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 第 21 卷 第 五 章 身陷重圍
    四大護法回到金陣營,已將狀況說明。

    余都姑詫道:「會是宋兩利?!他神通倒是不小!」當年在斗遼國國師巫九麻及蛇女李鳳顏時,即已有所見識,然既知對手身份,反而定下心,莫名恐懼頓去。

    楊樸詫道:「竟會是他?倒不容小覬,前些日子,他正布下鬼陣,打得完顏宗翰放棄太原城。現又在此,不知是否故計重施?」

    刁采盈道:「恐來不及佈陣,從太原趕來,少說也要數天,且他若佈陣,叫我們入彀便是,何需不斷迫我等退去。」

    楊樸道:「倒是有理……」

    余都姑道:「咱大軍一步步逼近,若有埋伏,立即撤退,若無埋伏,立即進攻,想必不致損傷。」

    楊樸道:「自是可行之計!」

    沈三杯道:「不等我傷勢復原,再一併出征?」方才受得一掌,傷及內腑,忒也懊惱不已。

    楊樸道:「恐時不宜遲,天威橋那頭,宗望元帥正等著我們搶攻,畢竟一鼓作氣,宋軍必嚇著而潰逃,傷亡將減至最少。」

    余都姑冷道:「戰爭豈無傷亡之理?」他原是遼國出身,如今遼國已滅,他卻投身金國,然私下仍記恨,若非宋金聯手,遼國豈會滅亡?金國是不能怪了,只好怪起宋國,故殺伐之際,且以洩恨居多。

