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很快就送入軒內,簡直就像早已準備好的一樣。白玉樓目光及處,忽然問道:
「這是哪兒弄來的酒菜?」這句話問得實在奇怪,沈勝衣、白冰風入松俱都一怔,就連方重生也不例外。
莫非姑娘在酒菜裡做了什麼手腳,給他發覺了?
那剎那之間,方重生不由生出了這種念頭來。
這在他還是獨孤雁的時候,他的刀只怕已準備出手。現在他的手甚至沒有移向刀柄,他已經學會了忍耐。也在這之前,慕容孤芳已經將整個計劃詳細告訴了他,每一個細節都詳細的闡釋清楚,必須注意的地方更就不厭其煩,一再的重複,直至方重生完全明白。
方重生不能不承認那實在是一個非常出人意料,非常完美的計劃。他的心目中,那無異就是一方完美無暇的玉壁,絕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疏忽而今它有任何的損壞。
在整個計劃中,並沒有酒萊中做手腳這一個步驟,但白玉樓那樣問實在突然,慕容孤芳卻若無其事,笑應道:「太白軒。」
白玉樓道:「這應該就是太白軒最精緻、最美的酒菜了。」
慕容孤芳道:「還有更好的。」
白玉樓一怔,道:「那麼我們這半月以來,在太白軒吃到的相信都是最糟糕的了。」
慕容孤芳道:「在我無疑是,但若與周圍百里的酒家比較,卻是最好的。」
白玉樓道:「可是那個太白軒掌櫃……」
慕容孤芳道:「他也沒有欺騙白大人一般客人在太白軒所能吃到的,白大人也一定吃得到,這些菜式本來是我設計的,他們乃是遵照我的指示做出來的。」
白玉樓道:「所以只有姑娘才吃得到。」慕容孤芳道:「我的朋友也可以吃得到的。」
白玉樓道:「那麼我們……」慕容孤芳道:「水雲軒之內,已經有七年沒有設宴招呼客人了。」
白玉樓又是一怔,大笑道:「那麼我們亦可謂三生有幸的了。」慕容孤芳道:「孤芳又何嘗不是?」白玉樓道:「姑娘天姿國色……」」慕容孤芳搖頭笑接道:「這句話……」
一頓,目注白冰道:「只有令千金才配。」
白冰含羞道:「姊姊就是愛說笑。」慕容孤芳道:「小妹子,我肯定絕對沒有誰不同意我的話。」白冰道:「我就不同意。」慕容孤芳嬌笑道:「你的話卻是不算的。」
白冰方待說什麼,白玉樓已經道:「慕容姑娘那句話,就連我也不反對。」
白冰微嗔道:「爹你怎麼這樣說?」白玉樓道:「爹說的可都是老實話。」轉問沈勝衣道:「小沈,你說是不是?」
沈勝衣一笑頷首。白冰瞪著他們不再作聲,那種神態、嬌態可愛之極,就連風入松,也竟似瞧得呆了。慕容孤芳接道:「小妹妹天姿國色,白大人書劍雙絕,名動朝庭,沈公子一劍橫掃江湖,今夜都給我請到這裡來,慕容孤芳才是三生有幸。」
風入松插口道:「我這個老頭兒今夜也不是知起了什麼運,幸遇三位貴客,借光得進入水雲軒。」
慕容孤芳淡然一笑.道:「風老先生貴為一國劍師,大駕光臨,慕容孤芳怎敢怠慢。」
風入松嘿嘿笑道:「姑娘那一番話若是早說一點兒,老夫就是臉皮再厚,也不貪這一頓。」
慕容孤芳道:「老先生這番話我卻也擔當不起。」
風入松嘿嘿冷笑,道:「不過既來之,則安之。」
慕容孤芳淡然一笑。白玉樓看在眼內,亦不禁有些好笑,大理護國劍師風入松生性狹隘,他早有所聞,卻也想不到真的狹隘到這個地步。他當然也看得出,聽得出慕容孤芳對風入松不大歡迎。對於風入松這個人也同樣也沒有多大的好感,有關這個人的傳說固然是一個因素,而現在第一次的會面,這個人給他的印象也是有點兒討厭。他總是覺得這個人官氣實在太重,儘管他貴為粉侯,卻無意官場,對於官場的習氣,更討厭得很,可是他並沒有露之於形色。在他所認識的官場之人當中,風入松還不算得太討厭。
他也不希望氣氛弄得更僵,岔開話題道:「那麼這個酒,又如何?」
