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兩利離開汴京城後,除了橫豎道尼偶爾探索其下落外,京城已平靜許多。
妙佛禪師並未再尋往橫豎茶館找素雲飛續前緣,原是他發現貴妃娘娘魚景紅竟然自動找上門。
以魚景紅之色媚肉感,實是讓男人難以招架。她原和童貫有一腿,然在得知妙佛再掌大局,總得交際交際,免得改朝換代時,失落什麼,至於徽宗趙佶,只不過是個傀儡,成天只知附會風雅。招妓淫樂,江山遲早要斷送的了。尤其在聽得內幕消息,童貫根本未攻下燕京城後,她更盤算日後江山必起變化,故得找強者當靠山,她原-准鄆王趙楷是個料子,誰知卻被蘇小鳳給霸占,可是又不能去招呼康王趙構,算來-去,只好選得妙佛禪師,畢竟他已取代陰陽老怪,日後權勢不可限量。妙佛錢英豪自也落個艷福不淺,樂得私會萬歲山,感情正穩定成長之中。
童貫並未發覺此事,倒是他已被派往大金當特使之趙良嗣傳回消息嚇著金兵竟然大事集結邊城,隨時有進犯可能。
童貫聞言嗔斥不已,當時金國原不肯交還燕雲十六州,更且要大宋將年給遼之歲幣四十萬緡轉予大金,以及代管燕京稅錢一百萬緡,外加米糧二十萬石,以懲大宋聯軍作戰不力之責,如此大宋始能分得燕京及薊、景、檀、順、涿、易六州之地,在息事寧人下,勉強答應,誰知金軍尚不知足,竟敢還想進犯中原?
童貫不禁大怒,直斥金國目中無人,遲早要其好看。然對於燕京一事,他多少撒了謊,一時不敢告知眾臣,心想日後只要派兵教訓一番,金國氣焰必弱,故仍未放眼裡,傳令種師道、辛興宗、郭藥師等人加強戒備便是。
他仍在萬歲山秘陣空地中練功,以保身強體壯,氣勢如虹。
正練得起興之際,忽見一美女飛來。此人身軀曼妙,胸脯尖聳,媚態撩人,比起魚景紅毫不遜色,正是極樂教派四大護法之色神刁采盈。她乃奉得聖王命令,前來傳喚童貫,倒讓童貫色心頓起,吞得口水,道:“姑娘何方人氏,怎可任意闖入皇宮大內,不怕王法麼?”
刁采盈媚笑道:“將軍能來,我當然能來了,不對麼?這是有緣千裡來相會啊!”
童貫邪笑:“是極是極!你我自是有緣,可願到本座行宮坐坐?保證讓你大開眼界,不虛此行!”
刁宋盈媚聲道:“看什麼?你污的油水?還是要我看你強健身子?”
童貫邪笑:“你說呢?”
刁采盈笑道:“你想非禮我?”
童貫笑的更邪:“姑娘說的坦白,夠爽快!”
刁采盈媚聲道:“那也得看你夠不夠本事?”
童貫道:“大宋天下,沒有我童貫辦不到者?”
刁采盈笑道:“那好!午時三刻,神霄殿旁“天聖府”等你來!”說完含情一笑,且故意抓扯衣襟,讓其酥胸半露以勾引,方始媚熊而去。
童貫淫心雖動,然卻未沖昏腦子,平白飛來艷福,多少有詐。暗忖,對方敢單槍匹馬前來耍騷,必有目的,倒先派人前去打聽狀況便是。然這騷娘的確夠勁,不去收拾她,心頭確實悶癢難忍,縱先派了手下前去探消息,他仍決定親自前去踩盤試試,反正在京城誰敢太歲頭上頭土?故找得幾名貼身護衛高手,大搖大擺探去。中途聽及手下回報,天聖府原是關聖帝君聖殿,後來被前朝中書令接手,改成宅院住家,裹頭仍保有聖殿。這已是太宗年代,幾已埋沒。無人過問,此時亦只是刁采盈一人游手晃去,並無多大玄機。
童貫安心不少,暗中加派兵力護守四周,方始落落大方前去敲門。迎面而來即是刁采盈,童貫淫邪於心,仍且大方說道:“本將軍已來,姑娘如何招待?”
