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已穿出秘道,乃在金銀巷,幸好洪水剛退,尋芳客仍少,閃著巷子不易被察覺。他考慮要返往芙蓉坊抑或自家住處,心念轉處,認為仍回住處為佳,畢竟劫了李師師,可能驚動趙佶,大軍搜來,將替名鴇子李媚娘惹麻煩,於是潛往東街秘密宅院,躲入廂房中,始將林靈素丟往地面。
然那李師師已服下催情藥,渾身火燙難熬,呻吟不已,燕青只好將她置於床上,解去衣衫,憐惜一吻,終至辦事,翻雲覆雨之際,李師師始終淚水不斷,唯想讓情郎如其非浪蕩女。燕青怎忍心傷她,終原諒,李師師始破涕為笑,擁摟愛人,溫存享受魚水之歡。
直至二更天,熱情稍弱。李師師這才想起正事,急急穿妥衣衫羅裙。道:“得放了林師父,否則神霄派弟子攻來,咱可吃足苦頭。”
燕青冷道:“不放!”
李師師祈求:“青郎行行好,他曾幫過妾身,且靈力無限……”
燕青道:“就是那句靈力無限讓我不爽,且先證明後再說,他若有靈,任他去,若要詐,梁山好漢討公道!”立即穿上衣衫,步出廳堂,一指點醒林靈素。李師師躲在一旁,窘困瞧著。
林靈素幽幽醒來,縱使服下催情酒,卻因方才受傷吐血,已然陽萎,他且發現自己裸體,臉色大變:“怎會如此?!”立即穿衣,突地意識有人在場,回頭一瞧竟是要命家伙,登時喝道:“你待要如何?!”先是抽退幾步,突又想及本尊威嚴又迎上兩步,復見及李師師在場,忙道:“他是你姘頭?!”更不能弱了神霄本尊大帝身分,挺得更硬。
李師師窘困道:“大師,他是妾身男人,並非姘頭。”
林靈素冷道:“鼠眼貓腮,非盜即匪,定非好路數!”
李師師窘道:“大師別再說了,他是梁山好漢。”
燕青冷邪一笑:“不錯,梁山好漢在你們眼中非盜即匪,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落入我手中,還敢如此囂張,不怕割舌挖眼!”
林靈素雖懼,然仍不肯失威風,怒道:“盜匪之徒,也敢對天下第一法師出言不遜?待我換來朝廷禁軍,踏破你賊窩!”
燕青道:“要是怕便不敢來了!”突地喝道:“兩條路讓你走,一是下跪向師師姑娘認錯,以前都是藉神之名行騙,二是耍點神通,讓本人心服,否則不必走路了,就埋在此!”
林靈素冷哼:“無刀無劍無靈符,如何能耍,你分明是在為難本尊!”
燕青道:“要麼?我去拿!”突又一指將其點倒。轉向李師師:“看著他,不證明一切,不讓他離去!”說完身形一閃飛向屋頂逝去。
林靈素見只剩李師師,登時欣喜:“李姑娘快放本尊離去,你跟那盜匪日後必有凶煞,還是跟本尊走吧!”
李師師無奈道:“妾身解不開穴道,走不了的。”
林靈素道:“可以扛我而去!”
李師師搖頭:“扛不動。”
林靈素道:“那請至外面喊人進來。”
李師師道:“不成,此將害了青郎,我做不出來……”
林靈素冷道:“你豈非在為難本尊!”
李師師道:“只要大師耍得靈法,青郎自會放您而去,請勿緊張。”
林靈素忽覺有理,大道法或許難些,然小把戲應無問題,此時美人仍深信自己,怎可弱了威風,當下莊嚴領首:“好吧,既然要本尊顯靈,屆時收了你男人魂魄,莫要怪得任何人!”
李師師乍驚:“大師請手下留情!”
林靈素冷笑:“那且看他如何待我了!”
李師師隨即不斷表示必勸得燕青莫要作得過分,林靈素暫時過足本尊癮頭,且想及未穿褲子,便要李師師找來素袍抵用,李師師照辦,林靈素聞及女人體香,淫意又起,可惜手不能動,否則必定摸她一把,咬她一口,方甘心過癮。
待穿妥之後,燕青已扛著一袋東西匆匆趕回,神態稍緊張,道:“怪了,二更不到,怎草木皆兵?”