    楊樸不想多言。既然已決定大軍逼境,他身為軍師工作已了,剩下全是余都姑之事,是戰是殺,皆聽天由命。

    余都姑果然下令整軍,不再強攻猛衝,而是大步逼近。

    至於沈三杯已受傷,只好留在後方。楊樸則找尋高地觀戰。刁采盈、怒不笑、錢不貪則護持余都姑左右,準備好好教訓宋兩利。

    大軍登又壓境。金軍氣勢不凡。

    宋兩利則跨身上馬,故作騷擾地往前奔去,喝道:「不怕死又來麼?待我攝你魂魄!」

    作勢攝去。

    然余都姑等人大將皆以利針刺腦門穴道,封去被攝之危。

    刁采盈冷道:「攝吧!千萬大軍,看你能攝到何年何月?」

    宋兩利耍得一陣,詫道:「你們用了定魂術?!」

    錢不貪道:「不用它,難道讓你耍著玩不成?」

    刁采盈邪笑:「還不投降,要被五馬分屍麼?」

    宋兩利道:「大宋自無降將,戰到一兵一卒,也不放過你們!」說完策馬甩頭而去。然其動作卻若開溜模樣。

    刁采盈喝笑:「想逃麼?逃到汴京,也要把你揪出來!」本想追去,又怕中計,緊跟部隊,步步逼去。

    宋兩利邊逃邊指揮宋軍放冷箭,全被金軍前線盾牌擋去。

    一方十萬大軍,一方只有千餘軍,相差太過懸殊。宋軍氣勢頓弱,金軍開始喝喊,每走一步,便殺一聲。從兩里外整軍迫來,不到一更次已逼近黃河岸不及里許。

    那浩蕩若螞蟻雄兵氣勢,嚇得連南岸宋軍皆心驚肉跳,心想若黑先鋒罩不住,這頭冷箭放幾把,仍得溜為妙。

    眾人目光仍落於宋兩利身上。他則逃往龍騰橋頭前那堆小雪山,不斷下令宋軍凝聚一堆,弓箭伺候,宋軍雖懼,然已至橋頭,屆時若逃命,倒也方便,遂臨逃回馬箭,射的甚猛。

    金軍掃雷般迫近五百丈,但覺並無埋伏,又迫近二百丈。眼看即將抵黃河岸,宋軍仍未進攻,甚至一副退縮模樣。

    余都姑頓有所解:「看是宋軍想斷橋守南岸,且趁我軍渡河時再大開殺戒!」

    刁采盈道:「是麼?那及時斷去即可,何需又在橋頭頑抗?」

    余都姑道:「可能那雪堆埋有炸藥,待我軍逼近,他想引爆,炸死我們!」

    眾人但覺有此可能,遂更加小心掃雷前進。

    及近百餘丈,宋軍已倉皇撤退千餘,只剩百餘兵守住雪堆。

    以一雪之錐,抗千萬之兵,形成突兀、玄奧局面。

    兩軍所有目光皆聚集在此雪堆,不斷揣測宋兩利耍何花招。

    宋兩利總也不退,壯若土撥鼠,腦袋猛探出來,叫囂道:「不准過來,否則同歸於盡!」說完隨又縮入雪堆,如此不斷重複,惹得金軍緊張兮兮。

    余都姑見狀更加肯定雪堆埋有炸藥,冷道:「縱使炸斷橋頭,我軍照樣能渡河進攻,你們仍難逃惡運!」

    宋兩利喝道:「我埋了萬斤炸藥,敢過來,炸得你們全軍覆沒!」

    刁采盈喝道:「百萬斤也無用,我們不會上當!」轉向余都姑:「以火箭攻之!」

    余都姑同意,一聲令下,火箭紛紛射來,然此乃雪堆,火箭落處,立即熄火,根本無效。

    宋兩利得了便宜,又自-出喝喊:「任千萬箭也傷不了我的炸藥!想要渡橋,那是作夢!」

    余都姑臉色難看,心想十萬大軍被一傢伙擋在橋頭,若傳出去,一世英名全毀,遂決定先迫殺宋,再引爆雪堆炸藥,就算犧牲,也是應該,遂喝及軍隊繼續前進,且左右先行包抄至河岸,以免對方脫逃。

    及近五十文處,余都姑突地下令左右雙翼各出一千騎,長槍,利箭猛攻。

    那長槍可比利箭威猛,這一射來,直穿雪堆,嚇得宋軍趕忙逃逸,只剩宋兩利一人看守。

    兩千騎又自逼近三十丈,無數長槍再射,已將雪堆穿成刺蝟,宋兩利喝喝有聲,東躲西藏,終招架乏力,不得不退。喝道:「不要命麼?炸死你們!」猛往雪堆中點燃引信。

    火光冒出,引信若蛇鑽往雪地。

    宋兩利拚命回逃。

    金軍大駭,迫退百丈外。

    轟然一響。

    前陣金軍嚇蹲地面,盾牌罩頂。

    誰知卻只見得小雪堆被炸開,預估約只百斤炸藥威力,比起萬斤之轟天裂地威勢,實想差太多。

    金軍錯愕。

    宋兩利更詫:「完了完了!引信濕掉啦!」急又往回奔去。

    余都姑聞得此言,怎肯放棄機會,登時喝令搶攻。畢竟引信已濕,想引爆,談何容易?

    何況宋兩利亦在場,總不可能輕言自殺,故在其未逃走前殺至雪堆,一切自該安全。

    赫見無數金軍沖擠而來。

    宋兩利見狀突地跳起,喝道:「你們上當啦!」沒命即往回奔。

    金軍瞧及此舉,簡直既恨又忌,如若宋兩利耍詐,豈非被唬住?如若是真,那又是何陷阱?

    然余都姑認為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仍下令搶攻。

    金軍快速衝來。然迫近十餘丈,突起誤觸地雷,硬被炸得人仰馬翻。

    余都姑終於明白,喝道:「炸藥在雪堆前二十丈方圓,大家小心搜雷!」金軍攻勢已緩,且派人搜雷。

    然宋兩利卻已奔往南岸那大雪堆處,邪聲笑道:「余大將軍、刁大護法,你們全上大當啦!真正的炸藥在此!諸位可見識到了?」站在雪堆上,一副唯我獨尊模樣。

    刁采盈喝道:「你炸啊!反正在那頭,死傷全是宋軍,和我無關!」

    宋兩利道:「怎會無關?沒看到我這座大雪山,才是超級猛威炸藥,猜透沒?」

    刁采盈一愣:「超級威猛炸藥?」雪堆幾乎結成冰山,何來威猛炸開?她不懂,錢不貪亦不懂,怒不笑更不懂,余都姑亦滿頭霧水。

    宋兩利笑道:「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苦心堆此雪山,難道白幹麼?那可是大白癡了。它的功用就是推落黃河,來個水淹龍王廟!戲碼鐵定精彩!」

