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蘋兒的小樓後,小豹子心頭有種「相見難,別亦難」的感覺。
剛到住處門口他就看到了「賭尊」黃千和「皮條花」二人在那輕聲交談。
加快了腳步,小豹子招呼道:「老爺子、蕭姐姐。」
「混小子,你這樓台一會,可差點沒讓咱們把一雙腿給累斷了。」「賭尊」黃千哈哈一笑道。
以前小豹子倒不在乎「賭尊」黃千這麼「糗」他,但現在他身份不同,再加上後頭尚跟著四名護衛,只見他臉上一熱。好在是黑夜,要不然可真難得見他臉紅一次。
「老爺子,您」小豹子哭笑不得道。
「怎麼?老夫哪裡說差了?難怪人家說『有了媳婦忘了娘』哼、哼,咱可是為了你這不孝的混小子,連老窩都給人抄了,卻沒見你來安慰兩句。」
「賭尊」黃千的話讓小豹子嚇出一身冷汗,他明知他不是有意,卻仍惶恐的又打躬又作揖。
「老爺子,您這……這簡直要讓小豹子存心上吊嘛,天地良心咱心裡不知有多惦掛著您,從失散那天起,咱就不知有多少餐是食不知味,有多少天是睡不安枕,咱若有半句虛言,老天爺就罰我斷掉十隻手指頭,永遠不能再賭。」
「去、去,你這賴子什麼咒不好說,偏偏咒你不能賭。媽個頭,你這是存心氣我是不?
明知道老夫一生就收你這麼一個傳人,斷手指你若斷了手指我還指望誰傳我衣缽?奶奶的,簡直混賬透了。」
彷彿是傳染病一樣,似乎每一個和小豹子接觸在一起的人都會讓他結帶得滿口「胡來」。
小豹子想不到,「皮條花」也想不到。
「賭尊」黃千更想不到怎麼自己一大把年紀了,居然也「為老不尊」的和小豹子一般沒水準起來。
於是三個人會心的笑了。
「寒夜客來茶當酒。」
「賭尊」黃千和「皮條花」蕭燕對小豹子來說絕不是客。
就算是客,他們面前擺的也是佳釀美食,恐怕這時刻也沒有誰有那心情。
「老爺子,您剛說過咱老舅為了打探東方起雲與『賀蘭山莊』聯盟一事,自從和你們分開後就一點消息也沒有,據您推測這有沒有可能出了意外?」
小豹子話讓「賭尊」黃千的臉上蒙上一層陰影,他略一沉思道:「古塘為人機警,身手亦佳,照常理他應該不會出事,不過經過那麼多天,他一直沒和我們一夥連絡,我……唉!
我也不敢想了。」
「蕭姐姐,依你看以我們目前的實力有把握能戰勝『賀蘭山莊』他們嗎?」小豹子最急於知道的就是這件事。
他明白,如果「賀蘭山莊」和「黃綢鋼刀會」再加上東方起雲和「辣手」賈裕祖,他們這一夥人只要一聯手,他們的最終目標一定是想要消滅「四瘋堂」,凱覦淮中這一塊多金的地盤。
這一點經過他們三人的分析後一致認為是不爭的事實,尤其在「鐵獅子」趙威武已成廢人以後,恐怕除了這些人外,尚不知有多少人存了凱覦之心。
「皮條花」終年行走江湖,對江湖動態自是要比「賭尊」黃千來得有見地。
她思索一會後悠悠而道:「敵人之所以結合在一起,只是為了暫時的利益,其實他們那些人各自暗懷鬼胎,每個人都有私心,如果與他們當面拉開陣仗,硬碰硬的拼戰,我們這邊必然不敵,因為敵眾我寡,加上對方好手如雲,我方有實力的好手並不多。依我之見,如果我們能把握住他們彼此之間的矛盾,離間分化,再個個擊破,這倒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也可減少我方人員最低的損傷。」
這番話聽得「賭尊」黃千小豹子連連頷首。
「首先,我們要知己知彼,東方起雲現在可說是眾叛親離,他必然會去與『賀蘭山莊』那些人會合,問題在於賀見愁也是隻老狐狸,他並不見得會收容東方起雲,除非東方起雲能許諾他莫大的好處,或者提供巨大的利誘,如果說賀見愁他唾棄了東方起雲,這對我們來說就輕鬆了許多,怕就怕賀見愁真要接納了東方起雲,那麼我們可就累了,因為東方起雲必定會提供他們『四瘋堂』目前的實力,各處據點的佈防人員,在敵暗我明下,吃虧的一定是我們。」
頓了一頓,「皮條花」接著又道:「我仔細衡量過,我方總有實力的戰將除了我以外,那三名扶桑武士或可與『黃綢鋼刀會』轄下三十八鐵騎不相伯仲,老爺子您別見怪,您與『六粒骰』所屬或可勉強打得過『辣手』賈裕祖,至於對方主力賀見愁和他們的門人,我們這邊恐難有好手抵擋得了。」
聽到這小豹子很不服氣的插口道:「蕭姐姐,還有我,就算我不濟再加上蘋兒,就憑我們二人,也足可對付得了那什麼賈裕祖。」
歎了一聲,「皮條花」又道:「蘋兒現在重創在身,你又對武功只是剛剛入門」
驀然想到什麼,「皮條花」急問道:「這些日子你對『擎天弓』練得怎麼樣了?」
「百發百中」
「真的?!」
「彈無虛發。」
「好,如此一來只要配上火器彈丸,你一人足可抵得上百人。」「皮條花」當然明白「擎天弓」的厲害之處,故而讚道。
「如果……如果黑雲大哥能趕得來……」
「你說誰?!」「皮條花」追問一句。
