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分身 第 20 卷 第 五 章 死裡逃生
    遊街仍在進行之際,天師府狀況卻未解決。

    玉天君埋妥母親李鳳顏後,已自趕回天師府,正和父親會合,準備再爭張美人。

    張天師怎肯答應,冷道:「我女兒已回龍虎山,此事日後再談!」前次為張繼老犧牲而存了私心,想乘機收拾兩人,然事過境遷,私念已弱,且張朝英及天師弟子全在場,他實不敢再犯私戒,免辱天師派,故未出手傷人。

    張朝英見其情緒已變,安心不少。

    玉東皇怎肯退去,說道:「方纔明明聽及儀妹妹聲音,怎會離去,張繼先你莫要自欺欺人!」

    張天師怒道:「她乃我妻,你百般騷擾,是何用意?難道要兵戎相見,鬥個你死我活,才甘心麼?」

    玉東皇道:「今日不與你鬥,叫儀妹妹出來,讓我瞧幾眼,只要她平安無事,我即走人!」

    張天師怒道:「無此必要!」

    玉東皇冷哼:「看來她是受你軟禁,說什麼我也要把她救出!」身形閃掠,直往左廂院掠去。

    張天師怒道:「看你是瘋癲未醒!」哪顧得不再動手之戒言,登往其撲去,龍虎掌勁即已劈開。

    玉東皇正想收拾對方,以能解救儀妹妹,反掌猛擊,霸龍神功老實不客氣迫近極限,盡速劈打。雙方糾纏不斷,但見掌影閃若滿天神佛,勁道擊似狂濤駭浪,交交錯錯,絞得難分難解,一是南天師,一是東仙島,原在武林已旗鼓相當,惡鬥近二十年亦難分勝負。唯此時玉東皇傷勢仍未痊癒,只好了六七成,功力無法盡展,應落下風,他卻只攻不守,拚命開打,一時倒將張天師絆住,鬥個五五波。

    玉天君瞧在眼裡,知父親鬥久必輸,不敢指望什麼,找得方向,直衝一落廂房,以期尋得心上人,帶她遠走高飛,永世同伴相隨。事由突然,張朝英、張光斗想攔人已是不及,只能後頭追去。