刁采盈笑道:“將軍想如何,便如何!請吧!”引人前往正廳。那原是關帝廟建物,莊嚴肅穆。
童真笑道:“姑娘可是前臣之後,想要本座提拔麼?”此事甚為常見,尤其此府乃前朝官居,童貫極易做此聯想。
刁采盈笑道:“是要將軍提拔,只是此將軍非彼將軍!”仍引人入廳。
童貫邪笑:“將軍只有一人,除了本座外,天下無人敢再稱將軍了!”話未說完,卻見得大廳正位,那原是關聖帝君神位處,此時卻被整理干淨,擺得兩張金椅,一張坐著金光閃閃和尚,正是極樂聖王,其左側坐著身魁體梧,相貌雄渾之粗胡錦袍中年人,他乃大金國第一猛將元帥完顏宗翰。
為印證極樂聖王所言,大宋國已無能人,且朝廷一團庸亂,完顏宗翰終於親自前來探查,尤其素聞京城名妓李師師絕色天下無雙,他確實慕名而來。其將軍架勢比起童貫強上數倍,倒讓童貫備感壓力。冷道:“兩位又是何路數?”
刁采盈道:“將軍請見過大金國師以及第一猛將完顏宗翰元帥!”
童貫登若被捅百刀:“兩位當真是大金國……”話未說完,卻憶起趙良嗣說及金軍入侵之種種描述,此時瞧來已知不假。縱使忌意上心頭,威風卻不可失。冷道:“縱是大金國國師、將軍,該覲見本座方對,豈有我來見人之理!”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刁采盈立即擋在門口,媚聲道:“將軍何必生氣,是我請您來此,根本未失您面子啊!”
童貫冷哼:“有話快說,本座忙得很。”不肯轉頭再見聖王一面。
完顏宗翰哈哈暢笑:“人說童大將軍骨頭硬朗,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童貫冷道:“本座正想責金國毀約失諾,竟然還想吞得燕雲十六州,難道不把大宋放在眼裡麼?”
完顏宗翰道:“遼國乃大金所滅,將軍心知肚明,能分得幾州應該滿足了。”
童貫冷哼:“盟約就是盟約,誰毀約,誰就是不對!”
完顏宗翰道:“那好!大宋納得叛金降將張玨又做何解釋!”
那張玨原是遼國降將,投靠大金,確有點干才,被金王派遣鎮守平川。而那燕京收復後,派得王安中鎮守,封為慶遠軍節度使,另有封為檢校少保之郭藥師及謀臣李安弼助之。
而那李安弼突獻一計,說張玨乃將相之才,且鎮守平川,如若招降,平川既為大宋所有,則燕京將更為堅穩。王安中但覺有理,暗奏回京,童貫當然同意,奏向徽宗趙佶,趙佶當然照准。於是令王安中前去詔安,並免平川三年稅賦,張玨早有叛變之心,終於同意降宋。當時趙良嗣即曾全力諫止,表明如此舉將得罪金軍,後患後窮,童貫卻冷喝:“大宋功蓋天下,何懼金人處處逼迫!”終不聽勸,一意孤行。金國亦為此多次出兵征討,戰事頻起,只是目前仍能節制,未曾擴大,然最近卻有越演越烈趨勢。
童貫自認大宋王朝所向無敵,怎肯弱了威風,冷道:“平川及其他數州原就屬大宋所有,金國毀約,怪不得誰!”
完顏宗翰冷道:“協議已定,宋國耍小花招就是不對,納我叛將,要大金如何治國,閣下應奏趙佶,交出張玨,否則沒完沒了!”
童貫怒道:“趙佶是你叫的麼?自古君臣皆守禮,唯你猖狂至此,不怕本座拿你治罪!”