「咱是說如果黑雲大哥能趕得來幫我們,那麼情勢一定有所改觀,咱們的勝算也大了許多。」
「怎麼回事?黑……『九手如來』怎麼可能會來幫我們?」
「皮條花」蕭燕乍一聽到小豹子提到黑雲,芳心一顫,她不覺問道。
於是小豹子便把黑雲救了自己說起,直到前日他派出人馬去接他為止,點滴不漏,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皮條花」一顆芳心早對「九手如來黑雲」所繫,聽到緊張處紫眉緊鎖,再聽到人家如今垂死負傷,整個人已難掩優戚,關懷之意己明顯表露在臉上。
「你……你派出去的人有幾天了?怎麼會還沒消息回來?」聽完小豹子的敘述,「皮條花」言溢於表的追問。
「到現在已四天了,算算時間,他們騎的全是快馬,如果沒有耽擱應該明天就有飛鴿回來告之消息。」
小豹子彷彿感覺到他們之間曾發生過什麼,他更看得出來「皮條花」那種牽腸掛肚的憂心。
「蕭姐姐,我想黑雲大哥應該不會有事,因為那裡人跡罕至,而且他那位醫術高明的朋友已經趕去。」
「皮條花」素來在江湖中以艷如桃李,冷若冰霜出名,就算在此刻沒有外人,她也不禁為小豹子這麼露骨的話感到一陣臉紅。
本想做作一番,但實在壓不住心中的思念,她歎了一聲道:「那麼重的傷」
「賭尊」黃千可是過來人,本想玩笑兩句,但他明白和小豹子可以「沒大沒小」,和這個「女煞星」卻不能不顧身份。
於是話到嘴邊硬是嚥了回去,乾咳一聲道:「這『九手如來』黑雲的確是號人物,如果有他的助力,混小子,你這『四瘋堂』可就不那麼容易讓人家『踢盤』『砸場』了。」
「老爺子,您這是說到哪去了嘛,咱這可是大幫大派,又不是賭檔,什麼『踢盤』『砸場』的,簡直是……」
小豹子的話硬是給「賭尊」一瞪眼給嚇了回去,他伸了伸舌頭露出一臉苦笑。
「好小子,你現在可行?!怎麼?你擺譜擺到老夫面前了?」「賭尊」黃千蹙眉道。
「不敢,不敢,老爺子您息怒,咱絕沒那意思,嘿嘿,據專家說上了年紀的人是不能生氣的,弄不好很容易血管爆裂,中風什麼的。」
「狗改不了吃屎。」
看樣子小豹子亂說話的毛病是一輩子也改不了。
怪就怪「賭尊」黃千赫赫有名,多少人見了他都必恭必敬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他卻偏偏吃小豹子這一套。
饒是如此,小豹子可也吃了他一記不輕不重的「爆栗」在頭。
「你他奶奶的,莫說上陣對敵了,老夫恐怕在這之前就要讓你給活活氣死。」
賊兮兮一笑,小豹子上前拍著馬屁,撫順著「賭尊」黃千的前胸,涎笑道:「老爺子,像您這麼大歲數的人是要經得起玩笑的,好在咱奶奶不在這,要不然您這麼罵她,她一定找您拚命吶。」
「賭尊」黃千還真是對小豹子這種嬉笑怒罵沒脾氣,再聽他這一逗弄,不覺笑罵道:
「就你這小子一張嘴厲害,我他奶不,我是說我算是怕了你了,臨進棺材前竟遇上你這個催命鬼。」
「錯唾!咱不是催命鬼,咱可是財神爺哩。」
不提還沒事,一提「賭尊」黃千可就氣往上湧,他一把推開小豹子道:「小子,你那餿主意可真有夠餿啊!老夫真後悔聽了你的話弄個什麼開盤抽頭,結果害得老夫一世英名全毀在你手中,辛苦幾十年的基業賠光不說,竟然老窯都讓人逼得不敢回去,媽個頭,這筆賬你小子準備怎麼和老夫算,你說?」
小豹子就怕人家提起這事,他連連躬身賠禮,一面嘻皮笑臉道:「誤會,這全都誤會,這本來就是『削郎』的最快方法,誰也料不到咱和蘋兒會遭人伏擊,不過老爺子您放心,待此閒事了,咱一定另外想個妙計幫您重整雄風,重建家園,重修舊好……」
「呸、呸,什麼重修舊好?我看你小子真是要討打,算了,老夫碰到你算是認了,我可不敢再聽你什麼鬼主意了,要不然總有一天我這把骨買讓人拆了當柴燒不可,好在你小子總是替我了掉一樁麻煩。」
(削郎意指斂財。)
小豹子當然明白那樁麻煩是指什麼!他湊過臉去道:「老爺子,您要想開點,財去人安樂。現在最起碼您不會因為那幾個東瀛客而睡不著覺了,更何況當年您丟了個老婆,現在咱可是又替您找回個媳婦,總算出了口您多年的一口悶氣了吧!」
氣得鬍子都翹了起來,「賭尊」黃千站了起來恨不得一把掐死這個滿嘴胡柴的小豹子。
看看天色己晚,該談的事都談完了,便故意氣著出門,返回居處。
對「皮條花」蕭燕,小豹子可不敢有一絲不正經。
在「賭尊」黃千離開後,他有一事不解的問道:「姐姐,幹你們這一行的是不是誓死都不肯透露僱主是誰?」
「皮條花」一怔之後道:「當然,這是職業道德,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黑雲大哥,奇怪,你是我親生的爹『洛陽王』派來保護我的,那麼黑雲大哥又是誰派來的呢?」小豹子奇道。
「他沒告訴你?」「皮條花」也有點奇怪,她也曾經問過黑雲,但得到的答案卻是對方閃爍其詞。
