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奔雷 一
    ——龍飛

    這是一個人的姓名,江湖上不知道這個人的人不是沒有,但肯定不會太多。

    說武功,江湖上的高手前十名之內應該有他的一份,說地位,更無人能及。

    當今天子與他是叔侄關係,王侯中數他第一,稱太平安樂王,還是關外落日牧場萬馬王的女婿,由於天地會的出現,他受命在承德行官訓練御用殺手。

    落日牧場養的馬數以萬計,牧場的弟子俱都有一身武功,所以才能夠雄霸關外,承德行宮所訓練的殺手有當今天子全力支持,無論任何事都能夠做到盡善盡美,所訓練出來的殺手當然不是一般可比。

    有這兩股龐大的勢力協助,沒有什麼人什麼地方是他動不了的。

    天地會以司馬縱橫為首,暗中勾結朝廷中人,目的在傾覆天下,勢力當然也非同小可,可是在龍飛的策劃,連番血戰,還是將之毀滅,這是六個月前的事。

    經過六個月的修整,京城已經回復本來的面目,一片和平景象。

    六個月和平的日子下來,龍飛的警戒並沒有解除,只因為他實在太清楚司馬縱橫這個人。

    算無遺策,自負必勝,在六個月前,司馬縱橫與九王爺盡起所屬,攻進皇城,攻進皇帝殿,直接威脅到當今天子的安全,結果還是棋差一著,一敗塗地,九王爺畏罪自刎,只走了司馬縱橫。

    他們雖然肯定司馬縱橫雙腳中了毒藥暗器,卻不敢肯定司馬縱橫一定會毒發身亡。

    這個人一日不死,一日不會罷休,可是六個月下來,龍飛仍然一些消息也沒有,一直到六個月後的今天。

    今天的天氣不大好,陰霾滿佈,午後,負手走在小樓上,龍飛便已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在雨落下前,一個霹靂般震撼人心的消息送到。

    消息來自一個錦盒,由一個老人送來,那個老人捧著錦盒才步上王府門前的石階便毒發,血管暴脹,混身肌肉血紅,兩顆眼珠突然迸裂,血珠激濺。

    王府門前的侍衛盡吃一驚,在看過那個錦盒後不敢延遲,急急送到龍飛面前。

    錦盒內只有一張錦箋,錦箋上只有兩行六個字,那是兩個人的姓名。

    ——司馬縱橫

    ——長風

    龍飛一共有二十四個義子女,都是他收養的孤兒,自小由他教導,輔以重金禮聘回來的名師,無不練得一身本領,也一直做得很好,從沒有令他失望。

    他所以收養他們,只是出於一片善心,並沒有任何目的。而一直以來視如己出,也當然希望他們都能夠長命百歲,無災無難。

    與天地會的連番血戰中,先後卻已要他損折了一子一女,這令他很痛心,他實在不想再有第三個損折。

    長風是他的第五個義子,這張錦箋卻無疑告訴他,司馬縱橫在準備對他這個義子採取行動。

    錦箋在他手中片片破裂,他立即振吭大呼:「來人!」聽到他聲音的人立即向他這邊湧來,他雙手握拳,接問:「有誰知道長風在什麼地方?」

    「五哥在洛陽白馬寺。」回答他的是他最小的義女香芸。

    他也立即想起了這件事,長風的下落他怎會不知道?只是那片刻,他的思想幾乎已接近空白。

    跟著他問了一個很可笑的問題:「有什麼辦法可以立即送我到白馬寺?」

    沒有人笑,香芸也沒有,很冷靜的回答一聲:「沒有——」

    「備戰——」這兩個字出口,龍飛已完全冷靜下來。

    也就在他這兩個字出口之後不久,所有他的人都準備妥當,隨時候命出發。

    出洛陽東門,過厘水,繞古城遺址,沿途儘是古塚,再進為管鮑分金處,更進即為白馬寺。

    「……孝明帝夜夢金人頂上有白光,飛行殿廷,乃訪群臣,傅毅始以佛對,帝遣郎中蔡音,博士弟子秦景憲等使於天竺,寫浮屠遺范,音乃與沙門攝摩騰竺法蘭東還洛陽,中國有沙門跪拜之法,自此始也。音又得佛經四十二章及釋迦立像,明帝令畫工圖佛像置清涼台及顯節陵上,經緘於蘭石台室。暗之還也,以白馬負經而至,漢因立白馬寺於洛城雍關西,摩騰法蘭鹹卒於此寺。」

    這是一段比較詳細正確的記載,見於魏書釋老志,足以證明白馬寺是佛教傳到中國所建築的第一座佛寺,而且非獨古老,氣象之宏偉也鮮有能及。

    第一進山門有「白馬寺」三個大字的橫額,門前石獅有一對,二進天王殿,左右塑四天王,中塑關公,第三進大殿,中塑釋迦佛,左塑文殊菩薩,右塑普賢菩薩。第四進法堂,為大雄寶殿,中塑釋迦佛,左藥師佛,右彌勒佛,東西共列十八羅漢。

