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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擒靜靜地站在天意寺門前,臉上的神態就像一尊石像。
雖然他的臉木無表情,但這種表情往往也是殺機最濃厚的表情。
可賀雖然從來都沒有見過九眼神鷹呼延擒,但眼前出現的黑衣人,若非是他又還會是誰?
呼延擒的四十九式折骨擒拿手,在江湖中早負盛名。
剛才可賀連對方從何而來,怎樣出手都沒有看清楚,就已吃了一個大虧。
剎那間,可喜可賀兩人的臉色,變得難看之極。
可喜吸了一口氣:「你終於還是找到咱們了。」
呼延擒寒著臉,冷笑著道:「揚州道上無數冤魂,他們的仇恨已待伸雪。」
可喜道;「這裡可不是揚州。」
呼延擒道:「就算是在天之涯,在海之角,你們兩人亦絕無法躲避正義的制裁。」
可喜道:「得饒人處且饒人,閣下雖然身受朝廷俸祿,但到底也是江湖中人,又何必咄咄逼人,不留半點餘地?」
呼延擒冷冷一笑:「昔日你們在揚州道上,又可有半點慈悲心腸?」
可喜頓然啞口無言。
可賀的臉色變成灰白色,他知道自己絕非呼延擒的敵手。
寺中激戰的聲音仍然在持續。
可賀忍不住道:「剛才潛進寺中,時下正與本寺僧人展開激戰的是誰?」
呼延擒冷冷道:「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可賀道:「卻是何故?」
呼延擒遭:「因為你若知道他是誰,難免會嚇破你的狗膽。」
這一來,連可喜也忍不住了:「難道他是個大瘟神不成?」
呼延擒目光一閃,冷然道:「對你們這種人來說,他的確是個大瘟神。」
因為他在這個時候,忽然看見杏袍人的手中已拔出了一把刀。
刀本在鞘中。
刀鞘並不奪目,而且看來相當殘舊。
但當這把刀亮出之後,可賀的瞳孔最少睜大了兩倍。
他臉上的神色起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變化。
「獵刀!」
獵刀二字一出口,可喜的臉色也變了。他突然目注杏袍人道:「你就是司縱縱橫?」
杏袍人仍然靜靜站在呼延擒背後,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不錯,我就是司馬縱橫,現時在天寺內大事搗亂的人,你也應該知道是誰吧?」
可喜的臉色變得更難看:「難道是鐵鳳師!」
呼延擒冷冷一笑:「剛才賞了你們一團泥漿,一團牛糞的人,就是鐵鳳師!」
(二)
鐵鳳師雖然被稱為辣手大俠,但他有時候也喜歡與別人開玩笑。
就算是敵人,有時候也是他開玩笑的對象。
但他對敵人所開的玩笑通常都不太有趣。
最少,他的敵人絕不會覺得有趣。
因為他的玩笑往往也和他殺人的手段一樣,狠辣得令人無法忍受。
剛才他用泥漿、牛糞對付可喜可賀,絕不是手下留情。
因為呼延擒也在這裡,還要留下這兩個江湖匪類的性命,讓呼延擒親手把他們收拾了。
否則,剛才可喜可賀兩人招致的,就決不會是泥漿牛糞,而必定會是殺傷力極強的鳳凰奪命鏢!
天意寺門外,可喜可賀的形勢大為不妙,但在天意寺內,鐵鳳師又面臨著怎樣的挑戰呢?
其實面臨著挑戰的並不是鐵鳳師,而是天意寺。
因為這一次的挑戰者,本來就是鐵鳳師。
天意寺當然並不是一間尋常的寺院。
否則,以柯一喜和賀千方這兩個江湖劇盜,又怎會選擇這裡作為藏身之所?
但這裡是否是「大膽雙雄」藏身的最佳地點呢?
那也不能說是對的。
最少,九眼神鷹呼延擒已追蹤到此!
而且,連獵刀奇俠司馬縱橫和辣手大俠鐵鳳師也一起來到天意寺。
看來天意寺一場可怕的風暴,面是不可避免了。
當賀千方的手被呼廷擒折斷的時候,鐵鳳師在寺內也同時大開殺戒。
他的鳳凰七十二劍,本就是獨步江湖的絕學,天意寺中雖然不乏武功高強的僧侶,但又有誰能阻攔得住他的闖進?
鐵鳳師一劍在手,氣勢縱橫,一口氣連續闖過三座佛殿。
倒在他劍下的僧人,最少已有十二人以上。
鐵鳳師劍下並沒有留情。
雖然這些都是和尚,但這些和尚根本就和強盜毫無分別。
他們不但喝酒吃肉,而且還經常聯群結隊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姦淫婦女,無惡不作。
如此和尚,又怎能怪鐵鳳師對待他們心狠手辣,絕不留情呢?