「沒有,無論我怎麼問,他都不肯說,有時候真懷疑他真正的居心是什麼?」小豹子百思不解道。
「不要想了,事情有大白的一天,他那個人我知道他是絕不會接下取你小命的買賣。」
「皮條花」又想起了那張瘦削剛毅的臉,奇怪的是,在以往她十分厭惡他那有點「邪門」的笑容,現在她倒十分懷念起來。
有著短暫的沉默,各人想著心事。
「姐姐,你是否曾有只玉如意?」
「皮條花」讓小豹子的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她道:「幹什麼?我是有過,不過己經掉了。」
「掉了?不會吧,我曾看到過黑雲大哥不只一次的緊握著一隻玉如意喃喃自語。」
掉在幸福裡的人總是希望人人均能美滿無憾。
對小豹子而言,他衷心希望能撮合「九手如來黑雲」和「皮條花」,所以方有此問。
現在他已從「皮條花」臉上的神情找到了答案。
「那隻玉如意真是你的?」
點了點頭,「皮條花」想起了那一日逼問「糊塗蛋和黑雲動手過招的情景。
「你喜歡他?」
歎了一聲,「皮條花」道:「我這一輩子除了他外已不可能嫁給別人了。」
「皮條花」的歎氣是因為她憂心他的傷勢。
但小豹子可會錯了意,他只道是「皮條花」曾著了黑雲的道:「娘的,他欺負過你?我立刻著人飛鴿傳書要他們修理他去。」
小豹子一向毛躁,「皮條花」一聽這話立刻慌道:「弟弟你想到哪去了?唉!這……這要怎麼說呢?」
挖掘別人的秘密對小豹子來說可是最過癮的事情,對「皮條花」他真有一種對親姐姐般的感情。
他當然想明白她心中所想,因此他又問道:「那你就從頭慢慢說好了。」
真需要找個人好好訴說心中積壓的感情,「皮條花」於是對小豹子娓娓道及如何假扮男人混進「萬花樓」,如何遭「辣手」賈裕祖下藥,以及黑雲如何在危急萬分中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當然她保留了其中「兒童不宜」的情節,因為她終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啊!
「好一個『辣手』賈裕祖,他媽的,終有一天咱一定要替你出這一口『險些失身』的齷齪氣,非閹了他不可。看他還會不會作怪。」
「皮條花」早已領教過小豹子的「葷菜一籮筐」,饒是如此她也有些受不了。
杏眼一瞪,在小豹子縮頭伸舌,捂著臉躲到一邊後,她不禁無法再蹦著臉,不由得一笑,罵道:「難怪剛才老爺子會讓你給氣得吹鬍子瞪眼,你這狗嘴裡還真吐不出象牙來。」
向小豹子要過了一張「四瘋堂」的佈防圖,「皮條花」算是正式的開始輔佐小豹子,執行起與敵對陣的運籌帷幄。
東方起雲這一輩子恐怕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
他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栽在那個小鬼的手裡。
他發誓他一定要把小豹子剁成肉醬然後拿去餵狗。
像這樣一個梟雄會恨一個孩子,當然是有他的理由。
因為在那天他聽了小豹子話後,潛到他的房間找到了那隻大號的毛筆,放開它尾端的蓋子。
他是發現了一張圖,不過他卻噴了一臉不何是什麼藥物做成的鮮紅濃汁,無論他怎麼洗都洗不掉。
一個人在臉上驟然出現了這麼一大灘像是血跡的東西,恐怕走到哪都會惹來好奇的眼光。
沒有人願意走到哪都被人用這種看似怪物的眼光盯著,所以東方起雲打心底深處升起仇恨之意。
他不知道小豹子是用什麼方法逃出了石室,更不知道是什麼人射出那支預警的煙火。
在驚動「四瘋堂」所有的人員後,他不得不潛逃出「清河鎮」。他知道他已經完了,所有的陰謀,苦心的安排全都讓那支該死的煙花火箭給毀了。
現在唯一可投靠的是賀見愁。
江湖中傳言的速度永遠快過人的兩條腿。
東方起雲碰到賀見愁的時候,他沒想到賀見愁會擺出這麼一付嘴臉與他說話。
「東方二爺,恕賀某沒興趣再與你結盟共幟,你請回吧!」
賀見愁在馬上儲傲得像打發乞丐一樣的對著東方起雲哼聲道。
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從東方起雲無風自動的衣袂已不難看出他內心的激動。
什麼是世態炎涼?這就是了。
「賀見愁,你可變得真快,莫忘了前些日子你我曾信誓旦旦還稱兄道弟的場面。」
「哈哈!我說我的二爺,此一時彼一時,這句話難道你沒聽過?不僅是賀某,你可問問葛大會主還有我這房遠親大老闆,看看他們現在可還會像我這樣尊稱你一聲東方二爺?」
東方起雲轉臉望向「黃綢鋼刀會」的會主葛義重,在他想,他和他總是一同並肩與「鐵獅子」趙威武拼戰過,他給他的好處也不少,對方總不至於像賀見愁所言吧!
