄京城,西遷洛陽,待勤王人馬到來再反擊為是。

    東宮師保唐恪、耿南仲和趙桓亦師亦友,兩人早以京城為家,不捨棄守;且兩人既為人師,當有教誨之責,故力勸趙桓親征黃河,以阻擋金軍入侵。

    趙桓豈有此膽量,直道將做仔細考量。

    至於太常少卿李綱則極力爭取守住京城,以逸待勞,打持久戰,必能成功。道:「金軍千里迢迢出征,無根無底,決不能持久,我方勝算較大。」

    白時中冷道:「那且得勢均力敵方成事,如今我軍勤王之師未至,京城軍力單薄,且黃河已結冰,分明是老天示警,何需苦苦應戰?暫時退去,日後尋得機會再反擊不遲!」

    李綱冷道:「宗廟社稷皆在此,怎可捨棄?那豈非背祖叛宗?宋國國都皆保不了,何以安撫天下?且守城和攻城完全不同,調動得宜,以一敵百,我等乃打持久戰,何懼於敵軍多寡?縱使百萬兵,能接觸城面者,永遠只是一兩萬人,有何難守之處?」

    白時中被說得老臉無光,一時無言以對。

    浪子宰相李邦彥冷道:「要是守不住,你待如何負此責任?」

    李綱道:「願奉項上人頭一顆!」

    如此等於以死相諫,李邦彥一時亦難以回應。

    趙桓急道:「究竟該采何種對策?」

    李綱道:「為今之計,只有堅守城池,護佐根本,以維宗廟社稷安全,以待勤王之師到來。」

    趙桓仍在猶豫,然諸臣如聶山(昌)、秦檜、吳敏、李若水等人乃主戰派,全數支持李綱。

    秦檜道:「都城若棄守,將影響大宋國運,得堅守為要。」

    趙桓已無主見,道:「好吧,既然要守,又該如何守?派誰當主將?」

    李綱道:「國之重臣以宰相為最高職位,既在京城,當以宰相為主將,如此方能號令眾臣。」

    白時中斥道:「我乃文官,不懂兵法,竟要我當主將,想害死我麼?」

    李邦彥道:「對抗金軍豈是兒戲,李少卿玩笑開大了!」

    李綱如此建議,乃想套住兩人,免得臨陣開溜,道:「相國可以坐鎮,以定軍心,至於戰術可相互研究,如此自可萬無一失。」

    李邦彥冷道:「你只知死守,難道你不能引兵出征,殺他個片甲不留麼?虧你還曾當過主將!」

    李綱道:「在下官卑,何來職權主軍事,然若皇上用得了微臣,必定以死相報!」

    李若水道:「稟皇上,李綱用兵如神,戰術、戰略樣樣精通,此時此情,非他主將莫屬,願皇上復他軍職!」秦檜、吳敏等人一一附和。

    趙桓道:「既然諸卿皆薦李少卿,那便由他當主將,朕立即免你太常少卿一職,改封尚書右丞,總掌京城軍隊,務必將金軍阻擋於外。」

    李綱登時下跪接旨,從此擺脫以編訂禮樂為職之太常少卿文官,升為掌有兵權之尚書右丞,官位晉陞不少。

    那白時中、李邦彥實是懼於金軍氣勢浩強,以京城之力恐無法抵擋,然李綱等人又堅決留守,實是玩命,故在退朝後,偷偷尋往耿南仲,知其為東宮保傅,和趙桓相依十餘年,感情甚篤,自俱影響力。

    白時中道:「金軍傾巢而出,連破數十城,甚至黃河天險皆擋不了,先生應知此刻局面,徒留京城,備增凶險,又何苦讓皇上冒此危險呢?」

    李邦彥道:「何況黃河結冰,乃警訊,金軍長驅直下,我軍如何抵擋?萬一皇上有個閃失,大宋江山豈非岌岌可危,更無法向太上皇交代!先生為何支持李綱力主戰事,那是在冒極大危險,把宋國前程賭注全押上了啊!」

    耿南仲一向以老資格自居,然卻見李綱、吳敏等人為後進之士,竟然位高於己,原即暗藏不快,此次會支持李綱,亦是看準李綱將無法打贏金車,如此將貶官受懲,以報私怨,然聽及兩相說得如此繪聲繪影,亦起懼心,道:「金軍當真如此厲害?我總覺以訛傳訛,多少有假。」

