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蠶再變 正文 第十四章
    紫龍王這時侯的內力已然被孟都的糾纏著牽引出去,他體內其餘的內力這時侯已又聚成了一條龍,湧到右臂去搶救,可是這條龍隨即亦墮進網羅中,被孟都千絲萬縷的內力糾纏著往外牽。

    這一股內力若是被牽走紫龍王就是不受內傷元氣也大耗,必須一段長時間才能補充,最令他吃驚的還是體內剩餘的內力也被牽動,向這條龍聚去,不難一下子被抽一個乾乾淨淨。

    除非這只是錯覺,否則後果更不堪設想,絕不難變成一個廢人。

    固本才能夠培元,根基若是一下被摧毀,要多少時間才能夠再修好,紫龍王實在不敢想像他只有盡力掙扎,那條真氣內力聚成的能在體內騰挪,要衝開萬縷千絲,回歸丹田,可是越掙扎便越被牽纏得厲害,繼續向左臂湧去。

    孟都的笑容看來更惡毒,忽又問:「你現在知道真的有這種內功心法了。」

    紫龍王悶哼,孟都接道:「之前除了雲飛揚,你是我遇到的內力最好的一個,我將你的內力據為己有,功力不待言又大增。」

    「哦──」紫龍王汗落淋漓。

    「可是今時今日,有沒有你的內力,我的內力也會循環不息,自行茲長。」孟都笑接道:「移花接木的階段在我來說已成過去,也是說,你的內力對我並無多大用處,我也不大感與趣。」

    語聲甫落,那條龍已到了掌心附近,突然停下,不進不退。

    絮龍王歎了一口氣,問:「你要怎樣?」

    「看你怎樣──」孟都笑得越來越惡毒。「你若是當眾高呼服了,放你一條生路。」

    紫龍王面上發青,沒有作聲,孟都隨又道:「這次上武當山,我只是要揚威,別無幕的。」

    「姓孟的──」紫龍王咬牙切齒。

    孟都笑截道:「我的耐性不太好,這你是知道的了,話說完,你再無表示,不等了。」

    紫龍王胸膛起伏,一陣心煩意亂,動念未已便感覺停留在右掌的龍首被牽扯著往外衝。

    「我服了──」這句話出口,紫龍王的面色也變成了紫紅色,他身經百戰,勝負平常事,只是近這二十年戰無不勝,總領洞庭君山三十六寨,要他低聲下氣已經不容易,何況當眾向敵人高聲服輸。

    苗族戰士與中原邪魔外道立時爆出一陣歡呼,山鳴谷應,響徹雲霄。

    孟都實時鬆手,那股萬縷千絲的內力非獨將紫龍王的內力釋回,而且迅速消失。

    紫龍王立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停留在掌心附近,那條內力真氣凝成的龍非獨恢復自由,而且因為被抽出去的內力真氣回歸,迅速壯大,強而有勁的游竄回內腑,迅速一個大周天,入丹田,歸本位。

    這一切變化既迅速又自然,紫龍王不用再調動也知道一切都回復正常。

    他長歎一聲,身形倒退回原位,孟都這時候才爆出一陣得意的笑聲。

    那些苗族戰士與中原武林邪魔外道歡呼不絕,一齊湧上前來,苗族戰士早已將孟都當作天神一樣,一些也不覺得意外,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本來卻是仍然有些懷疑,抱著出來看熱鬧的心情,只要發覺勢色不對,隨時都會開溜,現在當然喜出望外,比那些苗族戰士要與奮得多,有些歡呼著已接近瘋狂。

    紫龍王等人不待言一個個垂頭喪氣,有如鬥敗的公雞,只有百忍仍然能夠保持心情平靜,一聲佛號,道:「魔教這一次總算是吐氣揚眉的了。」

    玉冠看著百忍,沒有作聲,百忍接道,「勝負原是平常事,我們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反省檢討一下。」