奈何東方起雲看到的卻是「無影刀」葛義重仰頭望天,一付不屑的表情。
心裡怒急而罵:「葛義重,我真為你爹娘為你取的名字感到羞恥,你他媽的該改名叫無義才對。」
「你說什麼?姓東方的,如果你再口出不遜,莫怪葛某人不念舊情與你翻臉,哼!像你這種篡幫謀反的叛徒有什麼資格能對我說話,你請吧!趁我尚末發火之前,你最好遠遠的躲開我。」
話絕,人更絕,「無影刀」葛義重斷然的道。
一口鮮血差些沒標了出來,東方起雲暴吼一聲,紅著臉,紅著眼晴,他三節鞭已經漫天揮灑而出。攻擊的對象正是在馬上的「無影刀」葛義重。
早有防備,「無影刀」葛義重手中鋼刀亦已像風車旋轉般迎了上去。
而這時候「黃綢鋼刀會」的三十八鐵騎之中己有數人下馬圍攻而上。
一場混仗於焉而起,一場狗咬狗的博殺也就在東方起雲的怒火沖頂下展了開來。
嚴格說起來「白鷹」東方起雲的武功的確不凡,只見他一人力敵「無影刀」葛義重和五六個好手,非但沒有吃力壓迫的感覺,尚且招招殺著,直攻得對方連連竄跳閃避。
一人拚命,萬夫莫敵。
東方起雲一腔怒火早已燒得他失去了理智,他現在已殺出了真火,恨不得把眼前諸人個個鞭成肉漿,因此他用了最難抵擋,也最難招架,同時也最有效的殺敵方式。
那就是拚命。
什麼是悍不畏死?
東方起雲現在的樣子就是悍不畏死。
一個人若是連死都不怕的與人拚命,那麼被他拚命的人可就真正的不好受了。
觀戰的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來「白鷹」東方起雲已經瘋狂了,他們全是縱橫沙場多年,殺人眼都不眨的行家。
當他們看到如鬼附身的東方起雲,個個心中均是驚駭不己,慶幸著自己不是他博殺的對象。
賀見愁真正的發愁了,他可是老謀深算,縱然他知道和東方起雲對殺的人和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但是多損傷一名「黃綢鋼刀會」的人,將來也就多損傷一名攻打「四瘋堂」的主力。
他是一個懂得在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的「大人物」,他更希望自己這邊每一分力量均用在刀口上,因此他不願見到現在有人殞命,有人流血。
「住手」
黃影一閃,賀見愁從馬上躍人戰圈,「月牙釣」似電擊般溜起兩抹寒光,一橫向「黃綢鋼刀會」的人,一橫擋「白鷹」東方起雲的三節鞭。
於是「無影刀」葛義重諸人在被阻絕了目標後齊身後退,而東方起雲卻收手不及,三節鞭和月牙鉤在暴裂出數點火花後,兩個人均感虎口一麻,自然而然的住了手。
想不到這時侯賀見愁會躍入戰圈分開拚鬥的雙方,東方起雲陰駕而又凶殘的瞪眼道:
「好、好,賀老鬼,我可是早就想與你一決高下了,來,就是現在,你我看看先躺下的是誰?」
「東方二爺,你這是何苦?怎麼?幾句玩笑話竟真的讓你欲殺人洩忿?」
看到賀見愁臉上推著笑,再聽到他這種說詞,東方起雲可真有些迷糊了。
「哎唷!我就知道東方二爺火氣旺、性子急,是經不起玩笑的,偏偏葛大會主不相信,你瞧吧!這可不是差些鬧出了人命。好了、好了,你們雙方趕快收起傢伙,這玩笑再鬧下去,可非得假戲真做嘍!」
回過頭賀見愁對「無影刀」眨了一下眼晴,葛義重打滾多年,豈有不明之理。
他立刻上前打著哈哈道:「二當家的,你老可真是厲害哪!
