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先生的眼睛雖然沒有閉上,卻垂得很低,一直到蕭七飛步進來,眼皮才一跳動。蕭七的後面緊很著趙松,一身衣衫已被汗水濕透。
幽冥先生眼皮子一跳之後,終於緩緩給起了目光,望著蕭七,道:「事情怎樣的了?」
蕭七道:「也許可以叫做已經告一段落。」
幽冥先生道:「那是說,是誰在作怪,已經弄清楚了?」
蕭七道:「嗯。」
幽冥先生追問道:「誰?」
蕭七緩緩的道:「蜘蛛。」
幽冥先生一些也不顯得詫異,歎了一口氣,道:「我早就想到可能是他了。」他一再歎息接道:「除了他,有誰能弄出那樣的一個羅剎鬼像,竟然教郭老爹一看就想到我頭上。」
蕭七道:「老前輩這次走眼了。」
幽冥先生若笑,道:「無論從你一個角度來看,這件事都應該是一個深愛你的女人所為,男人竟然會做出這種事情,實在大出我意料之外。」
蕭七道:「一個人的腦袋如果沒有毛病,根本就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一個腦袋有毛病的人所做出來的事情,自然就不能夠以常理來推測,本該就出人意料。」
幽冥先生道:「那麼也總會有一個原因才是。」
蕭七道:「當然。」
幽冥先生道:「到底為甚麼?」
蕭七道:「討一個公道。」
幽冥先生道:「哦?」
趙松插口解釋道:「樂平這附近一帶,以蕭公子最英俊,卻以蜘蛛最醜陋。」
幽冥先生笑顧蕭七,道:「這句話倒不錯。」
趙松道:「也因此,美麗的女孩子不用說,就是一般的女孩子也不會喜歡蜘蛛的。」
幽冥先生笑道:「相反,小蕭卻是人見人愛。」
蕭七苦笑。
趙松接道:「別的不說,就是我們樂平縣的三大美人,也都是大有非蕭兄不嫁之念。」
蕭七隻是苦笑。
幽冥先生道:「蜘蛛也就因此仇恨小蕭。」
趙松道:「他恨的其實是天,恨天怎麼造得他那樣的醜陋,卻造得蕭兄那麼英俊。」
幽冥先生道:「可是他如何能夠向天討一個公道。」
蕭七道:「所以他這樣做。」
幽冥先生又歎息一聲,道:「看來他的腦袋真的有些問題了。」
蕭七道:「在董家莊。」
幽冥先生道:「董千戶那兒?」
蕭七道:「他原是陰謀毒殺董湘雲,但一下疏忽,便被我發現,將計就計,欲擒故縱。」
幽冥先生道:「怎麼不當場將他拿住呢?」
蕭七道:「因為我懷疑他背後有主謀的人。」
幽冥先生道:「原來你是打算跟蹤他,看情形,將他們一網打盡。」他忽然一笑,又道:「蜘蛛這個人生性孤僻,脾氣我看要比我還要古怪,好像這樣一個人,相信很難有人跟他合得來。」
蕭七道:「老前輩這番話也未嘗不無道理。」
幽冥先生道:「事實證明他並沒有與他人合謀。」
蕭七道:「嗯。」
幽冥先生道:「你追蹤他到了什麼地方?」
蕭七道:「捺落迦。」
幽冥先生哦了一聲,道:「我建造的那個捺落迦?」
蕭七道:「難道還有第二個那樣子的地方?」
幽冥先生傲然一笑,道:「像我這樣脾氣的人固然是絕無僅有,本領有我這麼高明的相信也不多。」
蕭七道:「晚輩也是這樣說。」
幽冥先生道:「結果怎樣了?」
蕭七道:「免不了一場血戰,倒給他用弩箭軟劍射殺了幾個捕快。」
幽冥先生道:「那都是我教給他的本領。」
蕭七繼續說道:「輕功方面他練得很不錯。」
「而且別創一格,那是因為他的身形關係。」幽冥先生轉問道:「現在他怎樣了?」
蕭七道:「已倒在我的劍下。」
幽冥先生皺眉道:「無情子的斷腸劍法出了名的斷腸奪命,蜘蛛當然是凶多吉少了。」