    玉冠到底忍不住,道:「你知道我們這一敗有什麼影響?」

    百忍道:「孟都若是只要為魔教揚眉吐氣,耀武揚威,應該不會有什麼壞影響。」

    玉冠道:「中原武林這以後如何……」

    紫龍王突然截道:「我贊成百忍佛兄的說話,有兢爭也才有進步,再說,那個孟都也不太像太壞的人。」

    玉冠不由頷首。「目前來看,的確是的。」

    柳先秋插口道:「你是擔心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慫恿他為非作歹?」

    玉冠道:「這些人的心性我們應該明白的。」

    「這我們擔心也沒用,總不成我們都投到魔教門下,看如何勸使孟都為善作福?」

    柳先秋有些無可奈何的。

    百忍卻道:「也是辦法。」

    紫龍王大搖其頭。「你就是沒有看出這個孟都有一份邪惡的魔性,沒有中原武林邪魔外道的唆使,也一樣不會走入正道。」

    百忍無言,他當然看得出,紫龍王接道:「當今中原武林,相信很難找到一個人是他的對手,只是任何武功都應該有破綻──」「你的意思是……」鐵雁迫不及待地。

    紫龍王截道:「聚集各門派的精英,告訴他們我們今天的詳細情形,著能否找到其中的破綻,共同謀求破解的方法。」

    玉冠道:「只有這個辦法了。」

    柳先秋接問:「若是找不到?」

    紫龍王道:「要看他闖的禍有多大了,若是到了大家都難以容忍的程度,相信大家都會不的而同的齊集起來,全力將之逐出中原。」

    玉冠忽然問道:「現在大家都可以容忍這種失敗?」

    紫龍王道:「事實技不如人,只不過這並非中原武林中人。」

    玉冠心頭一凜,他當然聽得出紫龍王話中有話,也立時普覺,一聲「無量壽佛」。

    紫龍王目光一轉,道:「我們現在且聽聽這位戰無不勝的魔教高手要我們做些什麼。」

    孟都這時候已坐回肩輿上,雙手一拂,所有歡呼聲停下,緩緩道:「至尊殿的位置我已經選擇好,圖樣等等我會留下來,然後我會去拜訪中原幾個大幫派,希望我辦妥這些事去到那兒的時候,大家已經準備妥當,動工建造。」

    紫龍王應道:「你可以放心,我們答應了要做的一定會實行。」

    孟都接道:「以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人力物力,這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紫龍王道:「放心。」

    「我還該說什麼?」孟都想了想才道:「多謝大家。」

    然後就是一陣大笑,話他說得倒也客氣,這一陣大笑聲卻是充滿了譏誚。

    群雄雖然給笑得心頭冒火,技不如人,亦無可奈何。

    至尊般的建造圖樣是紫龍王接下來,在孟都等人下山之後才打開,一看便不由一聲驚歎:「好──」玉冠等亦圍攏上前,看在眼內,無不驚歎,圖樣非獨精細,而且連所思的材料與份量都一一列明及計算妥當,甚至建造的方式也都畫寫清楚。

    那並非中原一般殿字的結構,只著圖樣,便已覺得氣派極大。

    紫龍王細看一遍,嘟喃道:「這份圖樣顯然花費了不少心思,設計的那個人也絕無疑問不是中原人氏。」

    鐵雁懷疑地道:「你以為孟都這個苗人能夠弄得出來?」

    「看來他也不是這種材料,圖樣中的建築物也不是苗族所有。」紫龍王一頓接道:

    「他雖然是苗人,卻絕無疑問是西方魔教的弟子。」

    「這是西方建築物?」鐵雁手指圖樣。

    「應該是的。」紫龍王目光一轉。「這實在有些奇怪,西方魔教的人到現在仍然不見現身。」

    玉冠道:「也許他們屢次被中原武林擊敗,一些信心也沒有。」

    柳先秋接道:「或者他們是另有陰謀,已暗中作好準備,孟都若是失手,立即採取行動。」

    「我也是這樣懷疑。」紫龍王乾笑。「經過這許多次失敗,他們應該會加倍小心謹慎的了。」」玉冠道:「難怪你始終反對我們聯手對付孟都。」

    紫龍王淡然應道:「我所以反對,只是因為孟都始終都是一個人出手。」

    「魔教的其它人已暗中……」

    「這只是推測,以魔教一直以來的行事作風,他們若是這樣做,等如對孟都毫無信心、孟都若是戰敗他但應該就是悄然引退,再等機會。」

    紫龍王突然打了一個「哈哈」,「我們現在也無須再胡亂推測,魔教的其它現身已否又有何分別,孟都不是已經取得全面勝利?」

    玉冠無言,柳先秋接問:「我們現在應該怎樣,難道真的趕到九華山,動工替庇教興建至尊殿?」

    「這是我們答應了要做的。」紫龍王笑問:「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柳先秋怔住,百忍插口道:「不管怎樣,對我們這到底有一種激勵作用。」

    紫龍王仰首向天,又打了一個哈哈,他絕對同意百忍的話,只是懷疑這種激勵之下有甚麼收穫。

    孟都非獨將他擊敗,而且將他的自信心擊潰?

    其它人又如何?

    雲飛揚回到武當山的時候,孟都已經離開了差不多一個月,紫龍王等亦同時離開,武當派前往九華山協助建造那座至尊殿的弟子在他們離開後第三天頭上亦動身出發了。

    至尊殿的主殿必須在指定的日子完成,那也就是西方魔教第一次進入中原的日子。

    孟都的一切行動顯然早有計劃,安排妥當,也當然完全是出於薩高的主意,薩高雖則已死亡,孟都仍然按照原定的計劃行動,到底是出於尊重還是他根木沒有其它的計劃,只有他自己才明白。

