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 第 21 卷 第 一 章 天命難違
    秦曉儀一把利刀將利入胸口以自殺。

    情勢乍變。

    尤其玉東皇,他愛她幾近瘋狂。且所有作為皆為她而起,就連今日比鬥亦難例外,如今見得心上人舉刀自殺,那簡直比殺他更來得切痛焦急。

    佳人若亡,任何勝戰有何意義?

    情急中,哪顧得內勁相鬥,在險惡萬分之際,玉東皇猛地分勁錯開張天師勁道,騰出右掌往秦曉儀劈去,喝道:「你千萬不能死啊!」儀妹妹雖被掃及地面,然張天師怎肯錯失良機,真勁一吐,震得玉東皇悶嘔血絲,蹬蹬連退數步,已受內傷。

    若非張天師有意留他相抗極樂聖王,出手並未太重,否則玉東皇必得重傷,甚至斃命。

    情勢陡變。

    玉天君見狀趕忙沖攔張天師,喝道:「不得再傷我爹!」架勢一擺,有意接下父親應戰。

    張天師冷道:「老夫無此卑鄙!」立身收招,靜觀其變,玉天君始稍稍安心。

    至於玉東皇雖受內傷,仍是牽掛心上人安危,急奔過去,焦切道:「儀妹妹你不能死啊!」急於搶得利刃。

    秦曉儀怒道:「走開,你三番兩次擾我家庭,讓我死去,一了百了!」雖滾身落地,匕首仍抓得緊緊。

    玉東皇一時焦切,更撲過來:「你不能死,我不擾你便是!」硬想搶得匕首始甘心。

    秦曉儀厭惡其可能玷辱身子,猛地後滾,急斥道:「不准過來!」

    看是擋之不了,匕首往左一拋,玉東皇拚命搶去,秦曉儀落個安全,仍喝斥不斷:「你再過來,我嚼舌自盡!」

    玉東皇果然不敢亂動,急道:「儀妹妹別亂來,我不擾你,我退後,我退後,決不擾你,千萬別自殺,有話好談!」當真退後四五丈,想再退,又覺不妥,若是儀妹妹使得性子自殺,退得太遠,豈非錯失阻攔機會,故定在當場,極力婉勸。

    秦曉儀冷道:「勸也無用,日後你反悔,必定又擾我家庭!」

    玉東皇急道:「不會不會!我當天立誓!」手掌立舉,誓言更念,秦曉儀卻是不信。

    張天師終於開口:「夫人毋需跟他談交易,我已打敗他,他該遵守協定,從此離你而去方對。」

    玉東皇這才想及比鬥,登時喝道:「誰敗了?不算數!事出突然。我全為救儀妹妹而分神,不算輸!胡掌門你評評理!」

    胡天地道:「當初約定一決高下,並未說明種種條件下不算數,島主既已落敗,即應算數,畢竟練武之人,隨時皆該注意意外事件,如山崩地裂,飛砂擊石等,若是張夫人暗算予你,自是不公,然她乃在十數丈外,自行自殺,不但你受影響,張天師亦受影響,故仍算公平受干擾,你定力不足,自該承受敗戰!」

    玉東皇喝道:「不算不算,我愛儀妹妹較深,當然受干擾更大,張天師根本不愛她,才未行動,此局不算!」

    張天師道:「我豈不愛她?我只想趕快擊敗你,保我夫人免受干擾罷了!」

    玉東皇仍想鬧,秦曉儀冷道:「你再纏我家人,我便跳崖自盡!」直往懸崖行去。

    張天師、玉東皇同自急叫不可。

    玉東皇心念一轉,忖道:「儀妹妹仍受妖法迷惑,對我存有莫大誤會,此時此刻若再逼她,恐鑄下大錯,我且稍作讓步,佯詐敗戰,暫時結束今日比鬥,以安其心,待日後弄醒她腦門之後,說不定她即反投我懷抱,何況張天師已老得白髮白胡,恕不久人世,我倒是拚命活得比他更長更久,終是自動戰勝他了!」想及以活得越久即可戰勝對方,不禁暗自竊喜,自己竟然聰明得天下無敵,張老頭該敗矣!然又想及道家法門怪異,如若得了什麼仙丹妙藥,弄個長生不老,自己豈非虧大了,心念轉處,仍得保留爭取機會,方能萬無一失,當下喝道:「方纔受影響,自是不公,你我繼續比鬥,若我輸了,三年之內不擾你張家,三年之後再定輸贏!」心想張老頭恐挨不了三年,暗自快哉。

    張天師暗忖,對方已受傷,此局當勝,何況對方瘋瘋癲癲,說話是否算數,未必準得,如若要他永遠或是十年八年不來騷擾,恐是不可能,若短短一兩年或三年,他或能咬牙撐去,何況目前仍需對方合作,遂道:「好吧!方才事出突然,勝之不武,現在你已受傷,勝之亦不武,我且給你機會,但你若敗了,三年之期總得守信,方不失一派之尊!」

