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打鬥聲這時候的確已逐漸弱下來,那些飛雁殺手亦一個個在附近出現,雖然好些負傷,但都顯示出強烈的鬥志。
竹公子目光一轉,道:「你好像忘記了,你們那邊可以一戰的高手,只得你一人。」
松道人上下打量了常護花一眼,冷接道:「憑我們歲寒三友,絕對可以將你擊殺,至於那一群飛雁,我們根本不放在眼內。」
常護花笑道:「在我倒下之前,我絕對有信心要你們其中一人同赴黃泉,要其餘二人負傷,憑他們的本領,要擊倒兩個負傷的人,應該也不是一件難事。」
松道人「哦」的一聲,道:「你是說你已決定拚命?」
常護花道:「若非龍飛相公相救,我絕對活不到今天,又何況這實在是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松道人拈鬚微笑,竹公子折扇輕搖,梅傲霜目光一直停留在常護花的面上,忽然道:「我們就是讓你走,你也不會走的了?」
常護花淡應道:「姑娘是一個聰明人,怎會說這種話?」
梅傲霜冷冷道:「說聰明,還是你們聰明。」
常護花道:「竹公子若是不殺弘一大師,我們卻是絕不會懷疑到你身上。」
梅傲霜道:「你們一直都沒有任何的表示。」
常護花道:「這也許因為我們都仍然存著一點希望,希望並非事實。」
高風插口道:「我是絕對信任常公子,而除了常公子外,只有姑娘知道弘一大師的存在,也只有姑娘在常公子與我們聯絡上之前,知道襲擊白雲觀這個決定。」
常護花道:「其實弘一大師即使不死,惡僧無情他們向白雲觀馳援,也曾引起我們的注意。」
梅傲霜一聲微喟:「我們應該考慮到無情的移動,一定會落在你們眼中。」
常護花淡淡的道:「你們也許不是想不到,只是想到無情的身份既然不是秘密,又已是傷殘之身,死不足惜,所以那麼遠也要他趕來。」
高風道:「以我們所知,這附近最少還有兩組人,你們可以調動。」
梅傲霜冷冷道:「你們知道的可不少呢。」
常護花道:「以姑娘的聰明,應該不會這樣疏忽,可見姑娘這一次的行動,並沒有經過審慎的考慮,到底是什麼原因,令姑娘突然生出這個念頭?」
梅傲霜道:「我從來沒有想到要冒充任何人,一直以來,我都是高高在上,從來沒有人放在我的眼中。」
「那是怎樣想起來的?」常護花心頭陡然一動,「是因為別人冒充你?」
梅傲霜冷然頷首,常護花試探問道:「你莫非就是八駿飛車的主人?」
「我就是。」梅傲霜一字一頓。常護花微喟道:「難怪!」
高風插口道:「據說八駿飛車的主人在天地會身份極高,松竹梅不過……」
竹公子笑截道,「她仍然跟我們並排,當然是在保持身份秘密。」
松道人接道:「歲寒三友她排名最末,—切本以貧道為主,但那是多年之前的事,現在我們都要聽她的。」
竹公子又道:「她現在已是半個會主夫人。」
「半個?」高風奇怪道:「夫人就是夫人,那有半個?」
竹公子道:「妻全妾半,你是真的不明還是假裝不知?」
高風一怔,還未答話,梅傲霜已冷冷的道:「這不是說廢話的時候,」
「屬下遵命。」竹公子折扇接一掩嘴唇。
梅傲霜隨對常護花道:「你既然清楚我的身份,亦應該相信,很多事我都能夠作主。」
常護花道:「這是什麼意思?」
梅傲霜道:「龍飛不過在利用你,事成之後,你亦未必能夠得到什麼好處。」
常護花道:「姑娘是要我加入天地會麼?」
梅傲霜道:「以你的武功,一定可以身居高位,受用不盡。」