    中原武林中人甚至邪魔外道卻也都不例外,全都以為孟都後面有一大群西方魔教的高手待機而發,因為經過多次的失敗,他們已懂得將真正的實力隱藏起來。

    孟都的出現若只是西方魔教的行動開始,接著的又將會是什麼行動?正道武林中人都無不擔憂。

    唯恐天下不亂的邪魔外道當然例外。

    清晨風寒,雲飛揚日以繼夜趕路,總算踏足武當山,一顆心才放下又懸起來。

    一路上他已經聽到不少消息,都是說孟都率領邪魔外道闖上武當山,大開殺戒,雞犬不留,開始的時候他也懷疑是傳言誇大,聽得多了信心仍難免動搖,孟都給他的印象到底惡劣。

    及至來到武當山附近,類似的傳說非獨不再聽到,而且一片平靜,雖然說附近大都是一般人家,但武當山上若是發生了那麼大的禍事,多少也應該有些影響。

    只是現在走在武當派的範圍,雖然平靜,這種平靜卻是平日所無。

    連解劍巖附近也竟然沒有武當派的弟子當值,雲飛揚還是第一次看見,怎能不擔心。

    他連日趕路,實在已非常疲倦,雖然知道事情若是已發生,趕去也無濟於事,還是趕下去。

    一直來到了三元宮附近,雲飛揚冰冷的心才逐漸回復溫暖,但仍然在看見那些在宮前空地練功的武當派弟子一夥才完全放下。

    白石在親自督促那些武當弟子練功,他背向,沒有發覺雲飛揚接近,卻突然發覺面向那邊的那些武當派弟子一個個突然目瞪口呆,停下手腳,怔在當場。

    他心頭一凜,不由自主回頭望去,原以為是來了什麼強敢,看清楚是雲飛揚,亦不由得怔住。

    「雲飛揚──」那些武當派弟子不約而同突然叫起來,一齊向雲飛揚奔去。

    白石也不例外,第一個掠到雲飛揚身前,抓著雲飛揚的肩膀,卻激動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些武當派弟子隨即包圍著雲飛揚,有些已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雲飛揚已經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他們也原已絕望。

    「掌門師兄──」雲飛揚一會才開口。

    白石應聲笑起來,他原是要哭的,卻反而發出笑聲,這種笑比哭還要激動。

    這一笑如將那些武當派弟子的哭聲引發出來。

    雲飛揚看在眼內,心情也很激動,但仍然控制得住,等到各人的心情都平靜下來,他才道:「孟都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白石緩緩道:「大家都已盡了力。」

    雲飛揚點頭道:「以他的武功,的確難尋對手。」一頓接問:「怎麼不見……」

    白石知道他是問枯木,頹然道:「他老人家已經倒在孟都的手下。」

    雲飛揚道:「我原是不該驚擾他老人家的。」

    白石接道:「他老人家唯一痛心的只是你倒在孟都手下……」

    雲飛揚歎了一口氣,他是想起了枯木在從三重峰絕壑下上來之前那番話。

    江湖人難道不免於江湖上了斷!他歎著氣應道:「我內力真氣盡為孟都奪去,仍然能夠活下來,天蠶功的變化固然神奇,亦未嘗不可以說是命不該絕。」

    「天蠶神功置之死地而後生,是未練成以前的變化,難道練成了……」

    「似乎只要仍然有一線生機,這種變化便能夠發揮作用。」雲飛揚仰首望天,白石不免亦仰首道:「天祐武當。」

    雲飛揚不由苦笑,白石接問:「至尊殿的事你當然也知道了?」

    「聽說這是大家答應替他建造的?」

    白石頷首道:「技不如人,大家也無話可說,武當派的弟子也都已動身前去。」

    雲飛揚目光落下。「原來這樣,方纔我還擔心怎麼只剩下這些……」

    白石道:「你也是奇怪我們以將解劍巖的防守弟子也撤消?」「掌門師兄這樣做當然有目的。」

    「我只是想到,以其將他留在那兒,到不如召回寺中苦練武功。」

    雲飛揚點頭。「解劍只是一種形式,我們武當派要別人尊重的確應該靠本身實力,無須計較先輩立下的形式,師兄能夠明白,武當派還是有吐氣揚眉的一天。」

    白石轉問:「孟都可知道師弟重生?」一頓又自答道:「應該不知道的,否則一定會留下來。」雲飛揚接問:「他現在去了什麼地方?」

    白石道:「也許跑到了丐幫那兒,你打算追上去與他拚一個明白。」

    雲飛揚搖頭。「我打算在至尊殿那兒等他。」

    白石道:「你沒有必勝的把握?」

    「沒有──」雲飛揚微喟。「他以移花接木的方式將別人的內力真氣據為己有,功力不停增進,是否有極限我也不清楚,若是沒有──」「那你便應該及早找到去,否則,功力的距離是必越拉越遠。」

    「若是這樣他現在的功力便應已在我之上。」

    「以逸待勞,你才能夠穩操勝券?」

    「我只是準備與他公平一戰。」雲飛揚目光一遠。「也只有這樣才能夠洗脫武當派盜竊魔教武功心法的污名,因為武當派的弟子的功力,魔教弟子才能夠完全練成那種魔功心法,這個賬其實已經算清的了。」