    刁采盈詫道:「水淹龍王廟?廟在哪裡?……」猝見宋兩利往河岸那頭行去,登時醍悟:「不好啦!他想阻斷黃河,淹我大軍!」

    余都姑這才發現南岸高,北岸低,黃河若被截斷,淹的可是北岸,嚇得他臉色鐵青,厲喝道:「快退!」

    金軍登若喪家之犬,拚命往後逃奔。

    宋兩利道:「擠成沙丁魚,能逃個什麼勁?」終把埋藏雪堆下炸藥引爆。

    轟然一響,地動山搖,雪堆下之河岸被炸毀一半,偌大雪堆失去地基支撐,直往黃河倒砸,又自轟隆洩射水注沖天。

    河道被堵,黃河倒灌,這一淹去,直取北岸那彎曲坑塹,那衝掠追淹速度,簡直比飛箭還快。

    水漲仍不止,終暴出坑塹,猛往金軍淹去。

    那黃河水量之巨之洶湧,天下有名,這一阻斷而改道,確若猛虎出柙,肆無忌憚撲淹金軍。而那金軍卻中宋兩利計謀,十萬大軍幾乎全數擠往岸邊五里方圓,如今想撤退,豈是輕而易舉之事?登見人仰馬翻,前仆後繼,相互雜沓,唉聲遍處,其慘狀比起萬斤炸藥炸開,有過之而無不及。

    幸余都姑不愧沙場老將,直喝著:「莫要驚慌,莫要亂了方向,棄馬匹而行,河水並未太深!」

    馬匹乃畜牲,只要受驚嚇,必定瘋狂逃竄,金軍往往因此被踩死蹄下不計其數,余都姑臨危下令,雖效果不大,卻希望能救多少是多少。

    宋軍見得金軍大敗,落荒而逃,一時士氣高昂,喝喊連天。

    何灌更親自拜見宋兩利,直道小神童了得。宋兩利滿心高興,終能敗得金軍一仗,挫其銳氣,大宋軍仍有可為,若種師道等人趕來,更能大舉反攻。

    想及種師道盛名,宋兩利又要何灌傳令,改喊「種師道」以撼聲懾金軍,增加氣勢。

    宋軍難得暢快度過如此風光一夜,一吐多日悶氣。

    幸得雪冰乃可溶之物,在受及河水浸蝕下,慢慢溶去,黃河流向方恢復正常,淹往北岸衝勢漸漸減弱。且只淹得十里方圓,水深不及肩頭,能讓金軍死裡逃生。

    何灌原想如法炮製,再轟雪山落水,且淹個夠,然宋兩利表示金軍已逃離十里之遙,若再迫水過去,恐連百姓住家皆淹及,甚是不妥。只要金軍來犯,再行淹之即可。

    何灌想想也對,遂接受意見。甚快又喚來士兵,將冰雪堆高,以備二次攻擊。

    金軍退回十里開外後,始整軍清點,士兵折損近萬人,然馬匹卻損傷數萬,其皆以逃跑居多,不得不派兵四處抓回,否則影響戰力甚巨。

    余都姑怎敢再下令攻擊,得擬定最佳計畫再戰,否則二挫士氣,恐從此敗戰連連。

    軍師楊樸雖自責敗戰,然對宋兩利卻也欣賞連連,他竟能以一己之力,想出以河水退十萬大軍之計,其智慧已非比尋常,恐非一般人所能斗倒,難道他當真是綠龜法王轉世?若真如此,豈非與神佛過招?何來勝算之有?