常護花十笑,道:「好像姑娘這樣的聰明人,想不到竟然會說出這些話。」
梅傲霜再問道:「龍飛到底給你什麼好處?」
常護花道:「常家富甲一方,到現在為止,我仍沒有缺乏過什麼,也實在無需要任何好處。」
梅傲霜冷笑:「龍飛也就是看透了這—點,才施恩給你。」
常護花淡然一笑:「我只知道那輛假的八駿車花了他們不少心血,原是準備好好家以利用,卻為了救我而放棄初衷,但當時我與他們一些關係也沒有。」
梅傲霜道:「那只是因為他們知道你比那輛假的八駿飛車更有用。」
常護花仰首望天,緩緩道:「無論如何,他們對我都非常友善,也沒有殺害我的朋友。」
梅傲霜沉默了下去,常護花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姑娘到現在,也應該很清楚的了。」
梅傲霜微喟一聲:「這實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
「彼此——」常護花目光一落,劍抱胸前,高風隨即將手一揮,在四周出現的飛雁殺手,一個個蓄勢待發,視線都集中在歲寒三友身上。松道人也就在這令時候問:「夫人的話說完了沒有?」
梅傲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作聲,竹公子插口道:「就是再說也改不了姓常的主意,但夫人一定要說,我們也不會阻止。」
梅傲霜冷哼一聲,松道人接道:「也許夫人與我們一樣,根本就不將那些飛雁殺手放在心上,索性等他們完全齊集到這兒來,才一舉將之殲滅。」
梅傲霜再也忍不住,叱喝一聲道:「動手!」
高風長刀同時疾指向竹公子,厲聲道:「上!」
除了那些飛雁殺手之外,沒有人看出他真的只是要那些下屬集中攻擊竹公子。
語聲一落,無數暗器從四方八面射向竹公子,破空聲暴響,摧人心魄。
松竹梅三人的身形,已然撥起來,撲向常護花及高風,他們都以為那些暗器的標都是他們三人,也絕不以為那些暗器能夠將他們阻下來。
劍刀扇半空中齊展,松道人梅傲霜瞬息衝出了暗器網。
竹公子衝不出,一道道閃亮的銀絲緊接向他飛來,交織成一張銀光閃閃的巨網,縱橫交錯向竹公子網下。
這種銀線,竹公子早已見識過它的妙用,這時候當然亦看出周圍的飛雁殺手是集中攻擊自己一個人!若是他仍站在地上,貼地一滾,絕不難脫出這張網,但他現在卻是在半空。
那些暗器才被他擊落,銀線已一條條由四方八面落在他身上。
他手中若是一柄利刀,亦不難將那些銀線削斷,那卻是一柄折扇!
「錚」的一排鋒利的尖刀剎那從折扇的頂端彈出,與之同時,折扇已疾揮了出去。
三條銀線被尖刀削斷,其他的銀線卻落在竹公子身上,他的身形變化亦同時被纏死,那些飛雁殺手把握機會,暗器再次出手,集中向竹公子射來。
竹公子面色慘變,一聲:「救我——」折扇「錚錚」的散開,十四條扇骨連接在一起,變成一條長逾兩丈的鏈子鞭,飛旋出去。
他原是準備將射來的暗器卷落,憑他的功力,這一鞭揮出,即使不能夠全部,也應該可以將大部分的暗器捲飛,那知道鞭才揮出一半便撞在銀線上,銀線被削斷,鞭亦彈起來。
暗器並沒有停下,竹公子悲呼聲中,被射成一隻刺蝟也似,摔落在地上。
飛雁殺手從四方八面衝上,竹公子嘶聲大叫,鞭一抖,「哧」的射進了一個殺手的咽喉,才拔出還未攻向另一個,七八支長矛已落在他身上,將他刺殺在當場!