    白石無言點頭,雲飛揚接問道:「華山派之後孟都並沒有胡亂殺人?」

    「按說沒有,這所以大家都沒有聯手的借口。」白石冷笑。「這是他聰明的地方。」

    雲飛揚淡然接問。「他選擇了九華山來建造至尊殿是否又有什麼目的?」

    白石道:「紫龍王推測那可能是因為九華山原是異族的道場所在,在那裡建造至尊殿有親切感。」

    雲飛揚輕「哦」一聲,沒有問下去,一種難以言喻的疲倦已襲上他心頭。

    白石鑒貌辨色,問道:「你趕了很多路。」

    「也不很多。」雲飛揚接道,「我還要去一個地方。」

    白石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他清楚雲飛楊的為人,畢竟他們已相處多年。

    新墳,但無論新與舊,這都是死亡的標誌。

    枯木音容宛在,雖然相處的時間很少,這個老人給雲飛揚的印象卻非常深刻,尤其是對身為江湖人的那份無可奈何,雲飛揚更就是感同身受。

    若是仍然留在三重峰的絕壑下,枯木絕無疑問可以安靜的度過餘年,這當然也許毫無意義,最低限度枯木本人也已有些這種感覺。

    也許他本人根本就已經厭倦了絕壑下那種平靜的生活只是沒有雲飛揚的出現,未必會從絕壑下上來,再效命武當派。

    雖然他絕對有權選擇,也沒有人能夠勉強他,面對他墳墓雲飛揚仍然難免有些歉疚,他回武當派主持大局之際,雲飛揚並沒有考慮到死亡也想不到死亡這麼快降臨到他頭上。

    一路走來,白石已經將當日的惡戰說清楚,雲飛揚也不難意會枯木當時的心情。

    他在墓碑前跪下,叩了三個頭,心情更複雜。

    白石看著他,不由道:「人死不能復生,師弟也不必太難過。」

    雲飛揚微喟。「他老人家其實無須這樣執著,死亡有時未必可以解決一切。」

    白石歎息道:「只是他老人家決定了的,又有那一個能夠阻止?」

    「武當派實在太需要有一位他這樣的老人家。」雲飛揚不由又想起了燕沖天還有他的父親青松。

    白石點頭道:「因為他老人家,大家都非常起勁,事實他老人家對本派的武功瞭如指掌,經他指點,所有難題無不豁然而通,大家的武功都進步得很快。」

    雲飛揚道:「他老人家在絕壑下數十年,融會貫通,對木派的武功沒有此他更清楚的了。」

    「難得他老人家不厭其煩,悉心教導。不分等級。」白石嘟喃著。「這相信就是他老人家的心願,希望武當派上下同心協力,苦練武功,發揚光大。」

    雲飛揚歎息道:「武當派屢避禍劫,前輩高手傷亡殆盡,也實在需要發奮固強,才能夠在江湖上立足。」

    白石道:「大家都已經明白絕不能夠在前輩的威名下苟且過日。」一頓接歎道:

    「何況前輩的威名原就不多?」

    事實武當派連敗在無敵門之下多次,只因為獨孤無敵事實雄霸武林,武當派的戰敗在一般人眼中理所當然,也習以為常,沒有人特別在意。

    也當然,除了武當派,其它門派絕少主動與無敵門作對,以致武當派雖然屢次戰敗,反而變成了正義一方的代表,邪魔外道都是這樣以為,而名門正派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無敵門勢力龐大,既然就只是針對武當派,又有那一個門派願意插手,惹禍上身。

    也所以雲飛揚將獨孤無敵擊敗,武當派很自然取代無敵門在武林中的位置。

    但武當派的實力如何,武當派弟子比較有頭腦都清楚,他們事實只有一個雲飛揚。

    枯木的出現,當然令他們大為振奮,他們實在需要一個前輩高手的支撐,也所以在枯木的指點下每一個武當派弟子都變得很積極。

    孟都闖上武當山,揚言雲飛揚已經倒在他手下,對武當派弟子來說,當然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但,仍然有一個枯木。

    隨即枯木也倒下,武當派弟子當然心情實在不難理解,但他們並未因此頹廢,正如白石所說的,他們都已經明白,要自己發奮。

    白石隨又道:「這也是他老人家說的。」

    雲飛揚嘟喃著道:「難道就是這個原因他老人家不惜與孟都決一死戰?」

    「無論如何,大家都已被他老人家那種不屈不撓的精神感動。」白石歎了一口氣。

    「也許你不知道,大家都是自動一早起來苦練。」

    「很好──」「要走的早已走了,不走的絕無疑問都願意與武當派共存亡,沒有了依藉,自然會發奮圖強,只是不免寄望日後有些無可奈何,心情非常沉重,幸好你平安回來、大家又有了信心。」白石歎息著接道:「孟都獨力連敗各派高手,武功出神入化,相信只有你才能夠將他擊倒。」

    雲飛揚方待說什麼,白石又道:「這裡只有你我二人,你不用客套。」

    「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我未必能夠擊倒孟都,能夠擊倒孟都的人也許多得很……」

    「這樣的高手現在仍未出現。」白石疑問:「你有沒有信心將孟都擊倒?」

    「不管有沒有我也會盡全力與他一戰。」

    「師弟──」「掌門師兄應該清楚我不是愛說客套話的那種人。」雲飛揚目光一轉。

    「雖然這裡並不是只得我們……」

    語聲未落,左面樹叢中便冒出了兩個中年入,都是一身黑衣,面貌也有些相似。

    白石暗呼一聲「慚槐」,目光落在那兩個黑衣中年人面上:「兩位──」「唐門佐佑兄弟事非得已,亂闖武當禁地,尚祈恕罪。」兩個黑衣人一齊抱拳。

    雲飛揚應道:「兩位是接到同門通知,趕到這裡來?」

    唐天祐道:「雲大俠早已發現我們的人?」

    雲飛揚點頭。「原該在路上有個交代,只是貴派的人保持一定的距離,我又趕著回來……」

    唐天佐道:「我們明白,路上的弟子事實亦不敢擅自作主。」

    雲飛揚道:「你們是要知道──」「貴派掌門的下落。」唐天祐歎息。「老祖宗為魔教薩高孟都所殺,埋骨苗疆一事我們已接到掌門人的飛鴿傳書,掌門人原該回中原,但久候多日仍無消息,亦不見蹤影。」

