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兩利、忽必瑞、夜驚容、荊善射及水神幫弟兄一行二十余人早盯上天祚帝南移路線。
照忽必瑞盤算,由中宗前往燕京,官道轉折,必定經過一條龍馬河,那正是下手搶奪寶藏最佳時機。
一大早,水神幫弟兄已偽裝漁夫,劃著小船四處游蕩,且不斷監視渡口兩岸變化。
宋兩利、夜驚容、忽必瑞則藏於較舒適渡船之中。三人已偽裝成俗夫百姓。夜驚容實是美得出眾,不易偽裝,故宋兩利刻意塗黑其臉,且加胡子,變得小老頭,每次瞧及即呵呵怪笑不已。夜驚容自覺難為情,老是說及:“定要如此麼?定要這樣麼?”
宋兩利總是回答:“這樣頂好,就是這樣!”
夜驚容倒也無奈接受,每照向水影,卻也想笑,好端端變了個人,實是突兀,然卻甜膩於心,畢竟和相愛之人共事,說不出快感。
忽必瑞則專心盤算,以免出差錯,失去機會。只見得兩渡口兵馬漸增,自知好戲即將上場,他立即拜向宋兩利,恭敬說道:“尚請小神童賜予靈簽一支,以指點迷津!”
宋兩利斥笑道:“我那來靈簽?狗皮膏藥倒有幾塊!貼你頭上正適用!”
忽必瑞對於靈學最是好奇,且對宋兩利神通敬服不已,他已當宋為神人共合體,平常以人看待,嬉笑斗鬧亦不為過,但事情一來則以本尊天神拜之,雖是求簽,卻早存指點迷津之意,仍恭敬拜禮:“狗皮膏藥免了,神簽可用無字天書回答,弟子想求昏君去處,以及耶律大石、完顏宗翰等行蹤。”
宋兩利道:“要我通靈便說,還扯得求簽?真是!”笑罵一句,已盤坐起來,至於烈酒早喝幾口,醉意已有,立即運起通靈大法,攝向四面八方。
忽必瑞滿意一笑,轉向夜驚容,笑道:“他現在看來像不像菩薩?我拜他沒錯吧?”
夜驚容笑道:“像,但不必拜此大禮吧?”
忽必瑞道:“我拜的是其本尊天神,和他肉身不同!”
夜驚容搞不懂,道:“那你拜吧!”
忽必瑞當真下跪,虔誠磕得三響頭,夜驚容掩嘴而笑,心想日後莫要每天三炷香才好。
忽必瑞當真說及:“可惜未帶線香,否則必定更靈了!”
宋兩利瞪他一眼,道:“你若要拜,哪天弄個木頭讓你拜去!”
忽必瑞竟然誠懇點頭:“行!尚請本尊賜分身!”
宋兩利斥笑:“你走火入魔不成?”
忽必瑞道:“哪有!除非你的分身是假,否則弟子拜他,名正言順!”
宋兩利歎道:“天下若你如此虔誠之徒已經不多!請起請起,俺偉大的信徒!”
忽必瑞再次拜禮方恭敬起身。道:“請本尊賜簽。”
宋兩利道:“天祚帝在十裡左右,蕭奉先押陣,有個混蛋小國師同行,另有遼軍近萬人,由蕭鐵勝帶領。至於耶律大石已在半路迎接,約三十裡遠,大金軍隊已抵大定府,不過另有小路軍偷偷潛來,約六十裡之近。”
忽必瑞道:“小路軍會是誰?”
宋兩利道:“還會有誰?夜無群,他已等不及,放著大定城不攻,想跟我拚了!”
忽必瑞恭敬拜禮:“多謝本尊賜簽!”連拜數次,方若乩童一顫,恢復正常,頻頻盤算局勢。
夜驚容卻緊張了:“師兄定會攪局,阿利你得防他!”
宋兩利道:“攪的是水神幫,我可不怕他!”
忽必瑞道:“放心,只要你倆肯配合,一切自能順利完成。”
宋兩利道:“你有何計?”
忽必瑞笑道:“將天祚帝一堆人全趕落龍馬河,讓他漂流半時辰,如此耶律大石和夜無群必定同時趕來,咱則可以順利逃走。”
宋兩利道:“能麼?天祚帝光是寶藏和妃子即足可拖長數百丈,此條河全寬也只不過百余丈,怎可能全部叫他們落水?”
夜驚容道:“你要我們逼其落水?可是兩岸士兵漸多,甚難動手,且對方乍見風吹草動,必定逃去,此任務甚難達成。”
忽必瑞笑道:“別人不行,小神童必定行!”
宋兩利感應他想法,道:“你要我攝他腦子?”
忽必瑞領首:“答對了!你讓他們全部上船,咱再一次鑿沉,將是一場好戲。”
宋兩利道:“神經病,此處焉有此巨船?”
忽必瑞道:“您是神,神則無所不能,弟子相信您必能完成任務。”
宋兩利又斥笑:“你腦袋壞了?我哪是神!憑空從天上掉下來不成?”
忽必瑞道:“若真如此,亦是神跡一件。”
宋兩利無奈直笑,道:“先說說你將如何運走寶藏?”
忽必瑞道:“當然是水遁,像上次運走黃龍精銅鐵一樣。”
宋兩利想及以羊皮袋當浮球一事,終明白對方選擇水路劫寶,自有道理,道:“大船未必能來,你能搬多少算多少,時候不多,你看著辦!”