葛某人算是領教過了,佩服、佩服,甘拜下風。」伸手不打笑臉人。
「白鷹」東方起雲豈是省油之燈,他雖沒看到賀見愁和葛義重二人之間之暖昧眼光,但心中略一琢磨已然明白是怎麼回事。
既然人家給了台階,他也就順水推舟裝做一場誤會道:「嘿嘿!葛大會主才是好身手,這一番『砌磋』還真讓我由衷欽佩。」
隔著一條江,與「蓮花集」遙遙相對的是「賀蘭山莊」。
如今的「賀蘭山莊」可真是「高朋雲集」,同時也駐留了大隊的人馬。當然這其中最多數的就是「黃綢鋼刀會」會主「無影刀」葛義重所率領的三十八鐵騎。
另外「辣手」賈裕祖帶領著不知從哪弄來的三名似殭屍般的吊死鬼,佔住了一座小院落。
再有的就是東方起雲和趕來會合的小星星,他父女倆也有著一間清靜、獨棟的小樓。
現在小樓中東方起雲正研究著他手中的一幅宣紙圖案,小星星則望著窗外的晚秋。
這個如小仙女般的女孩,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的臉上已空失去了笑容。
仔細點更可從她眼眸深處看到一種深沉的恨意及妒意。
她己經站在窗前好長的一段時間了,看樣子如果沒人打擾的話,她可能會就這麼一直站在那,站在天黑,再站到天亮。
「在想什麼?!」
東方起雲在研究好半天仍看不出個所以然後,放下圖案,發現愛女癡呆的樣子,來到她的身邊拍著她的肩膀輕聲問道。
心裡一驚,小星星慌亂回道:「沒想什麼!」
抬起頭小星星這才突然發現東方起雲臉上的紅彩,是那麼眼熟。
她不覺問道:「爹,你臉上的東西怎麼來的?」
宛如被人在傷口上戳了一下,東方起雲恨聲道:「還不是被那混蛋弄的。」
小星星伸出手在她父親的臉上擦了一下,她悚然一驚道:「紅血液。」
「什麼紅血液?你知道這東西?快告訴爹,有什麼辦法能弄得掉麼?」
「趙得色,你該死。」小星星眼中怒火突熾,她忿怒道:「這種藥水是洗不掉的,只有隨著時間慢慢的或許會變淡,真要完全消失,也許要一年或者兩年的時間。」
東方起雲整個人被小星星的話給震呆了,他無法想像以這種面目去面對二年的時光,會給自己帶來多少的不便。
一拳擊在桌上,差點沒擊穿桌面。東方起雲怒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過東西他是從哪弄來的,有一回他故意灑了許多在衣服上嚇唬我,當我驚慌的要用手去摸,他才告訴我說摸不得,原因是皮膚一沾了這種東西就無法洗掉。」望著東方起雲那張怪異莫名的臉,小星星回憶道。
「過來,你來幫爹看看這幅圖畫的是什麼意思?」
小星星從沉思中被東方起雲喚回思緒,她走到他的身旁,看到了那幅山水不像山水,花草不像花草的怪圖。
或許是多年的相處,小星星直覺認為這是那個人拙劣的筆法。
「這是他畫的?」
「不錯!你能看得出誰畫的,當然也就能看出這幅圖的原意對不?乖女兒你趕快仔細瞧瞧,爹告訴你,這可是一幅藏寶圖哪!這裡面可有著咱父女倆三輩子也花不完的財富。」
東方起雲興奮的差些跳了起來。
可不是,他看了大半天也看不出名堂的圖來,小星星一眼就看出是小豹子所繪,這怎麼不令他欣喜若狂,不令他興奮的將近瘋掉?
用手指沿著那張圖畫上的線條畫了幾遍,小星星想了想道:「爹,如果說這是一張藏寶圖,那麼藏寶的地點就在『四瘋堂』總壇內的後院。」
「這……這怎麼可能?」
東方起雲簡直傻了,他明知道「洛陽王」的家產是絕不可能埋在「四瘋堂」總壇的後院中。
「一點也錯不了,您看這像不像總壇後面的花園?這是涼亭,這是假山,這是石板路,最後這是那口枯井。」
小星星每指一處,東方起雲的心就每跳一下。
他口中喃喃自語:不對、不對……
可是他卻心裡明白,那果然像涼亭、像假山、像石板路,以及像枯井。
上當的滋味就像挨耳光差不多?