林靈素冷道:“是你擄了本尊,引得皇上大驚,必定封鎖全城,你死定了,還是勸你放本尊出去,一切當作沒有發生。”
李師師道:“不妨依他……”
燕青道:“要是貪生怕死早不敢來此!”將東西往林靈素丟,包袱壓著肚子疼叫不斷。
燕青邪聲道:“你耍的法寶,一樣不差,從神霄寶殿法壇拿來,且看你靈力強到啥地步,能呼風喚雨?”一指點去,解了林穴道。
林靈素忍疼坐起,打開包袱,果然見得桃木劍、陰陽符、如意珍珠朱砂、霹靂棗木筆、攝魂鈴等應有盡有,正是神霄派作法行頭,遂道:“尚缺少桌子。”
燕青好人做到底,掠往側廳,扛來供奉福德正神之長桌,往其身前一放,林靈素始滿意冷道:“去吧!屆時少了魂魄別怪我!”
燕青冷哼不退。
李師師焦切道:“大師手下留情!”
燕青道:“別求他,鬼怕惡人,我便是惡人,他攝不走!”
李師師仍緊張,然礙於燕青性剛,不敢再言,一切等結果再說,若青郎真的失魂失魄,也只有再求大師了。
林靈素冷哼,風涼話說道:“許多人不信邪,結果往往死的莫名其妙!”邊說邊置法器,突地喝道:“敢說出生辰八字麼?攝死你!”
燕青一楞,雖是氣魄,卻也無此膽子,冷道:“有本領者,哪還用什麼生辰八字?”
林靈素冷笑:“膽小鬼,不過你且說對,不必八字,照樣攝死你!”立即搖鈴作法,抓筆直劃符-,在此夜黑屋靜,燭火幢幢,經此作法,果然感覺森森冥氣。
李師師急往燕青靠:“定要如此麼?”
燕青道:“不如此怎知真假!”想愛人竟然和前世愛人作愛,他即無法接受,非得弄個清楚不可。
林靈素終畫完招魂引鬼符,便自興壇,符-化去,鬼氣更濃,喝喝念來:“天罡攝魂,地煞攝魄,靈符一道,請現陰神,五路幽集,於此時此刻此地此陰此冥攝此人此魂此魄!速去速來!”符-焚化而去,林靈素念得更凶,桃花木劍不斷挑向燕青,鬼符飛處,忽見陰風慘慘吹得燭火幻弱閃動,平添幾許鬼氣。
燕青頓覺背脊生寒,登時運功抵擋,對於幽冥之事仍帶懼意,若非嘔氣,他可不想玩。
李師師更忌鬼魂,見狀趕忙拜禮,急道:“大師請手下留情……”
林靈素冷道:“該求情的不是你!”
燕青冷喝:“不求!”
林靈素喝道:“不求便讓你吃苦頭!”攝魂大法耍得更狂,陰風頓時大作,似是孤魂野鬼四處飄蕩。
林靈素笑的更虐:“此時求情還來得及!”
燕青仍喝:“不求!”功運極限,以免受攝。
然林靈素先時的確耍得虎虎生威,但連攝十數次,陰風仍吹,燭火仍閃,燕青魂魄卻仍在,且久而久之竟然不再懼怕,喝虐道:“老妖道再耍啊!看全是騙人把戲!”
林靈素登時暗詫,自己縱非天生通道法,卻也在一二年間學得無數法門,攝魂咒更念得千百遍,每次念及便是陰風慘慘,攝魂攝魄,怎今晚全部不靈?
他反省可能另有差錯,遂決定重來,一一審慎作法,可惜效果完全無法顯現,登時再換茅山派、天師派、隱仙派、靈寶派等任何學過之道法,結果不斷失效。
燕青瞧至後來,干脆雙手插腰,盛氣凌人:“老妖道,現在只剩一條路可走,即是就地埋棺材,你認為我說的靈不靈?”
此時換得李師師替他擔心,急道:“大師您忘了什麼?怎不靈了?”
林靈素怒道:“定是他在朱砂中淋了黑狗血,所以不靈!”
燕青喝道:“睜眼說瞎話,我拿來還是一包包干的,是你自行加水調和,還想誣賴!”
林靈素怒道:“反正被你污染便是!”