    雲飛揚沉聲道:「她為了救我又折回苗疆……」

    「那現在──」「死了。」雲飛揚的語聲更沉。

    「孟都殺的。」唐天佐唐天祐兄弟追問。

    「她不敵孟都,失手被擒,不屈以暗器自殺。」雲飛揚直說。

    唐天佐唐天祐雖然意料之中,那-那的反應仍然非常激動,唐門弟子江湖上出了名忠心,此前他們已盡全力追尋老祖宗與唐寧的下落。

    雲飛揚接道:「我將她葬在苗疆。」

    「多謝雲大俠──」唐天佐唐天祐一膝跪倒。

    「她因我而死,在情在理,這個賬都應該由我去找孟都算清楚。」

    「唐門弟子願侯差遣。」

    「言重。」雲飛揚一面的誠懇。「我明白唐門弟子的心情、也絕無輕視的意思,只是孟部的武功有異一般,人越多對他反而越有利。」

    唐天祐忽然問:「這個人所練的武功心法是否與雲大俠很接近?」

    雲飛揚道:「天蠶功脫胎自他所練的內功心法是事實,這也已不是秘密。」

    唐天佐歎息道,「然則我們的暗器對雲大俠的天蠶功毫無作用,對孟都當然也是一樣,我們若是出手,的確非獨沒有幫助,反而會影響雲大俠。」

    唐天祐道:「需要我們出手的時候,我們還是要出手。」

    雲飛揚搖頭。「我若是倒下,大家遠是暫時容忍,唐門暗器千變萬化,其中不難有取勝的變化。」

    唐天祐道:「我們知道怎樣做的了。」

    唐天祐接問:「未知敝派掌門人可有話遺下?」

    「只要大家齊心合力,光大唐門。」這當然是雲飛揚的話,也當然走出於一番誠意。

    唐天佐唐天祐並沒有懷疑,拜謝離開,他們的輩份原是在唐寧之上,看著唐寧長大,知道唐寧的脾性,也不難看出唐寧對雲飛揚的心意。

    他們阻止不了唐寧的行動,後來更失去了唐寧的行蹤,只有寄望以雲飛揚的武功能夠保護唐寧。

    在看見雲飛揚之前他們仍然存著一線希望。

    目送唐天佐唐天祐遠去,雲飛揚更加感慨,白石這才問:「師弟以為他們會採取什麼行動?」

    「練暗器要耐性,他們在暗器方面的造諳尤勝唐寧,應該是很冷靜的人,不會輕率行動。」

    「還是有行動的。」

    「希望是選擇在我倒下之後。」

    「希望?」白石奇怪的看著雲飛揚-「我不能夠控制或者阻止別人的行動,若是我能夠,有些事情根本不會發生。」雲飛揚垂下頭去。

    白石亦無言垂頭,雲飛揚啞聲接道:「我相信命運。」

    一個人說出這種話絕無疑問已發覺造物弄人,命運決定一切,絕非人力所能改變。

    白石深深感覺雲飛揚說話中那份無奈何,也感覺雲飛揚的心境已變得蒼老,比他這個做師兄的還要蒼老。

    雲飛揚一會才接道:「可是我仍然相信天助自助這句話,能夠活一天便掙扎一天。」

    「掙扎?」白石不禁苦笑,他其實亦有這種感覺,只是沒有雲飛揚那麼尖銳,他的遭遇當然也沒有雲飛揚都麼多波折,甚至可以說很平淡。

    雲飛揚緩緩抬起頭來。「有時我覺得自己只是一樣玩物,因為有一件這樣的玩物事情才會有更大的變化,多采多姿,才會有這件玩物的出現──」白石忽然道:「不管怎樣,你活得卻比其它人有意思。」

    「我卻是甘願過平平淡淡的日子。」雲飛揚倏的一笑。「這都是廢話。」

    白石接道:「你既然相信命運便得接受,要掙扎,便掙扎到底,盡你所能。」

    「我就是這個意思。」雲飛揚長身而起。

    急風一陣吹起了他的衣衫,彷彿要將他吹飛天外,他也有這種感覺,雙腳自然而然穩立在地上。

    這陣急風當然不能夠將他吹走,白石看在眼內,歎了一口氣。「你果然已經相信命運。

    「對命運而且有一份強烈的恐懼。」雲飛揚仰首向天。「畢竟我只能夠為自己掙扎。」

    「你真的能夠?」

    「不能夠。」雲飛揚搖頭:「否則我也不會有玩物的感覺,但若是連一點信心也沒有,活著也沒有意思。」

    白石沉吟著。「若是我也有你那種遭遇,也許我會更明白你的心境。」

    雲飛揚歎息:「天意莫測。那種身不由己愛莫能助的感受到底是不容易接受。」

    「心有餘力不足也是的。」白石有這種感慨。

    雲飛揚無言歎息。

    急風一陣接一陣,落葉飛舞在急風中、經已是秋深,人在這個蒼涼的時候,心境也難免特別蒼涼。

    雲飛揚隨手抓住了一片落葉,一會才歎息道:「無論如何在一生之中,我們很多時候都還能夠自主。」

    白石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這種話原就不像是雲飛揚說的。

    雲飛揚隨即將手鬆開,急風過處,那片落葉又飛舞起來,飛舞在風中。

    青陽縣南有九子山,山高數十丈,上有九峰如蓮花,按圖征名,無所依據。太史公南遊,略而不書,事不經古老之口,復闕名賢之紀,雖靈異往復,而賦詠罕聞。於乃削其舊號,加以九華之目……