蕭七頷首。
幽冥先生額上的皺紋更深,道:「這在他,未嘗不是一個大解脫。」一頓問道:「是了,聽說那位杜仙仙姑娘已被人誘拐失蹤,不知是不是他做的手腳?」
蕭七道:「也是他。」
幽冥先生道:「人現在如何?」
蕭七道:「已從捺落迦中救出。」
幽冥先生道:「未嘗不是不幸中的大幸。」
蕭七微喟道:「可是仙仙的頭已被他塗上瓷土燒硬。」
幽冥先生道:「已死了?」
蕭七道:「還沒有。」
幽冥先生又是一怔,道:「這小子燒瓷的技術想不到竟也有一手,難道竟真的青出於藍?」
蕭七道:「我曾經試圖將之揭下,可是稍為用力,仙仙便已呼痛。」
幽冥先生忙道:「這個用強不得,萬一弄成飛飛那樣,可就大大不妙。」
蕭七道:「未知老前輩可有什麼妙法嗎?」
幽冥先生抓抓腦袋,苦笑道:「現在沒有,仔細想想,也許會想出辦法來亦未可知。」
蕭七道:「尚請老前輩費費心神。」
幽冥先生道:「嗯。」
蕭七接道:「仙仙的嘴巴也給封上,喝水都不成,稍後說不定迫不得已,要先行用強揭開封著她嘴巴那兒的瓷土。」
幽冥先生頓足道:「蜘蛛怎變得這樣手段毒辣?」
蕭七無言歎息。
趙松一旁插口問道:「是了,先生催促我們回來,到底為了甚麼?」
幽冥先生抓著腦袋的亂髮,道:「有件事情本來就已經很奇怪,現在再給蜘蛛一鬧,變得更複雜,更奇怪的了。」
趙松道:「到底是什麼事情?」
「你們看?」幽冥先生手指著飛飛的那張蒼白得出奇的臉龐。趙松目光一落,道:「那是誰?怎麼在這裡?」
蕭七亦問道:「怎麼又多了一條屍體呢?」
幽冥先生似笑非笑的望著蕭七,道:「小蕭你看清楚屍體的容貌。」
蕭七上前兩步,細看了一眼,道:「好像在那兒見過一面。」
幽冥先生道:「你不認識她?」
蕭七搖頭道:「不認識。」
幽冥先生道:「將蓋在屍體上的白布拉開。」
蕭七依言拉開了那塊白布。一陣惡臭立時直撲鼻端,白布下蓋著的是一個肌肉破爛的身軀。
蕭七一皺眉道:「這莫非就是飛飛那具屍體?」
幽冥先生道:「本來就是的。」
蕭七道:「可是飛飛的容貌……」
幽冥先生道:「屍體本屬於飛飛,容貌卻不是,這是否非常奇怪。」
蕭七不明白。
趙松同樣不明白,問道:「怎麼會這樣的?」一頓突然失聲道:「借屍還魂!莫非這就是先生所謂借屍還魂?」
整個房間那剎那彷彿突然一暗,彷彿突然陷入了黑暗幽冥之中。
「借屍還魂……」幽冥先生歎了一口氣,忽然道:「老實說,我那裡有這種本領?」
趙松道:「然則先生的所謂……」
幽冥先生道:「我那所謂借屍還魂,其實不過是借屍還臉罷了。」
趙松道:「什麼叫借屍還臉?」
幽冥先生道:「屍體所以不能夠確定身份,原因不過在肌肉破爛,分辨不出她本來面目,要回復她本來面目,即使有拔毒生肌的靈丹妙藥,在現在這種情況之下也是沒有用的了。」
趙松道:「當然。」
幽冥先生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將破爛的部份填補起來,這件事在別人無疑是匪夷所思,但是在一個陶匠來說,雖不是輕而易舉,也不是全無可能。」
蕭七恍然道:「先生莫非就是將瓷土填補進破爛的地方,根據面部的輪廓,重新塑一張顏臉出來?」
幽冥先生道:「正是如此。」
趙松道:「難怪先生要我們準備白堊細泥與及陶匠的工具了?」
幽冥先生道:「我那所謂借屍還魂說穿了,其實就這樣簡單。」
蕭七道:「絕不簡單,屍體面部的肌肉破爛成那樣子,要將她本來的容貌塑造出來,那是談何容易?」