慕容孤芳笑道:「這種酒的確也只有在水雲軒才能夠嘗得到。」她接著解釋道:
「這種酒乃是名師釀造,本來不多,現在更所餘無幾。」
白玉樓大笑道:「看來我這個人的口福真還不差。」慕容孤芳陪笑道:「酒菜尚未沾唇,白大人焉知是否好東西?」白玉樓道:「色香俱全,味還會差到哪裡?」連隨問道:「此件事了後,什麼時候你再請我們到這裡開懷一醉?」
慕容孤芳道:「難得白大人這樣賞面,一會兒我一定交代太白軒各人知道,那麼即使我不在,白大人什麼時候到來,在太白軒也一樣可以享受到同樣的美酒佳餚。太白軒雇的乃是南北名廚.像這樣的酒萊,雖不是絕世難尋,也不是隨便能夠吃得到的,所以我話儘管說得誇口一些,倒也算不得言過其實。」接著一笑,擺手道:「請!」
白玉樓立即舉起筷子,一面道:「人在江湖,不拘俗禮。」風入松亦不客氣。
痛盡一杯,白玉樓倏地吸了一口氣,道:「可惜。」慕容孤芳忙問:「是否色香雖全,味道卻不佳?」
「非也。」白玉樓搖頭道:「這樣精美的酒萊我還是首次吃到。可惜我們來得實在不是時候,所以酒萊雖然精美,卻不能夠開懷暢飲,難免就大打折扣。」
慕容孤芳盯著他,道:「風聞白大人一向豪氣千雲,現在卻這樣放心不開,那件事情,毫無疑問,勢必很嚴重的了。」
白玉樓不由頷首。風入松同樣大感奇怪,脫口問道:「對了白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白玉樓只是一聲歎息。慕容孤芳柔聲說道:「白大人且將事情說出來,若是有用得著慕容世家的地方,亦只管吩咐。」
白玉樓道:「事情與姑娘一點關係也沒有,美味佳餚當前,莫教冷了。」他杯筷又再舉起,慕容孤芳卻搖頭道:「白大人有事在心,不能夠暢飲,我這個做主人的又如何能夠開懷?」
白冰插口道:「爹是擔心我被紅梅盜劫去。」
慕容孤芳一怔道:「紅梅盜?」風入松亦接問道:「是哪一個紅梅盜?」
沈勝衣反問道:「難道江湖上有很多個紅梅盜?」
風入松一怔,目光落在白冰的面上,忽然道:「老夫明白了。」慕容孤芳竟問道:
「老先生明白了什麼?」她其實就是紅梅盜,然而她現在卻裝成毫不知情。
風入松冷然一笑,反問道:「姑娘難道不知道紅梅盜的行事作風?」
慕容孤芳呻吟道:「據這個紅梅盜出道以來,劫奪的都是絕世無雙之物。」這句話出口,她恍如有所醒悟,目注白冰道:「白姑娘國色天姿,亦絕世無雙。」
白冰苦笑道:「就算是真的,我可是一個人。」白玉樓亦自道:「人總是會老的,冰兒縱然怎樣美麗,隨著年華老去,美麗亦會消逝。」
風入松頷首道:「不錯。」
白玉樓歎息接道:「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風入松聽得說,不禁亦歎息一聲,若有同感。慕容孤芳忽然道:「也許紅梅盜已經找到什麼妙法,能夠將一個人美麗的容顏保留下來。」笑容一斂,又道:「要使一個人永遠停留在一個年紀實在很簡單。」
白冰奇怪地問道:「姊姊你難道有什麼妙法?」
慕容孤芳道:「一個人生命結束了,年紀自然也同時停頓了。」
白冰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慕容孤芳接著又道:「也只有將一個人的生命結束,才能夠隨意以藥物處理,將他的容顏保留下來。」
風入松接口道:「有關這種記載,老夫也讀過不少,紅梅盜若是真的要將白姑娘的絕世容貌永遠保留下來,相信也只有用這個方法。」
白玉樓厲聲道:「諒他也沒有這個膽量。」風入松冷然一笑,道:「未知白兄有沒有收到紅梅盜的帖子?」白玉樓道:「已經收到了。」風入松道:「上面寫著什麼?」
白玉樓道:「只有我女兒的名字。」
風入松沉聲道:「那麼白兄得當心了。」一頓又說道:「這個紅梅盜據說從來都未曾失過手。」