完顏宗翰哈哈暢笑:“我等敢來,早就不想活命,有何招法,盡管使出,一道命令:把張玨交出,否則大金國決不善罷干休,屆時兵臨城下,要你大宋江山來抵債!”
童貫怒道:“你這是想威脅犯我大宋?”
完顏宗翰冷笑:“那又如何!先違盟約者是你們,難道要大金忍辱吞聲不成?”
童貫冷斥:“身在大宋天子腳下,且敢如此猖狂。天下屬你第一人!”
完顏宗翰冷笑:“閣下一意妄為,不出三月,保證改朝換代,打得你宋國落花流水,兵敗山倒!”
童貫怒極反笑:“好好好,今日我且先收拾你等狂徒,再交金太宗處理,以治你冒瀆之罪!”往後一招:“來人,拿下這些狂徒!”後頭自有禁軍高手,登時沖進來擒人。
完顏宗翰突地起身,空手沖前,猛抓左側禁軍長矛,一勁拖帶,甩得禁軍跌滾,宗翰再喝:“通通倒下!”長矛一揮,砸落九把兵刃,再一掃去,九名高手無一幸免,全數膝蓋受擊,跌跪倒地。如此一夫當關氣勢,嚇得童貫背脊生寒,然他自恃身在京城,縱以人海戰術,也要制住對方,冷笑道:“打得了十人,打不了百人,收拾得了百人,難道能破千軍萬馬?本座只要下令封城,任你插翅也雞飛!”仍想再試,喝向外頭:“捷勝軍上!”-守在外頭禁軍登時魚貫而入,刀槍盡出,當真想以人海戰術取勝。
此時刁采盈方自出手,媚笑道:“童大將軍你且做的過份了!”強撲沖前,任童貫勤練武功,卻天資魯鈍,難登大雅之堂,一擒便中,手腕被刁采盈扣得死死,先前迷惑對方酥胸粉臉,此時卻若毒蛇,瞧來厭惡之極,怒道:“賤女人,想脅持本座麼?那自休想!”一副抵死不降,仍喝向禁軍:“全力以赴,必要殺人取首級!”禁軍不知厲害,拼命迫來。
另三名護法怒不笑、錢不貪、沈三杯亦現身攔人,眼看一場大戰就要開打,極樂聖王始擺擺手:“今日乃吉時良日,本王不願見血,退下吧!”身形未動,卻以先天攝力大發神功,衣袍無風自動,呼呼滾掠,似若妖風乍起。一道攝力要禁軍棄丟兵刃,另道攝力要禁軍滾逃退去。雙念迫來,禁軍腦門頓沉,哪顧得逮人,嘩嘩沖來,似在繳械,丟集一堆,嘩嘩又自擠逃。直到退出廳外二十余丈方蘇醒,怔詫叫著怎會如此?妖魔附體登湧心頭,此非戰之懼遠比猛虎可怕,已無人敢再逼前,唯一想到者,乃是該找神霄寶殿求得靈符護身才行。
童貫這才想及眼前四大護法。即是當年鎮置九鼎時,曾經闖入想淋黑狗血者,而這極樂聖王即是宋兩利口中常常提及之超級魔頭。身臨此境,恐萬萬不是敵手,冷哼道:“以邪法戰勝,有何光采,待我回去找人斗你,方知大宋能人無數!”首先想及即是那位紅袍自稱是陰陽老怪好友的蒙面人。
極樂聖王卻有感應,道:“不必找他了!”右手一翻一彈,紅色面巾飄落地面,童貫見之大駭:“你就是?”一時說不出話來,極樂聖王道:“不錯,大內皇宮,本-來去自如!”童貫背脊生寒,若真如此,對方欲取自己性命豈非易如反掌?