直到鐵鳳師殺進第四重佛殿的時候,他居然看見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在寺院中,除了和尚之外,你還能找到什麼人呢?
倘若你在寺院深處,忽然看見一個這麼漂亮動人的女人,相信你一定會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但鐵鳳師沒有這種感覺。
就算他在這裡看見八百個漂亮的女人同時赤裸裸地向自己走過來,他都絕不會懷疑自己的眼睛。更何況他現在只是看見一個女人而已?
這個美麗的女人膚色如玉,一雙手十指纖纖,雖然她身上的衣著不算太華麗,但顧盼之間,仍然帶著莊嚴高貴的姿采。
第四重佛殿內已無和尚。
不論是大和尚,小和尚都沒有。
這裡竟然就只有一個這麼漂亮動人的女人在等著鐵鳳師!
(三)
這個女人雖然漂亮,但她臉上的表情卻是冷冰冰的。
她盯著鐵鳳師,忽然冷冷道;「你終於來了。」
鐵鳳師道:「難道你認為我不應該來麼?」
美麗的女人慢慢地道:「這並非應該或是不應該的問題,在別人的眼中看來,你們所幹的根本就是傻事。」
鐵鳳師道:「你指的『我們』是指誰呢?」
美麗的女人道:「那是你和司馬縱橫兩人。」
鐵風師道:「司馬縱橫並不傻。」
美麗的女人道:「就算他並不傻,他也只不過是個大孩子而已。」
鐵風師並不同意她的說話:「你若以為他是個大孩子,那你未免看錯人了。」
美麗的女人忽然歎了口氣,道:「你闖到這裡,究竟是來找我,還是找天意大師?」
鐵鳳師淡淡一笑,道:「實不相瞞,我是來找天意大師的。」
美麗的女人道;「但天意大師並不這裡。」
鐵鳳師點點頭道;「這一點,當我看見你的時候便已知道。」
「哦!」
「常言道『一山不能藏二虎』,你既然已在這裡,天意大師又怎能高枕無憂?」
美麗的女人忽然發出一陣動人的笑聲:「你很聰明。」
鐵鳳師道:「倘若我沒有想錯,此刻天意大師必已魂歸西方極樂世界。」
她的臉孔不再那麼冰冷,居然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不錯,這也是天意。」
鐵鳳師輕輕吸了口氣,道:「其實天意大師在你們的組織裡一向都盡忠職守,倒不知道他究竟犯了什麼過錯,竟然被你們判以死罪?」
美麗的女人微笑道:「他太貪婪。」
鐵鳳師微微一怔;「他貪婪?他貪的是什麼?」
美麗的女人忽然綻出了一個充滿魅力的笑容:「他貪色。」
鐵鳳師看了她一眼,歎道:「那也難怪,雖然天意大師的年紀已不算小,但遇上你這麼漂亮的女人,他心動也是在所難免的事。」
美麗的女人忽然沉下了臉,冷冷笑道:「他心動是他的事,但是他也得想想自己在組織中的地位。」
鐵鳳師靜靜地聽著。
美麗的女人又冷冷地說下去:「就算他想得要命,就算他三年都沒有接近過女人,他絕不應該打我的主意。」
鐵鳳師歎道:「看來天意大師不如別人想像中那般嚴峻可怕,最少在你的面前,就只能算是一條可憐的老淫蟲。」
美麗的女人道:「他一向都很少與總壇的人聯絡,也許他還不知道我在組織中的地位,最少比他還高三級。」
鐵鳳師道:「他冒犯了你?」
美麗的女人承認:「不錯,他在我沐浴時突然闖了進來。」
鐵鳳師道:「結果他就死在你的手中了?」
美麗的女人盯著他,淡淡道:「也許他闖進浴室,只不過想洗澡,所以我成全了他。」
鐵鳳師道:「你怎樣成全他?」
「我把他光禿禿的腦袋浸在溫暖的水中,相信他現在的臉已洗得很乾淨了。」
(四)
天意大師一直都說自己成為天意寺的方丈,那是天意。但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女人的洗腳水活活淹死。
這也是天意嗎?