幽冥先生道:「增一分往往太多,減一分往往太少,力道,份量等都要準確,稍不小心,就會變形。」
蕭七道:「先生也實在太辛苦了。」
趙松亦說道:「難怪先生看來顯得如此的疲倦。」
幽冥先生道:「但可見沒有白費心力。」他傲然笑顧屍體那張臉龐,道:「這張臉不敢說十足十的與原來一樣,但沒有九分,最少也有八分八相似了。」
趙松連連點頭,機歎道:「高明,高明!」
蕭七卻怔在那裡。
幽冥先生回顧蕭七,道:「可是屍體雖然是被認定為杜飛飛的屍體,恢復了容貌,小蕭卻竟然認不出來。」
趙松一疊聲,道:「果然奇怪之至,奇怪之至。」
幽冥先生接道:「這若非我的技術有問題,那就只有一種解釋。」
蕭七接道:「就是屍體並非飛飛所有。」
趙松道:「那麼是誰所有?」
蕭七陷入了沉思之中,一雙眼盯穩了屍體那張瓷土塑出來的臉。跟前那張臉他的確好像在那裡見過。可是,在那裡?蕭七一時問卻又想不起來。
幽冥先生即時道:「這位老人家你們見到的了。」手指著金保。
蕭七趙松早已在意金保的存在,但話說開來,一時問沒有問及,蕭七目光一轉,應道:
「也是好像那裡見過似的。」
幽冥先生道:「可是那天黃昏在柳堤之上。」
蕭七一言驚醒,向金保一揖道:「老人家莫非就是那位姓金的老伯?」
金保慌忙站起身子,顫聲道:「公子如此多禮,折煞老朽了。」
蕭七道:「金老伯年第長於我,總是前輩。」
金保道:「老朽正是金保。」
蕭七道:「那天我離開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金保道:「一個骷髏突然簇擁著白煙出現,聲稱乃是來自地獄的使者,奉女閻羅之令,凡人間女子,有喜歡公子者一律勾其魂,奪其魄!」
蕭七苦笑道:「這是否有些荒謬?」
金保頷首長歎道:「老朽也是這樣說,當時也只以為誰人在開玩笑,那知道一竹竿砸下去,骷髏竟粉碎,可是語聲仍然從白煙中傳出來,也竟然言出必行,將我的金娃勾魂奪魄!」他越說語聲顫抖得越厲害。
蕭七沉聲道:「這都是晚輩不好。」
金保不住搖手道:「公子千萬不要這樣說,在樂平一帶,誰不知道公子平易近人,對人一笑,本是極之平常的事。」
蕭七無言。
金保接道:「公子人中之龍,瀟灑脫俗,這樂平一帶的女孩子相信也不知有多少為公子醉倒,所以我那個金娃一見鍾情,也並不難理解。」
這個老漁夫看來倒也通情達理。
蕭七卻只有若笑。
金保的語聲一變,嘶啞著又道:「可是只因為心中喜歡,便要賠上性命,實在豈有此理,那個女閻羅雖然控制人間生死,隨時都可以取我性命,到現在,無論誰問我,我也還是那句語一千一萬個不服!」
蕭七點頭道:「果真有這種事,還有天理嗎?」
金保不覺流下了兩行老淚,道:「老朽也是這樣想,自金娃死後,附近一帶的山神土地,都已焚香造遍了。」
蕭七若笑道:「那倘若真的是神鬼的所謂,除非女閻羅權傾九天十地,否則也該有個什麼神來管管她了,可惜那並非神鬼所謂,老人家的一番苦心卻是白費了。」
金保奇怪的問道:「公子說那些是人為的?」
蕭七道:「是一個叫做蜘蛛的人幹的,方纔已給我們擊殺了。」
金保老淚迸流,道:「皇天有眼。」一頓又問道:「真的已死了?」
蕭七道:「老人家若不信,無妨問一問這位趙總捕頭。」
金保沒有問趙松,也不等趙鬆開口,立即道:「我不是不信,只是太高興,有點兒意外。」他的眼淚又流下,淚中有笑,道:「那麼這兒沒有我的事了。」