    想及此,他立即招來四大護法,準備問個清楚。

    五人齊聚只伏虎丘上臨時塔蓋之帳棚中。

    楊樸道:「諸位乃聖王坐下護法,可聽過聖王說及宋兩利種種?尤其他乃綠龜法王轉世一事?」

    刁采盈道:「恐怕是了,否則怎會通靈,又耍妖招,叫人不可捉摸!」對於宋兩利,感覺實是微妙,偶爾實在恨得想教訓他,然見其出得種種怪招,不禁又想暗自喝采,敵我意識,並不嚴重。

    沈三杯道:「聖王確把他當成綠龜法王傳人,欲除之而後始快,他且命令我等,見人即逮,絕不留情。」

    錢不貪道:「宰他之前,先得搾出油水,他吞了不少遼國寶藏,連皇上都在找他!逮了准立大功。」

    楊樸道:「是該找他,挖出那些寶藏。」

    怒不笑恨道:「他耍我多次,遲早要他好看!」

    刁采盈冷道:「憑你,恐怕連人家一根手指頭皆擋不了!」想及白天受辱一事,更恨對方。

    怒不笑對她暗戀已久,怎敢頂嘴,低頭不語,然卻暗暗發誓,必讓刁采盈刮目相看。

    楊樸盤算後,說道:「如若宋兩利當真是綠龜法王轉世,恐比茅山掌門更棘手,咱得想個法子收拾他,否則讓他有空擺得陣勢或耍妖法,恐又如今夜,潰不成軍!」

    刁采盈目光一亮:「當然要逮他,否則豈非讓他囂張過頭了!」

    沈三杯道:「兩位莫要低估他,連聖王想逮都逮不著,咱豈說說即可逮人?」

    錢不貪道:「他的通靈攝腦大法,十分厲害,不得不防。」

    楊樸道:「就是要利用他的通靈大法,才能使他上當!」

    刁采盈好奇道:「不知軍師有何對策?」另三護法亦感興趣。

    楊樸道:「宋兩利既然能通靈,咱便故意讓他感應,例如說,我們何時將至何處逮他,他感應過後,自會動作,咱再反逮捕,此有若螳螂捕蟬,麻雀在後,計中有計!」

    刁采盈擊掌道:「妙哉!」

    沈三杯道:「若能逮住他,可要討回公道!」先前受得一掌,實也不甘心。

    錢不貪呵呵邪笑,道:「收拾他之前,得先逼出寶藏才行!」

    怒不笑默不作聲,心頭卻暗下決定,不廢了他,難消心頭之恨,尤其刁采盈似對他有所好感,情敵之爭,豈可落了下風?

    楊樸道:「既然諸位願意配合,咱即共同逮人!」

    刁采盈道:「快快將計策說來!」

    楊樸道:「今夜敗戰,我軍必垂頭喪氣,不敢大軍進攻,得改採暗襲方式,故你我皆全面如此想法,讓宋兩利攝去,至於偷襲地點,當然是在南岸,咱可偷偷乘筏而去,宋兩利必有感應,可能反設圈套,咱便在木筏上收拾他。」

    刁采盈道:「如何收拾?只要有意念,他立即感應,根本防不勝防。」

    楊樸道:「唯一機會是在木筏上,咱得在木筏上布下強力黏膠,亦或是陷阱,讓他一踩下去,暫時動彈不得,隨即乘機逮捕,否則即宣告失敗,得另想計策。」

    刁采盈道:「現在哪來黏膠?倒可在筏上裝暗刺,傷他一記。」

    楊樸道:「傷他無用,他仍可逃跑,唯一方法是把他留在筏上。我倒如有幾種樹汁,調配過後,黏性甚強,且附近即能取得,只是味道甚嗆,其易被聞及,得克服才行。」

    刁采盈道:「將就用了。」靈光一閃:「何不以此樹為筏,對方縱聞味道,亦理所當然,只是他得不知其功效才行。」

    楊樸道:「那樹名連我也不知,且產在北國,對方應未碰過,就此計畫,希望過關。」

    四大護法一致同意。畢竟只要對方上門,還怕他逃掉不成?