忽必瑞道:“總想奇跡出現,但若無法,只能求其次了。”
眼看兩岸遼兵漸多,甚至水面亦出現遼兵逐人,忽必瑞始將渡船駛往上游藏匿。
宋兩利則不斷動腦筋,何處可弄來巨船?然此河寬只百余丈,根本無此容下數百人之巨船,故不再理此難題。
足足等待一時辰之久,始見得車陣浩浩蕩蕩行來。
戰將蕭鐵勝押陣於前,居中十數頂金鑾轎,應是天祚帝及妃子所乘,蕭奉先及幾位重臣陪侍左右,後頭則是十大車寶藏,再後頭則為無數兵把關。
忽必瑞遠處瞧得十大車,少說亦有百余箱寶藏,兩眼已翻凸,貪婪說道:“皇帝隨行寶物,將比黃龍城寶藏更值錢。”
宋兩利道:“如此之多,一艘巨船也載不走。”
忽必瑞道:“倒是了,該如何才能一次吞掉?”
夜驚容道:“或許有一法子;讓寶藏先渡河,然後失落,天祚帝必定心疼不肯離去。”
忽必瑞恍然擊掌:“對啊!妙計!”
宋兩利亦覺可行,笑道:“你可變仙女了,比我還管用。”
忽必瑞立即拜禮:“該稱您九天仙女如何?”
夜驚容窘笑:“莫要亂湊,冒犯九天玄女不好!”
忽必瑞想想亦對,道:“那稱仙姑好啦!”
夜驚容道:“再亂叫,我法術失靈,你的寶藏也沒了。”
忽必瑞方始點頭:“是極是極!”心想默念便是,夜驚容方噓口氣。
宋兩利立即攝向天祚帝,一勁告訴他寶藏先行才最安全。
天祚帝毫無道法功力,當然抵擋不了,不自覺已受攝,突見他傳出聲音:“寶藏先過河!”
此語一出,眾臣皆詫,蕭奉先道:“皇上萬金之軀,應先過河……”
天祚帝道:“朕要親眼見寶藏過河不行麼?”
蕭奉先暗忖,其實亦無多大差別,遂道:“臣遵旨!”立即下令,後頭馬車漸漸行前。
天祚帝突地下轎,走向河邊,凜凜生風道:“一次過河,省得麻煩。”
蕭奉先急迫:“恐無如此多渡船。”
天祚帝道:“渡口這麼大,怎無渡船?快去弄來!”
蕭奉先但覺皇上口氣變硬,若在平時自可不理,然眾目睽睽之下,君臣之禮仍得兼顧,立即回應:“臣立即去張羅!”隨又傳令蕭鐵勝等人,霎見士兵四處奔去,兩岸同時行動,動作自是迅速。
暗處夜驚容見得天祚帝肚腹油尖,臉現淫邪,八字胡佻輕掛嘴,瞧來甚是粗鄙,不禁惡感大增,冷道:“都將亡國,還如此囂張!”
忽必瑞道:“他懂什麼,只知吃喝玩樂,跟那奸相蕭奉先差不多,小神童不叫他跳水自殺?”
宋兩利道:“行麼?他要落水,後頭一大堆跟著跳下,躲在水底弟兄將如何?”
忽必瑞恍然:“那延後便是!”
談話間,渡口已有動作,許多士兵劃著三艘或四艘合並之小船前來,湊合當渡船使用。
天祚帝滿意一笑:“這就對了,要變通,巨船沒有,小船連在一起亦可用!”
蕭奉先回禮:“皇上英明!”
天祚帝道:“待會結成一串,架上木板,軍隊自可走過去!”自覺甚有創意。
笑聲甚朗。蕭奉先仍附和表示皇上英明。隨又下令將一箱箱寶藏搬往渡船。
原較大艘者可裝二十箱,三艘已裝六十箱,剩下小船每艘勉強裝三四箱,亦用去數十艘,工程頗為龐大。
花得兩刻鍾方裝船完成。
天祚帝始滿意道:“過河吧!”
渡船原綁了繩子,可以拖行,然小船則靠劃行。不論何方式,寶藏終慢慢渡河而去,兩旁士兵如臨大敵戒備,以防萬一。
忽必瑞見狀大喜:“肥肉來啦!”立即奔往較上游。那原是河岸狹小之小湍流處,早被水神幫弟兄以巨木牆封堵,蓄得兩人高水量,忽必瑞抓出火炮點燃後,猛往巨牆砸去,轟然巨響,地動山搖,巨木已斷,蓄水若山洪奔騰宣洩而下,河面水位波濤掀起,立漲數尺。
遼軍聽及轟聲,個個臉色大變,戰馬嘶立而起。天祚帝最是膽小,趕忙躲鑽人群,急道有刺客。耶律神光蛇毒劍已出,怒道:“在東方,快收拾!”掠往天祚帝加以保護。
蕭鐵勝喝道:“東軍前搜,西軍護駕!”仍選擇護主不敢前去。
遼軍大亂之際,洪水連帶木頭暴沖過來,邪數尺巨浪一掀,數十小船立即進水,有的甚至翻覆,較大渡船雖能撐住,然在巨浪、木頭沖擊下,直往下游流去。對岸士兵強扯繩索,豈知繩索過細,叭叭連斷兩條,剩下一條仍在糾纏,水底弟兄突然冒出,利刀一砍,繩索立斷,渡船下湧,百余寶箱無一幸免。
士兵見及水底冒人方知劫寶,登時大駭:“不好啦!有人劫寶啦!”
此語一出又讓遼軍大亂,天祚帝哪顧得躲藏,又自奔向岸邊,喝若喪家犬:“快把寶箱奪回,快啊!”