白玉樓冷冷地道:「這一次卻要例外。」
「白兄武功高強,據知未逢敵手。」風入松淡淡地一笑。
白玉樓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便是我這沈兄弟,也不敢誇言無敵。」
風入松道:「然而白兄卻也不能不承認,沈兄到現在為止仍然是所向無敵,而且機智過人,屢破奇案。」白玉樓大笑道:「想不到風兄遠處大理,也知道我這位沈兄弟的威風。」風入松笑道:「現在沈兄既然就與白兄在一起,紅梅盜又何足懼哉,換轉我是白兄,又何妨開懷暢飲。」白玉樓一怔,又復大笑,道:「風兄說得是,我現在若是仍然將紅梅盜放在心上,豈非就等如瞧不起這位沈兄弟?」風入松道:「可不是該罰一杯!」
「該罰該罰!」白玉樓斟下滿滿一杯,一飲而盡。
風入松舉杯轉向沈勝衣,道:「老夫也敬沈兄一杯,只祝沈兄再顯威風,將那個紅梅盜手到拿來。」
沈勝衣舉杯道:「但願不會辜負老前輩的厚望。」
兩人對飲一杯,意猶未盡,相顧大笑。慕容孤芳心中冷笑,卻不動形色,也沒有說什麼。
白玉樓道:「況且我們現在正在快活林中,那個紅梅盜諒他也不敢輕視慕容世家的規矩,在快活林中生事。」
風入松點頭道:「否則他便得隨時準備挨那位方朋友的快刀!」方重生淡然一笑,道:「我的刀已準備好的了。」慕容孤芳接著說道:「紅梅盜若是在快活林生事,慕容世家當然絕不會袖手旁觀。」
白玉樓笑顧慕容孤芳,道:「我們這邊有許多高於,他紅梅盜再說也不過是一個人,又焉敢輕舉妄動?」
慕容孤芳道:「紅梅盜若只是一個人,又焉能夠做出這許多事情?」白玉樓道:
「他若非不是一個人所為,更就不足以懼。那麼一來,目標增大,單打獨鬥,更非我們的放手。」
慕容孤芳道:「只怕他鬥智不鬥力。」白玉樓道:「我這位沈兄弟智勇雙全。」
慕容孤芳道:「紅梅盜曾經私闖禁宮,在禁衛重重之下,竊走一雙碧玉瓜。」
白玉樓道:「我這位沈兄弟,亦曾經一夜之間,抓住了巨盜白蜘蛛。」
慕容孤芳道:「勝敗在目前未免言之過早。」白玉樓奇怪地盯著慕容孤芳,道:
「姑娘對於紅梅盜似乎特別有好感。」慕容孤芳道:「這大概因為『紅梅』二字女人味道頗重。」
白玉樓沉吟道:「紅梅盜到底是男人抑或女人,目前倒也仍然是一個謎。」慕容孤芳道:「以我看,應該是一個女人。」
白玉樓道:「女人哪來這種膽量?」慕容孤芳笑笑道:
「白大人原來也瞧不起女人。」白玉樓道:「豈敢只是我到此為止所見到的女人大都是膽小畏事。」慕容孤芳微喟道:「總有例外的。」白玉樓道:「正如姑娘就是。」
慕容孤芳道:「我平日也是畏事得很。」
白玉樓道:「不見得,看姑娘方纔我便已知道姑娘乃是女中丈夫,不是尋常一般可比。」
慕容孤芳道:「比孤芳膽識更勝的女人相信也不少。」
白玉樓哈哈大笑,道:「姑娘始終認為那個紅梅盜是一個女人。」
慕容孤芳一笑頷首。白玉樓笑接道:「我實在有些懷疑姑娘認識那個紅梅盜。」
慕容孤芳道:「幸好不認識,否則就知情不報一罪,孤芳已承擔不起。」一頓笑接道:「我倒想與白大人一賭。」
白玉樓道:「賭什麼?賭那個紅梅盜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慕容孤芳道:「不錯。」
白玉樓又問道:「賭什麼?」同樣三個字,意思卻有異,這一次,他問的當然是賭注了。慕容孤芳道:「就賭這個快活林如何?」此言一出,非獨白玉樓為之一呆,就是沈勝衣、風入松、白冰,無不覺得意外。這個賭注也未免太重。方重生卻無動於衷,這因為他知道慕容孤芳只會贏不會輸。紅梅盜本就是慕容孤芳,本就是一個女人。
在白玉樓他們來說,這當然仍是一個秘密。白玉樓一呆,苦笑道:「這個賭注可真不輕。我實在懷疑姑娘已知道答案,必勝無敗。」
