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第一具殭屍 正文 阿歷山大遇險記 1
    正午,祠堂前聚滿了鄉紳父老以及百姓,駐守的軍隊也來了,是隨阿歷山大來的,眾多士兵在旁邊,阿歷山大固然威風,老杜也洋洋得意起來。

    鞭炮正在燃燒,輝煌耀目。

    阿歷山大在眾士兵簇擁下傲然看著那燃燒著的鞭炮,的確官威十足。

    蘇姍自然與有榮焉,老杜亦不由挺胸凸肚。

    那邊眾鄉紳父老都露出必恭必敬的神色,鎮長楚大爺亦是一臉誠意,仰望著那燃燒著的鞭炮,倒是站在他身旁的堅叔若無其事,悠然自得。

    阿光、阿麥等徒弟看見師父這樣鎮定,當然亦放心不少。

    鞭炮燃燒盡了,楚大爺率先鼓掌,一臉笑容:「好了好了,舊的去了。新的來,壞的去了,好的來。」

    這已是老話,每一個新官上任都是這樣說,老杜、阿歷山大卻是不知情。

    「說得好啊。」老杜連忙拍掌:「老闆,中聽。」

    阿歷山大當然中聽,微微一笑:「鎮長到底是鎮長,的確有眼光。」

    楚大爺皮笑肉不笑的打一個「哈哈」,旁邊阿光心直口快,忍不住開口:「老話了,那一個新官上任他不是這樣說的?」

    楚大爺一聽一張臉馬上沉下來,那邊堅叔連忙喝一聲:「阿光!」

    阿光看看師父,垂下頭,楚大爺目光接落在他面上,一聲冷笑:「沒上沒下,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好沒規矩。」

    阿光看看堅叔,欲言又止,那邊阿歷山大已向這邊走來,一面提高嗓子:「聽說這個地方是非常迷信的。所以我這個受過西洋高級教育的人,上任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打破傳統,解除迷信。」一頓才接下去:「也所以,我以身作則,一會便搬進這兒你們認為最厲害的鬼屋居住。」