那群飛雁殺手的兩個同時身首異處。
是梅傲霜的雙刀,她一眼瞥見不妥,立即回救,可是高風的暗器卻飛蝗般射至,這一阻,到她撲向同時,竹公子已經是一個死人,兩個飛雁殺手緊接向她撲來,卻連她的一刀也接不住。
她一刀一個,連殺二人,身形風車一般轉,又將接近的三人斬殺刀下。
常護花那邊看見,待要阻止,可是松道人的劍卻蛛網也似封住了他的去路。
旁邊的高風已衝出,長刀飛舞,撲向梅傲霜,在他兩側的飛雁殺手相繼殺奔前去。
松道人阻不了他們,但他並不著急,也絕對相信,梅傲霜絕對可以應付得來,他只是希望梅傲霜能夠盡快趕回,與他聯手撲殺常護花。
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何況他已經與常護花對拆多招。
他面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心頭已極之不安,常護花身手的靈活,反應的敏銳,大出他意料之外,除了劍之外,他還要應付常護花的一雙腳,與及另一隻左手。
常護花左手捏的並不是劍訣,是兩支銀梭,那是暗器,他卻當兵器使用。
松道人卻看出那非獨用作兵器,還隨時能夠化為暗器,只是看不出這兩枚暗器到底什麼時候出手。
還有常護花的一雙腳,一找到空隙,突然便踢來,狠而勁。
這完全是在承德行營宮所訓練出來,除了要使身體上每一部分都能夠同時攻擊敵人,還要他完全忘記自己已經不是一個劍客。
松道人並不知道那許多,只知道這是他生平最可怕的對手。
抱一的被殺,他本來還有些懷疑,現在已完全相信。
他一輪搶攻,搶制先機,但一口真氣換過,常護花已經能夠向他反攻。
松道人一連被迫退七步才穩住身形,一聲冷笑,突然道:「江湖上傳說你是年青一輩最出色的劍客,何不以劍術與我一決高低?」
常護花道:「如果你是一個劍客,我會考慮。」
松道人面色一沉:「到現在為止,你是第一個說我不是劍客的人。」
常護花道:「那些認為你是一個劍客的人,只是仍然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松道人正容道:「不論是正是邪,劍客就是劍客。」
常護花冷笑:「可憐你連劍客的真義也不懂。」
說話間兩人並沒有停下來,出手反而更凶險,松道人雖然又被迫退三步,但是,仍然將常護花截住。
這短短片刻,梅傲霜又已連殺四個飛雁殺手,雙刀將高風迫得喘不過氣來。
高風再退三步,便已背貼牆壁,必死無救,梅傲霜也顯然立心將他刺殺刀下,後面追上的飛雁殺手她一概不管,雙刀只是攻向高風。
松道人沒有理會那邊的情形,一心只是將常護花纏在這邊,可是常護花那句話實在令他生氣,不覺劍一擺,怒道:「劍客的真義是什麼?你說。」
常護花沒有說,找住松道人一擺劍那剎那的空隙,連攻十七劍,身形猛一轉,已然從松道人的身旁衝過。
松道人四劍三擊,遠不及常護花的身形,轉身再七劍,亦追不上,暴喝聲中,緊迫在後。
高風這時候已經退出了第三步,後背撞上牆壁,身形不由得一凝,梅傲霜雙刀急落。
眼看高風便要喪命刀下,兩道銀光飛來,急打梅傲霜後背兩處要害,梅傲霜不能不擋。
那是常護花扣在左手的兩枚銀梭,打的是必救之處,梅傲霜刀一轉卻便將之擊下。
常護花的劍跟著到了,梅傲霜連接下八劍,冷笑道:「我要殺的人,誰也救不了!」
語聲一落,身形倒縱,也就在那剎那,雙刀突然脫手,一齊飛向高風。