蕭家軍全是陸軍,怎堪打水戰,只能派遣幾名落水,結果立即遭殃被宰,蕭鐵勝見狀怎敢再下此令,勉強喝著手下沿岸搜去,有的則另登戰船追去。
然水神幫靠水吃飯多年,水底功夫不比梁山好漢浪裡白條張順差,只要敵船下水迫近,立即截洞搗翻,敵軍根本難奏追敵之效。
水神幫弟兄手法更是快速,在奪得渡船之後,一一截斷繩索,讓渡船瓦解,寶箱全數落水,其動作捷快,抓來羊皮套一罩,立即拖向暗處。百余箱寶藏不到半刻鍾,全數被劫。
水神幫弟兄更浮出水面大喝:“貪得不義財,我等接收啦!”拚命往下游逃去。
蕭家軍大喝,不斷沿岸追趕,雙方時有爭斗,形成拉鋸之戰。
天祚帝疼心疼肺直叫,失去寶藏如要他老命,不禁責備蕭奉先:“你干的好事!”
蕭奉先道:“是皇上主意要一次渡寶藏……”
天祚帝喝道:“寡人乃指你叫我移師燕京一事!”
蕭奉先道:“此亦是大石將軍主意!”
天祚帝喝道:“還不快搶回寶藏?”
蕭奉先道:“早已下令封鎖兩岸,盜匪無路可走!”
天祚帝氣呼呼嗔斥不斷,蕭奉先只能當應聲蟲。
躲在暗處之夜驚容見機會難得,道:“咱去教訓老色狼!”
宋兩利道:“好啊!說不定金鑾轎上有抓來女子,搗它一下也好!”
兩人甚是默契斬斷渡船繩索,順著河水往下流去,行約百丈,左右岸邊士兵已見,有人喝著不准靠近。宋兩利仍加把勁往下劃,渡船速度加快。士兵立即射箭阻擋,兩人突地掠向對岸,士兵圍來,兩人踩及對方腦袋,天馬行空沖向敵陣,已離天祚帝不及十丈,嚇得昏君沒命又藏。
耶律神光見著怒喝,龜蛇毒劍反刺撲來,宋兩利急道:“蛇劍有毒碰不得!”夜驚容冷哼,玉笛抽出,猛砸過去,鏘地暴響,蛇劍走偏,耶律神光虎口生疼,怔道不好,左手反掌打去,借機倒沖而退,想另尋暗器以對。
宋兩利強勢撲來,五方法門頓展,掌勁若狂流,不但打得一群士兵東倒西歪,更將數頂金轎砸碎,裡頭妃女驚逃四處。
夜驚容立即加入戰圈,無雙笛不斷砸向金轎、馬車,和宋兩利簡直若霹靂雷球打滾,橫掃過去,無數金轎破頂而碎,馬車輪毀軸斷,人仰馬翻四處皆見。
宋兩利復見爬躲車下天祚帝,喝聲叫道:“你再聽奸相胡搞啊!”一掌打得天祚帝跌滾連連,夜驚容更補一道勁流,打得天祚帝背疼腿腫,唉唉疼叫。兩人原是突擊,皆以強攻快打,此時連劈數招後,敵軍終圍上來,如若被纏住,將得大開殺戒,自非他倆所願,故搶攻得手後,抓來車輪砸向遼兵,乘此空隙,雙雙掠往北林,逃之夭夭。
耶律神光則已抓來毒針暗器,正待使用,人已逃開,猛喝幾聲:“別走!”便要追去,蕭奉先急道:“窮寇莫追,先護佐皇上再說!”實則自己貪生怕死,耶律神光終未追逐,耀武揚威直喝著:“有膽別走,叫你來得去不得!”
宋兩利、夜驚容早不知去向,蕭鐵勝下令搜林,縱使有數千兵然皆無高手,怎搜得著,只不過作樣走走瞧瞧罷了。
天祚帝驚魂未定,哪還顧得寶藏,老命要緊,急道:“快護駕,朕要過河,你們擋住敵軍,莫要讓朕受損!”
此時洪峰波濤已弱,河水恢復平靜,蕭奉先始敢喝令手下再找來渡船,自己則護著天祚帝先行渡河。為求安全,蕭奉先且令數十士兵落水護航,畢竟若水底有埋伏,且得先殺士兵,渡船暫時可保。
天祚帝終於先行渡河,隨行者除了蕭奉先外,另有皇子、元妃、耶律神光等幾位要角,方一上岸,哪顧得其他妃女、太監,皆自行開溜逃命。天祚帝左腿受傷,奔來跛瘸,立即喚來戰馬備騎,後頭老臣猛追,形成突兀有趣情景。
戰將蕭鐵勝只因另有皇眷及大軍包袱,不能離去,只好喝回手下,全力渡河,至於寶藏事已無法兼顧,且等日後再搜捕。
水神幫弟兄早已撤走,遼軍及皇眷終能平安渡河。
然經此耽擱,已耗去一時辰之多。那夜無群所引領三百軍全是千中選一高手,在聞及轟聲傳出之際,已知有變,立即喝令輕功直展,飛掠如雲,短短數十裡眨眼即至,待發現渡口鑾轎毀損甚多,自知遼軍已中伏,應走不遠,夜無群怎肯放棄,一聲令下,三百高手立即渡河,強追不懈。
十裡一過,終見敵軍,夜無群早因尋無師妹而怒火中燒,遼軍自是發洩對象,哪顧得雙方差距懸殊,立即撲前大戰。
然縱夜無群只領軍三百人,其全是千中選一,身手自是高強。這一撲殺,簡直虎入羊群,任那蕭家軍自以為了得,終仍無法抵擋,一個照面已被殺死三千余人,迫得戰將蕭鐵勝及耶律神光調頭回來截擊,以保遼軍免遭殲滅命運。
夜無群根本未將兩人放在眼裡,冷笑道:“把天祚帝抓來,留你們不死!”