    絕無疑問,在他上任之前已調查清楚有關這個地方的一切,到達之後,短短時間之內又花過一番工夫打探,所以才有這番話。

    楚大爺、堅叔等聽說都不由怔住。

    阿歷山大也就在阿光面前停下,手一指:「你,替我搬行李。」

    「我?」阿光呆一呆:「我可不是苦力。」

    阿歷山大冷笑:「我是官,這兒的人都要被我管,叫你做什麼便做什麼。」

    所有鄉民立時一陣私語,他們原以為來的是一個愛民如子,親切開通的好官,現在一見官腔十足,當然大失所望。

    阿歷山大可不管那許多,隨即踱開去,楚大爺看著搖頭,耳語堅叔:「這個人真是不見鬼不怕黑。」

    堅叔目光一轉,無可奈何的一聲歎息:「新官上任三把火,鬼見了也害伯。」

    阿光那邊卻正在問阿麥:「大師兄,他說的那間鬼屋會不會是那一間。」

    「除了那一間還有那一間?」阿麥陰森森的一笑。

    阿光不由打一個寒噤,自言自語地說:「光天化日之下,大概不會太凶吧。」

    阿麥仰首望一眼:「這裡還有許多行李,到你閒下來,不入夜才怪。」

    「那怎麼是好?」

    「最好當然是準備一些對付鬼的東西,可是那麼凶的鬼,應該準備些什麼?」阿麥抓著那一頭亂崗發。

    「問師父……」阿光方待舉步,已給阿麥抓住肩膀。

    「不用,省起來了,最管用的還是童子尿。」

    「童於尿?」

    「你知道什麼是童子?」

    「不就是小孩子了。」

    「那麼童子功就是小孩子練的武功了?」

    阿光恍然大悟:「這個童子尿也容易。」

    「你怎能夠肯定你自己是否童身?」

    「這可以肯定的。」阿光顯得有些難為情。

    阿麥瞪著他:「你?」

    阿光一張臉脹紅起來,阿麥脫口大笑:「別的人我會懷疑,你啊……」

    笑語聲未已,所有目光已移到他身上,阿麥慌忙閉嘴。

    「沒規矩!」楚大爺又是這一句。

    堅叔當然只有搖頭,他雖然不知道阿麥因何大說大笑,但這種場合,的確是很沒規矩。

    阿歷山大官架子擺完,一頓歡迎宴吃下來,已經是初更時分,他倒是以身作則,酒喝得很少,也不讓老杜喝得很多,所以到席散,還是很清醒。

    也所以他並沒有忘記阿光這個苦力。

    阿光的身上也只是多了一個瓶子,載著他排出來的真正童子尿,多了這一瓶法寶,他的膽子也大起來,令他心驚膽跳的倒是那輛怪物汽車。

    他站在車旁的鐵板上,一雙手抓穩了車子,唯恐摔下去。

    老杜看在眼內,也是有心跟他開玩笑,將車子左一轉右一轉的,嚇得他一顆心幾乎掉了出來。

    隨行的另一個真正苦力福水倒是沒有這種威脅,他根本不上車子,只是跟在汽車後面跑。

    這個福水五短身材,嘴臉看來很滑稽,氣力倒是不小,平日喜歡喝酒,也喜歡賭錢,所以身無長物,因其他苦力不肯接,這個工作他硬著頭皮也答應下來。

    唯一令他放心的就是同行的阿光是堅叔的心愛弟子,在他的眼中,高大威猛,就算茅山術沒有學得多少,也已令他很有安全感。

    可是對那輛怪物他還是懷有很大的戒心,怎也不肯上車子,寧願跟著跑。

    今夜的風很大,吹得地上的落葉不停飛舞,那些破爛的招牌更就不停的作響。

    到了將軍府那條街道,氣氛就更是陰森。

    將軍府佔地甚廣,周圍也有民居,但都已搬走,顯然將軍府的鬧鬼並非傳說。

    車子在將軍府門前停下,阿杜、阿歷山大、蘇姍、阿光等先後下了車子,福水也喘著氣的跑到了。

    他累得要命,隨即抓著車子拚命的喘氣,阿光看著他,又看看那輛車子,嘟囔一聲:

    「這怪物其實也並不太快。」

    阿歷山大聽說瞪了他一眼,目光才回到將軍府上。

    將軍府的構匾經已金漆剝落,但字跡仍然分辨得出,石階殘破不堪,兩扇朱漆大門看來仍然非常穩固,石階兩旁的兩座石獅也是殘破中仍見氣勢。

    老杜方才喝了幾杯酒,所以擔子也好像大了不少,左看著,右看看:「老闆,地方看來還不錯。」

    阿歷山大瞟他一眼:「還不錯?你進去看過了?」

    老杜搖頭:「表面看來,不像是鬼住的地方。」

    「胡說八道。」阿歷山大冷笑:「你相信有鬼這種東西?」

    老杜「相信」兩字已到了嘴邊,看看阿歷山大,連忙嚥回去,轉答:「不相信。」

    語聲甫落,突然一聲「噹」的鑼響。老杜一嚇,驚呼失聲,一下子跳起來,摟住了阿歷山大的脖子,阿歷山大很自然的將老杜抱起來。

    蘇姍一樣嚇一跳,一下子摟著阿光,溫香軟肉,阿光立時呆在那兒,那裡還知道什麼恐懼。

    福水是最害怕的一個,驚呼聲中兩條腿展開,一溜煙的跑得沒影沒-

    他絕無疑問已非常疲倦,可是這下子兩條腿展開,一竟然快得像一匹馬。

    沒有人理會他,一驚之後回頭,只想看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一回頭便看見打更六,就像其他更夫一樣,左手拿著更竹更鑼,右手鑼棒子一轉,敲在更的上,連敲兩下,一聲:「二更天了!」