極樂聖王淡聲說道:“大宋昏君當朝,遲早將亡,童大將軍若肯歸降大金,日後照樣榮華富貴,權勢在握!”此時禁軍皆被趕退廳外二十余丈,故無法聽得此言。
童貫心靈沉至谷底,大宋江山分明掌握自己手中,對方此語豈非針對自己而言。大宋難道當真無可救藥?惹得對方敢明目張膽入侵?不不不,千萬別落入此時弱勢陷阱。
宋國能人的確無數,神霄靈法足可抵擋這妖人,況且還有天師派,甚至雙修派、茅山脈。而那陰陽老怪化身錢英豪亦可一用。只要避開今日,一切將改觀。想及此,心神甫定,骨氣又硬,冷道:“大宋江山遼闊,能人無數,聖王莫要輕視,若惹得天下群雄反之,任你武功通玄亦難擋之!”
極樂聖王道:“本座既已現身說明,早有十成把握,將軍回去三思,困獸之斗已無意義,你所說那些人只不過虛有其表罷了。若不信,本座封天百日,看誰破得了。若破不了,則大宋江山風雲變色,無人能擋。”
童貫不知封天厲害,冷道:“任你要妖法,我等照樣能破!”
極樂聖王道:“看你是執迷不悟了,去吧!宋人稱你是閹官、混臣,敢情不假,有你在,大宋遲早要亡,投不投降,我看皆一樣!”
童貫最恨他人說及閹官,然對方實力過巨,一時無法討回顏面,冷斥道:“走著瞧!”
刁采盈放手,童貫甩頭即去。
刁采盈笑道:“有空常來,小女子等著伺候你呢!”童貫不言不語。
完顏宗翰捉虐道:“把張玨交出來,大金或可暫饒你一命!”
童貫始終不語,且回去搬救兵再說。一出天聖府,仍派人監視,其他者帶隊而去。
完顏宗翰爽聲笑道:“聖王說的好,封天百日,京城必亂,如此內憂外患下,大宋遲早要亡。”
極樂聖王道:“天意如此,怪不得誰,咱是順天行道!”
刁采盈道:“可是外頭士兵恐永遠難退,我等行動受阻!”
極樂聖王道:“封了天,誰還管得這些!本王早算得時辰,到外面去吧!”說完起身,步出大廳,眾人跟行,抬頭望去,只見麗陽當空,然東西兩天卻有烏雲似龍似蛇蟠踞。
極樂聖王突地發功,雙手旋動,勁流已起。此為初春時分,天氣仍寒,經此一帶,白氣漸漸成形。
極樂聖王喝喝念道:“九煞封天!”此乃和上次封擊燕京城之“天雷九煞”法門稍有不同,乃去除“天雷”法門,只引九煞烏雲封住天門。極樂聖王聲音雖未盡明亮,卻若洪鍾般流傳無盡遠處。而那白氣越旋越急,直若龍卷風般升往空中,但其仍離西天烏雲有段距離,若要達封天效果,恐得耗上半天一日不可。
然極樂聖王早算准時辰,如天象氣流,而安排極樂聖母於東天峰頂配合施法。他所發自氣乃在引導,東天峰之聖母見著,立即配合起壇施法。她身在高山頂峰。原已深入雲層,如此一副一帶,烏雲果然漸漸移往京城頂空。不到一時辰,終和聖王那道白氣會合。此時天空已轉陰沉,除了童貫和張虛白、張天師等人知覺已在變天外,百姓仍以風雨將臨視之。
然極樂聖王即在等此烏雲、白氣會合,突然咆哮吼道:“九煞封天!”故意震得京城處處可聞,以攝人心。而那強功再展,白氣旋得更急更快,終引起嘯風涼卷,對流乍成,卷得天上烏雲直若潛龍打滾,飛行速度更快,終於帶動雷電,閃閃轟轟,悶悶作響。百姓此時方知異相,開始有人喝著:“變天啦!變天啦!”極樂聖王更形得意,強功再引,直到東西雙雲混合一處,方始收功。
此時汴京城上烏雲已厚實凝結,難以透光,原是午時麗陽高照,現在瞧來則若暗夜無異。其范圍擴及開封城外十余裡,再遠處則見陽光。天相特異,倒讓百姓心神浮動,連連跪地拜天,祈求噩運莫要來臨。
極樂聖王封天得逞,滿意一笑:“此‘九煞封天’法門,天下無人能破,本王等著大未亡吧!”