慕容孤芳噗嗤笑應道:「若是如此,這就不是賭,是騙了。」
白玉樓道:「快活林的價值,姑娘應該比我清楚。」
慕容孤芳接道:「要賭就賭一個痛快,若是百兩千兩銀子的賭,豈非又要讓白大人笑我們女人小家子氣?」
白玉樓苦笑道:「姑娘豪氣干雲,佩服之極,這樣一賭,卻是教我傷透腦筋。我卻是想不出,自己有什麼東西能夠與這座快活林相提並論。」
慕容孤芳道:「就白大人在京城那座府邸如何?」
白玉樓又是一呆,倏地大笑道:「這個卻是不怕賭,我那個府邸規模雖然不小,與這個快活林相比,可真算不了什麼。」
慕容孤芳道:「然則白大人是同意了。」白玉樓不由亦豪氣大發,放聲大笑道:
「當然同意你卻也莫怨我佔你便宜。」
慕容孤芳嬌笑道:「這賭注本來是我定的。」白玉樓笑道:「這可謂豪賭了。」慕容孤芳道:「白大人可以不賭。」白玉樓大笑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迫,但姑娘若要退出,我卻也不反對。」
慕容孤芳道:「孤芳雖然是一個女人,從來卻也是言出必行。」白玉樓撫掌笑道:
「難得難得。」他環顧各人,笑接道:「我生平並不好賭,但來得這樣刺激,卻非賭不可。」
白冰脫口道:「爹。」白玉樓笑顧白冰,道:「爹若是輸了,我們一家索性就搬到江南來。」白冰本來有些擔心,聽到白玉樓這句話,立時嬌笑道:「那麼爹一定讓我隨著沈大哥遍游江南名勝古跡的了。」白玉樓道:「小沈多在江南,他來探我們本來就容易。」白冰道:「這倒好。」
白玉樓轉對慕容弧芳,道:「連我這個寶貝女兒也不反對,這一次想不跟你一賭也不成了。」
慕容孤芳面露笑容,心中也在暗笑,她實在不怕賭。像這種只有贏,不會輸的睹,誰也不怕賭的,但她如何贏得了?她若是自揭身份,白玉樓便是將府邸輸給她,相信她也不敢搬進去,而她紅梅盜的身份若是被別人發現,她就得亡命天涯,休說搬進白府去的了。方重生自然也想到這一點,心中實在是奇怪之極,他實在不明白慕容孤芳為什麼要跟白玉樓這樣賭。
慕容孤芳自己同樣不明白。也許她的生活現在過得實在太枯躁,太平淡,太乏味,需要一種強烈的刺激。現在她只要一想到倘若自揭身份,白玉樓那種意外的表情,就已經夠刺激的了。她實在想放聲開懷大笑,可是她始終還是忍耐下來,此時她還不想讓白玉樓沈勝衣對她起疑心。
白玉樓當然不知道這許多,他笑顧各人,目光最後又落在慕容孤芳臉上,道:「我若是贏到了這座快活林,也不會將姑娘趕出水雲軒,但私邸卻必定建在水雲軒對岸,整個快活林,最好的卻是這附近一帶了。」
慕容孤芳道:「白大人言下之意……」白玉樓笑道:「像姑娘這麼有意思的人實在不多,有姑娘這種鄰居,未嘗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倩。」
慕容孤芳嬌笑道:「可惜我未必一定會輸給白大人,但無論如何,白大人如此瞧得起我,我實在感激得很。」
白冰這時候忽然道:「爹,什麼時候才知道那結果?」
白玉樓道:「難說,也許十年八年……」
慕容孤芳接道:「也許一時半刻之後便有結果。」
白玉樓道:「那必是紅梅盜知道這件事情,索性成全我們。」慕容孤芳道:「亦不無可能。」
沈勝衣插口道:「無論遲早,總會有一個結果的。」
風入松接道:「天下間本來就沒有絕對的秘密,何況紅梅盜這一次有個沈兄這樣強的對手。」
沈勝衣道:「風兄言重。」風入松道:「盛名之下.必無虛士。」語聲陡頓,他目注慕容孤芳,笑道:「所以若是有人接受,我倒想與他賭一賭。」
慕容孤芳道:「賭什麼?」風入松道:「賭這一次,紅梅盜必敗在沈兄手下。」慕容孤芳「哦」的一聲,笑問道:「未知風老先生準備拿什麼做睹注?」