燕青冷笑:“你說吧!再過半時辰攝不走我的魂魄,准備種在這裡吧!”拋出利刀往手上耍,隨時可刺入對方心髒。
林靈素幾乎任何花招、絕招皆用過,就是不靈,急得直發慌,忽想求得宋兩利,急道:
“小神童快顯靈,為師有難,要你助陣!”
宋兩利自有感受,然他已無法再幫林靈素耍招騙人,回應一句:“師父若不行便承認,反正李姑娘會替你求情!”不願多說,又斬掉感應。
林靈素聽得大怒:“你敢說我不行!要我教訓你麼!”此話乃對宋兩利吼去,然宋又不在場,如此吼法,簡直吼向燕青,且口氣夠猛,燕青怎受得了,刀柄猛往其頭上敲去,怒斥:“不行便不行,敢吼本大爺!”林靈素一陣疼暈,唉呃驚叫,差點摔倒。
李師師懼於燕青可能開戰,立即攔去,祈求道:“青郎放過他吧……”又轉向林靈素:
“大師您受傷沒?”
燕青喝道:“至此你還不相信他是騙徒?”
李師師道:“大師可能一時失靈……”
林靈素冷道:“本尊白天運功過巨,此時無法顯靈!”
燕青喝道:“方才怎不說。待我搬來東西才說!”利刀一抖:“承認你是騙子,否則挖你心肝!”
林靈素冷哼不語,燕青大怒,利刀欲往其大腿捅去,林靈素詫叫駭躲,李師師急又攔住:“青郎殺了他又如何?徒增事端罷了!”
燕青頓有所覺,看來李師師中毒已深,現在殺了林靈素,她必仍相信對方乃大師,唯有找機會日後慢慢拆穿,喝道:“暫且放你一條狗命,不知悔改,下次便閹了你!”
利刀一丟,射中林靈素下襠,幸好刀柄在前,未能割下淫根,但仍打得林靈素下體疼痛。唉呃悶叫,淚流滿面,李師師切急道:“大師您要緊麼?”想撫去,林靈素駭急叫道:
“不動不動!沒關系……”原是下體受擊,當以不動為佳,他怎敢再議李師師撫及。
燕青瞧不過去,伸手拉扯李師師,道:“師兒你也真是,讀得琴棋書藝畫,且該知此禮數啊!”
李師師歎息:“我又能珍惜什麼,只願青郎了解妾身處境才好。”淚水已滾落。身為妓女,又怎能守得了貞潔?
燕青不忍道:“從今而後,莫要再此過活,跟我回梁山吧!”
李師師歎息:“行麼?殘花敗柳之身,何況皇上那關……”
燕青喝道:“皇上又如何?昏君一個,再混下去,遲早斷送你一生,跟我走吧!”
不等李師師回答,燕青抓其柔荑,掠奔而去。
嚇得李師師怔詫:“待去哪?”
燕青道:“天涯海角共蟬娟!”
李師師道:“可是皇上那頭,還有我娘……”
燕青道:“我還理那昏君?至於你娘自會有人告知!”
李師師一時沒了主意,歎道:“難道是命麼?”決定全憑命運安排。
燕青笑道:“若真如此便跟我一並闖命運吧!”牽著愛人,潛行而去。
一路上卻聽得傳言皇上下令全面封鎖汴京城,務必找到李師師。禁軍四處流竄,簡直欲翻遍大街小巷。
原來趙佶和林靈素竟然抱著同樣心態。全國齋戒除災醮法,何等重要。他原自封神霄長生大帝君下凡塵,在作法之際,他仍且靜心盤坐,默念咒語,以助林靈素等人,結果竟然神跡顯靈,法術生效,他自認神通廣大,當然想找李師師炫耀一番,原是安排天神謝宴之後,誰知宴席方畢,暗中催得小太監郝元前去邀李師師,豈知回應卻是早受邀入宮(林靈素一向以趙佶名譽告知李媚娘而邀人),李媚娘怎知其中另有名堂,只能據實回答,趙佶問遍童貫、高俅、蔡攸等人(以為是否為對方先安排)卻仍無消息後,自是焦切萬分,登時下令封鎖全城,以期有所下落。
童貫當然照辦。然在打聽種種結果,始知李師師已和林靈素、燕青打得火熱。縱使實際狀況並不知,然心頭卻已盤算,雙方必有曖昧關系,林靈素目前得用來壓制宋兩利,實不能得罪,倒是有人見著燕青擄著一男一女潛往神秘處,盤算之後,但覺燕青帶著李師師私奔可能性甚高,遂除了下令追捕外,另暗中指示解開東門以讓燕青走脫,如若對方當真帶走李師師,則立即可奏請皇上派這宋兩利或林靈素前去要人,如此一並趕出京城,自可安穩數月,說不定雙方戰死梁山,更是一箭雙雕。
燕青便在童貫網開一面之下,終能平安脫困而去。
林靈素更在疼痛過後,奔出秘宅,然憤恨難消,逢人便喝:“梁山叛賊燕青擄走李師師!快全力追捕!”意且未止,奔往神霄寶殿,喝向門徒,“立刻調遣神霄天兵天將百萬人前去搜捕!”