東方起雲他現在心裡感覺,就好像臉上重重的挨了一百下一樣。
他明白了,明白了當初掌摑小豹子的時候,小豹子曾說要十倍討還的意思。
「他果然做到了!他果然十倍討還了!」
東方起雲驀然之間有如發了瘋般,口中一直大叫著這兩句話。
每一個孩子都會有一些怪異的行為舉止。
小豹子花樣多,但他絕不會無聊到拿筆去畫一幅圖案,而事先藏在筆管裡。而那只筆管己隱藏著機關。
東方起雲只當是上了當,栽了觔斗,小星星卻不這麼想。
這裡面一定大有文章。
小星星最後的結論是這樣,因為她想到小豹子絕不可能會預知以後發生的事,而事先布下這樣的陷講。
她沒對東方起雲說破,她只把那幅圖畫深地記在腦海裡。
然後她看到東方起雲像要撕毀整個世界般,把那張圖一片片撕得粉碎。
如果說「四瘋堂」換了任何一個人當家主事,都不敢像現在一樣人五人六人大模大樣的走進議事廳裡。
他常常抱怨老天爺待他不公,沒有給他一付好看的尊容也沒有給他一房漂亮的媳婦。
但現在他卻感謝老天爺給他這麼好的運氣。
因為他知道小豹子當了家,他不但不會送交「刑堂」逼審,弄不好還可哄著那位小主子,撈點油水,兼個肥差什麼的。
跟在他屁股後頭的鐵蛋三人更想不到他們這位「大哥大」,竟然威風到這種地步。
打從進了「清河鎮」入了「四瘋堂」後,他們所到儘是大伙誇讚小豹子如何如何了得,如何如何神呼其技的使出魔術手法技震全幫,以及看到小豹子如何如何的發號施令,指揮著許多彪形大漢做這做那。
禿子跟著月亮走,糊塗蛋沾了光,那三個乞兒可也換了一身他們這輩子連作夢也想不到的新衣裳。
再加上現在小豹子的指名傳喚,糊塗蛋三搖四擺的前頭走,鐵蛋三個就自然而然的跟在後頭七扭八晃。
議事廳當然是議事的地方。
用大老爺的腳步進了議事廳的糊塗蛋,他一眼就看到一名令他頭痛欲裂的人物「四瘋堂」刑堂堂主「閻羅面」刀疤六。
再一梭視,他又看到了另一位他畏之如鼠的「總監察」「落葉刀」古塘。
才挺直的背脊又彎了下來,「老爺步」變成了「小碎步」,糊塗蛋猥瑣得像是燈下綁了塊鉛錘一樣,步子邁出去變得是那麼的艱難。
先跟小豹子躬身行禮,糊塗蛋再和「落葉刀」古塘打哈哈道:「總監察你好,何時回來的?」
古塘瞪著糊塗蛋,不答反問:「吳必發,你可知罪?」
糊塗蛋心頭「咚」的一說,他的頭皮己經覺得有些發麻,想說些輕鬆場面話來搪塞,卻讓古塘及刀疤六嚴厲的眼光給瞧得囁嚅道:「屬……屬下知……知罪……」
冷哼一聲,古塘道:「知罪就好,要知你身犯數罪無論那一條都夠你蹲在型堂最少十天半個月的,現在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事情辦成了過往不咎,如果辦砸了,合併議處,你可接受?」
糊塗蛋表面糊塗,心裡可一點也不糊塗。
他當然明白自己除了護主不力外,最要命的是曾經犯過和「九手如來黑雲」共同幹起「販賣人口」的非法勾當。
現在人家會提出「將功折罪」的法子,糊塗蛋更是明白那定然不會是什麼好差事,要不然按照「四瘋堂」的律法,才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他謹慎的問道:「但……但不知總監察要……要屬下去辦什……什麼事?」
「用間。」
「『奸』?奸誰?總監察你……你不是開玩笑吧,咱『糊塗蛋』一生清白,雖然喜歡逛逛花叢嘗嘗鮮,但那些全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銀貨兩訖』的正當買賣,像這種有損陰德,會折陽壽的事兒,咱不幹,我看……我看你還是把我給發交刑堂真搞不清楚糊塗蛋的耳朵會那麼背,還是他腦子裡的紋絡有問題,「落葉刀」古塘差些沒讓他的話給氣得暈倒。
「放你媽的屁,我說的是要你去離間敵人,你耳朵打蒼蠅啊?奸、奸你個頭,你這貨色滿腦子邪念,整天到晚想的全是那種事情,真他媽的怎麼會有你這種人。」
捱上一頓臭罵,糊塗蛋到現在才明白敢情自己還真的耳背,不過他的心裡卻也著實委屈暗道:娘的皮,間與奸本來就差不多,誰曉得你這大舅子是那一省人,發音就像口裡含根茄子。
「聽著,據我數日來的跟蹤觀察,雖然東方起雲他們如今結合在一起,但全都暗懷鬼胎,各有心計。現在我們要派你演出苦肉計。假裝投靠他們,一來隨時傳遞消息,二來找機會離間他們,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你要找回一張圖案,那張圖案在東方起雲的身上。」
一股寒意從背脊直涼到腳底板,糊塗蛋聽完古塘的話後,整個人如掉入冰窯裡一樣。
他乞憐的望向高坐在上的「小豹子」,然後他卻看到小豹子一隻手摸著耳垂,眼晴看也不向他這邊看一下。
完了,這真的完了。
糊塗蛋對小豹子的習慣大熟了,每當他看到小豹子摸著耳垂時,他就知道麻煩事已經纏上了自己。