幽冥先生奇怪道:「怎麼你連是什麼原因也不問?」
金保搖頭道:「像我們這種打魚人家,平日根本就不會與人結怨,金娃更不會,這一次禍從天降,若說是罪在我們的父女兩人,那就是前生造孽,今世報應,否則不用說,壓根兒與我們父女沒有關係,我們父女二人只是在別人安排中的犧牲品,一切自有官府,自有蕭公子替我們雪恨,我既無力相助,相信也更沒有插手的餘地,管來幹麼?說到原因,問來也是無用的,我又何必去查根問底?」
幽冥先生道:「你倒也看得開,我若是也像你這樣看得開,日子一定沒有那樣子難過。」
話口未完,他忽然笑起來。笑得就像是一個白癡。
金保莫名其妙的望著幽冥先生,蕭七趙松雖然多少都有些詫異,但多少也都明白幽冥先生話中的含義,明白幽冥先生此刻的心情。幽冥先生若是看得開,又何至於終年躲在捺落迦之內,不停的塑造地獄諸鬼神呢?
良久,幽冥先生才收住了笑聲,目注蕭七趙松道:「兩位找金老人家到來,主要的目的我知道乃是想弄清楚那天柳堤上發生的事情。」
趙松道:「不錯,只是先生何以將金老伯請進來這裡?」
「當然有原因。」幽冥先生道:「金老人家到來的時候,我剛好完工,弄妥屍體的容貌,越看那就越覺得不對,所以知道消息,心血來潮,忍不住就請他進來一看。」
趙松道:「到底是什麼不對?」
幽冥先生道:「就是屍體的容貌。」他目光一轉,道:「你們都認定屍體是杜飛飛所有,但是一開始,我就已覺得有些不像。」
蕭七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幽冥先生道:「以我所知,杜飛飛乃是樂平三大美人之一。」
金保插口問道:「是那三個?」
幽冥先生回答道:「就是董千戶的女兒董湘雲以及杜茗的兩個女兒杜飛飛、杜仙仙。」
蕭七說道:「我仍然不明白先生的說語。」
幽冥先生道:「屍體面部的輪廓雖然不錯,但並非極美,還有屍體的雙手也嫌稍粗一些。」他的目光又轉回屍體臉上,道:「到弄妥屍體的容貌,更覺得奇怪,不是說不美,卻正如我初時的印象,只是很不錯而已。」
蕭七轉問道:「那麼金老伯一看之下,又有何發現?」
金保接口說道:「那分明就是我的女兒。」
蕭七已多少猜中,仍然問道:「容貌非常像?」
金保道:「簡直就一樣。」
蕭七皺眉道:「這是說,死者可能是你的女兒了。」
金保若笑道:「可是我女兒的屍體怎麼會走來這裡?」
幽冥先生道:「除非就真的有鬼跟我們開玩笑,否則事情可就奇怪了。」
金保道:「金娃的屍體是由我親自下葬的,在來這裡之前我還曾到她墓前走一趟,並沒有什麼異樣,即使是屍變,也該有些兒跡象才是。」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道:「所以我女兒的屍體應該仍然在墳墓之內,在這兒的屍體雖然那麼相似,我看也只是相似而已,不會是我的女兒。」
幽冥先生道:「人有相似,不會這樣簡單的。」他回對蕭七趙松,道:「杜飛飛的屍體一回復本來面目,竟變了金娃,這件事,以我看絕不能夠漠視。」
蕭七趙松不由得一齊點頭。
幽冥先生道:「這也許是蛛蜘的詭計,像飛飛那樣美麗的女孩子,蜘蛛只怕未必會忍心將之殺害。」
趙松接口道:「否則他早已殺掉仙仙了。」
蕭七沉吟道:「飛飛莫非仍活著?」
趙松道:「相信是,只是不知蛛蜘藏在那兒而已。」
蕭七道:「捺落迦?」
趙松道:「我立即吩咐人飛馬去通知各人,窮搜整個捺落迦!」
幽冥先生立即道:「有一處地方你們也不要疏忽了。」