    張天師冷哼:「一點家教全無,儘是玉皇仙島敗家弟子!」

    玉東皇道:「此全拜你所賜,好好一段姻緣,硬要將其拆開,你於心何忍!」

    張天師冷哼,原想斥及一群瘋子,然覺不值一斥,迫掌逼退後,想掠迫玉天君,畢竟仍是女兒、夫人重要。

    玉東皇怎肯讓他走脫,照樣窮追不捨,-道:「君兒找著媳婦麼?不必客氣,帶走再說!」

    玉天君動作迅速,直闖一落廂房,急叫著:「阿美你可安在?我來啦!咱快離開你爹掌控之中!」仍一味沉溺先前催眠乍醒,張美人曾喊得「我丈夫是玉天君」情景之中。

    他連闖數間廂房,忽聞嬰兒哭聲傳來,心神大喜,直往最後一棟雅房掠去,豈知張美人怒氣沖沖奔出,喝道:「玉天君你還是男人麼?三番兩次騷擾我們母女,存何居心!」

    玉天君乍楞:「阿美你不是已醒過來了麼?」

    張美人怒道:「醒你個頭!我未曾迷失,哪來甦醒,一切全是你自己幻想罷了,看要找大夫醫腦的是你不是我!」

    玉天君仍不死心,急道:「那天你分明已清醒,莫非又受了你爹迷惑,驚美的確是我的女兒啊!」

    張美人怒道:「胡說八道!敢毀我名節!」哪顧得身份,硬是出招擊向玉天君。

    張天師業已趕來,冷道:「你該知難而退,莫再騷擾我女兒!」

    玉天君怎肯接受,悲切道:「阿美你醒醒啊!」不敢還招,只能拆擋,節節敗退。

    玉東皇怎肯讓兒子吃虧,冷道:「當我媳婦兒還那麼凶麼?」掠欺過來,就要幫忙擒人。

    張天師斥道:「簡直無理取鬧!」迎掌過去。雙方又自開打,戰得難分難解。

    躲在廂房內之秦曉儀的確恨死玉東皇,她乃受丈夫指示不想出面,免增麻煩,然聽及外頭惡鬥不斷,一顆心更是揪急萬分,尤其小叔張繼老臨終遺願想將阿美許予宋兩利,又怎可讓玉天君把人帶走?亂糟之心,實是難挨。

    雙方爭門情景已讓宋兩利有所感應,暗道苦也,眼看暫時難以收拾錢英豪,唯先趕返天師西宮擺平此事,遂和素雲飛招手:「我且辦事去了,你自個小心!」掠返而去,素雲飛見得宋兩利始終腰掛自己所贈蓮花羊皮酒袋,想來即甚窩心,甜膩一笑,不再追逐囚車,退躲遠處,跟其後頭,且看看發生何事再說。

    兩里路程,一掠即至。

    宋兩利毫不考慮張天師可能反擊而對己不利,登往左廂院掠入,急道:「住手住手,有話慢慢說!」一式水神刀法,切開玉天君和張美人。他想再迫張天師及玉東皇,兩人已自動收手。

    玉東皇道:「你來的正好,快快再治我那媳婦腦病,她又反常不認我兒啦!」

    張美人臉色驚閃,怒道:「宋兩利你敢再亂來,我得公諸天下你的惡行!」深懼秘密被拆穿而先行威脅。

    宋兩利抽皺眉暗道:「我有何惡行?」感應對方腦門,竟要栽贓非禮懷孕一事,暗道實在吃不消。

    秦曉儀終忍不了急奔而出,目光乞憐說道:「小神童莫要把事情弄得複雜萬分!」

    宋兩利歎道:「我看你母女才是複雜了……」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玉天君急道:「小神童你快洗腦予她,叫她醒過來,別忘了你已答應我了!」

    宋兩利道:「我怎能洗她腦子,她學會了「五鬼定魂術」,拿了細針定住腦子,任誰也洗不了,上次是意外,引用了多人力道,才讓她招架不了,露了口風。」

    玉天君詫道:「阿美你偷學此功,原來想對抗小神童?」秦曉儀、張天師等人亦動容。

    張美人臉面抽動,惱羞成怒,斥道:「胡說八道,我正常得很!宋兩利你再亂說,我宰了你!」怒火已起,一式「力劈華山」猛斬過來。

    宋兩利喝道:「左邊!」張美人受攝,詫然劈向右側山茶花,打得花落枝彈,楞在當場。

    宋兩利詫喜:「你現在可未用了?」登時運起移神換靈洗腦大法,準備洗其腦門。

    張美人怎知有人突襲,的確未曾先備五鬼定魂術,此時見狀嚇著,直往母親奔去,切急道:「娘!不能讓他亂來!」

    秦曉儀急道:「宋兩利你莫要助紂為虐!」

    宋兩利歎道:「不成了,玉家已家破人亡,總該還他公道!」仍想運功逼靈,然張天師豈肯置之不理,猛地欺來,一巴掌摑向宋兩利後腦勺,喝道:「你想以鬼域妖人妖法攝惑我女兒麼?」

    宋兩利唉呀往前栽去,撫著後腦勺,方才得意忘形,竟忘了最可怕敵人,被此一摑,哪敢再耍法門,急向玉東皇道:「我看你們約個決門日子,一次解決,那嬰孩的確是玉家骨肉,在天師府底下我耍不出名堂,見證就是這般了!」伸手比招,防著張天師,免遭二次偷襲,此舉要得怪異,竟連張美人亦竊笑開來,暗斥:「活該!敢在天師府耍招,自討苦吃。」