主持靈真道長年瑞祥,和護殿都頭洪太極原被白天那場法會搞得筋疲力盡,怎知本尊半夜三更前來發號施令,洪太極且回應:“百萬天兵天將可得升壇借得,時下倒有百名門徒可用!”寶殿只留這些人,既是本尊師父叫喝,且應付應付便是,在他來說,還是小神童較正統,畢竟本尊師父躲在宮中甚久,有了隔閡,且風評不佳。
靈真道長年瑞祥道:“本尊師父且莫驚慌,朝廷禁軍已大事追捕,動用神霄寶殿弟子恐不妥!”
林靈素喝道:“怎講?”
年瑞祥道:“師父和李師師根本沾不上邊,怎三更半夜為何如此拚命?”且見本尊衣袍不整,那股曖昧可能關系幾已欲蓋彌彰。
林靈素頓覺,暗忖:“也對,縱使事實扯上李師師,此時又怎可沾上?傳出去豈非自打嘴巴!”心念一轉,冷道:“明兒聽候指示!但若見著敵人,立即逮捕!”哪顧得再大呼小叫,找得暗路,摸向秘道,准備逃回後宮萬歲山再說。
年瑞祥暗道好險,終度過此關。
洪太極道:“本尊師父怎衣袍不整?該不會和李師師有所瓜葛吧?”
年瑞祥道:“長輩之事莫憶測!”
洪太極應是而去,然其心頭和所有門徒一樣本尊師父到底嫖了李師師麼?若真如此,確是大事一件。
林靈素以為逃入後宮萬歲山,一切事便可了。
誰知其穿過秘道,正待回到飛瀑石洞之際,猝見燈火通明,趙佶正和幾名貼身護衛鎮在洞前。林靈素詫道:“皇上怎會在此?!”
趙佶臉色鐵青,冷道:“先生又怎三更半夜衣袍不整?”外頭風風雨雨,多少傳入其耳。
林靈素頓覺不妙,故作鎮定道:“叛徒燕青擄我而去,自是衣袍不整!”
趙佶冷道:“何處擄得?”
林靈素道:“在外頭……”
趙佶斥道:“胡扯!分明是在此洞!你那衣褲、道掛全落在此,且還備了酒席,到底是啥事情!”身形一讓,洞內情景一一曝光,除了李師師裸體及衣衫外,一切翻雲覆雨後之狼藉盡展無遺。
林靈素暗詫出了紕漏,然此事豈可承認,立即說道:“本尊乃在此設宴招待吾徒小神童,為慶祝白天斬妖能有功,後來吾徒離去,本尊正想睡覺,豈知叛徒燕青便闖進來擄人,故才此凌亂。”
趙佶冷道:“是麼?你方才說是在外頭被擄!”
林靈素道:“先是在此打斗,隨又斗至外頭,他設下陷阱,本尊一時不察中計,事後方脫困,故該是在外頭被擄。當時太過緊急,方暫著外袍而戰。”
趙佶雖仍覺疑惑重重,然他一向只在乎李師師,既聞得解釋,亦不想追根究底,畢竟左右耳眼甚多,莫要傳待全城皆知,尤其林靈素今日又顯神跡,神通自不容侵犯,語氣已軟,道:“先生亦該多小心,形象為要,如此四處奔走,傳出去有損神霄寶殿門面,朕可是大帝君,丟不起此臉!”
林靈素立即拜禮:“本尊省得!”一切已蒙混過關,道:“皇上應回房休息,燕青已擄走李師師,今夜將不回來。”
趙倍詫急:“先生怎知?”