    玉東皇喝道:「本皇未必輸你,少得意太早!」

    張天師道:「你遵是不遵信諾?」

    玉東皇道:「當然一言九鼎,遵得!賜招吧!」猛往前撲,又自開戰。

    張天師不敢大意,凝神以對,提足十成功力封去。畢竟傷虎危險,不得不防。

    雙方再次觸掌,內勁拚極,霎見罡風再起,凶險倍增。

    玉東皇縱想佯敗,然仍故意試探受傷後之能耐,故仍全力以赴,掌勁迫得張天師連連後退(原是張天師不想傷他而稍作讓步)。玉東皇但覺威猛仍在,登時哈哈暢笑,實是天下無敵之勢。然想及儀妹妹恐要自殺,刺激不得,登又佯裝嘔出血絲,左晃右晃,跌退連連,眼角偷瞄儀妹妹,見得她亦呈焦切瞧著自己,該是關心萬分,心下一甜,暗道儀妹妹總是愛自己的,她一切只是受妖法迷惑罷了,能為她犧牲,實也快哉。

    玉東皇故尋機會受掌,唉呀悶叫,倒跌秦曉儀身前近尺,佯敗下來。原想得到美人照顧,誰知她卻嚇逃,玉東皇雖覺失望,但心念一轉,暗想,她可能怕自己出手傷人吧,登時說道:「儀妹妹別走,我輸啦,自會遵守信諾,三年不再擾你家人,但你也不必避我啦!」

    秦曉儀急道:「你當真守信麼?」

    玉東皇道:「當真,若有違諾,天誅地滅!」

    秦曉儀安心不少,瞧向張天師,希望得到指示。

    張天師道:「他既已認輸落敗,一切三年後再說了。」

    秦曉儀頷首:「那即如此!」轉向玉東皇:「我再信你一次,你若毀諾,從此休要見我!」

    玉東皇欣笑:「不會不會!小哥哥我一向言而生諾,毀不了啦!」

    玉天君則為張美人之事焦切,急道:「爹,那我之事呢?」

    此問題亦甚嚴重,這一說出,眾人臉色又自凝重。尤其秦曉儀,她最是忌諱廣眾之下提及,心念一轉,冷道:「阿美不在,你們到底是如何,得當面說清,我等豈能解決什麼?」

    玉東皇頷首道:「對極!娶媳婦,也得把她找著再說!爹都能再等三年,你也別猴急啦!是你的永遠跑不掉!」

    玉天君暗暗輕歎,連爹都被收拾,憑一己之力能爭得什麼?看來今日難了,唯有尋得張美人再說了,故難再開口,轉瞧遠方,希望宋兩利在附近,一切全靠對方幫忙了。

    想及恩愛夫妻,一夜變天,不勝唏噓。

    宋兩利亦只能暗歎,張美人既已表明自己清醒,且不願跟他在一起,自己又怎強人所難?看來唯等時光沖淡一切!

    決鬥之事,原該至此暫時落幕,誰知山下突然傳來淡淡笑聲,那笑聲雖淡,卻充滿無比自信及權威,笑得眾人心神難寧,怔急不已。

    張天師更詫:「極樂聖王當真到來?!」趕忙下令龍虎陣勢掠縮較小,以免範圍拉開,弱了威力。

    胡天地、張朝英、秦曉儀亦且戒備,唯玉東皇未嘗苦頭,仍昂首擴步挺前,黠聲道:

    「小小妖王,有何好怕!」竟想鬥鬥對方,以能在心上人面前耀揚一番。

    宋兩利暗自叫苦,聖王果真無孔不入,侵略之心龐巨,算準機會又摸來,如若連同妙佛禪師,今日恐難善了,自己說什麼也得請綠龜法王附身,戰它一局了!摸摸胸口,靈寶陰陽鏡仍在,多少凝聚信心。

    笑聲未落,只見一金一紫,兩道身影,快速掠來,正是極樂聖王及受傷痊癒之妙佛禪師錢英豪,他雖受得地火焚身,然在極樂聖王全力救治下,竟也恢復甚佳,雖留下些許痕斑,並未毀容。宋兩利瞧得暗道可惜,先前殺他不死,日後恐麻煩多多。

    見及雙妖現身,群雄心神登緊,極樂聖王武功、靈法通玄不說,復見陰陽老怪化身之錢英豪,兩人聯手,恐是天下無敵,難以對付,且暫時按兵不動,探探對方來歷再說。

    極樂聖王向以一派之尊自居,態度自信從容。說道:「武林盛會,少了本王,實也憾事不少,諸位掌門,咱又碰面了,幸會幸會!」

    錢英豪亦拱手笑道:「我乃漢人,中原武林盛會,更不能缺席,幸會幸會!」

    玉東皇喝道:「錢英豪你背祖叛宗,認賊作父,丟不丟臉?也敢在此耀武揚威。想死麼?」他心性已瘋一段日子,不知錢英豪已繼承陰陽老怪所有武功,故仍以為對方乃為相國寺混混,故以誑言相對。