    第五進接引殿,中塑西方三聖。

    第六進在高阜,地名清涼台,中為毗盧閣,左為攝摩騰殿,右為竺法蘭殿。

    毗盧閣現在已改裝為收藏名人譜的地方。

    名人譜是龍飛的得意傑作之一,天下間只要稍有名的人都被收編進名人譜內,能夠搜集到的資料也都盡載在名下,以便檢閱。

    這絕無疑問是一項非常困難的工作,所需的人力難以估計,也只有龍飛才有這個魄力,目的也當然是為了對付天地會。

    經過多年的修訂補充,名人譜收編名人的豐富,資料的詳盡,已接近完美,只要有一絲線索,只要是收錄在名人譜內的人,都能夠迅速將這個人的有關一切找出來,採取適當的行動。

    名人譜除皇城禁苑承德行宮之外,還抄錄了若幹份,存放在適當的地方,以便能夠隨時查閱。

    毗盧閣內這時候正在進行一項查閱的工作,十個僧人正在找尋一個叫做歐陽絕的人。

    半個時辰之前,飛鴿傳來消息,司馬縱橫正在與歐陽絕一起有所行動。

    長風是白馬寺一群御用殺手之首,正在密室苦練一種內功,他的屬下知道正在要緊關頭,而事情也無須立即驚動他,照例立即通知毗盧閣方面,檢閱名人譜。

    姓歐陽的名人很多,毗盧閣的僧人先查總冊,找到了三個歐陽絕,再翻不同地方的三份名冊,這時候總算將這三個歐陽絕找出來。

    一個是老人,詩劍有相當造詣,與飛鴿送來的消息

    上描述的不同,另一個是一個青年,嵩山少林寺的弟子,也不是他們要找的對象。

    最後一個根據記載是一個中年人,在龍門西巖下築了一座莊院,他精通機關土木消息,號賽臥龍,自誇才華絕世,諸葛孔明亦不過如是。

    飛鴿消息上描述的正是這個人。

    兩個僧人隨即將有關這個人的一切另卷抄下來,正要送交長風過目,長風就來了。

    這兒的天氣異常清朗,陽光下長風一身雪白袈裟纖塵不染,在兩個僧人侍候下飄然走來,看他的眼神,又已成功步入一重境界,內功更上一層樓。

    開關後聽到這個消息他立即趕來,足足六個月,到現在才探到司馬縱橫的消息,他當然興奮,卻是怎也想不到一踏入這個毗盧閣便墮進萬劫不復之境。

    毗盧閣表面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妥,最低限度在長風踏入毗盧閣之前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妥,踏入了毗盧閣之後,才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若非他心急知道司馬縱橫的消息,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也許早就已襲來,也許他就能夠逃過這一劫,但設計這個陷阱的人顯然連他的心情反應也算計在內。

    他自幼好佛,龍飛也就是看出了這一點,因利乘便,索性將他安排進佛門,這些年的苦修,若非為了對付天地會,早已練到了不動心的地步,雖然如此,能夠令他動心的事情已不多。

    司馬縱橫的下落當然足以打動他的心,非獨他,對付天地會的人無不希望這件事早些解決。

    消息在六個月後到來,又來得這麼突然,也難怪他的心情大受影響。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一來,長風便左右望去,那是一種很自然的反應,也就在這個時候,在他的背後傳來了一陣怪異的聲響。

    他霍地回頭,大門赫然已被一條條鐵柱橫來封鎖住,在他的身前左右,亦出現了同樣的鐵柱,那竟像是以機括控制,整齊而迅速。

    他們的頭頂同時被鐵柱封鎖,那些鐵柱就像是籠子般將他們困在當中。

    長風身後二僧一聲驚呼,身形疾轉同時雙手齊出,疾打在鐵柱上。鐵柱紋風不動,長風目光及處,面色一沉,一口真氣卻提起來,袈裟無風自動。

    在查閱名人譜的十個僧人同時轉過身來,譜冊脫手落地,雙手赫然都出現了一具連弩。

    十具連弩都向著長風。

    那兩個僧人不約而同,一齊擋在長風的身前,連弩與之同時發射。

    長風狂叫:「不可!」

    語聲未落,兩個僧人已經變成刺蝟一樣,長風怒嘯撲前,雙掌疾擊在鐵柱上。

    鐵柱應掌彎曲,長風雙掌一拍一分,便要將鐵柱拉開來,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十個僧人的手中出現了第二具連弩。