「為……為什麼是……是我?」糊塗蛋滿面苦澀的問。
「因為你是最適合的人選,最重要的是你認識賀如美還有小星星。」古塘面無表情道。
「如……如果我不去呢?」抱存一線希望,糊塗蛋臉和苦瓜般。
「刀疤六在這,你可問問他你會在刑堂待上多久。」
刀疤六臉上泛起興奮的紅光,他先「嘿嘿」兩聲方要死不活道:「非法營利一年,護主不力一年,意謀叛逃十年,雖然東方星星已非我『四瘋堂』之人,但在以前仍是,故而你賣主求榮,就算折半好了,二十年,這總共加起來是……」
「夠了、夠了,咱答應了……」
「你決定去了?」古塘緊盯著他問。
「咱……咱能不去嗎?」糊塗蛋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哭一樣。
「好,你先退下,詳細的細節這一兩天,我會與你好好的研究、研究。」
糊塗蛋心裡把古塘祖宗十八代都罵稠了,他現在的樣子就宛如判了死刑的待決之囚,垂頭喪氣得行出「議事廳」。
「鐵蛋,你們三個慢走。」
鐵蛋三人本欲隨著糊塗蛋一同出去,聞聽小豹子發聲阻止,他們既是驚異,又有些惶恐。
「咱想拜託你們三個人一件事。」小豹子離開位子,走到他們三人面前,誠懇的說道。
有種受寵若驚的喜悅,鐵蛋三人同時齊聲:「『大哥大』你說,你說。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笑了笑,小豹子道:「沒那麼嚴重,我是希望你們三人也能、找機會混入『賀蘭山莊』,想辦法傳個口訊給賀如美,要她偷偷出來會我。」
「沒問題。」鐵蛋拍著胸脯乒乓亂響的道:「幹這種事咱們最拿手,嘻,『大哥大』,那賀如美可是你相好的?她漂不漂亮?」
小豹子被鐵蛋這種「恍然大悟」的神情弄得哭笑不得,他正色道:「別胡猜,她漂不漂亮,你一見就知,如果有興趣,改天我就把她介紹給你。」
有點陶醉,鐵蛋連聲道:「那怎麼成?那怎麼成?人家可是千金大小姐,我鐵蛋哪有資格,嘿嘿,哪有資格。」
鐵蛋是沒見過賀如美,要不然打死他,恐伯他也不會有這種「二百五」的表情出現在臉上。
「好了,謝謝幫忙,在你們走以前我還會和你們詳談我們的計劃。」
「賀蘭山莊」的大門前,糊塗蛋吊著膀子,瘸著腿,滿臉青腫的正由一名壯丁扶著等待招見。
那名壯丁一直用種奇怪的眼光看著糊塗蛋,看得他整個人身上有如千百隻螞蟻在爬一樣,他乾咳一聲道:「這位兄弟,怎麼通報了邦麼久還不見有人出來?」
斜看了他一眼,那名壯丁道:「因為你不算個人物。」
不是人物和不是東西差不了多少。被人這麼數落,要不是有任務在身,糊塗蛋實在惡不住想把那個人的腦袋擰下來。盼了好久,方見大門內人影一閃,小星星已經站在他的面前。
彷彿也為糊塗蛋現在全身找不到一塊好肉的樣子嚇了一跳,小星星還設開口,糊塗蛋已經踉蹌著上前,硬咽道:「星星,二當家呢?咱要投靠你們,咱一定要投靠你們。」
「你怎麼弄成這付模樣?」
「這……這些全是那只豹子弄的啊,他……他竟翻臉像翻書般,既不講顏面,又不念舊情,在大庭廣眾下就要人這個樣子整我……」
「為了什麼?」小星星看到糊塗蛋的傷勢,她想糊塗蛋一定犯了不小的錯誤,要不然小豹子一向袒護他,是不可能這樣把他揍得半死。
「為……為了咱偷偷去照顧……照顧你娘。你不知道你娘有多可憐,堂口內沒有一個人理她,她行動又不便,沒得吃、沒得喝,咱看不過去,只不過弄了鍋素粥給她送去,叫人發覺了,結果……」
母子連心,小星星一張漂亮的臉上己經有著一種讓人望之生畏的冷峻,她咬牙切齒忿聲道:「我一定要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糊塗蛋從來也沒見過小星星有這麼可怖的表情,他也更想不到她竟然會恨到要殺人的地步,沒有實際接觸她一直不太相信小豹子所說,已經遭到數次伏擊。
現在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他開始為小豹子擔心。
「你進來再說。」
這句話是東方起雲說的,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旁邊。
「糊塗蛋」一聽這聲音,就嚇得忍不住要發抖。
他拚命把嘴閉著而暗裡張開上下牙床,因為他如果不這麼做,他知道他的上下牙齒一定會「咯咯」作響。
東方起雲會要他進去,就是表示了他們已經對他有了初步的信任,糊塗蛋心裡想著:這一頓狠揍終於沒有白捱。
也幸虧小豹子使出了以東方大人為餌的誘因,要不然就算剝了糊塗蛋的皮,恐怕東方起雲也不會看他一眼。
或許是孤身在外,東方起雲也想找個人伺候。
他留下了糊塗蛋,而且也只是間了一些東方夫人和堂口的一些現狀,這對糊塗蛋來說可真是意想不到,他發現這個人見人畏的二當家似乎已經失去了往日的精明,他如今看來是成天陰沉的像是每一個人都欠了他錢沒還一樣。