    白時中道:「豈是假的?梁方平、何灌兩軍加起來亦有十餘萬軍,不到一天即被擊破,兩人落荒而逃,至今下落不明,何況若不厲害,童貫怎會事先開溜?」

    李邦彥道:「童貫最好大喜功,他不但於太原戰敗,且知假國師方虛默於黃河岸戰敗,大勢已去,始逃難,我等何需做困獸之鬥,冒此危險,甚是不值。」

    耿南仲想及童貫為人,的確好大喜功,他都溜了,看來金軍恐真的難以抵擋,終後悔先前助李綱,道:「既是如此,我勸勸皇上,畢竟冒險不得!」

    白時中、李邦彥聞言始拜行大禮而退。

    耿南仲暗喜,兩丞相皆向自己行大禮,地位提升不少,終熬出頭。想及急事,隨又快速覲見欽宗。

    及至延福宮,遇得欽宗,立即說明金軍氣勢如虹,暫時避之為佳,欽宗早有避去之意,聞言說道:「既要朕避去,怎在當朝支持李綱?」

    耿南仲道:「臣只支持李綱守城,並未支持皇上留京看守。」

    欽宗道:「對麼?你似支持朕御駕親征!」

    耿南仲道:「絕無此事,此乃以親征之名,行移都之實,如此既可激勵士氣,又可保身,一舉兩得。」

    欽宗道:「倒是伎倆不少,但總覺不妥,該暫時避開則避開,毋需冉玩此花樣吧?」

    耿南仲道:「皇上說的極是!」

    欽宗道:「既要避開,何時啟程最好?」

    耿南仲道:「越快越好!」

    欽宗道:「那就明日黎明吧!皇上總不能偷偷摸摸趁夜開溜!」耿南仲暗喜。

    欽宗當真下令整裝,準備逃離京城。

    次日李綱入朝,準備奏知佈局迎戰一事,卻見宮前輿駕皆備妥,分明是欽宗欲出城,李綱無奈問向禁軍:「爾等願戰,亦或成亡國奴?」能留在京城者,多少忠肝義膽,尤其李綱鎮軍,信心增強不少,眾人皆回答願死守京城,李綱這才尋往欽宗,沉痛奏之:「皇上皆已授命臣下力守京城,何又急於出城避去?如此將動搖軍心,實是不妥。」

    欽宗道:「金東路軍即已四十餘萬之多,加上西路車,恐達七八十萬,京城兵力恐無以抵擋,何不等勤王之師到來,再尋作戰?朕暫先避去亦無不妥。」

    李綱道:「既知敵軍數十萬之多,且兵臨城下,皇上貿然出城,金軍遲早得知消息,屆時半路攔劫,皇上又將如何抵擋?」

    欽宗詫悟:「對啊!朕怎未想及此?看來還是別出城為妙!但李卿可有把握鎮守京城,確保安危?」

    李綱道:「人頭擔保,確無問題!」

    欽宗這才下令取消山城。白時中、李邦彥、耿南仲雖再奏言,然欽宗實不敢冒出城之險,表示看看局勢再說。佞臣無奈,只好另尋機會。

    欽宗且下詔親征,以提士氣,實則躲在宮中保命,一切交由親征行營使李綱坐鎮指揮便是。

    李綱雖知欽宗軟弱且反覆無常,但為人臣子,只能鞠躬盡瘁,尤其他乃為大宋江山人民而戰,又怎敢絲毫鬆懈,當即日夜督軍,工築堡壘,嚴以待陣。

    正月初六,方離太上皇趙佶逃往亳州不及三天,金軍再破南黃河,長驅直入京畿之地。

    白時中見無法勸欽宗離京,為保小命,請辭宰相一職,欽宗遂立張邦昌為相,和李邦彥共相輔國。

    那張邦昌當年即曾庇護蘇小鳳姊妹,自知蘇小靈和楊撲相愛,而楊撲逃往金國當軍師,即為了迫趙佶下台一事,他多少知曉一二。張邦昌亦曾為蘇軾家族,和蔡京作對,不斷諫言,誰知趙佶就是不聽,時日已久,自覺無力回天,始放棄諫言,進而隨波逐流過活,倒是讓蘇小鳳失望不少,如今臨危授命,倒有了責任感,畢竟憑他和楊撲關係,自有可能議和兩國戰事,免得生靈受戕,死傷無數,故而主張議和,不想開戰。唯此時李綱上陣,若不讓他吃點苦頭,他怎知金軍厲害?故暫且不表意見,待雙方交戰後,復諫言不遲。