這一著大出常護花意料之外,以他身形劍法之迅速,竟然來不及將之截下,匆忙中急蠍一聲:「小心!」
高風已經小心,但也是想不到梅傲霜脫手飛刀擲來。
那兩柄短刀在內刀摧動下,飛輪般滾轉,高風長刀急一擋,「噹」的竟然被震得脫手飛去。
那柄短刀亦彈飛,但另一柄短刀卻同時斬上了高風的胸膛。一旋,一道口子直劃上眉心,才飛上了半空。
高風上半截身子幾乎被斬為兩爿,鮮血暴射,倒撞在牆上,然後才倒下。
這一刀的威力亦不可謂不驚人,所有人都為之一呆,連松道人也沒有例外。
梅傲霜身形,三丈外落下,反手往腰間一抹,「颼」的抖出了一支長几及四尺的軟劍。
那只是剎那,接近的一個飛雁殺手狂叫著,左手矛右手刀撲向梅傲霜。
軟劍立時響起來,一陣令人驚心動魄的「颼颼」之聲,那個飛雁殺手矛刀齊脫手,混身浴血,慘叫著在劍光中倒下。
常護花面色一變,脫口道:「好狠的劍法,好辣的手段!」
梅傲霜冷笑:「各為其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聲落劍出,劍光一閃,旁邊另一個飛雁殺手慘叫中倒飛出去。
梅傲霜劍接一引,向常護花飛來,松道人也不慢,從旁襲至。
飛雁殺手左右截擊,松道人身形一頓,長劍閃電般劈下,迎面衝來一人,立成兩片,常護花也竟就在這兩片屍身中欺進來。
梅傲霜自後追上,卻迎上兩片鮮血飛激的屍體,不由自主往一側讓開。
常護花本是要籍此解除後顧之憂,人劍直取松道人,在松道人一劍斬向那個飛雁殺手之際,他已經知道搶救不及,索性乘此機會傾盡全力一擊。
松道人梅傲霜的武功他已看得很清楚,知道這兩個聯手,自己未必能夠招架得來,那些飛雁殺手衝上,亦是燈蛾撲火,自尋死路。
他並不怕死,卻也不原意等死,更明白若不與眼前兩人拚一個同歸於盡,那些飛雁殺手一個只怕也難以保得住性命。
所以他必須把握任何機會,只要能先擊倒其中一人,便可以將局勢扭轉。
這個機會實在不容易把握,但還是給他穩抓住了。
劍一落,擋在身前的飛雁殺手一分為二,那對於松道人實在是一件快事,也因為這種興奮打了兩個哈哈。
他一向喜歡刺激,尤其是這種刺激,卻想不到更刺激的事緊接而來。
兩片屍體一分,哈哈笑聲未落,他就看到了常護花,那剎那給他的感覺,常護花竟就像是藏在那具屍體內,給他一劈,現身出來。
他不覺一呆,接就是胸前—涼,目光一落,正看見常護花的劍向自己的胸膛繼續進入。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猛然襲上他心頭,他一聲驚呼,揮劍才揮出一半,整個身子已被常護花挑上半空。
無數暗器緊接射在他身上,他的生命也就在半空結束。
常護花半身立轉,梅傲霜的劍已至,他的劍正好迎個正著。
一陣金鐵交擊聲急響,劍光一斂,梅傲霜倒退三丈,常護花沒有追,目光轉向那邊月洞門。
一群人正從那邊衝進來,也就是因為那群人的出現,梅傲霜突然暴退。
那些飛雁殺手即時發出一聲歡呼。
當先衝進來的是一個中年人,長鬚五綹,手中那一柄折扇碧玉為骨,扇面上二行行寫著無數姓名,正是龍飛相公。
香芸緊跟在他後面,長髮披肩,紫衣飄飛,看見常護花沒有事,才松過了一口氣。
緊跟著龍飛的還有三個不同顏色衣服的女孩子,裝束各異,各自的兵器亦不同,卻絕無疑問都是高手。
相信亦是龍飛的義女。
她們之外,還有幾個年紀不等,但顯然內外功兼修,身懷絕技的高手,最後就是一群黑衣人。
更多的黑衣人在四面八方出現,團團將梅傲霜包圍起來。