    錢英豪冷笑:「待會丟臉的絕對是你不是我!」

    玉東皇冷哼:「放招過來,手底下見真章!」

    極樂聖王笑道:「不急不急,本王今日前來,並非戰鬥,而是想讓諸位瞭解,天命不可違,大宋皇朝將滅,諸位毋需做困獸之爭,徒增傷亡罷了。」

    玉東皇喝道:「我乃江湖中人,何管朝廷興滅?那徽宗趙佶風評不佳,死了也罷!你大老遠跑來說這些,未免多此一舉!」

    極樂聖王笑道:「爽快,玉兄有此先見之明,實是讓人欽佩!」

    玉東皇笑道:「哪裡哪裡!」

    胡天地喝道:「玉兄此言差矣!你我既是漢人,且是大宋子民,如今金國女真來犯,分明比毀幫滅門更嚴重,你怎可置身於外,且附和金人言詞?傳出去,將讓全國唾棄,遺臭萬年!」

    玉東皇冷道:「胡老頭你又懂什麼?我乃說昏君趙佶實也該滅,殺了便殺了,不足惜,但他若想毀我中原武林幫派,那可萬萬饒他不得!本皇雖居仙島,卻還知義理二字,對麼?

    儀妹妹?」轉瞧秦曉儀,大義凜然,氣度不凡。

    秦曉儀道:「你知義理,還算是個人物!」

    玉東皇笑道:「當然,當然!」美女誇讚,暢快不少。

    極樂聖王笑道:「不管爾等是為幫派,亦或朝廷,然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大宋國運已衰,且看夜晚天星不斷殞落,亦知天命為何?任何困獸之爭,將是無謂犧牲。張天師不也知天命?怎還跟天命對抗,實是剛愎私心過重,將為大宋帶來浩劫!」

    張天師冷道:「老夫所測並非如此,一切只是聖王自行揣測之詞,不足採信!」

    極樂聖王笑道:「天師何需昧著良心說話?天命只有一種,任誰也掩飾不了,天師既然另有見解,咱今日便來論個清楚如何?如若本王輸了,立即收兵,從此不再進入中原一步!」

    張天師道:「行!」

    極樂聖王道:「如若天師輸了,請向天下宣佈,大宋王朝氣數已盡,莫要作無謂抗爭,免違天命,將遭報應!」

    張天師這才明白極樂聖王用意,自己乃代表中原道家一脈,只要說出天命狀況,對大宋百姓影響何其之巨,如若引起共鳴,則大金皇帝自可名正言順入主中原,極樂聖王亦可不費吹灰之力,坐收漁翁之利,何樂不為?畢竟他雖武功通玄,然中原群雄拚死相鬥,又如自己與他拚命,雖殺他不死,但斷他一臂或砍只手指,捅他一刀倒有可能,若千百人拚死捅他千百刀,照樣可能達到收拾對方目的,極樂聖王在太原一役,多少認為中原武林力量仍不可輕忽,故始救得妙佛禪師,且改變方針,準備各個擊破,實不得不防。自己是可跟他論天命,然若輸了,照樣不能承認,為了大宋江山,言諾已是其次了。

    張天師冷道:「聖王賜教吧!老夫接著就是!」

    極樂聖王道:「天師已答應若輸了,自該向天下宣佈?」

    張天師道:「不錯,只是天下人是否能聽,並非我所能控制!」

    極樂聖王笑道:「不客氣,只要你能宣佈,一切自能水到渠成!」

    玉東皇道:「天命是啥玩意,快快論來我聽聽!」

    極樂聖王笑道:「天命者,乃上天已規畫安排之宿命,任何人皆不可違,且無法違,大宋江山將滅,乃是天命不可違之勢,諸位亦只作無謂之爭罷了!」

    玉東皇喝道:「少說廢話,本皇倒是預見金國四分五裂,天命忒慘,勸你快快回滾,護持去吧!」

    極樂聖王淡然一笑:「爾不知天命,自論之不准,想說服,總得說出所以然!」目光一抬,瞧向太陽,道:「且看近日太陽,簡直『日無光』。(即並非被雲層遮住,卻顯灰蒙暗淡無光),一般怎可目視太陽,如今卻視若月亮,光芒大減,稍有星象占卜者一見即知,大宋王朝即若日無光,終將滅亡,諸位尚想爭麼?」

    眾人原未查覺,然這一瞧去,果然日光隱晦,雖未若其形容似月亮,卻也比起艷陽高照弱了許多。大凡「太陽」即表示君主、帝王,如今晦弱,兆頭總是不佳。

    宋兩利早從張天師那頭獲得占星秘本,已知此狀況,故常暗歎時不我予,宿命之論掩藏於胸,然卻又稍懷希望,期盼奇跡出現,來個變天行大運,可惜多日以來皆難成願,唯有盡人事以待天命了。

    張天師當然知曉狀況,然又豈肯承認,冷道:「日出東方,且黃道偏北(註:黃道即太陽行走軌道)。此異象乃指大金王朝,並非大宋王朝,不久前阿骨打方去逝即可證明,該亡者乃金國,豈是大宋!」眾人附和,但覺有道理。