    楊樸遂道:「咱先采汁調成膠後,再打開腦門,讓宋兩利感應,切記在打開腦門之後,千萬不可再想黏膠之事,否則功虧一簣!」

    四大護法對敵經驗豐富,甚俱信心可以保密。

    一切計畫妥善,除了沈三杯受傷較重外,剩下四人立即往林區,尋得那無名膠漆樹,採得黃汁液,看似不黏,但調和另兩種汁液後,竟然變得既膠又黏,雙手黏及,得使出全力方能撕開,若用來黏鞋底,必能奏功。

    黏膠已製成,四人始將腦門禁制解去,直想著造木筏以潛往黃河南岸擒人,至於黏膠一事則不敢絲毫揣想。

    宋兩利果然好奇搜尋金軍陣營,到底計畫如何反擊?搜及金兵,個個皆餘悸猶存,不敢再囂張,且等時機再說。至於余都姑雖有「定魂針」定住腦門穴道,然尖針插得過久,總也傷體,故他已取下,畢竟今夜戰敗,已無需任何戰策,且睡得一夜再說。照他想法,或許把極樂聖王引來,一切自可迎刃而解。

    宋兩利轉搜四周,暗忖:若真的聖王到來,恐連自己都招架不住啦,得搶時間擊退金軍才行。通靈大法照樣搜向軍師楊樸及刁采盈等人,赫覺對方竟然偷偷砍柴,似在造筏,一心一意想著要逮捕自己。

    宋兩利怎知已被反耍招法,登覺興趣,追攝不斷,暗忖:「對方造筏,莫非想潛過黃河,進而暗算我麼?」越想越覺有此可能,已邪笑不已:「你們倒是不怕死了?好吧,我便網開一面,歡迎諸位前來覲見覲見!怎我臉面已抹得一層黑,你們還是咬定我便是宋兩利?」猜不透自己何處出紕漏,且逮著對方再詢問不遲。

    宋兩利正陶醉方才風光勝戰情境之中,且從未想過被反偵測,故深信對方行徑為真,已開始選得較佳地勢,讓對方輕易可渡河,然後逮個正著。

    四更已過,天色更沉,瑞雪不斷。原淹往北岸河水,散潰後,幾乎全數結冰,黃澄一片,形成忒異景象。

    忽見楊樸、刁采盈、錢不貪、怒不笑四人潛行前頭,後邊則跟著二十名壯漢,扛著木筏快速潛來,一行人順著那條彎曲河塹,漸漸逼近黃河岸。

    宋兩利探得一清一一楚,喑自虐笑:「倒也懂得利用河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注該要倒楣!」心想對方三人武功皆甚高,唯那楊樸不知底細,但敢暗自行動,應亦不差,若四人聯合起來,倒是不易對付,如若讓他們過河,豈非散開四處,不易逮捕,倒不如在河中狙擊,能抓幾個是幾個,抓久了,照樣一一成擒。

    宋兩利想定後,潛往與河塹相向之河岸,原想藏於該處,又覺不妥,畢竟面對面太過直接,恐引起猜疑,想來想去,仍決定回到雪山堆中。他且暗中傳令,要宋軍找來巨網,以備不時之需。一切備妥後,隨即守在前頭,看似把關要處,卻做出打盹狀態。

    楊樸等人潛近河岸,乍見宋兩利盤坐雪堆前,登覺想笑。然楊樸冷眼瞄來,眾人趕忙閉不作聲。四人立即拿出銀針往腦門穴道刺去,以防止被攝。

    刁采盈始道:「好險,方才一笑,不知是否被攝著?」

    楊樸道:「鐵定是被攝著,然他不動,表示未猜知我們真正意思,可能認定我等發現他而竊喜,並非因發現他已中計而竊喜,前後自天壤之別。」三人聞得,安心不少。

    三十名壯漢將木筏置於水中後,已潛退,而那木筏一頭綁上繩索,固定於岸邊,縱是劃往對岸,屆時方可藉收繩返回原地,計畫甚是周詳。

    四人甚快潛臥木筏,一股刺酸味道傳開,正是膠液特有之味道,刁采盈但覺受不了,以手掩鼻,錢不貪卻覺酸得夠味,酒醒不少。

    刁采盈和楊樸在左,錢不貪、怒不笑在右,中間塗滿黏膠,正是希望宋兩利落腳於此,以期一舉成擒。然宋兩利會乖乖落腳黏膠麼?四人可不敢想,故四人另有法寶,腰際亦掛一團,必要時,丟去黏他,或能奏效。