完顏宗翰贊佩道:“聖王好法力!”大宋江山到手感覺實在妙極。
此時外頭已傳來神霄派弟子喝聲:“神霄無敵!靳除奸惡!”敢情是童貫派人前來收拾。
極樂聖王道:“走!”身形一掠,引領完顏宗翰及四大護法掠屋而去。六人身手了得,高來高去,始終未被迫著。轉掠一陣,突又躲回相國寺附近之“天樂居”。原來此處方是大金設在京城秘密地點。聖王早有安排,故以“天聖府”為施法地點,待完成後躲回此處,自是神不知鬼不覺。
封天之事早驚得徽宗趙佶寢食難安,急忙趕至萬歲山神霄金寶殿,想詢問狀況。
除了替任神霄本尊張虛白外,道-司徐知常、童貫、王黼、蔡京、張邦昌、梁師成等重臣一一到齊,針為變天之事而來商討。
童貫怎敢說出乃得罪極樂聖王,始被封天,他更不肯說及敵軍已兵臨城下,此對顏面極為受損。反正高手不少,只要私下擺平,一切自能順利渡過,故決定隱瞞到底,不露口風。
蔡京、王黼、梁師成等人不懂玄學之道,心頭雖感受變天沉沉壓力,卻也認為乃是神霄派或天師派等相互爭斗,根本和國運無關,且全看童貫說詞,省得沾惹麻煩,弄來一身腥。
至於張邦昌原是忠心諫言,然多日為之,全無效果,且年事已高,一股孤臣無力回天之無奈感盤據心靈已久,終於意興闌珊,幾乎未再過問朝中大事,連蘇小鳳諫言亦轉予諫官陳東處理,畢竟趙佶性格已定型,多說何用呢?在斗志已失下,全交予年輕人拼命去了,他自知烏雲封天而不雨,必有凶相,只是說來何用?且閉口不答就是。
然張虛白身為神霄派住持掌門,縱知天命難違,仍得說言幾句,道:“烏雲封天,且曾聽得妖人喝吼,應是人為造成,當應升壇破去,且抓出擅自施法者!”
趙恬喝道:“那人是誰?膽敢封去朕頭上這片天,快快抓來處死,以顯天威!”
童貫道:“已派人前去搜尋,大概三日之內必有結果,鼠輩份子,皇上不必多慮!”
張虛白道:“能封天者,必是高手,絕非鼠輩!”
趙佶登急:“到底是誰?先生可有把握破去妖法?”
張虛白道:“恐怕不易,早年仍有小神童俱先天之能可破除,現他已被貶出京,朝廷痛失天才。”
趙佶詫道:“誰貶的?朕可未貶他,到底是誰擅自作主?”瞪向童貫:“是你麼?”掃向梁師成:“還是你假傳聖旨?”
梁師成急忙拜禮回話:“奴才不敢!”
童貫道:“宋兩利和林靈素師徒乃一介騙子。皇上貶了林靈素,宋兩利自知把戲難再要得,跟著開溜,跟任何人無關。”
趙佶道:“怎會如此?”轉問張虛白:“先生說他俱先天之能,童貫又說他是騙子,到底孰真孰假?”
張虛白道:“照屬下觀察,宋兩利應是先天通靈……”
童貫立即截口:“你懂什麼,宋兩利早已破功,靈力盡失,此事他已在神霄門徒前親口說出,先生竟仍不知?”
張虛白暗忖真有此事?想及前幾日外頭弟子鬧翻天,小神童卻因此而失蹤,莫非著了道兒?在無法證實下,亦不敢得罪童貫,道:“若是小神童已破功,那自可能靈力盡失了。”
趙佶急道:“那該如何是好?”