    極樂聖王笑道:「非也非也,太祖阿骨打乃享盡天年而仙逝飛昇,太宗繼位,仍承昌隆國運,天師不信,派人前往金國瞧去,必定艷陽高照千里,怎似大宋之日,晦暗至此?且黃道北偏,乃落墜北國之意,宋國終將毀於大金王朝,此乃天注定不可違!」

    眾人不禁切瞧張天師,想證實什麼。

    張天師冷道:「聖王乃修佛門秘法,又怎知道家占星玄術?恐是道聽途說,唬唬外行罷了!」

    玉東皇道:「不錯!密宗邪教,豈知占星之術!」

    極樂聖王道:「本王修為業已達天人之界,又怎不知天命、星象之理?況宋國北行經商已久,占星之術更流傳金國,本王早有涉獵,準是假不了!諸位不信,本王再作解釋!」目光再瞧太陽,道:「此太陽不但隱晦,且陽下有晦氣,即稱『履』,亦稱『鞋』。太陽著鞋,衰運即來,且可見得左右各一履,左履大,吞掩右履,相互交錯,則稱之『日履紐纓』,左乃金國,右乃宋國,孰盛孰衰,一目瞭然,還想爭麼?」

    眾人瞧得提心吊膽,天象至此,總難坦然視之,心念直幻大宋王朝當真亡麼?

    張天師冷道:「左履晦氣較多,注該要倒楣,聖王該回去多多研究研究,再來賣弄文章。」

    玉東皇道:「對極對極,鞋大,晦氣多,該倒楣啦!」

    極樂聖王淡笑道:「天師心靈沉重,本王知曉,天象即是如此,騙之不了,你要強做解釋,亦由你發揮,然有一事,天師恐未測知,日晦至此,貴國君臣又荒淫無度,塗炭百姓,幾已達天怒人怨地步,不出三月,必現天狗吃日(即日蝕),日夜昏黑,你想該亡者是大金,亦或宋國?光看人怨鼎沸,亦知是何狀況!老實說,大金國方是大宋百姓救星,天師怎可置之不理呢?」

    乍聽三月之內必定「天狗吃日」,眾人臉動心顫,畢竟如此天象,簡直自行宣佈變天亡國無異,任誰皆難以承受之重,心靈備感壓力。

    張天師冷道:「聖王又怎知三月之內必現天狗吃日?」他雖精於天象,然預測之功,恐怕未達此境界,若聖王已俱此功,未免太過厲害。

    極樂聖王笑道:「本王業已達天人之界,測此天象輕而易舉,諸位應面對事實,莫要自找麻煩方是!」

    宋兩利暗忖,聖王若有此境界,豈非勝過自己甚多?心念方起,攝心感應已搜去,極樂聖王忽有所覺,目光斜處送來,宋兩利暗詫叫糟,立即斬斷,自己一時大意,無意識搜了過去,不知對方是否確定發現自己?然瞧得聖王表情曖昧,恐已發現,暗忖,如此也好,反正相隔數百丈,總來得及逃開,倒是天狗吃日之事得弄清楚才行,終跳出來,說道:「縱是天狗吃日,也只是口饞咬得幾口,不礙事!」

    秦曉儀乍見宋兩利,怔道:「是你?!」登又想及女兒安危,然此時此地怎敢說出?

    玉東皇乍見,欣喜道:「小神童,快快過來拆穿他把戲!」

    玉天君急道:「只你一人?」原以為張美人亦潛於附近,但四處瞧去,恐要失望。

    宋兩利道:「只我一人,純粹路過,諸位繼續聊吧!我另有他事待辦!」準備退去。

    錢英豪冷道:「想走麼?且得問我准或不准!」待要回身攔人,以報私仇。

    極樂聖王道:「禪師莫要與他一般見識,小毛頭一個,成不了事!」

    錢英豪甚是欣賞聖王氣度,且對方有恩自己,終忍下來,道:「小毛頭雖成不了事,卻常壞事,不教訓他,不知天高地厚!」

    極樂聖王道:「日後自有人會教訓。」

    錢英豪道:「如此最好,省得麻煩!」心頭卻盤算將來如何收拾宋兩利。

    極樂聖王何嘗不是想逮宋兩利,然此時以群眾為重,只好暫且放他一馬。

    宋兩利見追兵不到,心神甫定,道:「聖王的天狗,該不會自己養的吧,說吃日便吃日?」心念轉著,說吃屎,不知是否便吃屎?