    玉東皇冷道:「本皇是想找他決鬥,只是他這老油條始終不肯罷了!」

    張天師冷道:「有何不敢,全是你言而無信,敗於天師府無數次,仍騷擾不斷!」

    玉東皇道:「敗於陣勢,和私自決鬥無關,我若輸於你手。從此不再踏入天師府一步!」

    張天師冷道:「包括不得騷擾夫人,還有我女兒?」

    玉東皇冷道:「本皇不會主動騷擾。然你做得過分時,當仗義出面,至於媳婦事,事實就是如此,任何決鬥亦難抹殺骨肉親情,除非把嬰兒交予玉家,否則永遠沒完沒了!」

    張美人斥道:「休想!」

    玉天君急道:「阿美……」

    張美人怒道:「不准你叫,噁心死了!我也跟你決鬥,若輸了,我就自殺,贏了,你給我滾蛋!」

    玉天君急道:「我豈非什麼都得不著。」

    張美人冷道:「不錯!還不快滾!」玉天君欲哭無淚。

    宋兩利只想開溜,免得張天師反悔,變成被收拾對象,道:「一步步來,玉掌門和張天師先訂日期決鬥,誰贏了,事情總能推進一步,老的先解決,再解決小的不遲。」

    玉東皇哈哈暢笑:「行!半月後,我傷勢已好,地點任你挑。」

    張天師道:「東山斷情峰候教!」

    玉東皇道:「爽快!」轉向秦曉儀:「儀妹妹聽著了,此乃君子之爭,我已保持翩翩風度,且準備救你脫離苦海啦!」秦曉儀冷目瞠來,不想理會。

    宋兩利道:「既有約定即可,快走快走!」催促玉東皇、玉天君離去,免得夜長夢玉天君卻甚難捨,急道:「可是我跟阿美……」

    張美人斥道:「屆時照樣跟你決鬥,看你敢是不敢!」

    玉天君急道:「阿美你這是何苦?……」

    宋兩利道:「回去再談,在此爭不出名堂!」拖著玉天君,速速退去,免生波折。

    玉東皇則拜禮張天師,風度翩翩道:「屆時不見不散!」張天師冷默不語,玉東皇轉往秦曉儀道:「儀妹妹,再過半月,你我即可團圓啦!」含笑而去。秦曉儀暗道噁心。

    張天師見人散去,輕輕一歎,感觸良多。

    張美人道:「爹難道打不過他麼?」

    張天師斥道:「都是你惹的禍,沒事耍什麼五鬼定魂術,想玩命麼?」

    張美人乍楞,父親從未說過重話,此時終於爆發,一時不知所措。

    秦曉儀急忙攔來:「小孩不懂事,勸她別用就是。」

    張美人淚水滾落:「我沒用啊?……。」

    張天師冷道:「若未使用,怎有風聲!」

    張美人仍道:「真的沒用,你們逼死我算了!」想及傷心處,掩面泣退。

    秦曉儀急道:「阿美別亂來!一切有娘作主!」追跟而去。

    張天師歎道:「實是家門不幸!」

    張朝英、張光斗默然立於一旁,兩人唯一能做的是支開手下,讓此複雜家務事莫再傳開,張天師投以感激眼神,暗道,一切似該到了退位時刻。

    張朝笑道:「極樂聖王未除,表師兄仍得再撐一陣。」

    張天師歎道:「自身都難保了,哪還顧得其他?」

    張朝英道:「表師兄無把握戰勝玉東皇?」

    張天師道:「此事事小,唯阿美事大,若她真的用了五鬼定魂術,則一切甚可能成真……」