林靈素道:“本尊追至外頭,即見其擄人,始拚命,結果著了道兒。對方有百人之多,本尊始拚不過,且情急,忘了施展法術制人。”
趙佶詫道:“百人之多?!”嗔怒:“反了反了!小小梁山泊盜匪竟敢動到朕頭上,不宰他怎行!”
林靈素道:“皇上該派重兵將梁山泊剿滅,免留後患,尤其李師師在對方手中,不得不救!”
趙佶急道:“是該救人!”哪顧得在此守候,立即宣退,直往皇宮內殿行去,准備找童貫商量,數名護衛跟著離去,秘洞霎時走個精光。
林靈素暗自噓氣:“好險!”如若被趙佶逮個正著,恐怕一輩子難以翻身。然他仍對李師師迷戀不已,怒火又起:“這群梁山盜匪,若不誅之,實是枉我本尊身分!”想及法力怎會突然消失,抓得地上桃花木劍及靈符耍它幾記,陰風乍起,燭火頓時閃弱,鬼氣頓生,林靈素喝道:“怎會無效?莫非是阿利在搞鬼?”目標登時轉向,喝往外頭:“阿利在哪?給為師過來,敢扯為師後腿麼?”
宋兩利聲音突地傳來:“弟子毋需搞鬼,您若法力足夠,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弟子不想再為您詐騙了。”
林靈素喝道:“什麼騙,為師有此今日地位,全是實力得來,你在胡扯什麼,翅膀硬了麼?”
宋兩利道:“師父該自己檢討,否則天命難違!”
林靈素斥道:“你又懂啥天命?還不快出來道歉,讓為師原諒你!”
宋兩利輕輕一歎:“原諒又如何?弟子只想說明,日後不再耍那些花招,您若想耍,得要自行發落,夜深人靜,弟子走了。”
林靈素喝道:“去哪?連為師的話都不聽麼?”已無回音,林靈素更怒:“敢背叛為師?寶鏡還來!”宋兩利仍無回音,寶鏡原是他從相國寺古井取得,怎可交予心術不正家伙。
林靈素叫得幾句未見回應,惱羞成怒:“行,你翅膀硬了,咱就此斷絕關系,日後可別來求我!”耍著桃花木劍,冷斥道:“我的法術會輸給你?豈非天大笑話!”一式招魂引鬼術耍開,陰風再起。林靈素志得意滿,不信練得無數道法門派不上用場。
一直躲在鏡樓之宋兩利暗暗輕歎,光是練得能起陰風,只不過初級功夫,又怎能跟無上道法相比擬,實不知師父修道修向何處?化神賦秘本前半篇在他手中,亦不肯以正道悟得,全是以邪心為出發點,怎能修成正果?
宋兩利已暗下決心,不能再助林靈素,畢竟道已邪,若助之,豈非逆天而行,將傷及天理。
然一夜之間如此重大轉變,似將根源依靠全部拔除,自對其善良心靈頗受傷害,久久不能平息。
忽見綠龜法王幻影浮現,安慰道:“正道而行,乃成正果,林靈素心術不正,將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宋兩利道聲:“多謝師父安慰。”想想了道禪師及胡天地,甚至張天師,皆是正道為本,若助林靈素豈非在傷害他們。
做此決定,的確無誤,宋兩利寬慰不少。
徽宗趙佶為顧及李師師安危,豈能安心入睡,雖近三更,仍將童貫宣喚至御書房商討大計。道:“一干盜匪忒也大膽,敢擄走朕之愛人李師師,令你遣派十萬大軍,將那梁山泊夷為平地,把師師救出,你可聽著!”對於近日對童貫之責備,早拋至九霄雲外,其戰無不克之常勝軍,根深蒂固烙於心底。
童貫早知狀況,且想妥說詞,道:“奴才自會出兵攻打叛賊土匪,然高太尉三番兩次鍛羽而歸,並非武功不濟,而是梁山妖孽懂得法術,如智多星吳用,原是道家出身。每每以妖法布陣,大軍一去便自頭昏目眩,戰力折損不少,故奴才以為應先派通員達靈先生或小神童率千名神霄弟子前去破陣,只要妖陣一破,大軍自可長驅直入,搗得叛匪潰不成軍,必可將李師師安然救回。”
趙佶為佳人早沒了主意,道:“請奏照准,便叫小神童等人准備人手先行出發!未救得美人,不准返回!”