    極樂聖王笑道:「差不多,大宋將亡,任誰也救不了!」

    宋兩利笑道:「隨便咬幾口,大宋即會亡,實也叫人不甚相信!」

    極樂聖王道:「天狗吃日,-事體大『春秋感精符』記載:日蝕有三法,一曰:妃黨恣,邪臣在側,日黃無澤,則日以晦蝕,其發必於眩惑。二曰:偏任權並,大臣擅法,則日青黑,以二日蝕,其發必於酷毒。三曰:宗黨犯命,威權害國,則日赤郁怏無光,則日以朔蝕,其發必以嫌隙!其解釋為,后妃內宦之黨姿意妄為,君王左右皆為奸邪之臣佔據,其必眩惑且不明事理,則太陽色黃而無光,便會在晦日(月末)發生日蝕。再則君王偏重權臣,讓其為所欲為,則太陽色化青黑,且將於初二發生日蝕。三乃皇室宗族侵犯君王之命,且作威作福,弄權玩法,危害國家百姓,則太陽色赤而郁怏暗淡無光,將在初一朔日發生日蝕,亦有云:『日之蝕,國絕也!』、『詩含神霧說:日之蝕,帝消!』。依本王看,以大宋君臣胡亂妄為,恐要蝕個三日才夠本。」

    宋兩利聽其引經據典,說的頭頭是道,看是不假,一時無言以對,暗忖,照徽宗昏淫、童貫弄權,恐真的要日蝕多日了。復又想,或許收拾童貫等人,或能糾換天命亦說不定,故已盤算收拾方式。

    群雄亦佩服聖王博學精研,然敵我相對,怎能出言恭維?

    張天師冷道:「大宋雖有弄權之臣,卻也未若聖王所說那等糟糕地步,且日蝕之說全是揣測,甚難服人,聖王還是快快退去,否則天下群雄反之,恐對大金毫無好處!」

    極樂聖王笑道:「貴國六賊之說傳囂天下,且流行一打油詩:『打破筒,潑了菜,便是人間好世界。』那『筒』即指『童貫』,『菜』乃指『蔡京』。又有一首:『殺之茼蒿割了菜,吃了羔兒荷葉在。』即指童貫、高俅、蔡京,至於其他各賊另有傳虐,天師豈可閉耳不聞?大宋之人不除此六賊,我大金國早已看不慣,親自前來鋤奸,有何不可?屆時必百姓夾道歡迎,改朝換代在所難免。」

    江南神丐聞言暗歎,六賊之說的確不差,若能藉金人之手除之,豈非快事一件?然可惜金人野心勃勃,恐一切只是借口,藉鋤奸之名行併吞之實,不得不防。

    張天師冷道:「宋國內政自有宋國治理,聖王師出無名,請回吧!」

    極樂聖王淡笑道:「連天命亡宋,天師亦不肯承認,想做困獸之鬥?」

    張天師冷道:「宋國雖有亂臣,然百年來仍屹立不搖,任誰亦難傷根本,何況縱是朝廷出亂子,我等草莽英雄亦全力以赴,光是天師派及丐幫弟子即超過十萬人之多,且個個武功高強,金人膽敢來犯,必定重創回去,何況一切全是聖王主導,你難道不怕中原武林千萬人群起剿之,任聖王武功高強,恐仍難逃敗北命運。」

    極樂聖王即是顧慮此點,方親自前來分化,且收服妙佛禪師以對抗,然瞧張天師實是冥頑強硬,若不下下馬威,日後恐更囂張,遂道:「天命已定,任誰皆抗不了,縱有中原武林聯合,卻也是強弩之末,本王不只靈修功夫已臻天人之界,就是武學亦呈天下無敵,諸位聯手恐亦奈何不了本王,何又想作困獸之鬥,實無意義,望諸位三思!我國全為除六賊著想,實是助大宋而非害大宋!」

    玉東皇喝道:「助也好,害也好,看你口氣大得誇張,今日說什麼也要掂掂你斤兩,方知中原豈是好辱!」架勢一擺,喝道:「賜招吧!」

    秦曉儀暗自喝采,原則想幫夫君邀他合作抗敵,看來是免了口舌之祈,省去不少麻煩及人情。

    極樂聖王有意威嚇眾人,淡然一笑:「島主好氣魄!」聲音未落,身形卻若紙張般飄浮起來,無法捉摸,玉東皇縱知此乃武學高超之「意動形動境界」,不易對付,仍一身傲氣,冷笑道:「只顧玩兒花樣麼?」霸龍仙掌凝足十成功力,暴打過去,欲搶先機求勝,以在儀妹妹身前顯功。

    極樂聖王淡然一笑:「好功夫!」他原可以意發功,然心念一轉,突地伸手迎來,那掌影現處,竟若千手觀音幻化無數,而其身上喜撒金粉,一時散開,直若天女散花,混著白雪四彈,煞是好看。其雖讓人感覺美妙,卻是無限凶險。那霸龍仙掌已是天下一絕,豈知遇上「千手金掌」似無用武之地,每每欲擊穿防線,總被封打回來,砰砰暴響不斷,玉東皇咚咚後退,他乃一派之尊,何時曾受此癟氣,怒喝:「你耍邪法麼?」

    極樂聖王淡道:「島主想多了,本王乃以佛門掌法應對,根本未發神功!」說話間一式大手印,硬將玉東皇迫退,打得他血氣翻騰,方才內傷又自引起,呃地掛出血絲,怒道:

    「想乘我之危!休想,跟你拚了!」他怎肯在心上人眼前丟臉,怒勁再起,又自搶攻。

    極樂聖王淡笑道:「島主莫要不自量力,或該養好傷勢再說!」說話間四處閃動,不願再戰。

    玉東皇冷喝:「不耍妖法,鐵定將你劈成兩段!」總覺對方飄忽身形乃妖法所致,故不服輸。

    戰況一時緊張,掌勁叭叭暴響,瑞雪四散亂飛。然玉東皇受傷在身,總處下風。

    張天師自知玉東皇非敵手,然以眾敵寡又非正派行徑,但此時不鬥聖王,何時有此良機?至少先斗一回,日後亦知斤兩,心念一轉,有了借口,說道:「聖王武功既是通玄,且懂靈法幻術,玉島主受傷在身,恐不易突破幻術,待我破去一二,也好公平決鬥!」忽地舉劍刺來,加入戰圈。

    極樂聖王哈哈虐笑:「好個以破幻術為借口,本王根本未耍靈法,你也想混合一戰麼?