蕭鐵勝長槍一抖,冷斥道:“本帥尚未找你算帳,你卻狂過頭來?敢情吃了熊心豹膽,立刻投降,否則身首異處!”
耶律神光道:“毋需和他多說理由,宰了祭皇上,大功一件!”一式“蛇龜戰天”攻剌出去。那蛇劍原是極柔極陰兵刃,暴耍開來果真毒蛇亂竄,十分難纏。
蕭鐵勝見他開打,自己怎能閒下,一槍“獵虎穿眼”奇准無比刺人要穴,槍身一抖,嗡嗡之聲不絕於耳。
夜無群冷笑道:“就怕你們開溜!”能戰自是夠氣魄,他根本無懼兩人圍攻,一動上手亦是殺招盡出,乍見那招“七龍吞天”手法,獨尊簫射出七道狂流,條條似若狂龍掀天,更若靈蛇毒鞭噬向對方全身要害。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觸招之際,果然引來激烈混戰局面,任那毒劍利槍糾纏,七道勁龍總能旋劈抽打一一擊退封去。猝見蕭鐵勝利槍閃偏半寸,夜無群怎肯放棄機會,一式“君臨天下”獨尊簫口猛沖怒勁,直往對方胸口擊去,砰地一響,蕭鐵勝悶哼,倒跌數步。
耶律神光見狀大駭,龜蛇劍佯攻一招,驀又射出毒針,喝道:“射你眼睛!”實則連夜無群胸腿全射去,乘機抽身逃退。
夜無群豈是易與之輩,但見毒針閃青光,已知毒性甚強,猛喝一聲,身形倒飛沖天,獨尊簫盤下旋掃,毒針盡被擊落,見得敵人脫逃,猛勁再追,三百軍強勢攻前。
又殺得遼軍人仰馬翻,那蕭鐵勝見情勢不對,竟然倒地裝死,逃過一劫。
夜無群引軍再破三裡,終見天祚帝車馬大陣,心下一喜,看來首功將立,自是全力搏擊,天祚帝等人沒命奔逃,一副亡國模樣,十分可憐。
再追兩裡之際,忽見南方大軍掀天,耶律大石終引軍回師,救駕而來,天祚帝見狀大喜,直道:“大石吾臣,快擋妖敵!”拚命馭馬奔去。
耶律大石兵分兩路,一路護向天祚帝,道:“皇上且莫驚,待我抗強敵便是!”
天祚帝欣喜:“快去快去!”終逃入新軍懷抱,方篤定不少。
耶律大石狂馬奔前,先是下令弓箭數排射去,三百軍一時不查,數人已傷亡,夜無群趕忙擋來,耶律大石冷喝:“番兵敢不退麼?”利槍猛刺而去,夜無群冷笑,獨尊簫再次劈出,鏘鏘鏘鏘連劈數次,但覺耶律大石武功果然硬實,恐非三招兩式能解決。
耶律大石更覺此人功夫了得,強戰下去將必吃虧,登下令改采游斗,一時戰局拉開,不斷以強弓怒箭對付,縱使三百軍勇猛,經此強弓怒箭射殺,竟也傷亡連連。
夜無群縱知自己能保命,然三百軍跟己而戰,若全軍覆沒,無法帶回,將十分難看,終下令撤退,冷哼道:“以多勝少,算何英雄好漢,有膽等我大軍到來!”再攻三招迫退敵軍,方始揚長而去。
耶律大石志在護駕,故未追截,瞧得敵軍退去,暗暗輕歎,小小三百軍已殺得遼軍人仰馬翻,金國威力不容小覷。下令半軍護送天祚帝退去,自己則四處搜尋以防另有埋伏。至於詐死蕭鐵勝則乘機逃向燕京,和蕭奉先會合,以暫時得以苟安保命。
宋兩利、夜驚容則仍躲在龍馬河山林附近,他倆仍對忽必瑞盜寶一事甚感興趣,畢竟此河在遼國境內,且位居要害,縱使未派遣大軍,只放秘哨,亦能掌握行蹤,想毫無痕跡全部遁走,實是不易。然忽必瑞卻自信滿滿,得意直笑,待遼軍退走之際,隨又帶領兩人往渡口上游潛去。
行約半裡,終抵先前阻擋水流形成波濤之窄河口處,忽必瑞猛丟石塊落水,叫道:“快出來吧!”赫見荊善射從水底冒出,喘口大氣笑道:“爽極了,全數無失!”復見幫眾一一冒出水面,寶箱竟也浮現。
宋兩利、夜驚容詫訝不已,原以為寶藏已順水流去,誰知水神幫弟兄卻逆勢操作,直往上游送去,難怪遼軍尋之不著。
忽必瑞呵呵笑道:“如何?本幫主不笨吧?若隨河飄落中下游,遼軍必定守株待兔以奪回,何不逃往上游,只短短半裡路,既簡單又方便,誰都料之不著!”
宋兩利笑道:“妙計!”
夜驚容道:“看來你才是神了!”
忽必瑞干笑:“不敢當,只是沾點神氣而已。一切全由小神童感染,在下不敢居功!”
又自虔誠拜禮。
宋兩利笑道:“少拍馬屁!”