    這是李白的游九華山記,當時還與同游的詩人商霽,韋權肪手作了一首詩。

    ──妙有分二氣,靈山開九華「李白」,層標過遲日,半璧明朝霞「商霽」,積雪曜陰壑,飛流韻陽崖「韋權」,青瑩玉樹色。飄渺羽人家「李白」。

    詩怎樣是另一回事,李白是一個名人卻誰也不能否認,這座本來寂寂無名的九子山經這個名人品題,也因而變得有名起來。當然,山的本身也實在很有特色。

    玲瓏天際像九瓣蓮花,只是在同一個省份內,有一座太有名的黃山,難免就為人疏忽。

    江行到大通登岸,由大通陸路運往青陽,沿青陽城郭向北行,跨過西洪嶺,開始進入九華山。

    九華山得名於詩人李白,成名則其實由於高僧金喬覺。

    金喬覺就是地藏王的佟聲。

    中國四大名山,五台山師文蘇菩薩的道場,峨嵋山是普賢菩薩的道揚,普陀山是觀世音菩薩的道場,九華山則是地藏王菩薩的道場。

    這位高僧原是一個外國和尚,本乃新羅國的王子,唐開元末棲止九華山,苦行十餘年,成佛登仙,變成了地藏王,卓-九華山正與大詩人李白同時代,曾否相遇不得而知,只是李白遊記中有「靈異往復」之句,可見至少已有一些影子。

    金喬覺事實也是詩人,能做中國詩,傳誦後世的據說只得二首,「山中遣興」是其一:

    拐築小步踏蒼台上遙指青山雲正開,滴水松風聽不絕,又教童子抱琴來。

    詩實在不錯,他若當時與李白相會,必定有唱和。在九華苦修十餘年,到唐至德初年,諸葛節替他修建殿宇,徒弟也越來越多,貞九十一年,跌坐圓寂,逝世後發現靈異,與佛經中所載地藏菩薩的祥瑞相同,所以相信是地藏王降世。

    也因而朝廷賜寺額「化城」,九華山自唐代始便成為地藏王的道場。

    金喬覺是地藏菩薩降世,地藏菩薩又是怎樣的一位菩薩。

    根據佛經記載,這位菩薩受釋尊妨咐,以救度人道眾生自誓非度盡眾生,決不成佛常現身地獄中以救眾生苦難,世稱幽冥教主。

    地藏十輪經云:「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加秘藏。」故名地藏。

    西方魔教第一次進入中原的時候,志在必得,根據地也特別考據,巴結他們的邪魔外道因而使推薦九華山。

    這群邪魔外道大都是不學無術,唯恐天下不亂之輩,他們只知道金喬覺是外國異族和尚,至於新羅國在東在西都是沒有理會。

    金喬覺這位異族和尚在中原落地生根,發揚光大,豈非也就是西方魔教的心意,而西方魔教揚言來自地獄,金喬覺也正好有幽冥教主之稱。

    西方魔教到底對中原文物所知不多,也想不到這群中原武林的邪魔外道穿-附會,一聽之下,無不認為九華山是最合適的地方,便開始大興土木。這也是中原武林名門正派開始最奇怪的一件事,他們也以為來的是一群異族和尚,要在中原宣揚佛法,廣渡眾生,當然他們很快便明白並不是這回事。

    在九華山大興土木同時,西方魔教亦開始行動,以祈在殿宇落成同時一統中原武林,各大門派到時都得派人前來觀禮祝賀。

    他們的行動都是慘遭失敗,樹倒猢猻散,九華山的至尊殿到底沒有建成。

    這說來已是陳來舊事,之後西方魔教一直都死心不息,屢次大舉進入中原,爭霸武林,也屢次都失敗,九華山的至尊殿始終都建不成。

    到現在,反而由一個苗族弟子孟都了卻多年心願。只是這個孟都雖然是魔教弟子,興魔教的其它人卻毫無連絡,也不懂得如何去連絡,這也是他那個師父薩高最失策的地方。

    薩高在苗疆埋首研究那種魔功心法,根本不知道何年何日才會成功,興魔教同門自然沒有連絡。

    兩地相距事實太遠,苗種的交通也太不方便,即使這個問題能夠解決,連絡的人選也大成問題。

    最主要當然是薩高本人的信心,事實他雖然也是一個天才,卻不是練那種魔功心法的材料。

    孟都的出現在他也是意外,孟都的成功當然也是,喜悅之餘他雖然也考慮到如何連絡本門弟子,一齊採取行動,卻是沒有考慮到一件事。

    ──死亡那麼快便降臨!