    也罷,今日便讓諸位心服口服!」加入張天師如此絕頂高手,極樂聖王不再托大,已凝心應戰,免遭意外。

    妙佛禪師冷目以觀,虐聲道:「張朝英、胡天地,你倆若是不順眼,本人亦可奉陪!」

    他尤好美色,目光亦瞄向秦曉儀,若她亦參戰,多少輕薄一番,以爽淫心。

    胡天地最是看不慣對方,冷道:「你叛少林還不夠,仍想出賣大宋江山麼?留你不得!」一式天罡掌暴打過來,渾不懼死。

    張朝英自知妙佛得到陰陽老怪魔功,胡天地萬萬不是敵手,對方既是出言挑戰,豈可放棄機會,冷道:「禪師既邀戰,在下自奉陪!」利劍一抖,「碧水劍法」耍得劍氣無數,威勁萬千,竟然迫得妙佛禪師手忙腳亂,-道:「張朝英你學何妖法劍招?放著天師派武學不練,專學旁門左道?」此時方感覺出張朝英武功竟然不在張天師之下,其和胡天地聯手,自己武學雖得自陰陽老怪,然卻未完全純熟吸收,一時間恐不易贏過雙人,尤其自己一身錦袍,且美女在前,怎可露了猩毛,壞得形象,引招劈掌間,多少弱了威風。

    張朝英道:「武學一門,變化無常,死守苦練,終難突破進步,且邪不勝正,你自個小心吧!」利劍再挑,刺得妙佛禪師狼狽逃開,獸性不禁被引開,咆哮道:「老子不發威,還以為我是病貓麼?」閃電魔指突地暴打開來,十道電蛇猛掃勁刺,一時扳回頹勢。他原學得「無上魔經」,心性已殘,只要被引起,必是烈斗難忍,哪還顧得優雅,若非張胡二人武功了得,且對敵經驗豐富,恐遭不測。

    雙方以二戰四,竟也落個平分秋色局面。

    宋兩利一直潛在百丈開外觀戰,畢竟極樂聖王淫威作祟,他始終壓力沉重,不敢靠近,然觀戰十餘招後,突又覺得聖王若不施展先天「凌空攝力」或「念力成形」武學,以及攝心攝腦大法,看來張天師和玉東皇聯手,倒也能與之抗衡。只是聖王感應靈敏,總能搶先機以防敵手進攻,此局面不知仍能撐多久?萬一他熬不住,大展妖法,自己是否參戰?亦或調頭開溜?

    眨眼二十餘招已過。極樂聖王終捺不住,淡笑響起;「兩位好功夫,然光靠掌拳劍招,又怎能臻武學化境?先天後天總有差別,爾等既然執迷不悟,本王可不客氣了!」

    忽地哈哈暢笑開來,那聲音似若魔魂現形,搗得在場諸位血氣翻騰,腦門眩暈。秦曉儀、玉天君功力較弱,縱是兩手掩耳,仍自輕飄飄已跟著起舞。

    張天師見狀大駭,喝道:「別中了聖王『九邪攝心魔法』!龍虎天師陣快快發動!」自己亦念起「醒神咒」以對抗。

    玉東皇亦曾向方虛默學得「醒神咒」,乘機念起。然聖王威力何其強巨,仍覺腦門深沉欲暈,攻勢為之變緩。

    極樂聖王哈哈暢笑:「極樂心法,天下無敵,諸位還是快快臣服吧!」笑攝中,仍以「念力成形」強功,攝得張天師、玉東皇不敢動彈,盤坐地面,強功以抗。

    妙佛禪師亦趁胡天地受攝,以及張朝英分心對抗之際,強功再發,搶回頹勢。囂張之際,狂笑不斷。

    宋兩利見狀,怎肯袖手旁觀,喝道:「聖王怎可以靈法攝人?那自勝之不武!」哪顧得是否得罪對方,猛地展開「通靈大法」迫向聖王。他原是「綠龜法王」轉世,靈力甚強,隨又經過鬼域「長生胎鼎」啟迪,後又經九龍寶鼎淬煉,一時腦波大熾,縱未達佛陀八萬四千法門,然比起先前之靈功,何只強上數倍?此時集成一束往極樂聖王搗去,竟然搗得聖王心浮氣躁,嚇得聖王怔詫不已:「宋兩利你當真煉得先天法門?!」