忽必瑞道:“弟子句句實言,打從遇上您後,運勢頓時好轉,發財不斷,這是不爭事實。”
宋兩利歎笑:“愛屁便屁吧!”
忽必瑞道:“是神跡,不是屁話!”
宋兩利笑道:“快搬吧,要他們浸一輩子冷水不成?”
忽必瑞才想及要事,笑道:“下回再說!”立即喚向荊善射等人將寶箱一一搬上岸,隨又移往預定尋妥之秘密地區,埋入地底,落個水落無痕。
雖百余箱之多,但水神幫弟兄經驗豐富,只花半時辰即已搞定。
事後忽必瑞欣笑不已,有了雙重寶藏,富可敵國已非虛假。
夜驚容道:“你現在可算是塞外第一富豪,恐連金國亦無法比擬!”
忽必瑞聳聳肩,自得一笑:“哪裡哪裡!天助神助也!”忽覺不該略去宋兩利,干笑道:“當然,財富是和小神童共享,咱不但要成為塞外第一富豪,且回大宋發財,成為關內第一富豪才過癮!”
宋兩利道:“有本事,盡管發財,但要我搬大宋皇宮寶藏,我可不干!”
忽必瑞干笑:“怎可太歲頭上動土,咱只搬童貫、蔡京那些奸官媼相之財,落個皆大歡喜!”
宋兩利忽想起上次搜及童貫書房那張藏寶圖,應大有可為,尤其忽必瑞對運送巨型東西甚有經驗,哪天得請他搬運為是。道:“中原發財之事暫且不談,現在又將如何?遼國寶藏恐被你搬光了吧?”
忽必瑞道:“燕京總有漏網之魚。”
宋兩利道:“你倒貪得可以!”
忽必瑞笑道:“不義之財,人人可得!咱往燕京去?”
宋兩利轉向夜驚容,想征得意見。
夜驚容道:“金軍已破臨潢府,現再攻及大定府,以完顏宗翰之能,應無問題,咱盯緊天祚帝便是。”
忽必瑞擊掌笑道:“好氣魄,遼國看來氣數已盡!”
當下眾人選了路子,復往燕京潛去。
然行約十裡之際,忽見遼軍改采百丈一哨,且前後三關封鎖,眾人不禁頭疼,顯然耶律大石已知危難而布下重兵,想無聲無息穿破封鎖網,實不容易。
忽必瑞道:“看來得花點時間,這耶律大石乃遼國第一猛將,用兵神速不說,手底下功夫亦甚了得,咱犯不著去惹他,且繞道而行,再等待機會出擊,畢竟天祚帝已躲入燕京,若無大軍逼迫,他根本不會離開,咱也發不了財,至於挖地道,已嫌過慢。”
宋兩利接受意見,眾人遂放緩腳步,繞道而行,然十萬兵,封鎖數十裡,得花費不少時間。
一場耐力、斗智已然展開。
兩天後。
金軍仍頻頻攻擊中京大定府,童貫軍卻已從南方逼近的燕京城。天祚帝剛剛入城又傳戰事,實搗得他六神無主。
然遼國第二戰將乃屬余都姑,第三戰將即屬西軍太師蕭干,他雖隸屬蕭奉先,卻自成一體,引兵作戰絕不含糊,在得知宋軍來犯之際,決定先行出擊,遂引兵十萬,前行數十裡,暗伏鬼虎林,以收奇襲之效。
童貫軍先在高陽關大破遼軍,自認不可一世,且行及良石鎮之際,又會合雄州守將劉延慶,兵力徒增數萬,氣勢更為高熾,已自長驅直入,囂張狂橫。那劉延慶當屬童貫體系,誇浮猶在,自請先鋒官,配合郭藥師引軍八萬前行,童貫樂於坐收其成,固守中軍後衛。
良石鎮一過,即是鬼虎林區,郭藥師但覺行人稀少,氣氛怪異,終請劉延慶暫緩腳步,先派人搜林再說,豈知劉延慶不理,喝道:“大宋二十萬軍當前,難不成遼軍全數來擋?縱使鬼虎林藏得二萬兵,照樣打得他落花流水。”
劉延慶滿臉麻點,原甚丑陋,想蓄胡子又稀稀疏疏,其貌不揚,且無氣勢,以前戰功全靠打游擊撈點小土匪玩玩,他卻搭上童貫線路,始被提拔升官,自想大大表現以報恩公。而那郭藥師乃遼軍降將,劉延慶壓根兒瞧之不起,怎肯采其意見。不但未放緩腳步,甚至一聲令下,且當林中藏土匪,想強行踏破敵窟以顯威風,數萬騎終強沖而去。
郭藥師暗自輕歎,外行領導內行,此戰如何能打?遂要兒子小心為要,不管是否設有埋伏,孫子兵法有雲:“逢林莫入!”其戒條仍得兼顧,父子倆又不能不動,遂奔行斜路,有意繞著林區外圍而行,只是做得甚是小心,並未被識破。