    張朝-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強求不得!」

    張天師歎道:「罷了,一切聽天由命!女兒之事,我也懶得管,唯有宋兩利,他攝腦法門又強許多,兩位也該防範,他幾乎無孔不入,可能明者不行,將來暗招。」

    張朝英道:「我等將會注意。」

    張光斗道:「他恐對大小姐特別感興趣,該防她被攝走!」

    張天師道:「我會提防!」想及女兒深受威脅,對其使用五鬼定魂術之邪法,竟也多份原諒之意。

    他盤算著,或許該犧牲自己,以解決一切吧?又如張繼老一樣,將麻煩永遠帶走,唯此事停在傳位掌門後,方能進行。

    方虛默押著錢英豪遊街示眾,過足乾癮後,已向童貫說明,錢英豪懂得妖法,尋常牢籠困之不了,得押往茅出宮處置。童貫對他能逮妖人,信心已自大增,當然同意,遂命高俅配合方虛默,將入押往茅山宮,他則回到大內,準備告知魚景紅,她另一姘頭已受困,讓她死了那條心,男人光采自來。

    方虛默如此做,乃凸顯茅山派於京城地位,就連天師派、神霄派皆無法辦到之事,對茅山脈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錢英豪被押往茅山宮正殿神壇上,巨籠四角已被釘牢,茅山陣四面鎮守,外頭另擠重兵,幾已布下天羅地網,想救人難若登天。

    方虛默則坐於一旁,故做消災超渡狀,道:「妙佛你作孽多端,將受報應,唯你若知悔改,寫下陰陽老怪妖法,供後世警惕,或可饒你一命。」

    錢英豪已被螺旋針放血過多,元氣大傷,然聞此言,仍狂笑開來:「搞了老半天,你想盜我武功?」

    方虛默道;「茅山宗武學已是天下之冠,毋需再盜他人武學,唯這陰陽老怪終身研究魔界,邪功多少了得,本座始有興趣參考,你若不說也罷,反正失血一久,照樣沒命!」

    當年宋兩利被困茅山時,曾說出「陰陽訣」之口訣,然方虛默卻只顧學玉東皇所傳之霸龍神功,故未全心全意記下,後悔之餘終又動起此念頭。

    錢英豪冷道:「流些血算什麼?喝它三大碗即補過來,尤其是你的才過癮!」

    方虛默道:「你恐怕未必出得了此籠,還是認命吧!」

    錢英豪道:「笑話!你我皆修靈通,早知天命,大宋將亡,大金將勝,極樂聖王隨時反攻至此,屆時求饒的是你們這群笨豬,定非是我!」

    方虛默道:「那是日後之事,你今日不說,恐過不了明日,倘請三思!如若悟通!隨時替你備紙筆,我累了,得休息啦!」故做倦狀,示威式伸著懶腰,已步往後殿,以恃身份。

    茅山弟子不敢散慢,守得滴水不漏!

    現場一時沉靜。錢英豪狂態已過,心緒漸平復。他原是機會主義者,若非魔性發作,否則怎肯如此犧牲,如今恢復平靜,黠性自來,暗忖:「方虛默既然有心盜得老怪秘本,且敷衍應付一二,先保住性命再說,否則耗在此,光是流血不止,即有斃命之危,然方虛默狡詐無比,突然認輸,他必疑心,得耗他一陣再說!」遂喝道:「還不拔掉我身上螺旋針,難道要我喪命麼?」無人理會。只好背靠鐵籠底,以壓力止血,至於手腳部位,早已被他揪去。