    李綱怎知去了白時中,來了張邦昌,竟然更想議和?他仍全面備戰,以期退敵保國。

    正月初七,金軍浩浩蕩蕩迫近京畿,四面封鎖,阻斷交通,若有百姓逗留,全以秘探通敵罪嫌誅之,死亡不計其數。

    楊撲詫覺不妙,立即找向完顏宗望,追問此事。完顏宗望登時自責,未善盡督促之責,立即下令改善,楊撲始未再追究。然瞧得金軍佈局作戰,似想直搗皇宮,並非只作騷擾性攻擊,心頭已起不安。遂退回住處(已近京郊,暫借民房為住處),並將愛兒宋兩利給找來。

    道:「你可確定徽宗趙佶已經下台,甚至南逃而去?」一路上即有此傳言,然未經證實,故無法肯定。

    宋兩利乾笑道:「孩兒近日拚命作戰,倒忘了感應京城變化,也許傳言是真,但那趙桓亦是混蛋,還是要把他逼下台,改為趙楷,大宋才有救!」昨日又將南黃河給冰封,連引金軍二次渡黃河,爽心已極,一切小細節已忽略。

    楊撲輕輕一歎,無言以對。

    宋兩利感覺異樣,道:「爹,有了問題?」

    楊撲頷首,嗯了一聲,仍不知如何回答。

    宋兩利感應父親想法,急道:「金軍不只是要逼趙佶下台而已?!」

    楊撲道:「宗望佈局,乃想搶攻京城,且他不該屠殺附近百姓,雖然他道歉,但爹可感覺出來,那只是在敷衍,何況西路軍完顏宗翰再攻來,京城幾乎無人能擋!」

    宋兩利聞言兩眼直打結:「那我們豈非當真變成漢奸,引金兵入關,滅我大宋?!」

    楊撲歎道:「借金兵之力和漢奸助金兵破城,只有一線之隔。」

    宋兩利苦笑道:「看來漢奸罪名恐洗刷不了了……」

    楊撲輕歎:「有任何罪名,爹來擔負,目前最重要是別讓金國大肆屠殺,免增傷亡。」

    宋兩利道:「該如何阻止?待孩兒暗算完顏宗望,讓金軍群龍無首,知難而退?」

    楊撲道:「此乃其一方法,但宗望必有防備,否則不會把四大護法緊緊安排在身邊,想刺殺,恐不易達成,另一種方式是雙方暫時議和,讓金軍退去,待日後再戰不遲。」

    宋兩利苦笑道:「連極樂聖王都親臨京城,恐不容易擺平。」

    楊撲輕歎:「既知如此,何必當初,爹的確低估完顏宗望野心,亦高估宋軍實力,竟然嚇得皇上落跑,難怪金軍有恃無恐。」

    宋兩利不忍父親難過,道:「咱至少把趙佶趕下台,事情已成功一半,剩下即是再把金軍擺平,則算大功告成。」

    楊撲難以言詞,畢竟擺平金軍,談何容易。

    宋兩利道:「趁金軍未發現我們已變心,弄他幾場敗戰,說不定對方將知難而退!」

    楊撲道:「見機行事吧,事已至此,爹亦無計可施,但不管如何,千萬別承認自己是漢奸,亦毋需承認我是你爹,免得受拖累。」

    宋兩利默然點頭,畢竟父親苦心,他能體會。然怎可讓父親承擔一切?自己已俱通靈之能,總得想辦法解危方是。

    他遂盤坐下來,慢慢運起通靈大法,讓腦門感應敞開,登覺無數幻影四面八方跳掠不已,那如夢似幻之間,終浮現金軍攻城一幕,慘烈屠殺讓人怵目驚心;隨又見得皇宮大亂,眾臣鬥爭不斷;張天師亦聯合群雄對敵,自己竟然是對方目標之一;幻影轉處,忽被極樂聖王入侵,他欣喜一笑,道:「小神童你果然歸順大金國,替本國破了黃河天險,功勞不小……」宋兩利駭然,突地斬斷感應,蘇醍過來,額頭冷汗直冒,道:「爹說的沒錯,金軍的確想攻下京城,他們根本不在乎誰當皇帝。」