林中蕭干軍隱藏甚密,且早設下陷阱,以山林為勢,派出引誘殘兵,現身敵軍百丈距離,劉延慶大喜:“果有賊兵百人,咱活捉逼供!”一聲令下,強騎直追。殘兵直往溪澗逃竄,劉延慶不疑有詐,獵殺不斷。復再追入裡許,殘兵突地反身回射利箭,宋軍驚慌擋去,劉延慶仍不肯退,強行追來。豈知溪澗盡頭乃小瀑布,山勢陡高,上頭猝地出現遼軍無數,利箭千萬支射來。宋軍一時中箭無數,唉聲遍處,劉延慶這才知中得對方請君入甕之計,人駭之下猛吼快退快退。
宋軍一亂,左右鳥獸散去。
遼將蕭干大喝出擊,右側坡地滾落無數巨木,壓倒無數宋軍,左側凹谷焚起野草,燒得宋軍四處亂竄。蕭干卻和副將洪貴、趙興兵分三路,圍吞過來。
宋軍陷入一片驚慌混亂中,怎能作戰,已兵敗如山倒,被殺得屍橫遍野,哀嚎連連。
郭藥師父子終見悲劇,慶幸自己並未沖入林區。然遼軍竟然出兵十萬之多,兩人仍陷重圍,郭藥師不得不采突圍作戰,硬是帶領萬余騎,相准較弱之洪貴部隊,以利箭強弩之勢沖穿突圍而去。
郭藥師見戰況緊急,趕忙放出信號彈,直沖天際,後頭童貫見著已驚:“怎傳求救?難道中伏?”顧不得思考,強令下達,大軍快速奔來。
蕭干截擊成功,見好即收,立即鳴金收兵,遼軍三路退去。
劉延慶終能喘息,點將之下,竟然死傷五萬余,臉面實是丟盡,他豈敢面對童貫,招來郭藥師,道:“你了解敵軍,且知地形,我軍受擊損失慘重,得扳回一城,趁對方退躲,再襲擊回來,否則臉面難看。”
郭藥師亦覺如此,遂盤算狀況,道:“後頭十裡處另有流花河,對方必設伏於對岸,只要潛行破去,仍大有可為。”
劉延慶道:“就此定計!兩萬軍正面叫陣,一萬軍潛水過河以殺敵。至於童貫處,派人掩飾即可!”不等郭藥師回答,立即調派二十騎回報,剩下者兵分兩路,由郭藥師父子引領秘密行去,劉延慶仍正面叫陣殺敵。
此時已近黃昏,待追至流花河,天色更黯。劉延慶佯裝攻敵,對岸果然屯有重兵,不斷反擊,劉延慶表面叫罵,暗地卻喜,只要郭藥師父子潛過河,必殺他片甲不留。
雙方遂在拉鋸叫陣中渡過,流花河界始終無人可超越。
眨眼已快至二更天,戰況越顯詭異,任何風吹草動亦受驚嚇。
夜黑風高,草木皆兵。
郭藥師父子已從遠處渡河,且迂回潛至遼軍埋伏處,暗自窺探下,果然見得無數遼軍伏動,目標全盯向流花河對岸,郭藥師暗道大好機會,遂編排攻擊路線,且頭綁黃帶以區分。
郭藥師在左,郭藥強在右,一聲令下,宋軍瘋狂殺出,霎時刀光槍影,吼聲撼天。
遼軍怎知另有伏兵,一時受摧殘,已顯慌張,守將洪貴喝道:“別怕穩住,我們有十萬大軍!”遼軍軍心稍定,郭藥師更喝:“大宋有二十萬軍已殺來!”宋軍氣勢高昂。那對岸劉延慶見及郭藥師偷襲成功,登時喝及手下強行渡河,頓時形成三面夾攻局面。
後頭童貫軍見及戰事再起,且為大宋軍攻勢強勁,知道勝算在握,喝著辛興宗、童強兩路先鋒趕來支援。
那千軍萬馬奔騰之勢,確能撼山動岳,吞天掠地。童貫不斷威喝,享受千古英雄莫過於此之雄霸氣概。
那郭藥師父子為搶戰功,更殺得遼軍人仰馬翻,血流成河,守將洪貴幾乎抵擋不住,劉延慶更搶攻渡河,為復白天之仇,簡直殺若狂人,個個變成野獸厲虎般吞噬遼狗惡兵。
洪貴已傷痕累累,卻不見蕭干及趙興回師解救,不禁發出厲嘯:“將軍快來救危啊—
—”聲音已吞沒殺伐之中,遼軍確已險象環生,隨時可能被殲滅。
然郭藥師卻發現不對,照白天估算遼軍應有十萬軍,縱使一役折損數千或萬余,亦有八九萬軍之多,怎只剩目前萬余兵在作殊死戰?其他大軍藏在何處?心念方起,正在揣想之際,驀見西方、南方火光大作,奔馬狂飆,郭藥師暗道完了,遼軍分明以此萬余軍為餌,再次施行請軍入甕毒計,那蕭干、趙興正從四面八方攻擊,目標不是先鋒部隊,而是童貫所引導之中軍,憑童貫用兵之笨拙,又怎是蕭干之敵?