童貫道:“皇上莫驚,大宋能人無數,只要找來高手,隨時可破去烏雲。”
道-司徐知常道:“神霄和天師兩派可聯合施法,必能破此妖招。”
趙估道:“快去傳令,日夜施法,務必早日破解,還我江山正大光明!通元沖妙先生您也得全力以赴!”
張虛白道:“屬下知令。”
王黼早對蔡京位高不退起反感,乘此奏上一句,道:“蔡相不該建議收容金國叛將張玨,引來兩國齟齬,封天之事,多半與此有關。”
蔡京冷道:“張玨是塊料子,且經慶遠節度使王安中推薦,皇上亦且准奏,童將軍亦認同,王丞相此言未免太傷人。”
王黼道:“臣就事論事,皇上明查!”
此事牽涉童貫甚深,他怎可置之不理,冷道:“王丞相切莫妄加揣測,封天之事純粹妖人胡搞,和金國無關,更和張玨無關,邊城挑釁,只不過是金人耍耍花招罷了,下流行徑,不足以驚動皇上。”
王黼道:“是麼?金太宗為此且曹大怒,將軍不得不防。”
童貫冷道:“我說沒事便沒事。”
趙佶見氣氛已僵,道:“好啦好啦!朕明白諸卿皆為大宋江山著想,但也不必諫爭若此,金國敢作怪,童大將軍打回去就是;小小封天一事,怎弄得如此緊張兮兮,難不成我大宋會是病貓麼?”
王黼急忙拜禮:“臣不敢,倘祈皇上恕罪!”
趙佶擺擺手道:“去去去!別老是為了爭權奪勢,鬧得不能安寧!”
王黼直道:“臣不敢!”知今日諫出毛病,立即拜退了事。
蔡京一陣得意,趙佶仍是看中自己,朝中地位穩若泰山。
童貫暗斥王黼胡言,日後得多多教訓不可。
趙佶最怕煩心,只要問明狀況,然後讓舊臣說出合理解-及處理方式後,立即叫著去辦去辦,而後避開煩事,兀自自我催眠於形勢一切大好。他從未思考是否-臣造假,進而陶醉在民安國富、繁華昌隆之中,行樂慶祝自免不了。
他甚至覺得暫時封天也好,准備計畫來個七連夜笙歌宴舞,創造前無古人記錄。
童貫最喜趙佶飲酒作樂,立即附和此活動,且派人全力安排及配合,也好自己多出時間,前去收拾極樂聖王等人。
待送走趙佶後,蔡京問道:“金軍當真兵臨城下?”他年事已高,老命不值,但總得替察家後代著想。
童貫冷道:“連你也不信本座麼?”
蔡京急笑:“怎敢怎敢,老朽言下意思乃指真有此事,得立刻反攻,給予番邦痛擊,方知大宋功蓋天下!”
童貫這才爽聲笑道:“金人不足懼,唯我等自亂陣腳,對方始有機可乘!”
蔡京笑道:“是極是極,一切全看將軍作主了!”問不出名堂,只有告退,自個查明便是。
張邦昌亦借口離去,只剩梁師成及道-司徐如常,兩人一向附和童貫。徐知常道:“可要來個全城法會,逼退妖人?”
童貫轉向張虛白:“先生升壇作法吧。必要時,請天師派幫忙。”
張虛白道:“屬下盡力為之。”顯得力不從心。
童貫道:“如此洩氣麼?妖人沒什麼了不得,不信天上烏雲能百日不化;倒是你話太多,不怕引出毛病麼?”
張虛白歎道:“童大將軍,凡事得留點退路,靈界之事,誰敢作主?極樂聖王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當年他不敢入侵即有陰陽老怪和宋兩利擋著,如今一人作古,一人被你逼走,此事能全身而退已是萬幸,弄個不好,大宋江山因而拱手送人,你難道感覺不出,還是視而不見?”說完甩頭而去,這個掌門職位,他隨時可辭去不干,故說話見骨見氣。
童貫一愣,雖責對方言詞不敬。然卻頗中要害,極樂聖王威力,他已領教,難道當真無人能擋?一定要把宋兩利找回?可是他法力已失,找回何用?