鐵鳳師長長地歎了口氣;「他的臉當然很乾淨,但我的臉就算骯髒得像只野狗,也絕不敢勞煩你給我洗臉。」
美麗的女人忽然吃吃一笑:「你的臉也很乾淨,但面皮卻好像還不夠厚。」
鐵鳳師摸了摸唇上的兩撇鬍子,悠然道:「我的臉皮的確不厚,否則又怎會長出這麼漂亮的鬍子?」
美麗的女人盯著他。
她的眼睛好像有點醉意。
鐵鳳師雖然不算年輕,但他那種成熟的男性魅力,卻的確很容易讓女人為他而陶醉。她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你雖然是來找天意大師,但這個淫僧已經變成了死和尚,不知你現在又有什麼打算。」
鐵鳳師道;「現在只有一個打算。」
美麗的女人笑道:「難道你要把我抓住,然後交給呼延擒。」
鐵鳳師沉默了半晌,道:「我並沒有受過朝廷俸祿,又何必替別人作嫁衣裳,把勾魂金燕交給九眼神鷹讓他去領功?」
美麗的女人嫣然道:「原來你並不如別人想像中那般偉大。」
鐵鳳師道:「我又不想成為武林中的大偉人,又何必幹那些偉大的蠢事?」
美麗的女人一怔:「什麼叫做偉大的蠢事?」
「你不懂?」
「不懂,真的不懂。」
鐵鳳師歎了口氣,道:「只對別人有益,而對自己並無好處,甚至有所不利的事,就是偉大的蠢事。」
美麗的女人道:「說來說去,利人而不利己的事,你是絕不肯幹的,對嗎?」
鐵鳳師不置可否。
美麗的女人想了很久,才道:「原來你也和別人一樣自私,但又為什麼被人稱為大俠呢?」
鐵鳳師道:「這就是浪得虛名。」
美麗的女人咬著嘴唇,忽然壓低了嗓子,道:「只希望在另一種事情上,你並非浪得虛名。」
鐵鳳師的身子不禁微微一震。
他是個男人。
一個很瀟灑,模樣絕不難看的男人。
而她卻是個女人。
她是個千嬌百媚,風華絕代的美女。
他不呆。
她也玲瓏剔透。
她的說話,他又怎會不明白!
她的說話已很露骨,她臉上的表情也足以令任何正常的男人為之心旌搖動。
鐵風師最喜歡的也是這種女人。
看來他已經快要掉進她的懷抱裡……
佛殿莊嚴,本非世俗男女調情的地方。她很懂男人的心理,她知道在這種地方,絕不能挑起鐵鳳師最狂烈的情態。
她帶著他,穿過這第四重佛殿。
佛殿背後,是一條曲折的長廊。
長廊外秋菊盛開,風中更傳來陣陣令人神怡的木葉清香。
她走在他的前方。她的腰肢輕輕挪動,她的背影是迷人的,可愛的。
他們將會到達一個怎樣的地方?
鐵鳳師不在乎。他對這個美麗的女人,彷彿具有無比的信心,可以把她征服。
對於征服女人的本領,他的確並非浪得虛名。但你若知道這個女人的來歷,就絕不會羨慕鐵鳳師此刻的際遇。
江湖上最可怕的女人據說總共有八個,勾魂金燕就是其中之一。她並不姓金,名字也不叫燕,她的姓名是林靜靜。
林靜靜八歲練劍,十六歲就出道江湖,在短短十年之內,江湖上最少有五個勢力龐大的幫會,因她而崩潰、敗亡。
她最可怕的不是劍法,而是她對付敵人的手段。不少江湖人,直到嚥氣的時候,還不相信這個美麗的女人就是勾魂金燕,更不相信自己是死在她的手上的。
但鐵鳳師早在兩年前就見過這個女人,而且也見過她的殺人手段。
那一次鐵鳳師便憑勾魂金燕下手殺人,因為那次她要對付的男人,本來就是個無惡不作的江湖惡霸。
林靜靜也許幹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但那一次她卻堪稱替天行道。
倘非如此,鐵鳳師兩年前便不會放過林靜靜。
鐵鳳師雖然不太奸詐,但也不算老實。
他說自己不會幹那些「偉大的蠢事」。
但實際上,卻是恰恰相反。
「偉大的蠢事」他不但常幹,而且幹得比任何人都還更起勁。否則,他又如何會被人稱為辣手大俠?
「大俠」二字,他絕不是浪得虛名。
穿過了那條曲折的長廊,林靜靜把鐵鳳師帶到一座小樓。這裡很靜。
鐵鳳師甚至可以清楚地聽見林靜靜的呼吸聲,和自己脈搏跳動的聲音。
林靜靜拾級而上,樓上無人,只有一張很寬敞、很柔軟的床。
鐵鳳師吸了口氣,道:「這是你現在居住的地方?」
「難道這地方不好嗎?」
「當然很好。」鐵鳳師笑著:「如果我說不好,那麼我就是世間上最笨的大笨蛋。」
「你不是笨蛋!」
「我不是。」
「但你若不是笨蛋,又誰會是呢?」
林靜靜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她臉上的神態還是那麼嫵媚動人。但鐵鳳師卻已不能動。因為林靜靜已突然出手,把他胸前七大要穴一起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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