    想及素雲飛狠毒發明此物,憤恨難消,但心念一轉,素雲飛冷艷胴體浮現,又自意淫不斷,暗道吃點苦亦是應該,遲早將再和她翻雲覆雨。

    心念正打轉中,人影一閃,劉通竟也帶著玉采儀趕來瞧猴戲。

    那劉通原追著玉采儀不放,反正閒來無事,只顧盯緊心上人,莫讓另號情敵入侵便而那玉采儀則在離開茅山宮後,的確轉尋四處,想找宋兩利口中所言之陰是非,然打從陰陽老怪死去,王文丑亦作古,魔界教派幾乎消逝無蹤,只好放棄,她遂回頭想找母親下落,仍無結果,卻又不敢回客棧休息,劉通乘機帶她回茅山宮,舒服睡得一夜,誰知次日醒來,天師派那頭大打出手,她已料知必和父親有關,遂準備前往窺瞧。然此時已日上三竿,清晨決鬥早過數回,並未碰及母親被收拾一事,倒是碰著錢英豪被捕遊街,她自忖人單力薄,不敢出面救治錢英豪,畢竟母親武功需要對方幫忙恢復,怎可眼睜睜瞧他斃命,遂又慫恿劉通前來此處,看看是否有機會下手救人。

    忽見錢英豪渾身是血,玉采儀詫道:「你可要死了麼?」

    錢英豪冷道:「哪有那麼快!」背脊一轉,道:「幫我把螺旋針拔出來!」

    玉采儀呃地一聲,當真伸手拔去。那囚籠乃鐵條打造,留有三寸空隙,故能伸手進入,然劉通見著卻急喝:「玉姑娘碰不得!」

    錢英豪急道:「別聽他鬼扯!救我一命,我好救你娘!」仍不肯說出季鳳顏已死之事。

    劉通道:「他是朝廷欽犯,遲早要處死,你一碰,他若脫逃,誰都承擔不起。」

    錢英豪道:「不救我,怎能救你娘!快快放我出去。」

    玉采儀仍想著母親安危,終喝向劉通:「放了他,否則別想要我理你!」

    劉通急道:「玉姑娘何必為難我呢!」

    玉采儀斥道:「我娘重要,還是你被罵重要?」劉通一時難以回答。

    方虛默突地現身,道:「玉姑娘你恐怕要失望了,你娘已死在你爹手中,一輩子不必醫治了。」

    玉采儀大駭:「真有此事?」

    方虛默道:「本座毋需騙你。」

    玉采儀切急:「怎會如此?」

    錢英豪道:「你娘沒死,我仍可救活她!」

    玉采儀急道:「方叔叔你快放了他!」

    方虛默道:「不是不放他,只要寫下陰陽老怪妖法,且悔改向善,我將考慮饒他一命!」

    玉采儀道:「妙佛前輩你快寫啊!」

    錢英豪冷道:「老怪絕學何等珍貴,怎可隨便寫予人知!」

    方虛默冷道:「你的命則不珍貴了?好好想吧!」說完甩頭而去。

    玉采儀急道:「快寫快寫,寫了他們也未必練得了!」抓向神壇上之硃砂及棗木筆,急往錢英豪送去。

    錢英豪歎道:「好吧,看在你娘安危上,寫予他便是!」

    方虛默聞言暗喜,卻不動聲色,道:「劉通,去拿布絹讓他寫去。老怪妖法厲害。若不留下加以研究,將來不知另有多少人遭殃!」

    劉通應是,往神壇方桌下翻出白布絹,交予錢英豪。

    方虛默道:「給他東西吃,補補元氣,莫說咱虧待他了?」

    劉通應是,又將供桌上油雞抓入籠中,錢英豪冷道:「我只要拔去背脊螺旋針,失血過多,我受不了!」

    方虛默忖想,莫要寫至一半失血昏倒。徒增麻煩,然拔去尖針又怕他武功恢復,心念一轉,返行回來,伸手揪掉螺旋針,卻以銀針代替,刺中數處穴道,以防作怪,道:「如此你該無話可說了吧?」

    錢英豪道:「謝了!你要秘笈,我寫予你便是!」但覺獸皮傷口忒異,只要螺旋針一抽出。立即開始收縮,倒是不怕再失血,始甘心寫下有關「陰陽訣」及「閃電魔指」口訣,唯那「攝魂靈法」他只學得七八成,難以成全,故略去不寫。

    方虛默乃返回隔壁禪房。故做不在乎,然劉通每送來一張秘訣,他即激喜萬分,暗自竊讀不斷。茅山派其實最弱仍是武功一環,先前雖竊得玉東皇之霸龍神功,然若跟陰陽老怪等超強高手比擬,仍差數成,故能盜得此功再加以研究吸收,日後將凌架天師派、靈寶派,甚至天下各派,揚眉吐氣日子不遠矣!