    弓弦聲接響,每具十二連弩一齊集中射向長風,既急且勁。

    長風一咬牙,探手抓起那兩個僧人的屍體,哪知道四面鐵柱竟然就在這個時候合攏。

    他原是準備以那兩個僧人的屍體再擋下這第二撥的連弩,那兩個僧人為了掩護他被連弩射成刺蝟,再拿他們的屍體來擋連弩無疑是殘忍一些,但除此之外,他已沒有第二個辦法。

    只是他雖然權衡輕重,狠得起心腸,那些鐵柱的變化仍然是大出他意料之外,才擋下第二批連弩,他整個身子已被鐵柱夾在當中,手腳完全施展不開。

    那十個僧人隨即放下了第二具連弩,他們沒有第三具連弩,卻還有一柄戒刀。

    刀立即在手,十個僧人分從三個方向撲前。

    長風看著他們撲來,真氣運行,混身骨骼爆栗子也似急響,卻是迫不開那些鐵柱。

    在閣外其餘僧人這時候亦已被驚動趕來,卻是被鐵柱擋在外面,只有眼看著十柄戒刀插進長風體內。

    每一柄戒刀插的都是要害,長風內功雖然好,卻沒有練到刀槍不入的地步,他慘叫狂叫,內力隨著一股股迫出,十柄刀被他硬硬迫斷了九柄,刀尖卻都留在他體內。

    鮮血緊接激射而出,長風迅速變成了一個血人,狂叫聲中氣絕。

    那十個僧人都不由露出驚惶之色,奪刀暴退,一個個隨即往上拔起來,撞破承塵,竄了出去。

    示警的鐘鼓聲這時候亦已響起來,非獨整座白馬寺,天地彷彿也為之震動.

    無數僧人從四方八面湧來,那十個僧人才撞破瓦面竄出毗盧閣已經被重重包圍。

    十個僧人中的一個立即放出了一隻鴿子,同時向東方,也是鴿飛的方向望去。

    那邊是一個絕壑,一道天塹約莫二十丈寬闊,他們的頭兒司馬縱橫告訴他們,只要看見信鴿,立即就會將一條長長的鐵管子從對面伸展過來,伸至瓦面上,讓他們由鐵管子離開。

    二十丈許的絕壑最好的輕功也難以飛越,也是他們唯一而且又安全的退路。

    他們也絕對相信設計這個陷阱的人一定能夠弄好那條鐵管子,將他們安全接走,在動身之前,他們也都已看到這個陷阱與那條鐵管子的模型。

    鐘鼓示警其實已經是最好的訊號,在聽到鐘鼓聲後鐵管子便應該開始伸展過來,在鴿飛同時,鐵管子便應該到了,那十個僧人在聽到鐘鼓聲後便已經有念頭,也所以,都以為上了瓦面便能夠看見那條鐵管子。

    現在看不見當然有些失望,但並未絕望,令他們絕望的是那只鴿子的被射殺。

    那只鴿子才飛到天塹當中,便被一箭將鴿首穿透,箭上的餘力未盡,將那只鴿子撞得倒飛回三丈,才斜往下墮,眨眼消失在天塹的深處。

    那十個僧人的心同時沉下去。

    箭是從對面的絕壁射來,在對面絕壁的應該就只有那些準備了鐵管子接應他們的人,現在鐵管子沒有伸過來,反而箭射他們的飛鴿,是甚麼意思,並不難明白。

    他們在進入毗盧閣之前,也曾到過那邊絕壁,白馬寺龍飛的人應該沒有那麼快趕到去,除非是預先知道他們的計劃,果真是這樣,長風也不會踏進陷阱,被他們擊殺。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的主人已決定放棄他們,要活命,他們唯有闖出去。