    楊撲道:「可窺及大宋未來命運?」

    宋兩利道:「尚未窺至,已被聖王入侵,但看情況,並不理想……」

    楊撲道:「那就照計畫進行,若有對戰,你我暗助宋國即是。目前最重要是逼和雙方,以減少傷亡。」

    宋兩利道:「孩兒懂了,今夜即潛入京城以瞭解狀況,必要時,擺下陣勢擋金軍便是。」

    楊撲頷首,深情送走兒子,目光移往汴京城,感慨良多,身為大宋子民,如今卻為金軍作戰,實是造化弄人。

    宋兩利雖歸順金國,卻未授予官銜,其有若散仙,專門負責靈法五行奇門遁甲之類玄學,故行動甚是自由。他原想趁夜潛入京城,然雙方劍拔弩張,隨時可能開戰,自無暇等待,遂換得宋軍軍服,乘機溜近城角。縱使城門戒備森嚴,但宋兩利混跡京城多年,早知狀況,他且懂得通靈大法,乃冒充作戰時衝散之士兵矇混入城。

    他先尋往神霄寶殿,以前香火鼎盛時期已不復見,只剩真正加入神霄派,欲修行道法之幾位門徒,且由忠心耿耿之護持尊者洪太極負責指導。至於住持年瑞祥亦盡守本分,並未開溜。

    宋兩利暗歎,神霄派淪落至此,除了林靈素外,徽宗趙佶亦要負最大責任,當然自己亦脫不了干係,畢竟當年為配合林靈素,耍了不少花招,如今實愧對洪太極等人,他日若有機會,當傳他幾招神通了。

    神霄派弟子剩下不到二十人,自難派上用場。宋兩利心念一轉想潛往鄆王府,找那趙楷以及蘇小鳳探探消息。

    他自知叛國身份,不敢明目張膽,潛潛摸摸,終抵鄆王府,然感應過去竟未搜著,反倒是萬勝門那頭傳來蘇小鳳吆喝聲,宋兩利調頭潛去,果然於城頭發現趙楷及蘇小鳳,他不敢上前招呼,找得一香鋪店,多少補充靈符、硃砂,順便感應這要命阿姨,終把蘇小鳳給喚來。