梅傲霜若無其事,冷然四顧,目光最後落在龍飛手中那柄折扇上:「玉骨銷魂,龍飛——」
龍飛頷首,道:「我應該怎樣稱呼你呀?」
「梅傲霜。」
龍飛上下打量了梅傲霜一眼;「歲寒三友,果然與別不同!」
「怎也比不上閣下,前呼後擁的,又選擇在事情接近結束之際才浩浩蕩蕩的趕至!」
龍飛笑了笑;「我不明白你的話。」
梅傲霜冷冷的道:「你不像這麼愚蠢的人!」
龍飛道:「我們一路上馬不停蹄,已經兩天兩夜,不眠不休。」
梅傲霜道:「就是趕來瞧熱鬧,也該早一點兒。」
龍飛道:「無論你說什麼,我們的人都不會意志動搖.的。」
梅傲霜道:「那他們若非太聰明,就是太愚蠢。」
龍飛道:「他們只是太明白天地會是怎樣的一個組織。」
梅傲霜目光一轉:「看來你實在是一個領導天才,雖則到晚了,這些傻瓜仍然很感激。」
龍飛道:「何以說這種廢話?」
梅傲霜反問:「什麼才不是廢話?」
龍飛道:「告訴我,你們三人之上是何人?」
梅傲霜道:「天地會主。」
龍飛搖頭:「你們的身份還不到這個階級。」
常護花插口道:「這位梅姑娘乃是半個夫人的身份,也是八駿飛車的主人。」
龍飛一怔,梅傲霜目光即時轉向那幾個女孩子:「冒充我的人在不在?」
香芸淡應道:「那是我。」
梅傲霜目光凝結在香芸面上:「好美的女孩子,你敢冒充我,卻不知敢不敢與我一較高下?」
香芸微笑道:「這件事不容許有私仇存在,也不容許個人逞勇鬥狠,你雖然只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除非不動手,否則,這兒所有人都不會袖手旁觀。」
龍飛接口道:「這不是一般江湖上的仇殺,正如你們一樣,只要能夠擊倒對方,我們同樣不擇手段。」
梅傲霜悶哼一聲,道:「皇帝老兒總管沒有選錯了。」
龍飛冷然截口道:「閣下的身份特殊,對於天地會的一切知道的當然不會少,也許我們可以談一談。」
「你要知道天地會更多的秘密?」
「不錯——」龍飛接問:「你要什麼條件?」
「你能夠保護我?」
「絕對能夠。」龍飛語氣充滿自信。
「也能夠在金錢上滿足我?」
龍飛一笑:「這是小事。」
常護花接道:「這是姑娘棄暗投明,脫離魔掌的機會。」
梅傲霜笑道:「那即使真的是魔掌,你怎能夠肯定我不是甘心被抓住?」
常護花怔在那裡,梅傲霜笑接道:「你不錯在江湖上很有名,經驗仍然是不足,但無可否認,你的運氣實在很不錯。」
常護花無言歎息,梅傲霜又道:「天下之大,也只有一個人能令我致死。」
「天地會主?」龍飛試探著問:「我倒想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你總會知道的,他曾經發誓,要親自將你擊殺。」梅玉霜完全不像在說謊。
「那我等他就是了。」龍飛一笑,接著轉問道:「最近天地會那一連串行動,相信完全是由你策劃?」
「不錯。」梅傲霜應得很冷傲。
「也的確很不錯,就是犯上了一般女人的毛病。」
梅傲霜冷笑,龍飛一頓接道:「也就是貪小便宜,你可以動大樹坡,動百家集,但由大樹坡到百家集之間的暗樁卻是動不得,那無疑告訴我,有人暗通敵方,出賣這一帶的秘密,那叫我怎能不立即趕來整頓一切?而我若不來,儘管松竹都倒下,你仍然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語聲一頓,折扇一揮:「給她看無情的人頭!」
一個包袱隨即由一個黑衣人手中拋出,落在梅傲霜的身前。