    木筏漸漸迫近。四人全是黑衣掩身,木筏亦未剝皮,森灰不易反光,故難以被發現。

    宋兩利卻用眼角餘光瞄著四人,其不知已被計算,仍得意暗虐於心,道:「好個四隻大烏龜,待會兒一網成擒!」原先想逮一個是一個,如今見得四人臥列一排,正是撒網逮人最佳機會。

    他早備得巨網於雪堆中,此時抓在手上,準備突地發難。

    雙方勾心鬥角,不知鹿死誰手?

    隨著木筏慢慢逼近,情勢陡現高漲。

    宋兩利仍自裝盹,腦袋晃個不停,四人瞧得暗覺想笑,乘機又迫近北岸。

    木筏即將靠岸,四人凝聚全功以待,仍自伏著不動。

    宋兩利見機會已至,登時彈飛撲來,巨網頓張,罩砸四人,並喝道:「天亮啦!還在睡麼?」

    四人怎知宋兩利耍出以網反撲招法?原盤算讓其落身木筏而黏著之計畫,竟然全部走樣?如今簡直成沙丁魚,欲逃無去路。

    眼看巨網就要罩落。

    宋兩利更且擊掌欲劈,來個雙管齊下,先發制人。

    四人驚叫,不知所措。

    巨網迫罩,如黑天塌地。

    宋兩利更迫沖五尺之近。

    猝見刁采盈猛地翻出金蛟剪,以無比快速之勁反衝-金蛟剪正是破網最佳利器!

    唰地脆響,巨網破裂,刁采盈半身穿出。

    宋兩利詫道:「你倒是破網專家!」他乃下衝,刁采盈則上擊,雙方已迫近不及兩尺,宋兩利自恃功力了得,並未慌亂,訕笑道:「網破了,掌勁能破麼?」左掌攻勢仍不變,直劈而下。

    刁采盈喝道:「破不了,黏死你!」右掌猛地擊去,叭地一響,宋兩利正揣測「黏死你」三字何解,誰知雙方互擊,刁采盈手掌竟然抹了黏膠,硬將宋之手掌黏住,讓他無法及時抽回。

    楊樸、怒不笑、錢不貪三人亦抄抓巨網,搶攻過來。

    宋兩利頓覺不妙,詫道:「你們耍詐?!」想抽身逃走,刁采盈一不作,二不休,猛地抱向宋兩利,硬拖得他往下掉。

    宋兩利喝道:「想非禮我麼?」

    刁采盈邪笑:「想的好久了!」

    只此剎那,巨網反抄,硬將宋刁二人抄入網中,楊樸數指截來,點得宋兩利動彈不得,隨即喝道:「快走!」

    錢不貪趕忙收筏繩,怒不笑擊掌泛水,木筏反衝而去。

    宋軍已被驚醒,登有人喝道:「不好啦!黑先鋒被抓走了!」數十名宋軍追上岸邊,冷箭直放。全被擊落。

    木筏甚快衝往對岸,三人合力抓著巨網而逃,宋兩利、刁采盈始終混黏一起。

    刁采盈雖窘困,卻也甜心,宋兩利則已穴道受制,昏迷不醒。

    守將何灌趕來,見得宋兩利被擄,頓時緊張:「我的解藥?!」然對方已走遠,只好放棄,幸好神霄寶殿仍有解藥,暫時不致掉命。

    為盡敷衍之責,何灌派得一組兵馬追去,然只追里許即已返回。宋軍心情為之低落。

    何灌安慰道:「種師道大軍即將到來,大家莫要驚慌!」

    宋軍聞言,終較安心。何灌卻覺,若幾日內宋兩利回不來,而種師道又未及趕至,若擋不了金軍再次進攻,棄河開溜,那也怪不了誰。

    他摸著假鬍子,不知是否該再冒充種師道?然卻堅守雪堆,想如法炮製,再淹金軍,以期退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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