徐如常道:“將軍莫要洩氣,少了陰陽老怪,不是另有妙佛禪師,他已盡得老怪真傳,該能抵擋妖王,再不行,聯合全天下靈界高手亦能斗倒妖王!”
梁師成道:“大宋軍馬數百萬,道士數十萬,難道收拾不了區區一個小妖王?”
童貫信心頓時大增,道:“說的也是。方才差點被張虛白給唬著,等過了此難,得將他貶去,否則遲早被他嚇死!”
徐如常道:“倒也不急著辦此事,張虛白法力不錯,且受神霄派弟子認同,多少龍鎮住天下弟子,若換得不妥,恐又是另一場斗爭災難開始。”
童貫道:“且走且觀,靈界之事便由你安排,我看下道旨令,要各派懂靈法者全數至京城,就說皇上遴選國師,想必來者必多。”
徐如常道:“一切且請梁公公代勞!”
梁師成摹仿徽宗寫得一手瘦金體,已假傳不少聖旨,然方才徽宗未親自點明,他怎敢在鋒頭上再犯此事,硬要徐知當先去奏知再說,徐如常心想此非大事,必無問題,立即告退前去請奏。
童貫凝目梁師成,道:“成弟,你道是蘇東坡之子,可知蘇家狀況?照我所知,蘇小鳳另有姊姊,當年曾受皇上寵疼,後來卻拒不從妃,跟著姘頭私奔,人去了哪兒?”
梁師成道:“下官不甚清楚,畢竟蘇家一直不肯讓下官認祖歸宗,故無法探知此秘。”
童貫道:“聽說蘇小鳳之姊隱身塞外,和其姘頭暗中造反,那人姓楊,你難道一點消息全無?”
梁師成道:“是有丁點風聲,但時日已久,亦難求證了。”
童貫道:“打從蘇家-貶後,他們老是懷恨在心,遲早必為心腹大患,尤其蘇小鳳勾引皇上不成,竟然投靠鄆王身邊,老是從中作梗,不得不防。”
梁師成道:“下官自會留意。”
童貫擺擺手,梁師成恭敬退去,獨剩他留於神霄金寶殿。瞧得神霄長生大帝君金身神像,暗自想笑,皇上自稱是天神下凡,此次怎不發功破妖雲?難道全是林靈素滿口胡言所造成?而那張虛白當真有法力麼?以前是求過幾道靈符,但大場面是否罩得住?想那宋兩利雖是小溜溜,然那身充滿神靈邪氣,總覺神光普照,無邪不破,幾年來卻也耍過不少大場面,自己卻聽從妙佛禪師計策,把他逼走,實有些後悔。然人已走了,多想無益,且找向妙佛,要他拿出本領,否則得讓他好看。
心神已定,往內廳喊去:“先生准備作法啦,你所諫言,我自留意,必要時且請小神童回來就是,祈一切以大宋江山為重,則本座感激不盡,就此暫別,前去辦事。”拜向金身神像,虔誠而退。
張虛白一直躲在神殿後方,當然聽得清楚,直歎天命難違之下,仍分派弟子,准備半時辰後,徽宗趙佶已批准聖旨,號召天下道法神通高手進京,備選國師一職。霎時轟動佛道兩派,議論紛紛,在京城設有分舵之茅山脈、雙修派,立即通知掌門,准備參加盛會。
此事引得妙佛禪師錢英豪甚是不快,登又找向萬歲山秘陣前。童貫果然等在那-,他並未練功,而是恭候大駕姿態,見及妙佛,立即拱手拜禮:“禪師果然來了?”
錢英豪冷道:“將軍應知普天之下唯有本人能勝任國師一職,為何仍要下旨征召他人,難道對我不堪信任?”
童貫道:“非也非也,聖旨乃道-司徐知常奏請皇上所頒,跟本座無關,禪師只要能斗敗極樂聖王,破去封天法門,國師一職非你莫屬!”