童貫暗喜,道:“皇上應知小神童近日情緒不佳,竟對奴才施予法術,奴才若貿然前去,恐遭反感,故尚請皇上親自召宣,免引起誤會……”
趙佶驚道:“他敢向將軍耍道法?可膽大了!”
童貫道:“大概因剿方臘引起誤會,但已解去,只是碰面難免尬窘,尤其道靈之事,最忌陽奉陰違,故奴才仍覺以安撫為佳!”心想若皇上來硬者,鬧得僵處,吃虧必是自己,且安撫兩面其圓,方免麻煩。
趙佶自知靈法貴於甘心,便道:“好吧,宣他進殿!”
小太監郝元怔道:“如此三更天?”
趙佶道:“當然,朕都睡不著,臣子哪能安穩?何況師師危急,耽擱不得!”
郝元應是,立即拜禮退去。
趙佶轉向童貫,冷道:“外傳師師和通真達靈先生有瓜葛,到底怎回事?”
童貫雖排擠林靈素,然宋兩利未斗倒,陰陽老怪又已被殺(信以為真),王文丑等人且戰敗,待全靠林靈素壓制宋,暫時得罪不得,然完全奉承卻又不甘,心念一轉,道:“先生常替李師師算命卜卦,兩人交情不差。”
趙佶稍有醋意:“看是多少占點便宜了!”方才石洞一幕一一浮現,甚是嗔責不安。童貫怎敢講話,免得得罪任可人,趙佶念得幾句未獲回應,暗忖此事怎好跟他人談及,若屬實,豈非綠帽壓頂,若非實,豈非辱及佳人,何況林靈素法力無邊,如此疑神疑鬼並不妥,且日後私下查證便是。
趙佶找得自我安慰理由李師師知書達禮,自非浪蕩女子,終能較為釋懷。心緒轉向宋兩利,但覺等得心煩、直叫著:“怎如此久?怎如此久?”
童貫道:“可能藏洞練法,奴才知其一洞,就此前去請人可妥?”
趙佶道:“以你太師身分去請人?”
童貫道:“怎可讓聖上久候!”
趙佶道:“去吧!”
童貫拜禮而退,心想宋兩利可能在萬歲山,便自趕往小太監郝元,要他至萬歲山叫喊,郝元早慌了手腳,立即照辦,奔至山區,遠遠即喊,宋兩利雖在打盹,仍被驚著,怔醒詫道:“小圓臉叫的啥勁?”便自現身掠來。
郝元見人怔喜:“快快快!萬歲爺正找您,他可等暈了!”
宋兩利道:“啥事這麼急?”心念方轉,郝元已道:“該和李師師有關,快走快走!”
拉著宋,快步奔去。童貫躲在暗處,密咒直念,實怕被攝著。
宋兩利邊走邊想,干脆攝向趙佶,終知想法,不禁暗忖:“原來是要去救李師師?……”心頭起了盤算,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腦門閃動不停。
眨眼即近御書房,郝元去通報,趙佶立即召宣,宋兩利仍行大禮覲見,畢竟一國之君仍有其國威,縱使私底下甚不欣賞趙佶行為,但忠於國則忠於君,此乃為大宋所定之禮,個人鄙敬已是其次。
趙佶見得小神童,登時欣喜:“你可回來了?聽說你幫了方臘軍,可有此事?”
瞧其問話,仍以疼惜居多,宋兩利道:“該死只有方臘,怎可趕盡殺絕!”
趙佶笑道:“是極是極,朕一見即知你心地善良,幸好誤會已解,通緝亦已撤去,你仍是小神童身分,可得為朕辦點重事,方不枉朕賞賜你啊!”