    若是他知道生命將盡,一定會有一個妥善安排,但無論如何他到底沒有著錯人,孟都並未因為他的死改變,仍然是以魔教弟子的身份出現。

    中原武林中人卻是不知道這許多,都以為孟都的後面隱藏著大批魔教高手,伺機採取行動。

    至尊殿的主殿落成,舉行儀式的時候,那些魔教高手是否就會出現?

    不少人都在這樣懷疑。

    至尊殿建築在天台峰,也是九華山風景最佳的地方,一條清冷的閔溪橫貫其中,水流雲汞,萬山叢疊,石質黝黑,嶙峋奇巧,聳削壁立,縱橫數丈,如人工堆棧而成,妙的是石紋裂處間以青松,精巧如盆景。

    峰上有摩崖,大書「非人間」三字,這其實有仙境意思,可是在中原武林中人眼中,現在卻是無疑暗示「此乃魔界」。

    至尊殿的殿已完成,絕對稱得上雄奇,只是興周圍景物格格不入,彷彿就是天外飛來。

    西方建築出現在東方名山,到底是有些怪異,這早已在紫龍王他們意料之中,卻是想不到人在這座建築物之前,除了怪異還有一種壓迫的感覺。

    丐幫排教以及其它各門派也有人到人,孟都走遍大江南北,果然是戰無不勝。

    看出這座至尊殿,大家都顯得非常難受,紫龍王看在眼內,反而笑起來。

    所有人都以奇怪的目光望著他,玉冠竟然是第一個沉不住氣,嘟喃道:「貧道倒是看不出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地方。」

    紫龍王笑應:「這座至尊殿我們是依照圖樣來建築,用料出入並不大,也果然能夠如期而成,這份計算的準確,計劃的詳盡,我還是第一次看出,不能不佩服。」

    玉冠輕「哦」一聲,紫龍王接道:「由此得見,事前籌備的工作越做得充足,功效便越大,不管西方魔教的行事作風如何,這方面卻是值得我們借鏡。」

    百忍接道:「這也是魔教可怕的地方。」

    紫龍王頷首。「以魔教行事作風的周詳慎密,若說孟都的行動毫無計到實在難以令人置信。」

    百忍道:「可是魔教的其它人到現在還未見出現,這實在有些奇怪。」

    紫龍王笑臉一收。「他們到底在等候什麼?難道孟都到現在的成就還未能夠令他們完全來放心?」

    玉冠道:「這是說,孟都的武功有一個顯著的弱點,只是我們還未能夠看出來。」

    「也許就是這樣了。」紫龍王一頓接道:「但若是這樣,魔教的人應該在一旁加以照顧保護才是,難道他們沒有足夠的能力做到這一點!」

    玉冠揚眉道:「絕對有可能。」

    百忍一聲佛號,插口道:「話又說回來,以魔教的行事作風,若是有這種情形,理應就暫時將行動取消,再等機會才是。」

    紫龍王揮手道:「我們亦無須爭辯,除非我們已經找到孟都的致命弱點,否則魔教怎樣行動,對我們來說都是一樣,並無分別。」

    百忍又一聲佛號,垂下頭,玉冠似乎還要說什麼,一個紫龍王的屬下便從至尊殿那邊飛步奔來。

    紫龍王目光及處、嘟喃道:「至尊殿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了。」

    柳先秋笑笑。「應該不會是結構方面有問題,中看不中用,這下子要塌下來。」

    紫龍王道:「那是魔教的事,跟我們拉不上關係,我們只是按照圖樣建築,也絕沒有偷工減料。」

    說話間。他那個屬下已然奔到來,神色很緊張,急急稟告道:「一群來歷不明的人進了至尊殿。」

    紫龍王接問:「從那兒來的。」

    「殿後拜經台,有二三十人之多,來得突然,行動迅速,屬下等發現的時候,他們已經翻越高牆,進入殿內。」

    「沒有人看出他們是什麼人?」紫龍王追問。

    「他們一個個都是擁著風氅,臉龐藏在雪帽內,看不出是怎樣子,對至尊殿的熟悉絕無疑問。」

    紫龍王笑笑。「這有何奇怪?」

    玉冠道:「你是說,那就是魔教的人?」

    紫龍王反問:「除了魔教的人,這時喉還有什麼人會跑進至尊殿去?」

    「應該不會有的了。」玉冠嘟喃道:「也只有魔教中人才會這樣鬼鬼祟祟,故作神秘,裝模作樣。」

    對魔教中人他完全沒有好感,這當然是因為他被孟都當眾擊敗,嚥不下那口氣,紫龍王他們卻也因而才發現這個平日有如閒雲野鶴,似乎什麼也都已看破的有道之士,其實並沒有看破什麼,得失仍然是看得那麼重要,氣量的狹隘尤其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他們敗在孟都的手下口服心服,檢討之餘只想著如何鑽研,待武功上有所改進,興孟都再一戰,玉冠對這方面卻顯然不大感興起,只是在言語上努力,一有機會使挑剔攻擊孟都的不是。玉冠的氣量既然如此狹隘,他們當然不會明白指出來而玉冠也顯然毫無所覺。