    再看看那些包圍著毗盧閣的白馬寺僧人,那十個不由心頭發寒。

    以他們的武功肯定闖不了出去,從那些白馬寺僧人悲憤的神情看來,肯定絕不會放過他們。

    殺聲已響起來,風雲彷彿也為之失色,那些白馬寺僧人怒濤般終於開始了他們的攻擊。

    司馬縱橫聽到這喊殺聲,他正在毗盧閣對面的絕壁上,正將一張強弓交給侍候他的十二個黑衣人之一。

    那一箭也是由他射出去,也只有他這種內功造詣才能夠挽動那張強弓,將箭射到那麼遠。

    他消瘦了很多但並不憔悴,看似是盤膝坐在那輛車子上,山風吹開了他長衫下擺,卻不難發現他的一雙腳已齊膝斷去。

    毒蛇纏臂,壯士斷腕,他雙腳中了絕毒暗器,逃命當中沒有時間停下來運功將毒迫出來,到有時間的時候,除了將雙腳斬去,已別無他法。

    那輛車子是他斷腳之後打造的,由他設計,所用的金屬以及打造的匠人都由他嚴格挑選,務求造到十全十美無懈可擊。

    當然,無論車子怎樣精巧靈活都比不上他的一雙腳,但他已經傾盡全力,以求達到至善。

    車子的形狀非常奇怪,卻不是為了好看,完全實用,司馬縱橫現在已能夠控制自如,充分發揮車子的巧妙,當然,那是血肉之軀,所能夠做到的地步。

    侍候在他左右的除了十二個黑衣人之外,還有一個中年僧人,一身金黃色的袈裟,法相壯嚴。

    只看外表,簡直就是一個有道高僧,只怕沒有人相信這會是一個心地陰惡,為了一己私慾,不惜出賣門下弟子的人。

    他法號了因,身份輩份都頗高,出身少林寺,應詔來助龍飛的少林僧人中,除了三個悟字輩的長老,輩份便得數他們這種了字輩。

    他也是毗盧閣的主管,了字輩的少林僧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他能被挑選出來,擔此重任,當然是因為他的表現一直都很好,深得人心。

    只可惜每一個人都有他的弱點,僧人也不例外,司馬縱橫對龍飛方面的人也曾下過一番心機調查,也所以知道這個了因的弱點,好像司馬縱橫這種人當然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而他的判斷也很少錯誤,選中了因,也一擊而中了他的弱點。

    司馬縱橫也沒有做甚麼,只是將當年了因和那個被迫而另嫁他人,令了因因此而看破紅塵的女人找來,還替了因準備一幢很不錯的屋子,足夠花費一生的金錢。

    在他的眼中,為女人而出家的僧人意志最是軟弱,遠沒有那些醉心佛法的僧人堅強,這之前他已經有多次經驗,這一次也不例外。

    以了因的身份,要在毗盧閣設置陷阱。要將幾個喬裝僧人的殺手放進去,何等容易。

    司馬縱橫要他做的只是這件事,只要這件事了結,他便可以還俗,退出江湖,與他心愛的女人雙宿雙棲,享受人生。

    所以他雖然在鴿子中箭後一聲佛號,毫無哀憐之意,更難掩心頭的歡欣。

    司馬縱橫聽著他一聲佛號,微笑道:「你的運氣很不錯。」

    了因合十道:「是會主洪福齊天。」

    司馬縱橫目光一遠,道:「那十個假和尚都是我的心腹,都有一身本領。」

    了因道:「可惜。」

    司馬縱橫道:「這實在是很可惜的事,若是有足夠的時間,要打造那樣的一條鐵管子,應該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

    了因道:「以會主的設計圖形來看,再有一個月的時間……」

    司馬縱橫忽然道:「你看我的耐性好不好?」

    了因說道:「好極了,所以貧僧才奇怪……」

    司馬縱橫道:「再多等一個月其實也沒有甚麼不妥,你知道是甚麼原因我突然改變初衷。」

    了因道:「恕貧道愚昧。」

    他突然發覺在司馬縱橫面前還是老實一點兒的好。

    司馬縱橫的作風有異一般,在他的面前明白就明白,因為他會追問下去你到底明白了什麼,不容你假裝。

    了因絕對不是一個太聰明的人,也事實想不透司馬縱橫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司馬縱橫接問道:「你難道沒有想到因為要耽擱這一段時間,白馬寺龍飛的手下會找到來?」