包袱著地散開,「惡僧」無情的頭骨碌碌的滾了出來,頸上血漬未乾。
梅傲霜的面色終於變了。
龍飛目光一落,說道:「你雖然已經考慮到事情也許有變,預先吩咐無情在接近大江之時改陸路為水路,縮短行程,但非常不幸,正好遇上我乘船趕來。」
梅傲霜不能不歎息,龍飛那條大船無堅不摧,無情一夥撞上去,等於是自尋死路。
龍飛接問道:「除了惡僧無情之外,你是否還有其他援兵?」
梅傲霜鐵青著臉,道:「龍飛,這一次你棋高一著!」
龍飛搖頭:「鐵血換來的,那有什麼高不高?」
梅傲霜劍一抖,道:「話到這裡,你可以動手了。」
龍飛道:「你還要動手?」
梅傲霜傲然一笑,說道:「天地會的人若是如你想的那麼貪生怕死,何來今日的局面?」
「好——」龍飛沉著臉:「說得好!」折扇「霍」的一揮。
飛雁殺手的長矛全都向著梅傲霜,只等一聲令下,一齊擲前去,那些黑衣人的手中同時出現了一盒盒諸葛連弩。
連弩一發十二枝,那麼多盒一齊發射,再加上飛雁殺手的長矛,梅傲霜武功再好,亦難免傷在箭矛之下,何況還有常護花龍飛這些高手。
梅傲霜當然看得出已身陷絕境,表面雖然仍強硬,心裡已完全絕望。
火光照耀下,她獨立在包圍圈當中,看來是那麼落寞孤單。
常護花看在眼內,歎了一口氣,梅傲霜即時向他望來,忽然道:「我現在倒是有些後悔,方才為什麼不倒在你劍下!」
「梅姑娘——」
梅傲霜冷截:「縱有廢話也該說光了。」手中劍「颼颼」一抖。
龍飛還是不下令,緩緩道:「你現在仍然可以選擇。」
梅傲霜冷冷一笑,凌空猛拔起身子,手中劍「颼」地一響,反削進自己咽喉。
劍進咽喉,其勢未盡,著地時,梅傲霜已然身首異處,所有人都為之驚呆。
半響,龍飛才一聲歎息:「不錯,就是有這種人,天地會才有今日的局面。」
香芸亦自歎息,移步到常護花身旁,常護花目光仍然停留在梅傲霜屍體上。
「你本來就是認識她?」香芸輕聲問。
常護花苦笑了一下:「跟我接觸的柳玉簪也就是她。」
香芸一怔,龍飛亦吃一驚,他們現在才想像得到常護花方纔那一戰的凶險。
常護花苦笑接道:「我的運氣一直都很不錯是不是?」
香芸頷首:「希望你的運氣永遠都那麼好。」
常護花無言一笑,龍飛走過來,一面道:「我沒有說錯,這事實是一場不擇手段的爭霸。」
「這是的。」常護花絕對同意。
「你覺得很討厭?」
「總會習慣的,在我這才是開始。」常護花接問:「我們這邊的損失如何?」
「沒有他們大。」龍飛嘟喃道:「惡僧夫情、松竹梅,都倒下,尤其是梅傲霜的死,他們總該有些反應。」
香芸沉呤道:「不知道玉簪姐姐怎樣了?」
龍飛道:「她不會比不上梅傲霜。」
香芸垂下頭,龍飛接道:「也虧這個女孩子,竟然想到玉簪跟常護花沒有見過面,想出這個辦法來。」
香芸道:「本該就是不能夠一一將姊姊她們給常大哥引見,也得讓常大哥看看她們的畫像。」
龍飛點頭道:「畫像的事,交給你了。」隨即走過去吩咐清理這戰場,留下香芸伴著常護花。
這時候,白雲觀大部分地方都已在燃燒中,但看在常護花香芸的眼中只覺得心寒,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這種不擇手段的惡鬥,到底何時結束?
有誰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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