郭藥師悟出此點,哪顯得再殺洪貴軍,將此陣交予劉延慶處理,且喚回愛子郭藥強,引兵八千,回師欲解童貫危難。然住過河之際,已受遼軍封鎖。冷箭直放,沖勢因而受挫,陷入苦戰之中。
那童貫軍原是意氣風發強勢沖來,怎料到左右另有埋伏,在沖至一小山坡之際,蕭干、趙興雙軍登時發難,一陣木材枯枝燃滾似火海沖將下來,童貫軍簡直嚇得心膽俱死,眼看死傷至少數千,在慌亂閃逃之際,雙軍怒箭直放,又射殺數千宋軍,童貫不得不下令撤退,然卻不知退向何方,已和童強、辛興宗形成三頭馬車,各自找路鑽去。
在地形難熟之下,無數宋軍落入險谷窄道之中,全數被殲屠殆盡,一時哀嚎連天,戰況淒烈。
童貫瞧得大宋軍不斷被殺,已面紅眼凸,狂怒咆哮,不斷吼著:“敢殺我宋軍,敢殺我宋軍!”卻仍慘敗連連,無法整軍再戰。
那辛興宗仍算稍有本事,慌亂竄逃數裡之際,終覺分散三路實易中伏,干脆喝回童強軍,隨又右移會合童貫軍,道:“敵軍左翼較弱,咱一鼓作氣破他!”童貫慌了心,唯他是從,急道:“快突圍,快突圍!”三路軍整合數萬人,直往左翼又去。
那左翼正是副將趙興把關,他原以偷襲、游擊作戰為主,見得童貫整合大軍回攻,立即兵分兩路,自己明攻,另一路則暗襲,靠著黑夜掩護,竟仍強抗不退。
童強最是嗔恨被殺得毫無招架余地,終靈機一動,不再硬拚,突地拉下身分,換穿敵裝,潛往趙興附近,逮到機會,冷箭一放,竟然射中趙興左肩背,趙興詫駭,登時喝令宰殺冒充者,童強卻因偷襲成功,哈哈怒笑跳出,狂吼著:“我宰了敵將,我宰了敵將!”突生神力,抓來地上掃刀,勇猛無比砍敵而去。
童貫縱是戰術一團亂,然他亦拜在陰陽老怪門下,硬功夫仍可端上抬面耍耍,見得趙興受創,一股怒火正想宣洩,猛地掠身撲前,凌空大喝快射箭!宋軍強射十余箭,殺得趙興急於反擋,童貫趁此撲下,一掌打得趙興跌退。他搶抽隨身寶劍,拚命刺去,湊巧童強大刀亦砍斬過來。刀劍齊下,趙興避之不及,悶呃一聲,胸肚皆被截中,狂吐紅血,終一命嗚呼喪斃。
童強哈哈大笑:“我宰了遼將!”
童貫卻喝:“是本帥先刺中!”
童強道:“我的大刀先砍中肚腹!”
童貫怒道:“本帥利劍刺穿他心脈,才收拾對方,你想跟我爭麼!”怒目一瞪,童強這才知身分,不敢多言,暗哼一聲,殺向遼軍以出氣。
童貫立即斬下趙興腦袋,厲吼道:“遼將已敗,還在作困獸之斗麼!”
遼軍雖慌,但蕭干立即喝喊:“趙興只是小頭領,不足為奇,本帥仍在此,快殲滅喪家之犬!”一聲令下,遼軍士氣大振,登又反攻,殺得宋軍招架沉重。
辛興宗急速趕來,道:“敵暗我明,不宜久留,快突圍而去。”
童貫又覺壓力上身,哪顧得方才喜悅,還是老命要緊。登時同意,合著眾軍拚命沖殺突圍。
遼軍少了趙興指揮,終現缺口,童貫等人始能殺出一條血路,策馬狂奔逃去。
蕭干原想追擊,然天色將亮,若拉開部隊,恐有不便,遂下令反撲劉延慶那頭,以期能會合洪貴單。
數萬遼軍回師撲來,劉延慶這頭早已戰得七零八落,死傷無數,怎能抵擋大軍,只能下令撤退,郭藥師父子乃折損最少一隊,然遼軍已至,無法再戰,已配合劉延慶退逃而去。
蕭干奔往流花河,洪貴己身負重傷迎來,強裝英勇說道:“我們挺下去了!”
蕭干見屍橫遍野,暗自落淚,卻裝豪氣道:“以一萬軍換敵人十萬軍,劃得來!”
摟起洪貴,扶他上馬,遼軍這才趁夜退守山林,結束此一戰役。
童貫軍一連逃退數十裡,躲回雄州城,乃能稍稍安心,不久劉延慶、郭藥師亦返回,個個傷痕處處,狼狽不堪。
敗兵之將自不言勇,只是作樣招呼,找得治傷借口,各自退去,然眾人皆想知此次戰役到底折損多少兵?
郭藥師暗自盤算,童貫軍頂多帶回三萬兵,劉延慶約萬余兵,自己帶回七千兵,總數約五萬余兵,一天一夜戰役竟然損失十余萬兵。他不禁揣想,是自己無能,抑或另有原因?幾經思考,方知大宋軍一向誇大自居,且剛愎自用,如若劉延慶不入鬼虎林,怎會引來慘重傷亡?童貫亦且是膿包,只顧意氣風發,竟然行事不派左右雙哨,實是外行。暗暗泱定下次若有戰事,決不能完全聽令行事,否則必重蹈覆轍,老命不保。
童貫在得知傷亡後,當然發飆,且自誇若非親自宰了敵將趙興,焉能突圍,眾臣怎敢爭抗。然發飆後仍得面對現實,如今只剩五萬兵,怎能作戰?何況那蕭干的確詭計多端,再遇上他,恐亦難逃好處。今日出征乃實踐聯金滅遼之約,現在已戰過,剩下應是金軍問題,且請趙良嗣前去金國,說明大宋已破去高陽關,且戰至燕京南方,控制大局,要對方出兵方是。至於戰敗一事且隱瞞不說,否則弱了威風,老臉難看,傳回大宋,豈非不妙。
他遂修書一封,遣兵送返汴京,要趙良嗣前來,並報喜拿下高陽關,至於折損敗戰一事,只字不提。
次日童貫又恢復霸氣,要副將操兵附近奔騰,裝出常勝軍氣概,副將為提升士氣,立即照辦,萬馬奔騰下,終自我催眠療傷,自動忘記那場慘痛傷亡。
遼軍縱使大敗童貫軍,然北方中京大定府已被金軍完顏宗翰及降將余都姑所破去,戰將蕭明慘死,蕭家軍更折損殆盡,消息傳回燕京,天祚帝又開始坐立難安。
想及燕京南靠大宋,金兵又來,豈非形成雙面夾攻?屆時欲逃無路,或許移往西京大同府,且必要時出關,躲向西夏王那頭,榮華富貴仍少不了,反正遼國已亂糟糟,戰事連連,便交由那些好戰者去戰,若擺平了再回朝坐鎮不遲。
天祚帝輕輕一歎,那余都姑何其勇猛,逼他背叛實是一項錯誤,然事已至此,又怎能挽回呢?當下決定開溜,遂留下太子秦晉王耶律淳坐鎮燕京城,他則和耶律神光、蕭奉先,以及偷偷逃回燕京苟活之蕭鐵勝等人,帶著皇眷,又往西京潛移逃去。
消息傳至耶律大石耳中,簡直讓他無法接受,嗔罵不已:“將士在外拚死拚活,皇上卻到處開溜,簡直師出無名,為何而戰?”眼看士氣低落,根本難以發揮戰力。
耶律大石不得不趕回燕京,召得眾臣共商大計。
秘室聚集戰將蕭干,漢人相官李處溫,秦晉王耶律淳,其妻普賢女,以及軍師方墨等幾位重要人物。
耶律大石劈頭一句便是:“皇上不該離去,遼軍根本師出無名,無法作戰。”
耶律淳個性較溫和,道:“或可請父皇回來!”