    了因恍然地:「不錯,雖然距離並不怎樣遠,要踏著鐵管子進來,可也要花費一段時間,而也就因為距離這樣,龍飛的人不難追到來,到時要擺脫他們可就麻煩了。」

    「其實也不太麻煩。」司馬縱橫笑了笑:「那也並不是我的真正意圖。」

    了因道:「貧僧在洗耳恭聽。」

    司馬縱橫道:「由一般人化裝成和尚容易,由和尚化裝成一般人可就沒有這麼容易,光頭是其一,佛印也是的。」

    了因道:「會主恐怕帶著他們,很容易被龍飛的人發現,連帶本身的安全也受影響。」

    「這才是主要的原因。」司馬縱橫笑了笑:「我雙腳已斷,勢力不比當年,行動就必須加倍小心。」這也是他的心裡話。

    了因笑道:「幸好我留在會主身旁,毗盧閣一事之後,也不準備追隨會主。」

    「你應該追隨我的。」司馬縱橫突又這樣說。

    「貧僧不明白。」了因真的不明白。

    司馬縱橫歎息道;「你見過我的很多地方,也認識我的不少手下,萬一落在龍飛的手上,豈不是間接威脅到我們的安全麼。」

    了因一怔脫口道:「會主替我們二人安排的地方不是說非常秘密?」

    「那其實不算是非常秘密的地方,何況由這裡到那裡需要走三天的路,而不是三個時辰,龍飛在周圍百里的人相信都已經在搜尋你的下落。」

    了因道:「我可以藏在馬車內。」

    「你又忘記了。」司馬縱橫再歎息:「以龍飛的勢力可以截查任何的馬車,拘捕一個他們認為有嫌疑的人。」

    了因仍然道:「我有辦法的。」

    「那最好你說來聽聽,也許我會非常滿意,就此讓你離開。」司馬縱橫目光灼灼地看著了因。

    了因沉默下去,司馬縱橫突又道:「三數已過了。」

    「三數?」了因又是一怔。

    司馬縱橫微笑道:「我漏了說一句,限你三數之內將辦法說出來。」

    「這個……」了因的面色開始變。

    司馬縱橫笑截道:「你若是真的有一個好辦法,不用三數,立即便可以說出來。」

    他的笑容非常親切,可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心情越壞,笑容便越盛,他殺人的時候,往往就是笑容最可愛最親切的時候。

    了因看著面色大變,急忙道:「可是你曾經答應過絕不會傷害我,否則天誅地滅。」

    「你若是天地會我的人,一定會知道我要怎樣答應才是事實。」司馬縱橫的笑容更親切,語聲也更動聽:「哪一種死亡不是天誅地滅?既然一定要死了,怎樣死有何分別?」

    了因欲言又止,神態激動,司馬縱橫即時又搖頭道:「你最好還是不要罵,以你這樣一個有道的高僧,應該不會太懂得罵人,而天下間最難聽的罵人說話相信我都已聽過了。」

    了因只是問:「你要將我怎樣?」

    司馬樅橫道:「你不願意跟著我,除了殺人滅口之外我還能夠怎樣做?」

    了因囁嚅道:「我……」

    司馬縱橫道:「現在你才改變主意是不是太遲?」

    了因長歎:「其實一開始你便已經準備在沒有利用價值後便將我幹掉……」

    司馬縱橫搖頭道:「正要用人的時候,我怎會這樣做,可惜你實在令我太失望,由始至終,你就是只想著與那個女人雙宿雙棲。」

    了因忍不住追問:「你準備拿她怎麼樣?」

    司馬縱橫反問:「你希望她怎樣?」

    了因目光一閃,隨又淒然一笑,揮手:「算了,你喜歡怎樣就怎樣。」

    司馬縱橫雙掌輕拍,一個黑衣人隨即在車子後捧出了一個精緻的瓦盆,捧向了因,那之上覆著一方錦布,錦布下圓圓的,也不知蓋著什麼東西。

    了因目光及處,毛骨悚然,袖一拂,將瓦盆捲過來,那方錦布同時被捲飛。

    不出他所料,放在瓦盆上的果然是他那個女人的頭顱,他一切的反應顯然都已在司馬縱橫意料之中。也所以早就已將那個女人殺掉。

    人頭顯然經過藥物處理,雖然死去多時,仍然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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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那輛車子在司馬縱橫操縱下竟然能夠自行轉動直駛進林子內。

    在林子內停著一頂奇大的轎子,八個力士左右侍候著,車子直駛進轎子內,那八個力士隨即將轎子抬起來,健步如飛,往山下奔去。

    在司馬縱橫來說,這件事已然終結,目的似乎就只在告訴龍飛,他沒有毒發身亡,而且已開始報復,殺長風,只是向龍飛示威。

    事情是否就這樣簡單?

    飛鴿,還有飛騎,龍飛的消息非常靈通,也是第一個能夠將朝廷的威力盡量發揮的人。

    以一國的精銳當然是無堅不摧,這一點司馬縱橫當然明白,也所以除非環境適合,又有十足的信心把握,否則絕不會擺明車馬,與朝廷正面衝突,而經過連串教訓,現在當然更加不會了。

    對於他那種突襲,龍飛卻也無所施其技,天地之大,他手下雖然眾多,消息靈通,要看穩每一個地方已經不容易,要阻止司馬縱橫的突襲更加困難,除非一早探知司馬縱橫的行動,能夠及時抽調周圍的人力迎頭痛擊,但是以司馬縱橫的狡猾,談何容易。