    錢英豪倒是抄得正經八百,唯只要在秘笈訣竅上動了手腳,任方虛默縱能破解,恐也得耗時費勁。

    玉宋儀則不斷逼迫他快快抄完,也好脫困而出,得以尋及母親,以治其病情,至於親已亡事件,她始終不信。劉通則伺候一旁。看似監視抄錄,其實乃想多多親近玉采儀,不斷說著秘本字句他似曾讀過,亦或悟道意思,玉采儀興趣不大。虛與委蛇處理。

    正抄錄中,忽聞外頭傳來騷動,禁軍已發現敵蹤般麼喝開來。

    且聞聲音傳至:「妙佛師兄安在麼?」

    錢英豪聞言詫喜:「少門主來了?我在我在!」

    那人正是久未露面之陰陽公子陰是非。

    打從退出鬼域後,他茫無目標流浪多日,回到魔界總壇後,卻已是樹倒猴猻散,他原是人身獸性重,見得總壇已散,也不願停留,只顧走到那裡活到那裡,不管世俗想法,過得仍算逍遙自在。近日則抵京城,待聞知錢英豪受困,他已是陰陽老怪指定傳人,陰是非自視他為同門兄弟,當然得趕來救助。

    陰是非確定妙佛在茅山宮,哪顧得大軍擋前,閃電魔指一掃,射穿數人眼睛,當場斃命。他且掠衝入殿,忽見茅山弟子擋前,伸手一探,奇快無比截入對方左胸,這一拖帶,扯去活蹦蹦血紅心臟,嚇得茅山弟子臉色扭變,簡直見著妖魔般跳退縮去,陣勢早忘了發動。

    陰是非舔往活跳跳心臟,淡然說道:「修道者鮮血也是鹼的,沒什麼了不起!」隨手一拋,又塞回那人胸窩,那人詫駭欲將心臟擺正,然仍無法躲過斷脈之傷,一命嗚呼倒地。

    陰是非冷峻行來,淡聲說道:「我師兄跟你們何仇?想殺他麼?」從容而行,實若豹臨羊群,不可一世。

    劉通詫駭縮躲,玉采儀卻目光發亮,怔道:「喜穿綠衣,狀若豹人,兩眼碧芒閃閃,你就是陰是非?陰陽公子麼?」

    錢英豪道:「不錯,他是我師弟!」

    玉采儀瞧他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所向無敵模樣,實是酷得若毒蛇冷血般,一時大為好感,欣笑道:「我就知,只有你才配得上我!」

    陰是非冷道:「你是敵是友?是敵人,我就殺了你!」五指如勾抬起,隨時可以殺人。

    玉采儀笑道:「我是友啦!我也是來救妙佛禪師的!」

    錢英豪道:「她算是本門弟子。」

    陰是非道:「那好!本門將漸漸再行擴大!」話未說完,五指扣向囚籠,竟將臂粗鐵條給扯斷,瞧得玉采儀大呼了得。

    陰是非乃陰陽老怪最得意門徒,且是養子,早將壓箱本領傳授。陰是非天份亦佳,已將本門功夫學得爐火純青,若說較弱處,唯內功修行,至於招法技巧,恐連錢英豪亦不及於他。尤其那手「血魔爪」乃衍自閃電魔指,他為求一抓得取心臟,不知下過多少苦功,放在全勁暴抓之下,連精鐵難以抵擋,斷成兩截。