蕭七急問道:「是那兒?」
幽冥先生道:「金家村。」
金保道:「我那兒沒有聽說有陌生女孩子進出。」
幽冥先生道:「蛛蜘如果真的是用金娃的屍體來迷惑我們,使我們以為是杜飛飛的屍體,一定有他的目的,說不定在金家村附近,有他的另一個巢穴。」
蕭七一想頷首道:「這不錯,他若是在捺落迦燒瓷像,少不免要驚動先生你,由金娃死亡到現在,並沒有多少天,所以那羅剎鬼女的瓷像是由金娃的屍體燒成,燒瓷像的地方應該就是在金家村附近。」
趙松道:「那麼飛飛若是仍活著,也該在那兒的了。」
蕭七茫然黜頭,他的心神從來都沒有試過這樣亂。
幽冥先生接道:「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走一趟金家村了。」
趙松恍然道:「也趁此弄清楚那具屍體是否為金娃。」
金保奇怪道:「如何弄清楚?」
趙松一字一字的道:「開棺驗屍?」
金保一呆道:「什麼?」
趙松道:「屍體若非為金娃的,金娃的屍體便該仍然在墳裡的棺材內?」
金保呆呆的點頭。
趙松道:「事情到這個地步,金老伯,開棺驗屍是在所不免的了。」
金保歎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事實連我現在也有些懷疑金娃那丫頭的屍體是否仍然在棺材內。」
趙松道:「那麼事不宜遲,我立即吩咐人準備馬車,趕赴金家村!」
幽冥先生撫掌道:「馬車最好不過,否則我這個老怪物坐在馬上,只怕未進金家村,就給村民當妖怪趕跑。」
趙松一怔,道:「老前輩也準備走一趟?」
幽冥先生道:「說不定有很多地方還用得著我這個老怪物。」
趙松道:「一切有勞前輩了。」
幽冥先生抓著腦袋,道:「對於這件事,我越來越感到興趣了。」他笑笑又道:「有生以來,我還是第一次遇上這麼奇怪的事情。」
蕭七那邊應聲道:「我也是。」
幽冥先生走過去一拍蕭七的肩頭,道:「生死由命,你也不必太擔憂。」
蕭七無言點頭,他現在的心情仍然亂草一樣。
趙松喃喃自語道:「我只道捕殺蛛蜘後,事情便了結了,誰知還有這許多枝節啊。」
蕭七道:「事情也快接近解決的階段。」
趙松苦笑道:「做了捕頭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棘手,這樣奇怪的案子,這一次若非你們幫忙,只怕我得要變成瘋子。」
蕭七歎息道:「這件事的本身根本就瘋狂之極。」
趙松轉對金保道:「又要勞煩老人家奔走。」
金保道:「應該的,金娃的墳墓所在,雖然你們不難打聽出來,總不如我領路走一趟方便。」他歎息了一聲,接著說道:「何況這件事,也與我有關,不去怎成呢?」
趙松道:「那我也該親自去督促兒郎們準備馬車才像樣。」說著邁步疾奔了出去。
黑暗終於消逝。
拂曉,一輛大馬車疾從衙門的後門駛了出來。趙松蕭七雙雙坐在車坐之上,蕭七緊皺的雙眉到現在也仍未開展。鞭在趙松的手中,韁也是。他親自揮鞭策馬,這件案子給他的刺激實在太大,無論如何他都要弄個水落石出才肯罷休。這是他職實所在。但他現在的責任心卻已經完全被好奇心取代。
在車廂之內,坐著幽冥先生與金保,幽冥先生不住抓腦袋,金保的神情卻顯得有些兒緊張。開棺驗屍的結果將會怎樣?又豈獨金保,其他三人都渴望很快能夠知道。
馬蹄飛快,馬車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