    司馬縱橫也早已安排好了退路,一擊即退,毗盧閣刺殺長風之後又不知下落。

    ——了因的屍體已經在天塹下找到,懷抱半邊女人的頭顱,胸膛有兩個血洞,都在要害,都穿透後背,推測為機簧發射的暗器擊中。

    ——女人的頭顱被火藥炸開,唯一可以辨認的只是左邊唇角上的一顆黑痣。

    這是最後送到的消息。

    今天的天色清朗,龍飛面上卻彷彿烏雲密佈,他的心情事實是非常惡劣。

    侍候在一旁的「神眼」楊晉即時開口:「那個女人相信就是與了因青梅竹馬,令他看破紅塵、削髮為僧的江素。」

    楊晉也就是管理京師名人譜的人,過目不忘,所以有「神眼」之稱,在龍飛收到司馬縱橫的錦箋後,便指派他調查白馬寺中眾僧的底細,看可有什麼人值得懷疑。

    龍飛知道白馬寺固若金湯,要是出了亂子,只有出自寺中群僧的身上。

    楊晉翻查名人譜下來,找到了五個可疑的僧人,或者在出家為僧之前做過壞事,或者出家的理由不夠充分。

    一心向佛,為了將佛教發揚光大,普渡眾生的人不是沒有,只是為數極少,並不是佛教中人所說的那麼多。

    僧人雖然有戒不打誑語,但基於人性的種種弱點,誑語到底還是打的。

    白馬寺群僧自述出家的理由,反而沒有名人譜調查的精細準確。

    除了有所謂佛性,一個正常人所以出家,總有他不得不出家的苦衷。

    犯了罪無處棲身,貧窮,對人生將來絕望都是原因,這也都不是問題,最成問題的只是出家後是否真的出家,完全拋下一切的俗念。

    楊晉一頓才接道:「了因也只有這一個女人。」

    「一個已經夠多了。」龍飛歎了口氣:「身在少林本院十五年,對一個女人仍然念念不忘的僧人,還有什麼做不出?」

    楊晉點頭道:「我們卻一直都沒有留意。」

    龍飛道:「少林是名門正派,本院的都是有道高僧,與天地會一些關係也沒有,若是連這種人都懷疑,我們還有什麼人值得相信?」

    楊晉嘟喃道:「有關了因的資料,我們都是從其他少林弟子口中知道,了因若不是出家之後對那個女人仍然念念不忘,不時在別人面前提起來,別人應該也不會知道。」

    龍飛道:「若不是如此,司馬縱橫也一樣不會知道。」

    楊晉苦笑道:「在我們當中,相信還有不少類似的危機潛伏,由現在開始,我們應該先行將這些人找出,研究他們的危險性到底到什麼程度。」

    「這件事必須要做,我也不再希望會有同樣的事情發生。」龍飛再問:「白馬寺機關方面又怎樣了?」

    楊晉道:「金老師已確定是賽臥龍歐陽絕的所為。」

    旁邊一個老人接道:「除了他,不會有第二個的了。」

    這個老人錦衣束髮,樣子看來有些滑稽,一雙手纖細如女子,晶瑩似白玉,便是不動,也給人一種難以言喻,靈巧之極的感覺。

    有人稱之為玉手,也有人稱之為巧手,雙手萬金不換,而他的姓名也就是金不換,對於機關消息,土木研究,據說是無人能及,近這十年來,一直被留在大內,也是承德行宮御用殺手的五個尊師之一,負責灌輸那些殺手有關土木機關的知識,以便能夠來去自如。

    龍飛看看他,道:「之前金老師也曾在我面前提及這個人。」

    金不換道:「這個人的確有他的一套,只可惜恃才傲物,否則應該有更加大的成就。」

    龍飛道:「根據我們的調查所得,這個人卻徹頭徹尾是一個小人。」

    金不換點頭道:「這是最可惜的一件事,當年我在他府中原要住上十天八天,可是三天下來便已無法忍受,連夜開溜。」

    「據說他非常貪心,一切都以個人利益為大前提,與人交往前,首先要看那個人對他能有什麼好處。」

    金不換道:「以我所知,重金厚利之下他會不惜做任何事,所以加入天地會並不奇怪。」

    龍飛道:「我們都完全沒有消息。」一頓一歎:「我們的消息若真的這樣靈通,也不會有這樣許多意外發生。」

    金不換道:「我們不錯人多,總不能夠監視每一個有嫌疑的人。」

    龍飛道:「這也是。」話聲接沉下:「司馬縱橫所以殺長風,也許並沒有其他特別動機,我們也沒有這方面的消息,所以在搜查司馬縱橫下落同時,無妨對歐陽絕採取報復的行動。」

    「這個人不難找,他從來就不會離開龍門西巖下那座莊院。」金不換目光一閃:「事實對他來說也沒有其他地方比他那座莊院更安全的了。」

    「一個這樣愛惜生命的人怎會做這種事?」楊晉嘟喃了一聲。

    龍飛道:「也許他閒著無聊,要一試那種機關設置。」

    金不換道:「這個人意識上有一種犯罪的傾向也是事實。」

    龍飛一怔,道:「最可怕的就是這種人,只要有機會便會闖出禍來,而機會卻是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降臨,我們也不能對這種人採取什麼防範工作。」