    香鋪掌櫃早已逃往南方,整間鋪子沉靜空蕩,甚至街道亦顯荒涼,戰爭可怖氣息隱隱泛生,宋兩利只能感慨引金軍入關這大漢奸罪名,他可難以承擔。

    蘇小鳳方進門,發現宋兩利,登時嗔喝:「混小子,你倒越混越回頭,竟敢耍妖法讓黃河結冰,引得金軍入關,不想活了麼?」不敢以利劍刺去,倒是用劍柄猛砸不肖後輩腦袋。

    宋兩利自知錯誤,強忍一記,然對方用勁不小,竟爾疼穿腦門,呃-叫疼。

    蘇小鳳喝道:「還敢叫疼麼?當了大漢奸,還有臉來見我麼?可惡!」仍想敲擊,宋兩利急忙跳開,蘇小鳳嗔道:「還想逃?」

    宋兩利急道:「我只是想引金軍力量,把昏君趙佶趕下台而已……」

    蘇小鳳斥道:「結果呢?引狼入室,連大宋江山都快被吃掉,你倒是理由十足!」

    宋兩利道:「那是意外……,至少趙佶下台,六賊潰逃,蘇家的仇報了一半,總比你鬼叫鬼叫還管用……」

    蘇小鳳喝道:「敢說我鬼叫?」欺身再追,宋兩利登往屋樑飛去,急道:「是你自個說的,我只是引用而已……」

    蘇小鳳想及當年為諫趙佶,的確常言「鬼叫鬼叫對他無用」,誰知-竟被這小子利用,嗔道:「我可說,你就是不能說!」

    宋兩利道:「不敢啦!」

    蘇小鳳怒氣已發洩,道:「下來吧!看你還對蘇家有所貢獻上,暫時饒你一馬;我倒想聽聽你找我,能解出啥名堂!」

    宋兩利始敢落身地面,乾聲道:「外面當真把我當漢奸?」

    蘇小鳳冷道:「只差沒把你畫像貼在城牆亂箭射死,你可行到極點,能讓黃河結冰,讓金軍大搖大擺渡河,現在可要造個樓梯,讓金軍登牆入城?」

    宋兩利乾笑道:「不敢!我只是引金兵逼退趙佶,他既然溜了,自也用不著金兵了……」心念一閃,道:「不過,怎會是趙桓繼位?你不是一直助著趙楷,怎把皇位給顧丟了?」

    蘇小鳳冷道:「誰叫你逼得緊,趙佶一急,便胡亂傳位,我都來不及阻止,一切即已成定局,說來還是你幹的好事!」

    宋兩利乾聲道:「要換人麼?現在還來得及,我且引金軍把趙桓逼下台!」

    蘇小鳳斥道:「瘋了麼?金軍若進城,大宋豈非亡國?趙楷不稀罕帝位,我也不想當皇后,反正六賊已誅泰半,現在目標是擊退金軍,你幹的好事,看你如何收拾爛攤子!」

    宋兩利道:「依我之見,先議和,把金軍騙回去,待種師道等勤王之師到來,再收拾對方不遲。」

    蘇小鳳冷道:「要議和,也得有本事擋住金軍才行,否則哪來條件可談!」

    宋兩利道:「李綱戰不了金軍?」

    蘇小鳳道:「若以兩軍交戰,自可守得住,唯極樂妖王潛伏暗處,不知將耍何花招,道家門派又一盤散沙,照此下去,凶多吉少。」

    宋兩利摸摸額頭,道:「要我斗聖王,未必能贏……」摸及額頭乃表示除非綠龜法王顯靈,「何況另有個妙佛禪師,他恐亦恨我入骨……」

    蘇小鳳道:「自己想辦法,誰叫你引金兵入關,造此大難,大宋江山若出差錯,你要負最大責任!」

    宋兩利但覺擔子越來越重,道:「看來死纏活纏,也要把極樂聖王給纏住了……,」心念一轉,道:「種師道等勤王之師,多久會到?」

    蘇小鳳道:「恐要數天之久,畢竟邊陲又不只金國要防,另有西夏、吐蕃等國,且路途遙遠,十日內能趕回,已是萬幸!」

    宋兩利盤算時間,喃喃說道:「還要撐如此之久,看來仍得佈陣才行……」然要佈陣,且得大量助手,此時此刻自己乃叛國之賊,又如何能說動宋軍,亦或張天師等人幫忙,著實叫人頭疼。

    蘇小鳳道:「要佈陣,我可調軍助你,但京城方圓數十里,你待布何陣勢?能將敵軍全數擋住?」

    宋兩利道:「神霄雷法中有一超級大陣,名為『混天三十六太古雷陣』,每一太古雷陣可小自百丈,大至數里,三十六雷混合布之,可達數十里,甚至百里之寬廣,若同時發難,足可吞天掠地,非常厲害!我看把它取名『神霄轟天太古雷陣』,更能顯其威力!」

    蘇小鳳道:「又是神霄派?該不會是你那騙子師父林靈素耍的騙招吧?以前可有人布過?」

    宋兩利道:「相傳唯黃帝戰蚩尤時布過一次,後來因陣勢太猛,未敢授徒,只留下秘本,此即為神霄五雷法門前身……」抓出一張既薄又韌之蠟黃秘圖,裡頭記載密密麻麻圖形及文字,道:「就是此圖了。此乃是從林靈素收集天下道家秘本中尋得。」

    蘇小鳳瞧得直皺眉頭,道:「只不過兩個巴掌大,且破舊欲爛,你卻把它當寶?自我陶醉麼?」

    宋兩利道:「以前是看不懂,但近日通靈大法甚為精進,再覽此圖,竟也悟出門道,它真的管用!」尤其是悟出靈寶陰陽鏡功效後,更能證明此陣必能發揮功效。道:「當年諸葛孔明於魚腹浦擺下八陣圖,以八八六十四堆石頭,即已吞噬吳國兵馬無數,我這三十六雷亦應有此威力才對。」