小星星倒還好,她雖然也失去了往日的笑容,但總不至陰陽怪氣得離譜,偶而也還會和糊塗蛋扯些問題,只是她絕口不提小豹子,糊塗蛋有幾回不經意提到,只見她立刻臉色一變,惡狠道:「誰要你提他的?」
來到「賀蘭山莊」已三天了,糊塗蛋三天來倒也和莊裡的人混得挺為熟悉。
午後天氣懊熱,糊塗蛋趁著東方起雲與小星星都睡午覺的空檔,他一個人踱了出去。
剛拐過小花園,他就看到了鐵蛋,小疙瘩、臭頭三人賊頭賊腦的一路朝著他行來。
他吃了一驚,這當兒他們三人也見到了他,於是鐵蛋見四下無人立刻趨步上前。
「你……你們三個怎麼也混了進來?」糊塗蛋壓低嗓門道。
「『大哥大』安排的,是經由一位叫『黑皮六』的人介紹,我們三個一起來做小廝的。
大哥,這幾天瞧你在這還不錯嘛,氣色也好了許多,不像趕出來的那天,嘖、嘖,簡直慘不忍睹哪!」
鐵蛋的話還沒說完,糊塗蛋就用那只沒受傷的手,一個「爆栗」敲了下去。
「小王八蛋,連你也敢調侃我?看我不宰了你才怪。說,你們三個是不是特意來找我的?還是又有什麼新的指示?」
「沒……沒有,我們這還是第一天上工,沒什麼事兒,所以就四下溜溜,順便想找賀見愁的女兒。看看有沒有機會搭上線。」
「那個醜丫頭住在東側,好了,為免起人疑竇,這以後我們就裝做不認識,記住,千萬要小心一點,這裡的人個個都機警的很,一個弄不好讓人瞧穿,個人生死事小,始誤了整個對敵計劃事大,這點你們三個兔崽子可千萬大意不得!」
「這點不用老大你提醒,我們也知道,倒是大哥你也得小心些才好,聽說東方起雲那個老賊一向疑心前反重,也不輕易相信人。」
「廢話,他再精再陰,咱現在還不是混在他身邊了,你們以為咱這一身又青又紫的是什麼?『苦肉計』哪,唉,這可真苦了咱這一身『細皮白肉』了。」
一想到這糊塗蛋就混身疼痛,他失去興趣,倒想回房好好睡上一覺,補補元氣。
賀如美一個人正從外買回來,鐵蛋三人正在做著事情把書房裡的書搬到院子裡去曬。
「喂、喂,你這人是誰家的丫頭?怎麼東闖西闖的敢跑到賀莊主的書房來?」「鐵蛋」
捧著一疊書,阻擋著低頭走路的賀如美道。
賀如美抬起頭看到了鐵蛋,她本來就不怎麼好看的臉,立時變得更為難看。
「你們是誰?誰又讓你們跑到書房來的?」賀如美自從「搶親」未成,曾經好一陣子仔細思索過。她明白,也澈悟了一件事一個女人長得不好看不要緊,重要的是要有一顆善良、溫嫻的心才行。
所以她現在盡量的收斂起大小姐的脾氣,她相信世界上總有不注重外表的男人。
「嚷,奇怪了,你這丫頭不說你是誰,倒反問起我們來了,是不是想欺負新來的?」鐵蛋始終認為對方也和自己一樣是個下人。
「新來的?」賀如美明白了,她笑了一笑道:「嗯,這間書房裡的書,是也該曬一曬了,要不然蟲都要蛀爛了。對了,如果你們做完此處事後,可不可以順便也把我書房的書,也搬出來曬曬?」
鐵蛋傻了,仔細的打量一下對方的衣著。料子、裁工,使他明白一個丫環絕不可能有這種行頭。
「你……你是賀……」鐵蛋結舌問。
「你猜對了,我是賀如美。」
「我的媽呀!」鐵蛋的書全都掉在了地上。
賀如美居然蹲下身,幫著鐵蛋揀拾地上的書冊。她是真的變了,變得一點小姐的架子也沒有,變得是那麼地平易近人。
試探的提了一下,鐵蛋小聲的道:「你……你可認識小豹子?」
賀如美震驚的把手中剛拾起的書,又全都落在地上。
鐵蛋看了一下四處,然後他道:「沒錯,是他派我來的。」
閉上了眼,賀如美有一剎那的情緒不穩,她喃喃自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是那麼無情無義……」
「他希望你去『蓮花集』,他想見你。」
「真的?他真的這麼說?」
「你只要一進『蓮花集』自然會有人與你接頭,好了,我要做事了,希望你能保守秘密,我不想給自己帶來麻煩。」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需不需要我替你換一個輕鬆的工作?」
「不了,話既然帶到了,我想我們在這也待不了多久。」
鐵蛋說完後就又開始搬書、曬書,彷彿他已忘了剛才的事情一樣。
倒是賀如美整個人如癡如呆的站了好一會才離開。
她一離開鐵蛋就長歎一聲,頹然的像是老了六十歲般。
「嗨,鐵蛋,瞧你這失魂落魄的樣子,該不會『一見鍾情』愛上了這位只有從後看還看得過去的賀大小姐吧。」
臭頭哪壺不開偏提哪壺,小疙瘩也湊了近來道:「我的天,這個女人還真應了那句俏皮話。」
「什麼俏皮話?」臭頭興致勃勃道。
「笨嘍,『遠看是山水,近看我的媽』。」這二個人一搭一檔笑鬧著,鐵蛋也不知那根筋不對了,一人給了他們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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