    宋兩利喝道:「是又如何?莫要犯我大宋,否則跟你拚了!」雖外表裝凶,心頭卻是懼忌不已,暗忖若聖王反追過來,說什麼亦得先開溜才行。

    極樂聖王冷目瞪來,詫然中,忽又感應宋兩利懼意,登有所覺,暗道:「他是增強不少靈力,然還是懼於我,難道只是作個樣子?」突地捨棄張天師等人,猛地轉身掠來,吃吃暢笑:「小神童過來過來,咱較量較量!」那笑聲早存先天攝力,且是強功而發,尋常之人早聞之而心攝難擋,然宋兩利早有準備,見人反轉,拔腿即逃,喝急道:「我哪敢跟聖王鬥?」心想法王若不現形,說什麼也斗不得,五行飛渡術拚得如風似箭,逃之夭夭。

    極樂聖王追得百餘丈,暗自詫訝宋兩利武功精進如此之快速,此時此景,非得花上一時半晌,恐不易追捕對方。他修行已臻化境,自知狀況,當機立斷,不再追掠,暗道:「由你去吧,你我早是有緣,遲早鬥得!」其話中隱含和綠龜法王相鬥之意。不再多言,身形一掠,凌空大翻-鬥,直若蒼鷹回掠,又飛回戰區,露得一手爐火純青功夫。他雖是往回掠,聲音卻追著宋兩利傳去:「小神童,別忘了,你是驚容丈夫,遲早要拜入我門下!」宋兩利暗詫,此事的確負擔沉重,然卻是後事,且碰著再說,仍不肯吭聲,逃得更為快速。

    極樂聖王攝笑再次傳來,久久不絕於耳,宋兩利知乃攝心魔功,一味摒除於外,落個自保。

    聖王甚快掠回戰區,然經此喘息,張天師早已指揮龍虎大陣,嚴以相抗,見人返回,張天師喝道:「自來佛道各逞玄機,聖王既以邪功相對,天師派自該以道家法門還擊!尚請接招!」大喝一聲,龍虎陣勢立即發動,霎見腳踩七星步,手持降妖劍,口暴獅子吼,每吼一聲,利劍即相互撞擊,藉以發出鏘鳴,以擋對方攝魂攝腦邪功,正是天師道法中之「鍾魁劍鳴」足可斬妖魔。

    極樂聖王笑道:「好功夫,好氣勢,本王便接你幾招!」笑聲未落身形飄入陣勢,赫見其幻影更熾,穿縱如龍以虎,如入無人之境。方一過招,龍虎劍陣即備感壓力,張天師見狀,知若絆之不了聖王,此陣將破,終喝向玉東皇:「玉兄回願助陣?」

    玉東皇最是受辱不得,方才被打得難以招架,一股怒火焚心難滅,聞言冷道:「我自有我鬥,不助你啦!」仍掠入戰圈,拚著受傷身子,大打出手,心頭卻仍想著,要助亦是助儀妹妹,不幫這老頭。

    張天師知其心性,不便多言,見其動手,更不敢怠慢,掠入戰圈,利招盡展,終又牽制極樂聖王,暫時不被擊破,穩住陣腳。

    極樂聖王突地哈哈暢笑:「好個天師陣法,厲害厲害!」身形卻東鑽西掠,似若感應對方攻勢般躲著強掌利劍,直往後退去。待退至懸崖盡頭處,突地頓住,雙手猛往空中揚高,咆哮一記:「萬流朝宗」聲音未落,卻見雙掌發出兩道勁氣直搗天空,看似往上衝去,卻若神龍搗天,復將空中雲霧瑞雪紛紛吸下,一時宛若狂風暴雨怒打開來,搗得天師劍陣運行受滯。忽有一名跌地,兩名互撞,這一打跌。劍陣頓亂,只這一亂,聖王強勁吸力沖竄搗來,打得多人身倒劍飛,狼狽不堪。

    張天師暗暗輕歎,極樂聖王先天「念力成形」功夫的確了得,完全以意念發功,迫出勁道實無人能擋,自己龍虎劍陣雖厲害,然除非每個武功皆在絕頂之流,否則一有弱處,必被各個擊破而瓦解,今日局面即如此,後悔未把天師陣帶來,否則或可以雙陣硬拚。然縱使敗陣,他仍不肯認輸,冷道:「聖王雖能擊敗其一,卻未必能敗龍虎山正宗奇陣!」不再搶攻,掠在眾人之前以守護,畢竟他乃一派之尊,得顧著手下性命。

    極樂聖王笑道:「天師陣果然名不虛傳,本王見識了,他日必定登門求教,唯今日來此,乃告知天命之事,並無較量叫陣之意,天師自知一切,何又做無謂之爭呢?難道如此即可挽回大宋命運?難了!」