    楊晉歎息道:「幾乎每一個人意識上都有犯罪的傾向,就是屬下也不例外。」

    「幸好你自制的能力還不錯。」龍飛搖搖頭,再問金不換:「那座莊院你當然還有印象——」

    金不換點頭道:「無疑那是一座非常特別的莊院……」

    「你是說機關設置方面?」

    「經過這些年的改良,當然更加厲害,我們要明攻進去,必須付出相當代價,而到攻進去時他已經有足夠的時間由秘道離開。」

    「以你所知,有多少秘道?」

    「他說有三條,但以地形土質來看,最低限度可以有八條,閒著無事說不定他已完全弄出來,可是這並非問題。」金不換目光閃亮。

    龍飛看著道:「看來你早已有了對付他的辦法。」

    金不換道:「屬下只是知道他一個習慣,每天正午總要浸在莊中的一個水池中,行氣練功。」一頓接補充:「他是龍虎山出來的,練氣方面甚有心得,相信總有一天能夠白日飛昇,而進入無人境界。」

    龍飛接問道:「那個水池是不是有什麼特別?」

    金不換道:「之下有一個火眼,那其實就是一個溫泉,水質特異,可以治療皮膚各種的頑疾,對於練氣行功,多少亦有一些幫助,但不是他說的那麼大。」

    龍飛道:「一些事很簡單,一般人都明白,就是聰明人不明白。」

    金不換點頭道:「聰明人總是喜歡將事情想到複雜一些。」

    龍飛又問:「要到達那個水池有什麼困難?」

    金不換道:「水池在莊院正中,無論從哪一個方向進去都必須經過多重的機關消息,若是經由莊院,要想不驚動他,是絕沒有可能的事。」

    「而一被驚動,他當然立即就會利用莊中的秘道逃走,那就是將他的莊院夷平,也沒有什麼作用了。」龍飛沉吟了一下,道:「是否能夠查出那些秘道所有的出口?」

    金不換道:「那要相當的時間,說不定群山中別有洞天,我們總不能夠將群山移平。」

    龍飛沉吟道:「那是說,要將他抓住,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中午不經莊院而直達水池。」

    金不換接道:「而且要迅速,不能夠讓他有機會離開水池進入附近的庭院。」

    「溫泉當中應該不能夠開秘道以作逃生之用,而周圍既然已經有種種防備,他應該非常放心了,不會再在溫泉水池中再動心思。」

    金不換想想,又說:「由水池到最近的庭院,不過十來二十丈距離。」

    龍飛看著金不換,道:「你是已經有辦法完全避開那些機關消息進入那個水池附近的了!」

    金不換道:「當年我根本沒有機會細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否則應該可以發現那些機關消息的所在,從而找

    到一條安全的路偷進去。」

    龍飛笑笑:「我絕對承認你的本領在賽臥龍歐陽絕之上!」

    金不換亦自笑笑:「就是比不上他也不會差得太遠的。」

    「這一點歐陽絕當然也很清楚,所以當年的對你炫耀還是有一個限度。」

    「也就因為他的炫耀我才刻意想辦法不經由那些機關消息進去。」金不換接又笑笑:「在我離開之後,我絕對相信他會將我見識過的機關消息改易或者改進。」

    「換轉我也會這樣做的。」龍飛一頓再問:「那到底是什麼辦法?」

    金不換道:「要不經由機關消息進去莊院正中水池,只有一個辦法:飛越莊院上空,就像飛鳥一樣。」

    「好辦法。」龍飛打了一個「哈哈」,「卻是不知道要用什麼辦法才能夠將一個人變成一隻飛鳥一般。」

    楊晉亦以懷疑的目光看著金不換,一面笑接道:「傳言三國的左慈,在曹操的侍衛追趕下走投無路,就是搖身一變,化成一隻人頭鳥,凌空飛去!」

    金不換大笑:「幸好我本來就不是一個煉丹修道的術士,不懂得遁地飛天。」

    龍飛道:「你是利用在土木建築機關消息方面的特長。」

    金不換點頭道:「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具巨弩,一支巨箭!」

    「用來對付賽臥龍歐陽絕?」龍飛詫異。

    金不換道:「靈機的確是由他那座莊院觸發,但所以建造則是因為突然發覺這種箭弩將會有很大的用途,由設計圖樣到建造,先後也花了我三年的時間,日前試射,有些不大如理想,只等成功了才請王爺前往一看。」

    龍飛道:「我也聽聞你在製造一樣很厲害的武器,就是這弩箭?」

    金不換道:「巨箭在強弩發射下,遠至數百丈無可阻擋,可以用在戰場上。」

    龍飛修的歎了一口氣:「我卻是有些懷疑,真的能夠如此準確,一箭便能夠將歐陽絕射殺在水池中。」

    「要看那個人的本領了。」

    「那個人?」龍飛一怔隨即便恍然大悟:「你是要利用那具弩箭將一個人射進去,要他刺殺歐陽絕?」

    金不換點頭:「那剎那歐陽絕必定大吃一驚,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們派去那個人只要能夠把握時機……」