    蘇小鳳想笑,道:「諸葛孔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且能卜過去未來,你有此功力麼?」

    宋兩利道:「天文地理不談,過去、未來之事,我倒可略知一二。」

    蘇小鳳暗楞,對了,他腦門俱感應之能,乃天生通靈。反正已無計可施,多少信他幾分,道:「好吧!既要佈陣,得準備何東西?要布下數十里大陣,又得用上多少兵力?在城外亦或城內?」

    宋兩利敲著腦袋,道:「當然是布在城外較佳,但你們一出城,恐立即被發覺,我得想法解決才行,至於雷陣之威力,多半皆引天地浩瀚力量所成,只要準備金木水火土之類東西,照記載,以能擺出八卦形狀之物便可。」

    蘇小鳳道:「大小呢?」

    宋兩利道:「若要擺大陣,每個八卦至少百丈以上寬廣方夠用。」

    蘇小鳳道:「我的天啊!百丈八卦,若以石塊布之,得拆城牆才行,你在整我麼?」

    宋兩利道:「沒辦法,要威力就得大格局,其實派幾百人,每人抱得一石塊,再聚集一處,照樣可擺出陣勢。」

    蘇小鳳噓氣道:「原來可以碎石聚之,那倒是好辦!」

    宋兩利盤算其他金、木之類,皆以巨樹,亦或長刀長槍布之,應可應付,道:「你去把京城地圖取來,我且測量方位,盡快佈陣,盡早擋住金軍攻擊。」

    蘇小鳳知拖不得,立即奔回指揮室,取來地圖。

    宋兩利乘機則畫得雷符無數,並交予蘇小鳳道:「待每布一物,即焚雷符一張,若不夠,至此香鋪取之。」

    蘇小鳳頷首:「自會來取,只是該將陣勢佈於城內或城外?若在城外,恐幫不上什麼忙。」

    宋兩利瞧及地圖,復拿出羅盤測方位,仔細盤算後,道:「北方陳橋門、封丘門、衛州門,乃大內後院方向,且金軍主攻處,由我佈置於城外,其他陳州門、南薰門、戴樓門、東水門、西水門、萬勝門等,可內可外,全看狀況而定。」拿出硃砂筆,一一標示地區,且註明佈於城外位置,或於城內之位置,並將陣雷之名寫下,以免出錯。

    蘇小鳳但覺好奇,謹記於心,遇有不解處,仔細詢問,以免出錯,三十六太古雷陣問下來,竟也耗去一時辰,蘇小鳳始帶著秘圖離去。

    宋兩利知佈陣非一蹴可幾,且得先瞭解張天師那頭想法,以及找出極樂聖王藏身處,方是上上之策。遂又潛往天師宮。及至附近,即已感應張天師和方虛默、丐幫幫主胡天地、碧水真人張朝英、隱仙派掌門陳千夢、麻衣派曹文逸等道家宗師,共商大計。

    方虛默當然不肯說及敗陣之事,乃以宋兩利和極樂聖王串通施法,終讓金軍長驅直入,以致演變今日地步,宋兩利自該誅之,方能滅絕禍害。

    張天師一直認定宋兩利受鬼域妖人洗腦,終變成邪道,實是可惜。

    丐幫幫主胡天地卻不以為然,通:「宋兩利一向乖巧,怎可能做出叛國之事,其中必有原委!可找他來詢問,必可真相大白!」

    曹文逸亦對宋兩利頗有好感,道:「他的確非叛國之相,否則又何苦二次守戰太原城?