    張天師冷道:「大宋天命如何,毋需聖王指點!否則金國將付出慘痛代價!」

    極樂聖王道:「孰是孰非,此時爭論無義,話已帶到,天師若不順天命而行,遲早會賠上性命!今日局面乃本王得勝,你得向天下宣佈天狗吃日一事,以守信諾!」

    張天師冷道:「我的老命仍在,何言敗戰,除非你殺了我!」

    極樂聖王道:「殺了你,如何能讓你開口說話?也罷,本王早猜知你抱必死決心相抗,逼你亦無用處,唯天命如此,誰也改變不了,留下諸位做見證就是!告辭!」說話間,意念傳向妙佛禪師,身形凌空掠過東倒西歪之龍虎陣,從容而去。

    妙佛禪師唯被張朝英、胡天地纏住,然張朝英認為一時難收拾對方,尤其極樂聖王已從容脫身,若反打過來,恐又是敗戰一場,終仍決定放走妙佛禪師,一切待從長計議再說。胡天地亦同此想法,招式放軟,妙佛禪師得以脫身,冷虐道:「下次必定剝你皮肉!」身形一掠,閃身而去,他縱使獸性狂發,然鬥招受挫,又豈肯拚死拚活,尤其受傷初癒,先保元氣再說,故始甘心逃去。

    至於玉東皇最是按捺不了,見得聖王掠去,怎肯認輸,吼著別逃別逃,拚命追去,然其受傷在身,聖王又何等身手,追及數百丈,對方已消逝無蹤,他始想及儀妹妹,突地清醒,暗道:「不可追之太遠,讓張繼先有機可乘,還是回去看著便是!」故又返身掠回,發現儀妹妹仍在,滿心安慰,笑道:「妖人已走,儀妹妹可放心啦!」

    秦曉儀冷道:「你說過三年之內不得騷擾天師派,想食言麼?」

    玉東皇一愣,隨又欣笑道:「哪有食言,三年之後,準是一場美好姻緣!」心想要是三年後張繼先死去,則一切即被打敗,屆時佳人仍掌握於手中,妙哉,暗自竊笑後又道:「小哥哥我自是守信諾,只是現在天師派要我幫忙對抗妖人,總能留下來吧?」

    秦曉儀聞言稍楞,轉瞧張天師,一時沒了主意。

    張天師拱手道:「自該請島主幫忙,然島主有傷在身,何不養好傷勢再談?免得弱了島主威風。」

    玉東皇這才想及優雅風度,此時見得衣衫已破,實有失顏面,當機立斷,昧笑道:「儀妹妹且等幾日,我養好傷,理妥衣衫,立即回來助陣!」虔敬拜禮後,喚向玉天君,招手而去。

    玉天君知今日難以見著張美人,只能悵然告退,一切變得虛無難以捉摸,實叫人感慨萬千,如若張美人當真潛逃,任天涯海角,亦得尋她回來。

    秦曉儀見人走遠,方自噓氣,終能暫時擺脫對方糾纏,亦是快事一件。

    然張天師卻仰望天際,長歎不已,畢竟想及天象變化及天狗吃日一事,心情頓時沉重。

    張朝英行來。道:「若真如此,如何能救?」

    胡天地道:「聖王不是說,天狗吃日,必有亂臣,或許除去六賊,大宋江山可保。」

    張天師歎道:「雖是有此可能,然六賊已在朝廷盤根錯節,怎能誅之乾淨,光是童貫一人,即讓皇上寵信難捨,且宰了他,難保後頭仍有奸宦繼位,難啊!」

    胡天地歎道:「盡力而為!聽天由命!」忽覺不妥:「倒是不能聽天由命,得挽回天命才行。」

    張天師歎道:「難啊!」

    胡天地道:「當真有天狗吃日一事?」

    張天師道:「近日天象看來,倒是不假,且聖王多少有預測能力。」

    胡天地道:「天師無法反制?」

    張天師道:「除非變天,如皇上突然英明起來,百姓突地愛戴天子,但這些幾乎不可能,至於靈術道法,又怎能對抗天象?」

    胡天地心念一轉,道:「宋兩利乃綠龜法王轉世,他或有法可治。」

    張天師道:「以前或能採行,然他自和鬼域妖人打交道後,已一身邪氣,從此步入歧途,難再成了。」

    胡天地道:「這麼嚴重?」搔搔頭,一時難以盤算。

    張天師道:「鬼域妖人危害程度不比極樂聖王差,幫主應多加提防為是。」

    胡天地道:「我自會小心!」心頭卻盤算,如若鬼域妖人厲害,用她來對付極樂聖王,豈非妙哉?看來此事得好好找宋兩利談談。

    張朝英只能保持沉默,他縱使並未完全贊同天師想法,然鬼域妖人之存在,所帶予天下之魔力,確實浩瀚難以估計,不得不小心提防。

    張天師歎得幾聲,始拎回心神,道:「此刻至少已暫時解決玉東皇之事,且回去從長計議,如若金軍敢進犯中原,只能號召天下以抗衡了。」

    胡天地道:「屆時丐幫必全力以赴!」

    張天師投以尊敬眼神,道:「一路有掌門相隨,在下不再孤單!」

    胡天地笑道:「你我彼此彼此!」雙方相惜一笑。然笑聲過後,仍感慨國運頹敗,狂瀾難挽。

    眾人帶著沉重步伐,漸漸退走斷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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