    龍飛道:「這件事非常危險……」

    金不換自信的道:「在箭射出之前,重量、角度、距離、風向我都會算清楚,除非意外突然得完全脫離我的預算,否則若是有危險,也是出自那個人的身手欠靈活。」

    龍飛沉吟說道:「那需要一個怎樣的人?」

    金不換道:「他的內功當然要非常好,否則人在半空,只怕便已頭昏眼花,身手也當然要非常敏捷,在箭射入水池後立即能夠脫出來,暗器還要有相當造詣,以便必要時能夠將歐陽絕迅逮截下來,而最重要的一點,當然就是他的武功必須高出歐陽絕許多,能夠在歐陽絕的心腹抵達之前將他擊殺。」

    龍飛沉默了下去。

    金不換接道:「我們當然也要配合他的行動,在箭射出後立即向莊院攻擊。」

    「這容易,只是……」龍飛嘟喃著:「這個人……」

    金不換想想,道:「我心目中已經有一個對象。」

    龍飛看看他,道:「我知道你在說哪一個。」目光一轉一亮:「世間的事有時候就是這樣,不說不見,一說便來了。」

    從堂外走進來的是一對青年男女,女的淡紫衣裳,舉止輕盈,有如九天仙女飄降人間。

    她叫做香芸,是一代名醫香九齡的女兒,也是龍飛最小最疼的一個義女。

    那個男的一身秋香色長衫,烏亮的頭髮用一頂紫金冠束著,只是在左右耳旁垂下了兩綹,卻既不俗氣也無絲毫的脂粉味,相反很瀟灑。

    他的一雙手修長光潔,驟看有如用玉石雕琢出來,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

    在江湖上他非常有名,凡提起萬花山莊莊主常護花,大家都知道是年輕一輩劍客中最負盛名的一個。

    他與龍飛本來一點關係也沒有,只因為看不過天地會的所為,再加上一些私仇,才與天地會作對,獨闖天地會分舵,險死還生,為龍飛的人救去,才知道龍飛的真正身份,知道天地會勢力的龐大,目的所在。

    然後他毫不猶疑的加入了龍飛方面,在承德行宮接受為期三個月的特殊訓練,變成龍飛座下一個超級的御用殺手,效命當今天子。

    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讓龍飛失望,交給他的工作非獨能夠迅速完成,而且做得乾淨利落。

    金不換目光落在他面上,嘟喃道:「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了。」

    常護花聽著,腳步停下:「可是有什麼事要我做?」

    龍飛只是問:「你暗器練成怎樣?」

    香芸替他回答:「我看他已有資格檔列入江湖上前十名的高手內。」

    龍飛拈鬚微笑:「芸兒一向獨具慧眼,當然絕不會看錯的。」

    香芸不知怎的俏臉上飛起了一抹紅霞。龍飛接問:「金剛氣功方面又如何?」

    常護花道:「已練到第七重,若是依書上所說的,今夜相信可以突破第八重的了。」

    「很好。」龍飛笑容更盛:「看來這件工作的確非你莫屬。」

    常護花道:「暗殺五哥的間接兇手可是找到了?」

    「就是那個賽臥龍歐陽絕。」

    常護花想想,道:「這個人據說精通土木建築,機關消息……」

    「金老師曾經作客他那座莊院,研究所得,要進去只有一個方法。」龍飛一頓,接道:「詳細的情形他會跟你說清楚的了。」

    香芸忍不住問道:「那到底用什麼方法?」

    龍飛道:「護花要變成一個飛人。」

    「飛人?」香芸一怔:「乾爹要他像飛鳥般飛進莊院去?」

    龍飛點點頭:「我本來有些擔心,但他金剛氣功已練到這個地方,則可以放心的了。」

    香芸搖頭道:「我就是想不透一個人怎能夠變成飛鳥一樣。」

    龍飛正要回答,香芸突然又道:「難道是以箭什麼將人射進空中?」

    「好聰明的孩子。」龍飛由衷之言。

    香芸目光轉向金不換:「若是金老師設計,則絕對可以放心的了。」

    金不換心頭大樂:「若是有什麼差錯,我這個老頭兒,便改名石也換,任憑處置。」

    香芸忙道:「金老師言重了。」

    龍飛道:「有這番話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金不換接道:「至於發射弩箭的地點我也已心中有數。」

    龍飛道:「事隔多年……」

    金不換截道:「莊院的機關消息也許是一直改變,但那個火眼的位置以及周圍的環境應該是不會改變的。」

    龍飛再問道:「你是否還有其他的辦法?」

    金不換道:「沒有了。」

    龍飛又沉吟了一會,手中折扇刷地打開,那柄折扇碧玉為骨,扇面上兩個字一斷,三個字四個字一斷,寫的都是一個個名字,那都是倒在他折扇下,有頭有面的江湖名人。

    那柄折扇也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玉骨銷魂。

    折扇那樣子的打開也成了他的習慣,也就是表示他同意那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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