    百忍是興玉冠比較談得來的一個,也是對玉冠這種態度反應最意外的一個,到今時今日卻已經習慣,聽說只是淡然道:「魔教的人到底出現了。」

    紫龍王歎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事情總算終於明朗,我們總算可以將心頭上那塊大石放下。」

    百忍點頭道:「他們若是繼續藏起來不肯現身,就是猜測他們會不會另有目的,便已經夠我們傷腦筋的了。」

    玉冠冷冷道:「現在也不見得他們什麼陰謀也沒有。」

    「明槍易擋啊。」紫龍王一笑。

    百忍接道:「這一次他們總算是擺明車馬,勝負全憑真本領。」

    紫龍王笑接:「以我所知他們一直以來開始的時候都是這樣子,到要輸了才惱羞成怒,卻也只是一齊動手,來一場混戰,希望出現奇跡,平反敗局。」

    百忍道:「落下風這一次卻是我們,所以其實大可以放心……」

    紫龍王道:「我們還是看見他們出現才放心,這倒像是……」

    他是要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玉冠卻截道:「對付這種邪魔外道當然是小心為上。」

    紫龍王也沒有分辯,只是一笑,他當然也不知道魔教中人並非他心目中的那麼光明磊落,薩高非獨滿肚子陰謀詭計,而且還懂得用蠱術算計雲飛揚。

    到底是進住苗疆薩高才變成那樣子,還是在西方便已那樣,當然只有孟都本人才知道,而無論西方魔教的人本性是否已改變,他們的出現對中原武林當然亦只有壞並無好處,一個孟都已徑夠應付的了。

    百忍也沒有理會玉冠,目光停留在紫龍王面上,忽然歎息道:「老實說,貧僧憂慮的其實不在孟都。也不在魔教中人。」

    「在中原武林的那魔外道?」紫龍王又怎會不知道。

    百忍頷首道:「那個孟都看來興一般苗人無異,只是好勇鬥狠,興那群邪魔外道走在一起,遲早總會幹出壞事來。」

    玉冠立即問:「我們是不是到時侯才採取行動?」

    紫龍王笑笑。「可惜我們戰敗至今已經有一段日子,不容易惱起來了。」

    玉冠接道:「我們到底是出身禮義之邦,不同蠻夷。」

    紫龍王又笑笑,轉問那個屬下。「我們沒有人留在至尊殿內?」

    「沒有──」「很好,這最低限度可以避免不必要的磨擦爭執。」紫龍王目光一遠。

    「等孟都到來,總有一個明白的。」

    點蒼鐵雁忽然問:「武當派的人怎麼還未出現?」

    紫龍王道:「武當派既然有弟子派來幫助建築至尊殿,可是在這件事情上並無異議。」

    「難道又出了什麼事?」

    「武當派近來的運氣不太好。」紫龍王目光轉向聚在至尊殿前面的武當派弟子,他們絕無疑問都顯得有些惶惑,也許就因為掌門白石到現在還未見現身,也就在這個時候,消息傳來,孟都已到了山下。

    孟都仍然是坐著那座肩輿,當然那座肩輿已極盡華麗的能事,他與那些苗族戰土的衣飾裝束也是,這也大都是出於投靠他們那群邪魔外道的建議與奉勸,此外顯然並沒有什麼變動,可見武當山一戰之後,他一心只是怔服中原武林各大門派,那群邪魔外道投其所好,也沒有時間引導他做其它壞事。

    追隨他左石的苗族戰士一個也沒有損缺,這連串的行動絕無疑問都非常成功,一切都以他為主,而他也沒有令追隨他的人失望。

    今個最遺憾的只是中原武林的門派並不是集中在一起。

    要走的路實在太多,以致他在至尊殿落成之前還未能夠將所有門派的高手擊敗。

    雖然這樣,已沒有人公然否認他「天下第一高手」的資格,這個稱呼也當然是出於那群邪魔外道。

    他們本來只是唯恐天下不亂,抱看著熱鬧的心態,現在已心投意合,全力支持孟都,也主動替孟都策劃一切行動,數目也越來越多了。

    孟都來者不拒,事實他亦看不出有什麼壞處,也因為多了這些人,他對中原武林的情形更熟悉,一切的行動非獨更順利,而且更有氣派。

    他只是隱瞞著一件事,也就是魔教的人何以到現在仍然未見現身。

    事實他也想聯絡魔教的人,只是薩高並未將聯絡的方法留下,一入中原他便已發覺一個人實在很難成事,隨行的苗族勇土雖然多,實際上起不了多大作用,也所以開始的時候他不免有些彷徨,一直到那群邪魔外道的投入。

    他看出那群邪魔外道的誠意,但對於魔教方面的事情,仍然保持秘密,到底他也是一個聰明人,而且有一個聰明的師父。

    肩輿浩浩蕩蕩的從群豪當中穿過,孟都從容在肩輿上揮手招呼,笑容可掏,群豪看在眼內:仍然渾身不舒服,彷彿看出笑容後隱藏著自傲興不屑。

    他們當然也看不慣那群邪魔外道的那種表情。

    肩輿一直抬進至尊殿,儀式在正午開始,距離現在仍然有一個時辰,孟都也當然要好好的準備一下,並沒有立即招呼群豪進內。

    他已經懂得用怎樣的排場才能夠充分顯示出他至高無上的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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