風入松道:「風某人家非富有,腰間劍亦非曠世難求的名劍,看來。就只有一顆頭顱還值錢。」
慕容孤芳道:「很多人想要風老先生的頭顱。」風入松道:「相信不少。」
慕容孤芳輕歎道:「可惜老先生就這樣已令人心驚膽戰,若是只對著老先生一顆頭顱,便是我,只怕嚇都已給嚇一個半死了。」風入松道:「姑娘不像如此膽小之人。」
慕容孤芳道:「老先生卻非尋常可比萬一,大理段王爺怪罪下來,卻是沒有人承擔得起。」
風入松搖頭道:「那是老夫個人的事……」慕容孤芳道:「老先生不是大理王朝的臣子。」風入松不禁啞然。慕容孤芳笑接道:「再說,孤芳雖然年紀已不小,與老先生卻還有老大一段距離,像我這個年紀,真還不捨得腦袋搬家。」風入松冷然一笑。慕容孤芳接著又道:「所以我就是賭腦袋,也只會跟沈公子賭,何況這不是更直接?」
風入松怔住。沈勝衣卻笑道:「可惜我也是仍然活不夠,捨不得腦袋現在就搬家。」
慕容孤芳道:「風老先生一言驚醒,我倒想與公子賭一賭。」
沈勝衣道:「就是賭紅梅盜與我的勝負?」
慕容孤芳道:「正是。」
沈勝衣道:「賭人頭。」
慕容孤芳笑道:「我要公子的人頭來幹什麼?」
沈勝衣笑笑道:「不過正如風老先生所說,除了這條命之外,沈某人亦是一無所有。」
慕容孤芳道:「除了命之外,沈公子還有名。公子名震江湖,正如日中天。」
沈勝衣道:「姑娘的意思,莫非就是要我輸了,就退出江湖?」
慕容孤芳道:「這個賭注比我方才與白大人所賭的毫無疑問還要重。」
「重得多!」白玉樓插口道:「卻不知姑娘拿什麼來與我這位沈老弟相賭?」
慕容孤芳道:「慕容世家珍藏的十九樣價值連城的珍寶。那十九樣珍寶任何一樣都足以與大內失竊的那雙碧玉瓜相比。」
白玉樓道:「是麼?」慕容孤芳道:「慕容世家人稱江湖第一家,總有些江湖第一的名貴東西。」白玉樓點頭道:「不錯。以我所知,幾屆武林盟主都是慕容世家的主,單就是慕容世家的武功秘笈,應該都是江湖中人夢寐難求的寶物了。」
慕容孤芳笑笑道:「那些東西雖然並不在這裡,幾位也無須懷疑我的話。」她說得實在很認真,她也實在也有十九樣價值連城、絕世無雙的珍寶。風入松卻插口道:「若不是慕容世家有這樣的背境,現在我倒有些懷疑姑娘就是紅梅盜了。」。
白玉樓笑道:「我也有同感。」慕容孤芳道:「若是如此,白大人的私邸現在豈非就得輸給我?」白玉樓道:「你要贏我那間屋子真還沒有這麼容易,有待時日。」說完放聲大笑。慕容孤芳嬌笑道:「紅梅盜若真的是一個女人,現在便應該現身了。」
白玉樓大笑道:「他若是男人也應該現在現身。」慕容孤芳道:「女人一直以來都是弱者,他若是男人,相信也不忍心立即就要我輸掉這個快活林。」白玉樓道:「惜玉憐香之心,男人大都有之,就算是女人,也應該立即替你們女人出一口氣。」
慕容孤芳笑問白冰道:「小妹子,你若是紅梅盜會不會這樣?」白冰笑道:「不會。」
慕容孤芳道:「為什麼?」
白冰道:「爹人這樣好,誰也不忍心要他難過。」
慕容孤芳道:「而且一表人材,紅梅盜若是女人,說不定還會喜歡上他。」白冰道:
「不會的。」
慕容孤芳奇怪道:「哦?」白冰道:「因為我爹爹只喜歡我媽媽,別的女人他根本就不會看在眼內,紅梅盜若真的是一個女人,也不會喜歡一個不會喜歡自己的人。」
慕容孤芳不禁莞爾一笑。白冰這種孩子的話她當然覺得可笑。
風入松歎息道:「慕容姑娘不愧女中丈夫,可惜這一場驚人豪賭,容不下我這個老頭兒。」
慕容孤芳道:「老先生大可以給我們做一個見證人。」
風入松撫掌道:「卻之不恭,與有榮焉。」他連隨舉杯,道:「大家乾一杯!」
一場豪賭也就在這一杯酒這下展開。白玉樓是輸定的了,因為慕容孤芳百分之一百是一個女人,絕對沒有可能變成男人。沈勝衣與慕容孤芳之間的輸贏又如何?
一個是名俠,一個是巨盜。勝負現在未免言之過早。