宋兩利道:“皇上盡管降旨便是!”趙佶欣笑,直道好極好極!終說出攻打梁山泊一事,道:“那裡妖人甚多,得領千名神霄派弟子前去收拾,並救出李師師;放心有童大將軍後頭支援,萬無一失。”
宋兩利暗忖,敢情又是童貫出的餿主意。然他已想妥,目前和師父攤牌,若留在此,他必三番兩次糾纏,何不先離開一陣,將京城交予胡天地、張天師等人看守,若有狀況立即回來支援,畢竟梁山泊離此不及三天三夜奔馬路程,若翻山越嶺兩日夜可抵;張天師感應仍算強,應可在先前通知,而到了梁山泊,是否要破妖陣,且邊走邊瞧,倒是童貫若敢出兵,則暗中扯他後腿,也好殺殺對方銳氣,畢竟梁山英雄,江湖風評不差,前去欣賞欣賞有何不可。
一舉數得之下,宋兩利終領首:“屬下立即帶人破陣便是。”
趙佶大喜:“這才正確,朕未看錯人!”立即賞賜三杯美酒,一副樂融融模樣。
宋兩利喝過瓊花露後,便自告退。趙佶詫道:“這麼快?”
宋兩利道:“皇上不是下旨立即救人?”
趙佶這才想及李師師安危,原想和小神童閒話家常,現全免了,道:“快去快去!事成後重重有賞!”
宋兩利這才拜禮而去,行及外頭,瞄向暗處,道:“等你啦!”笑聲泛邪。
暗處童貫頓驚,這小子分明已知狀況,哪敢再藏身,趕忙奔出,拜禮道:“小神童神威浩瀚,老朽必即護駕後頭,將可共同並肩作戰,大快人心!”
宋兩利笑的更邪:“就等你啦!”揚長而去。
童貫稍楞,這小子笑聲聽來毛骨悚然,難道另有陰謀?然已答應皇上怎可不出兵?
心頭盤算不斷,看來還是走一遭,探探局勢,若能戰則戰,不能戰則全推給妖法,自是小神童得扛下責任。想妥後始再進入御書房,作樣和趙佶研究出兵之事,隨即領了軍令,方始告退而去。
趙佶並未回房入睡,乃支開所有太監,獨自穿上道袍,且盤坐龍椅上,運起先天神通(自認為神通廣大),漸漸進入夢幻三界,幻境終浮現和李師師遙奔追逐,趙佶笑撲過去,直叫著:“師師等我啊!共浴愛河!”笑態更為陶醉。
兩宋利則先折往天師西宮找得江南神丐胡天地商量,胡天地道:“避到梁山泊亦可,畢竟你既認為林靈素有恩於你,暫時避開可免恩情負擔;且梁山多好漢,若能拉攏,對抗奸官將更有利。”
宋兩利道:“可是若陰陽老怪等人反撲,京城豈非危急!”
胡天地道:“暫時並無跡象,老怪此次受重傷,穴道脈絡幾乎全毀,若一個月毫無動靜,即表示傷勢難了,且據丐幫弟子傳回消息,他似乎已在手下護送下,潛往鬼域妖人那裡尋求治傷,時間恐要拖得更久。”
宋兩利道:“若要找尋鬼域妖人方能治愈,必是嚴重了,倒是那妖人十分厲害,前次妙佛禪師即被他治愈絕脈,兩妖若聯合,咱恐又難擋了。”
胡天地道:“他不是想要什麼九龍精鋼鐵及日月儀?你若能守住,哪怕妖人作怪?”
宋兩利暗忖:“也對,守住兩寶,不怕妖人能出來,”道:“九龍精鋼鐵即大內九鼎,尚請前輩看守,至於日月儀則藏在無人知曉地方,該是安全了,”胡天地道:“沒問題。”
宋兩利原想說出若母親前來,且告知去向,卻又怕洩密,遂轉了話兒道:“若明教四大護法前來,倘請告知在下前往梁山泊,隨時可回。”
胡天地道:“必定說明。”
宋兩利這才恭敬拜禮退去。胡天地送其出巷,喃喃說道:“希望能邀得梁山好漢助陣,大宋江山能保。”並感謝綠龜法王及時轉世,終能斗得老怪、妖人,乃蒼生之福。
宋兩利前往神霄寶殿,又把頭領洪太極挖起來,在告知欲出征下,洪太極竟然莫名興奮,直道久聞小神童之盜九鼎、殺遼軍風光戰績,此時能並肩作戰不亦快哉。
宋兩利表示只是去逛逛,洪太極仍道光榮光榮,宋兩利瞧他豪爽,終亦笑起。
兩人選得十名弟兄為伴,乘夜出城。
既是打混,哪顧得調遣數百兵,十二人作個樣兒已是頂光榮,何況且仍自封“十二名將”,自是對得起神霄長生大帝君趙佶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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