錢英豪一楞:“是極樂聖王要的花招?”
童貫道:“正是,他還誇下海口,此陣無人能破,禪師以為如何?”
錢英豪見識過極樂聖王能耐,自知在未完全吸收陰陽老怪神髓之下,實是遜他一籌,尤其道法一途,恐差之甚遠,然在童貫面前怎可弱了威風,冷笑道:“極樂聖王只不過喜耍雕蟲小技,不足以慮,我自能破他妖法。”
童貫大喜:“既然如此,全憑禪師作主!本座看來不必再求其他人幫忙了。”
錢英豪道:“倒也不必限定誰再出手誰不可出手。畢竟極樂聖王爪牙眾多,防不勝防,且其藏身無數,可以群眾之力逼其現身,我再收拾他不遲。”
童貫道:“禪師建議甚佳,本座照著去辦就是!”
錢英豪道:“何不先引見在下面聖,封為國師,屆時由我號召。當面決斗,豈非省去不少麻煩。”
童貫道:“好計策,本座將建議,但皇上目前最關心封天一事,若不打開,貫無心處理他事,尚請禪師多等幾日如何?”
錢英豪暗哼,全是虛偽言詞,冷道:“將軍既想看我功夫,自會表現予你,告辭!”身形一閃,飛掠而去。
童貫忖道:“要是引薦個廢物,我等臉面往哪擺去?”一切且看妙佛表現再說。
擺平妙佛後,童貫並未閒著,立即奔往樞密院,調派軍隊,千人一組,日夜不停搜索汴京城,一有狀況,隨時回報。
剎那間,汴京城已貫施宵禁,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張虛白已移駕外頭神霄寶殿,開壇作法。他知無法化去天上烏雲,乃以低調處理,法壇不大,全以驅邪除噩居多,防止一些噩靈乘機蠢蠢活動,已算是對百姓有所交代。
張天師亦奉命興壇作法,他則有心破去“九煞封天”法門。不斷施展天師道法,差遣手下加入行列,法壇規模較大,但設於門內中庭,較不顯眼,如若作法失敗,亦有退路,免得顏面盡失。
其他如茅山派、雙修派、麻衣派等徒眾,亦在分舵加以試探作法,看看是否有效。
若失敗亦未丟人,畢竟掌門到來方是主戲上演,其他皆算練功修行罷了。
至於商家百姓總覺變天,幾乎家家戶戶設壇獻拜天地,形成廟會慶典祭祀般高潮,蔚為奇觀。
極樂聖王在得知封天後,京城百姓出現惶恐祭拜,已知大宋能人已失,心神為之大定。
開始盤算,對方能支撐幾日?以及大金兵馬何時方能殺至汴京,一舉奪下大宋江山,以改朝換代。
完顏宗翰則念念不忘京城第一名妓李師師,故乘此機會征得極樂聖王同意,帶著錢不負、怒不笑兩人潛往金銀巷、芙蓉坊尋芳去了。
刁采盈則不解,宋軍搜城無限,必讓宗翰現形,恐引來麻煩。極樂聖王卻有盤算,道:
“我等來此,本在挑釁,宗翰前去找李師師,分明是給趙佶一巴掌,對方必不肯善罷干休,且不肯交出叛將張玨,大金自有借口出兵,遲早要奪大宋江山,至於身分暴露亦非壞事,引得京城這些膿包全數聚集一堆,然後一並收拾,既省力又省時。”
刁采盈頓悟道:“妙招!”
沈三杯道:“卻不知宋兩利等人是否反撲?”
極樂聖王笑道:“他已破功,不足為懼,倒是妙佛錢英豪得了老怪功力,多少礙手礙腳,你倆前去打探,若能拉攏最好,若無法攏絡,只好一並除之。”
刁采盈、沈三杯應是,立即潛去。
極樂聖王瞧著沉沉黑天,心中快慰不已,能成為天下第一靈界高手,豈是胡混可得?——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