    他復又另抓斷三條,以能放出錢英豪,誰知方虛默聞聲趕來,怒劍一刺,厲道:「小妖怪,你敢劫朝廷欽犯麼!」那招正是用上霸龍劍招「暴龍搗海」,其勢猛不可擋。然陰是非根本不避,肩頭一擋,竟然吃他一劍,右手血魔爪抓去,鏘地一響,利劍斷成兩截,陰是非冷道:「憑此功夫,還收拾不了我!」閃電魔指射去,迫得方虛默連連敗退。

    陰是非抽出肩頭半截斷劍,猛往三茅真君神像砍去,叭地一響,三顆神腦落地,在此同時,他已扯斷數鐵條,錢英豪得以脫困而出。

    玉采儀見狀大為崇拜,喜道:「陰公子好功夫!」

    劉通這才認清情敵是這號人物,急道:「玉姑娘莫要跟他交往,他已非人,而是野獸!」

    玉采儀道:「那又如何,我喜歡他似虎似豹的霸氣,那才威風,你可差多啦!我們無緣!」奔向陰是非:「陰公子我們走!」

    陰是非道:「你背妙佛師兄!」

    玉宋儀詫道:「我背?」

    陰是非冷道:「難道我背不成!」見及茅山弟子蠢蠢欲動,雙掌開打,一路殺去,根本不理玉采儀,行徑確若野獸,以雄性為尊。

    玉采儀心念一轉,他或許要對敵,替他分擔辛勞亦是應該,終心甘情願背起錢英豪,掠奔追去,笑道:「陰公子要到哪,我就背到哪!」生平首次背人,竟也樂趣無窮,帶勁無比。

    方虛默在得知利劍刺去,竟然傷人無效後,哪敢任意再進招攻擊,轉為吆喝手下攔人,自己則左右掠陣,若有機會,殺他幾回,若無機會,暫且作罷,反正最大目的已取得手抄秘本。其他已是其次,至於童貫那頭,隨便編個借口塘塞,他未必奈何得了自己。

    陰是非手段一向殘忍,茅山弟子及禁軍高手幾個照面已死傷甚巨,在無人強迫下,幾乎讓出道路,陰是非三人得以快速逃去。

    劉通急叫玉采儀,甚想追去以搶回心上人。

    方虛默卻喝:「趕去送死麼?」

    劉通急道:「可是不追回玉姑娘,徒兒豈非沒指望?」

    方虛默道:「有緣自會再相結合!玉宋儀嬌生慣養,任性已極,她對除是非正好奇新鮮,纏他不放,然日子一久,必定發覺人就是人,獸即是獸,根本無法共同生活,日後總會回到你身邊!」

    劉通歎息:「卻不知要多久……」

    方虛默道:「最好等你修成絕世武功時,否則永遠窩囊廢!」

    劉通當頭棒喝,悶在那裡,想想,搶得桌面手抄秘本,逕自奔往後院修行去了。

    方虛默這才滿意暗道:「手底下差勁,哪還有資格談情說愛?只要武功了得,掌握權勢,何懼女人不投懷送抱!」轉向外頭禁軍喝道:「高俅安在?」

    那高俅原是童貫派來護守錢英豪,誰知見得陰是非獸殘打法,深怕性命不保,溜潛安全處躲藏,此時裝做追人不著而返回,冷道:「國師可誤了大事,竟讓欽犯被人教走!」

    方虛默道:「禁軍都擋不了,何怪到我頭上,別忘了,我只負責靈界妖法之事,對方可是硬生生闖殺而來,誰該負責,一清二楚!」

    高俅自知理虧,道:「總不能要我向將軍承認錯誤吧?」

    方虛默道:「只說來人太強,且已重創他,恐活不成即可,畢竟我已捅他一劍,傷的也不輕,可以交代得了。」

    高俅道:「就此辦!咱以後再見!」心想錢英豪已走,毋需再守於此,立即遣退禁軍而去。

    方虛默心神篤定,暗自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總有出頭一天!」交代手下善後。已行往禪房,研究手抄秘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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