耶律大石道:“他何時聽勸過,老聽奸相蕭奉先計謀,弄得遼國幾近亡國!他鐵定不肯返回。”
李處溫道:“若能退敵,自能回師。”
耶律大石道:“士氣皆無,如何能戰!師出無名!”
蕭干道:“不錯,皇上都已溜走,軍隊實難要他們拚命。”
軍師方墨道:“此事不解決,三天之內,燕京必破。”
耶律淳詫道:“怎會?蕭都統不是剛敗童貫軍?”
方墨道:“童貫是草包,不堪一擊,真正厲害的是金軍,他們已被去大定府,士氣大熾,又往燕京逼來,遼軍若無法一決死戰,只有投降命運。”
耶律淳道:“那該如何是好?”
眾人陷入愁思。
耶律大石卻早有定見,冷目凝向耶律淳,鄭重說道:“廢天祚帝,立太子您為新帝!”
此語一出,簡直造反,嚇得眾人不知所措。
耶律大石冷道:“話已說出,橫豎只有一死,諸位若有遠見,應知只有此法可行!”
蕭干首先表態:“天祚帝膽小,恐無法再為一國之君,尚請太子繼位。”
兩將握有兵權,李處溫等人豈敢不從,立即下跪拜禮硬喊耶律淳為吾皇萬歲,拜得耶律淳及其妻不知所措。
方墨亦下跪拜禮,直道此法可行。
耶律大石和蕭干當然高興,立即商量帝號為“天賜帝”,並降封天祚帝為湘陰王。
一時吾皇萬歲喊聲不斷,耶律淳終打鴨子上架被擁立為帝,其妻並封為蕭德妃,天賜帝朝代立即成立。
待選得正午良辰吉時,眾臣對外宣布,霎時舉城歡騰,遼軍士氣大振,決心拚一死命以抵擋敵軍來犯。
耶律大石見軍心穩定,始再次趕往前線把關。
那燕京即北京城,其北向早自秦漢以來即築有長城,耶律大石以此為屏障,擁兵數萬以守關,那金車完顏宗翰、余都姑、夜無群引軍殺至,卻因耶律大石戰術了得,連戰三回皆無功而退。完顏宗翰不禁佩服遇到敵手。然他並非匹夫之勇,長城既高且險,豈是一時可攻下,尤其遼國另立新帝,提升不少士氣,毋需搶其鋒頭,且將戰事延後,待暗中瓦解其士氣再行攻擊不遲。
他遂招來余都姑及夜無群於密室。道:“遼國另立新帝,火氣正旺,咱不急著攻擊,我看換個方式,無群你潛去會見驚容,要她破壞遼城士氣,那個小道士別的不行,妖法似乎不弱,應可利用。”
夜無群正愁找不到師妹,如今既得命令,當然一口答應沒問題,心念直轉,若能和師妹共同滅遼,實是美事一件,當然如能收拾宋兩利,豈非更妙。
完顏宗翰轉往余都姑,道:“余副將你和天祚帝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既已開溜,留你在此作戰反而名不正言不順,你且另從他處圍捕昏君,以報血海深仇方是。”
余都姑道:“屬下可先破去燕京,再去尋人。”
完顏宗翰道:“不必如此,阿骨打皇帝已親征,想必將至此處,你是伏兵,前去追殺天祚帝,自能挫遼國士氣,然後回身反攻,遼國必滅。”
余都姑當然欣喜如此安排,道:“將軍既有計畫,屬下遵辦便是。”
完顏宗翰笑道:“此次能破數城,余副將功不可沒,本帥甚是感激,待日後論功行賞,你將居首位!”
余都姑拱手道:“多謝將軍提拔!”完顏宗翰笑得更開朗,余都姑掛念血海深仇,終告別離去。
夜無群亦急於尋著師妹,不再耽擱,立即告退。
完顏宗翰手持粗胡,遙望南方,自得一笑:“滅去遼國,大宋時辰不多矣!”
金軍強悍無比,又有極樂聖王坐鎮,大宋奢淫若遼,遲早要亡,每想及此,他即邪笑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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