    且他一向對極樂聖王戒心甚深,應不可能投其懷抱才對。」

    方虛默道:「他若非叛國,怎讓黃河結冰?且目前仍在金軍陣營當先鋒,假不了。」他原是派人召請張天師至茅山宮,但張天師卻卻因眾掌門在此,而親自請其前來,方虛默但覺面子十足,說話亦較威勢。

    胡天地道:「或許他只是想教訓某人……」

    方虛默道:「那更要不得,為了己忌,不顧大宋江山安危,罪加一等!」

    想及宋兩利仍在金軍陣營,胡天地一時亦無言以對,畢竟事實如此,且碰上時私下問他便是。

    張天師道:「他既存金軍陣營,自該視為敵人,諸位切莫留情或大意,他的能耐決不只以往所見,可能已承襲鬼域妖人所有妖法,得小心應付為是。」

    方虛默道:「不錯,見之誅之,以絕後患!」

    陳千夢道:「他若一直和金軍掛勾,那是原諒不得了。」

    胡天地、曹文逸未能做答,畢竟此刻攸關大宋存亡,實無法徇以私情,且靜觀其變再說。

    張天師道:「金軍既已兵臨城下,太上皇又已開溜,換來欽宗亦是昏庸無主見,大宋江山靠他,準保不了,而勤王之師仍未到來,看來一切安危全落在諸位身上,可願陪老朽決一死戰?」

    胡天地道:「金虜入侵,自該擊退,我等義無反顧!可惜當年得罪童貫,丐幫弟子留在京城不多,只能湊得二百名,勉強用之便是。」

    張天師道:「我等恐無法打群戰,而是集全力,針對敵軍將領突擊。待殺死完顏宗望、宗翰等賊人,在群龍無首下,金軍自然退去。」

    張朝英道:「事情演變至後來,必定是和極樂聖王決鬥,他且邀得妙佛禪師助陣,我等恐難討好處。」

    張天師歎道:「不管如何,仍得一拚到底,其實少了宋兩利助陣,的確不易擋下聖王攝心魔法,看是天意了。」

    忽聞宋兩利傳話過來,道:「我願意助天師斗倒聖王,只是別把我當敵人……」

    此語一出,眾人乍驚。

    張天師詫道:「宋兩利?!你敢潛入京城?!」

    胡天地喜道:「阿利麼?到底是何回事?請現身說明,免得誤會!」

    宋兩利苦笑道:「不得現身,張天師要把我當妖孽關起來!」

    方虛默冷笑:「不但把你當妖孽,且是叛國妖道,人人得而誅之,快快現身受死吧!」

    登要騰掠出宮,逮人算老帳。

    張天師伸手制止,道:「掌門莫要上當,他乃以傳音入密功夫傳話,其人可能躲在數里開外,他雖年少,但若學得鬼域妖人之妖法,恐非昔日小混混。」

    方虛默最愛面子,當知自己失態,嘴巴仍硬,道:「我乃嚇嚇他,諒他也不敢現身,況以本座身份,實不屑與他鬥!」

    胡天地仍道:「不管如何,阿利你快出來,誤會總要澄清。」仍深信宋兩利絕非叛國之人。

    宋兩利道:「難清啦!金國大軍壓境,極樂聖王又潛伏附近,你們快快佈陣吧!至於那方虛默最靠不住,兩次脫逃前科,莫要把他當得力助手!」說完閃身不見,畢竟事已至此,張天師又有偏見,現身無益。

    方虛默聞言火冒三丈:「小妖道別逃,待本座打爛你嘴巴!」終仍掠身追出,然宋兩利已逃之夭夭,方虛默胡亂擊得兩掌,喝道:「別以為我不知你藏身處!」方始返回,道:

    「若非顧全大局,本座必將他逮住!」

    眾人未置可否,然卻對宋兩利所言,留下深刻印象。

    張天師不願見著雙方相互猜忌,道:「不知掌門有何高見?」

    方虛默受到重視,立即擺出架勢,道:「擒賊先擒王,今夜突襲敵軍陣營,收拾妖將,一切自可擺平。」此和張天師先前提議相同,故未引起爭議。

    胡天地道:「就此說定!」

    眾人皆是一派掌門,作戰經驗豐富,只問及金軍大本營位置後,各自回房休息。唯方虛默仍返回茅山宮,不願寄於天師宮門下。

    張天師則不斷觀測天象,歎息道:「天命如此,又豈是一干人所能挽回……」

    張朝英默默伴於一旁,他素知掌門能測天命,然卻不便過問,畢竟自己亦是修道人,自知冥冥中自有注定,多問無益。但他感覺出掌門對天命似乎憂心忡忡,其實局面至此,又能好到何地步?此時的確該盡人事以待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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