    語聲有如破鑼,叫過一聲,踉蹌著腳步走開。就是不看他腰帶上掛著的酒瓶,只看他一臉醉態,再加上這醉步,已知道他喝過不少酒。

    老杜傻了臉,待打更六經過才嚷出來:「這小子,可是要嚇破我的膽子。」

    阿歷山大冷笑:「你的膽子這麼小?」手一鬆,老杜立時摔在地上。

    蘇姍這時亦如夢初覺,俏臉微紅,從阿光懷中掙出來,她雖然思想開放,但這樣子投懷送抱,到底還是第一次。

    阿光仍然是張著雙手,在他來說,這種經驗也還是第一次,當然回味無窮。

    蘇姍身子一穩,看見阿光仍然傻瓜那樣,一聲輕笑:「你怎樣了?」

    「我?」阿光立時亂了手腳,尷尬的一疊聲:「我……我拿行李去。」

    他連忙把行李抓起來,左一件,右一件,全都拿在手裡,看樣子更笨拙了。

    蘇姍看著不由又輕笑一聲。

    她笑著的時候更漂亮,阿光看在眼內,不由又呆住,然後蘇姍移動一步他便移動一步,遊魂似的。

    阿歷山大沒有在意,往門上再看一眼,拿出一支香煙銜在口裡。

    老杜這時候已爬起來,一眼瞥見,連忙上前剔著火柴替阿歷山大燃著香煙。

    阿歷山大抽了一口煙。才吩咐:「阿杜,進去!」

    「進去?」老杜嚇了一跳:「真的進去?」

    他的膽子顯然並不大,被打更六一嚇,只差一點沒有破膽。

    「你害怕?」阿歷山大接著問。

    「不……不……」老杜手忙腳亂的拿過一盞油燈,踉蹌看上前。

    他上了石階,再看阿歷山大一眼,才無可奈何的伸手將門推開。

    門開那一聲有如鬼哭,老杜不禁毛骨悚然,又再看阿歷山大一眼,還未開口,阿歷山大已走上前來,一面搖頭:「看你的樣子,若說你上過戰場,那一個會相信?」

    老杜苦笑:「戰場可不是這樣子。」

    「廢話,進來!」阿歷山大腳步舉起。

    老杜無可奈何的舉起油燈,走進將軍府。

    這時候夜已深,長街寂靜,偶然一兩聲狗吠,令人聽來當真是心寒。

    將軍府內蛛網塵封,當然更加陰森,老杜左一望右一望,唯恐惡鬼會出現似的。

    阿歷山大咬著香煙,還是若無其事的,新官上任三把火,鬼怪辟易,他事實從來沒有見過什麼怪事怪物,當然對任何環境都沒有畏懼的感覺。

    入門是一個大天井,有練功的木樁石樁,還有兵器架,石鎖石輪,一看便知道這個將軍府的主人有名有實,本身是一個練家子。

    蘇姍跟在後面,阿光是最後的一個,他才進門來,那兩扇大門無風自動,自行關上。

    阿光腦後沒有長著眼睛,當然看不見,到兩扇大門「轟」地關上,不由嚇一跳驚呼起來。

    阿歷山大、老杜、蘇姍三個亦同時一驚回頭。阿光聳聳肩膀,表示不干他的事。

    阿歷山大,悶哼一聲:「粗人到底是粗人。」

    老杜隨即手摸槍袋,瞪著阿光:「再開這種玩笑,給你一槍。」

    阿光只有乾瞪著眼睛,老杜接著回向阿歷山大:「老闆,別為這種粗人費心,我們過去。」

    阿歷山大點點頭,繼續前行,蘇姍看看他們,輕步走到阿光身旁,上下打量了阿光一遍:「你根本空不出手來,沒有可能是你將門關上的。」

    「可不是。」阿光笨拙的回一句。

    蘇姍目光轉到門上:「那門怎麼會關上?」

    「是啊。」阿光莫名其妙地亦看門一眼。

    「難道真的有鬼?」蘇姍突然笑出來:「好玩啊。」

    「有鬼?」阿光一些也不覺得好玩,目光再一轉,急急的追向阿歷山大和老杜。

    阿歷山大聽到後面腳步聲急,回頭看了一眼,搖頭,老杜看著亦搖頭:「鄉包子就是鄉包子,這也害怕的。」

    他把油燈舉起來,左右一照:「怎麼這麼多的蜘蛛網,也不打掃一下。」

    「這件事留給你了。」阿歷山大把香煙往地面丟下,一腳踩滅,再舉步上前。

    老杜很自然的追上前去,這邊他一動,那邊的蜘蛛網便被抽起來,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蜘蛛網抓著,一一抽掉。

    蜘蛛網當然不會無故這樣,老杜若是看見,定必又嚇一跳。

    阿光、蘇姍也沒有在意,跟著走進將軍府的大堂。

    燈光及處,那股陰森的氣氛更甚,卻是一個蜘蛛網也沒有,在燈光照到之前,全都已一一被抽去。

    老杜手把油燈,左右一照,不由自主的又打了一個寒噤,阿歷山大亦不覺脫口一聲道:

    「真的有些陰森恐怖啊。」

    他再上前一步,把頭一搖:「看有什麼東西可以燃亮的。」

    老杜油燈已照在燭台上,不用再吩咐,將大堂內的燭台一一燃亮。

    多了這許多燭光,將軍府的大堂立時光亮起來,清楚看見,烈巫雷優帕械謎整齊齊。

    當中是一張八仙潰周圍是一些圓磷櫻左右各一列几椅。

    八仙樂前是一張鋪著獸皮的太師椅子,左右几子傍著,後面照壁一幅主像。

    那幅畫像畫得栩栩如生,坐的是一個蓄著鬍子的中年將軍,威風凜凜,旁邊站著一個瘦瘦的青年,看樣子就像是一個呆子。

    阿歷山大看在眼內,亦雙手叉腰,擺起官架子來,「哼」的一聲。

    老杜只顧東張西望,阿光卻忙著將行李放在八仙桌上,一顆心這時候已安定下來。

    蘇姍膽子倒是大得很,東張西望一遍,扭著腰肢一面住內走,一面輕笑著:「不管你們那許多,我先去挑一個好房間。」

    她腰肢這一扭動,當真是性感得很,老杜、阿光目光落在她的屁股上,一齊眉飛色舞。

    老杜脫口一聲:「啊,我也去挑一間好房間。」

    腳步展開,跟在蘇姍後面。

    「我也去。」阿光也不由舉步追前,才三個字出口,便給阿歷山大橫來一把抓住。

    「你到那兒去?」阿歷山大接問。

    「我……我……」阿光吞吞吐吐的。

    「你什麼?」阿歷山大手一指:「將那張桌子周圍的圓磷幽每,換過方椅子,方椅子有椅背,靠坐著舒服,而且可以表示我的方正廉明。」

    「這個……」

    「還這個什麼,快!」阿歷山大大喝一聲,也不管阿光的反應,往內走去。

    也就在這時候,將軍府深院內重的霧氣突然濃起來。

    若是有人在,人眼所看見的就只是這少許霧氣,若是已練了陰眼、鬼眼,所見的必是滾滾霧氣,由內堂伸延至內院子。

    那些霧氣滾滾流動,整個內院變了另一個地方,數十個鬼差也就肅立在石徑兩旁。

    一個將軍裝束的中年人背負雙手也就在內院的月洞門走出來,正是大堂畫上的那個將軍。

    他緩步走前,所過之處,兩旁鬼差雙雙下跪,一手握拳抵在地上,在他過後才站起來。

    將軍步過了石徑,步上了石階,在石階上的太師椅坐下,這一坐,當真是淵停嶽峙,氣勢萬千。

    那兩列鬼差立時轉為四列,馬蹄袖一拍,右拳往地上一抵,屈半膝,齊叫一聲:「拜見將軍。」

    語氣沉鬱,更加恐怖。

    「沒你們的事!」將軍手一拂:「去!」

    「喳!」眾鬼差應聲在滾滾霧氣中消失。

    將軍傲然一笑,亦在霧氣中消失去。

    這種奇怪的景象,也就只有天賦或練成了鬼陰眼的人才能夠看見,這境界也就是鬼界。

    阿光目送阿歷山大不見,便搖頭:「好好的,什麼圓粱懷煞揭巍!

    話是這樣說,他一拍雙手,還是拿起了一張圓磷櫻才一動,放在正中的太師椅便動起來,「格」的一響。

    阿光聽聲一怔,回頭望去,太師椅已停止移動,那剎那,阿光還是有一種太師椅移動的感覺。

    他再細看,太師椅好好的放在那兒,並無異樣。

    「疑心生暗鬼。」他搖頭,回身再捧起那張圓磷櫻才轉身,那張太師椅又「格」的搖動起來。

    他霍地回頭,太師椅又停止搖動。

    「不會吧?」那剎那他突然想起了這是座凶宅,目光一閃再一轉,作狀捧起了那張粒這一次才捧起它便霍地回頭。

    這一次他回得很突然,那張在他轉身時同時搖動的太師椅要停下已經不及。

    它既然給發現了便不再隱藏,索性大動起來,左搖右擺。

    阿光看著,不由傻了險,那張太師椅搖動了一會索性向前移動,逼向阿光。

    「有鬼!」阿光心念一動,不由倒退。

    太師椅繼續逼前,越逼越近,也越來越快,阿光倒退再倒退,後面已是牆壁,一下子撞上去,不由驚呼失聲,與之同時,他的手已抓住了放在那兒的一截斷梁。

    一個人即時從椅子後冒起來,不是別人,正是那個阿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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